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一节 不高雅,就去死(七)
陶伟张着双手,摇头:“……来,你摸我胳膊,全是鸡皮疙瘩!这球给我看的,你看,这球出脚后,咱从王艾身后这个角度看,你发现没?没什么特别的,几乎就是飞过人墙奔球门了,要说特点就是速度特别快,整个轨迹就是一个抛物线对不对?但是咱们从旁边看,你注意他这一脚力量也同样很大,按理说应该压低射角,保证最后能落到门里,但是你看他球刚起来时候,是不是仰角特别高?”段暄也皱着眉头认真看,时不时的点头。
“你看,这个是球的高点了,也正好是中距离大概二十米左右的位置,但按之前球的初速应该没到高点才对,这球应该在三十米左右到高点然后自然下落,那结果就是……”
“高了!”
“对,但他没高,在理应没到高点的时候,整个轨迹突然下来了。”
“突然下坠?我记得去年皮尔洛就踢出来一个突然下坠的,意大利媒体还起个名叫‘电梯球’?”
陶伟略琢磨了一下摇头:“不一样,皮尔洛那个是用脚侧面扫出去的,几乎没怎么旋转,但你看他这个?整个过程都在激烈旋转,就好像凭空把草皮抬上去了一样,激烈的向前滚动,这花色都看不清!这是啥?这是上旋球!平地给你踢出来一个正统的、不可能出现的上旋球!”
段暄听到这震惊不已。
陶伟还要接着说,突然耳机里传来导播的声音:“你俩看完了再聊行吧?都好几分钟没解说像话吗?快点!”
两个大老爷们叫导播小姑娘训的乖乖的拿起了耳机,对视了一眼。场上的热潮刚刚过去,现场大屏幕还在回放,射门后王艾后退两步在兰帕德的搀扶下站稳后,看好了,高兴的弯腰握拳,显得格外兴奋。
段暄、陶伟两个一心二用,嘴巴上继续职业性的解说,心里痒痒的不得了,陶伟把面前的A4纸翻过去,写了一段话推给一旁的段暄。段暄眼睛嘴里配合着解说着,偷偷低头看纸条,陶伟贴心的接过了部分解说工作。不大会,听段暄的声音跟上来了,低头,果然新加了一段话的纸条推了回来。
两人竟然成了笔友!
陶伟:“牛逼,回头说什么得找他聊聊,我脚都痒了!”
段暄:“突然下坠,吓死人。”
陶伟:“和皮不同,他是上旋速度快。守门员会觉得就是个贼快的高球,然后,呱唧一下摔门里。”
段暄:“我说他木了呢。”
陶伟:“那不回头瞅了半天?超乎想象!”
段暄:“这,新发明?”
陶伟:“肯定有人踢过,但这么全面完美的,也就他了,F!”
段暄:“他还提高呢?你看看人家!”
陶伟:“我是,算了,真F,我服。”
段暄:“实况足球终于该有中国人的绝招了?!”
陶伟:“F!!!”
两人笔聊到这,突然住手,对视一眼,都从搭档的目光中看到了兴奋。国际足坛这些年,就没有任何一个中国人发明的技术、战术,都是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学。人家的训练、营养都比我们好,哪怕有同样的技术,人家踢出来也比我们好看。哪怕是王艾过去这些年,也没有一个真正是他创造,或者扬名的技术。用《卫报》总结的就是:他超乎寻常的全面,但没有创造。
甭管这个论断是不是带着点“中国人没有创新精神”的歧视,也别管是不是带点鸡蛋里挑骨头的苛刻,但确实王艾没什么新的技术创造,他的任何一个精美的动作都能找到类似的,直到,今天!
段暄、陶伟他们从没敢喊话让王艾创造一个新的技术,太高、太难!他们都觉得王艾能有如今的地位,已经足够足够的了,已经不能更好了,已经不能更多了。
可是,他们忽略了一点就是王艾的年龄!如果技术、战术、意识上止步不前,那不相当于20岁就开始养老了?王艾怎么能甘心?踢球的快乐当然来自于和队友并肩作战,摧城拔寨,来自于观者的喝彩和疯狂,来自于亲人、朋友、领导的鼓励,也来自国家“以我为豪”的满足感。但王艾同时也是个学者,学者对新技术有着其他职业所没有的探索欲,学者最痛苦的就是无数次的重复,学者眼里最无聊的职业就是流水线工人。
今天是联赛第一场,王艾知道万众瞩目,正好场上气流状况完美,于是果断的在实战中第一次,差不多也是全球第一次踢出了平地上旋球!
只是么,能和陶伟、段暄这样又痴迷王艾、又专业、还能反复看放大的回放,一点点寻找技术细节的人太少了,大部分现场球迷即便看回放也看不出什么来,别说他们了,就连王艾身边的任意球高手兰帕德都没察觉。实在是这种踢法,太疯狂了。
唯一有点察觉的就是伯明翰的守门员,因为他感觉这球的路线很怪,但球场上的怪球多了去了,足球本身不是纯圆,外面的皮还有沟,和空气摩擦发生什么意外都有可能,这好歹还是个标准的抛物线,碰上S型路径的那才头疼。
所以呢,当王艾期待着人们发现他的新发明并为之疯狂的时候,人们疯狂是疯狂,但只是对他帽子戏法的疯狂,并没有发现他的绝招,这让王艾老大无趣。
伯明翰两球落后,抵抗渐渐无力,何塞察觉后,在下半场第70分钟将王艾换下,换上了赖特,结果赖特今天发疯,在右路伯明翰的密集阵容中来往冲突,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药,竟然最后让他完成了一个助攻。
四天后还有第二轮比赛,首场比赛就完成了帽子戏法,尤其是还有重大技术突破,所以王艾心甘情愿的坐在场下观赛。终场时毫无疑问的领取了场最佳奖杯、纪念品和本场比赛用球。
虽然别人不知道,但王艾自己还是郑重其事的在足球上写上了日期,进球数和一个隐秘的符号:滚动的车轮,来自我庆贺这次巨大的技术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