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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蓟城

    顾小枫一身水绿衣裳,在城内漫无目的的走着,曼妙的身姿与姝丽的面容,很快成为了城中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

    蓟城依河而建,宽阔丰沛的水流被引入城中,分成许多小支流,在城内织出一张水流密网。城中街道宽阔平整,路网密集,老百姓出行既能乘车马,又能乘船,交通非常便利。

    “这里堪比水上威尼斯呀。”顾小枫心道,“这里的百姓,可比桐安城里的幸福太多了。”

    ·

    顾小枫在路边买了一串糖葫芦,第坤第一时间过来付了钱。接下来又买了糖人、蜜饯之类,第坤尽职的做着付款小弟,一句话不多说。

    于是她豪气地进了装潢精美的胭脂、首饰铺子买了胭脂口脂、银镯银钗,涂了薄薄的艳红口脂,又把镯子钗子悉数插戴上。

    第坤丝毫没有不耐烦,当然,也没有多高兴,只不过规规矩矩地跟在她身后,维持着一步远的距离,一路上的情形,颇像是某家因贪玩而微服出访的官家小姐,身边陪伴着一个高等护卫,外加一群暗中护主的侍卫小厮。

    想到这里,顾小枫自己就笑了,第坤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有便宜不占是傻瓜,顾小枫逛饿了,被一座沿河而建的酒楼吸引,那酒家是三层的阁楼,凋梁画栋,飞檐翘角,华丽的凋饰漆工把旁边的建筑都映衬得暗然失色。

    “这家酒楼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样子。”她对第坤道。

    “灵汐姑娘喜欢就好。”第坤一脸您随意、我不干涉的表情。

    顾小枫跳着脚进了酒楼,小二热情的就像按摩水疗城的小哥哥小姐姐似的,亲热地迎接来高声招呼,眼见来人风姿不俗,身后还跟着气势逼人的护卫,便很有眼力见地将人引入了楼上的高等雅间。

    顾小枫毫不手软地叫小二上店里最好的酒菜。

    雅间的隔音实在勉强,等菜的间隙,顾晓就听见隔壁右间有三四个男子在绘声绘色地讲鬼怪故事。

    男甲:“那妖怪特别凶狠,浑身上下全是红毛,体型壮硕魁梧,力大无比,样子是长的又丑又恐怖……据说那天晚上突然神出鬼没地闯入张叉叉家,当面就把他的小女儿给掳走了,还把张叉叉和他夫人给从院里扔到了房顶上,两夫妇都快摔断气了……”

    男乙:“那红毛妖,为什么偏只掳祸害十一二岁的女娃?”

    男甲:“据说那妖怪是专门采食童女阴气为生的……前几个月被掳走的那些个女娃,后来尸体不都陆陆续续在城外乱葬岗被发现么,一个个死状都是奇惨无比,我可亲眼见过……”

    男乙:“听说浑身没有一块好皮?”

    男甲:“不但如此,连那处——都烂得没型了……”

    男丙:“啧……那真幸亏有了天一真人,不然还不知道得死多少无辜少女呐。”

    男甲:“我看,天一真人出的也是个馊主意。说什么在山神庙施了法阵,只要每月逢五,在山神庙给那红毛妖上供一个小女娃当祭品,将红毛妖引到庙里,以女童阴气结合阵法镇压三个晚上,那红毛妖便不会再作怪……”

    男乙:“这不是挺管用的么,这一个多月来红毛妖就没再出现过了……”

    男甲:“但你就没有听说吗?只要被送去当祭品的女娃,三天后再被送回来时,就痴痴呆呆的,少言寡语,性情大变,甚至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记不清了。有的请大夫上门治病,谁想到,有的人病倒是治好了,没几天,人却自杀了!”

    男乙:“还有这等事?不是说是意外死的?”

    男甲:“唉,都是秘辛,那些女娃家都保密,不肯对外说。”

    男丙:“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男甲:“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蓟城万事通……”

    ·

    这几人故意压着嗓子说话,却根本就很大声,顾小枫怀疑他们就是在故意显摆自己的“万事通”。

    蓟城也不知是谁家的底盘,怎么连“红毛妖”这种妖怪肆虐,却无人来管?这里离桐安城这么近,不会是昆山门的管辖地界吧?

    ·

    右雅间开始喝酒吃菜了,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

    左隔壁间却你方唱罢我登场,开始传来幽切的琵琶声,伴着少女婉转的歌声,让顾小枫耳膜为之一振。

    琵琶声技巧熟练、情绪饱满,少女声音澄澈空灵,唱了一阵,却不知为什么突然断了,然后就听见一个粗鲁男人的咒骂声。

    “一个小小贱奴,竟敢殴打我们家公子?谁给你的狗胆!”

    “……公子,舍妹并非有意……适才惊吓,才不小心推了公子……”一个女子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过来!别让本公子说第二次!”另一个男子不耐烦地道。

    接着是一阵几个人的窸窣动作、拉扯之声,然后便听到少女嘤嘤的哭声。

    “公子,求你放过舍妹,她才十岁……”

    “闭嘴!”

    “啊!”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不要!呜……”

    “公子,求您……”

    ·

    顾小枫这次出来本有自己的计划,不想多惹是非,奈何左右开弓,不得清净。

    右边的鬼怪故事已经够刺激,但真假待考,左边欺辱女人的人渣却就在身边,她哪能袖手旁观!

    连续的拳打脚踢声传来,她蹭地从蒲团上站起,火苗似乎要点着头顶的房梁,站在一旁的第坤冷冷静静问道:“灵汐姑娘莫非要管这种闲事?”

    “不然呢?”她没好气地白了第坤一眼,“吃饭的兴致都没有了,当然要去给坏人找点不痛快!”

    门砰的一声被踢开,顾小枫此事大概是和顾晓枫二合一,那昔日与太乙山八只猴子浴火奋战、和三个小混混半夜激战的热血直冲脑门,一双怒目瞪着满屋子陌生却统一惊讶的面孔。

    正对门的桌桉当中坐着一个锦衣玉带的公子哥儿,旁边两个一脸谄媚的纨绔独立分坐在左右桌,几个小厮模样的壮汉列于几个主子身后,还有两个小厮正将一个小女孩扭打至当中的公子哥身边,另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正跪在地上试图去护住女孩。

    “还让不让人吃饭了?”顾小枫嚷道,“大白天的,吵什么?!”

    “你哪位?”坐在右侧的一个三十多岁、尖嘴窄颌的男子语气不善,对小厮手一挥,“愣着干什么,关门!”

    身后的小厮冲过来关门,顾小枫已经进了屋,第坤也云澹风轻地站在了她身侧,手指一弹,门在身后吱呀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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