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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大桥湾畔

    上回说到独行大盗韦三笑要用刀在聂十八身上划两刀,吓得聂十八连连后退两步:“你、你别乱来,你这把刀这么大这么长,给你划两下,我还有命吗?”
    韦三笑说:“那你快将蓝美人交出来!”
    “我没有,怎么交呵?”
    毒蝴蝶问:“聂少侠,你是真没有还是假没有?”
    “当然是真没有啦!不信,你们可以搜查我的行李和全身,要不,我将行李打开来,衣服全脱下,让你们搜查怎样?”
    一个劲装大汉说:“好!那你就将行李打开来让我们搜查。”
    聂十八的行李随身背着,当时便将行李除下,放在地上,当众打开。群雄一看,行李的东西少得可冷,除了两套洗换的旧衣裤,一张油布和火石、火镰等生活用品外,就没有其他的了,哪里有什么奇珍异宝蓝美人?就是衣物中的碎银,也不到十两。只要眼不盲,聂十八行李中有没有蓝美人,一眼就可以看清,根本用不了搜查。
    聂十八还怕大家看不清楚,将衣裤、油布一件件的抖给大家看,一边说:“你们看,我不是没有么?”
    那大汉又说:“你将身上的衣服全脱下来!”
    “好的!”
    其实,聂十八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多,一件破旧的棉背心。一件外衣和一件内衣而已。聂十八每脱下一件衣服,就当众抖扬开来,表示衣服上没有藏着任何值钱的宝物。最后,聂十八除得只刺下一条裤子了。
    这时,已是十月下旬的天气,又刮西北风,已生寒意,一般身体欠佳的人,不但穿上棉衣夹裤,有的恐怕要穿皮毛等御寒的衣服了。聂十八却光着上身,仍不怕寒冷。他那结实宽厚的胸部,健壮的肌肉,充满着男性的青春活力,不但十分健美,也有股吸引异性的魔力。弄得群雄中的姑娘害羞得不敢正面去瞧,有的干脆掉转头不去看。
    聂十八为了使大家相信自己没有蓝美人这么一件宝物,没去想姑娘们的心思,还问:“你们要不要搜搜我的身子?”
    宫琼花带着一股媚意,娇声地说:“好啦!小兄弟,快穿上衣服吧,小心着凉了。”
    她的娇声媚态,令群雄有的皱眉,有的摇头,感到不是滋味。
    聂十八问:“这下你们相信我真的没有了吧?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邢天燕一听,险些儿嗤笑出来。这个聂十八太天真无知了,事情哪有这么的简单?人家会轻易放你走吗?简直不知道江湖上风浪的险恶。
    果然,首先是勾漏山的大鬼吴同智喝道:“你想走?没那么容易。”
    聂十八愕了愕问:“你想怎样?”
    “你以为这样,我们就相信你没有了?”
    “那、那、那你要怎么才相信我?”
    “说!蓝美人你藏到哪里去了?”
    “我没有,又怎么藏到哪里去了?”
    “你是不是藏在船上?”
    “没有,我连蓝美人是什么样也不知道,怎会藏在船上了?不信,你们可以上船搜查,就相信我绝不会骗你们。”
    “你以为我们搜查不出来吗?”
    “你们当然搜查不出来,因为我没有。”
    “老子不信就搜查不出来!”
    “那你们尽管去搜查好了!”
    吴同智转向火云道长:“盟主,看来这小子不会说实话,我们是不是各家都派人上船,里里外外的搜查一遍?”
    火云道长点点头:“那就烦吴大寨主和九龙门少掌门带十多个弟兄上船搜查一遍。不过,贫道可以预言,恐怕你们收效不大。”
    毒蝴蝶问:“盟主怎么这样说?”
    “据贫道经验所知,一个人收藏了一件东西,尤其是其他人所要得到的东西,就是动用一千几百人,也不可能在四、五天之内搜查出来的。”
    吴同智却极有信心地说:“要是真的一时搜查不出来,我就将整条船拖上岸,全部拆了,一根根、一块块板劈开来搜,不信找不出来。”
    火云道长微叹一声:“最后,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火云道长早已感到,这事已有点不妙。他是上了年纪的人,富有心思和谋略,阅人不少,江湖经历丰富。从刚才群雄追问聂十八的过程中,他已看出,聂十八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大孩子。这么一件武林中人人意欲夺取的奇珍异宝,又怎会托交他手中?聂十八神态虽然害怕,可是目光没有游离不定,言语更没有闪烁其辞,是一个典型的老实小伙子。他说的话,多半真实,说不定这件异宝,真的不在他身上。
    要是这样,别说毁船,就是杀了他也没用。
    这一点,不单火云道长看出来了,就是无忌老尼、善化大师和百毒娘子都看出来了。
    他们看出而没有说出来,一来有所顾忌,怕群雄疑心自己有不良的动机,同时也担心泼了众人的冷水;二来,他们也希望有什么奇迹出现,真的找出了那一件异宝。因为往往人不可貌相。貌似忠厚老实的人,说不准会是大奸大恶的人,不过像聂十八这样年纪不大的人,不可能是这样。
    聂十八一听说要将大船拖上岸拆毁,不由急了:“你们不可拆毁大船的。”
    聂十八这么一说,更引起群雄的疑心,就是火云道长等人也生疑了。难道这小子真的将蓝美人藏在大船中?要是这样,自己真的看走了眼。
    百毒娘子首先问:“干嘛不可拆毁大船?”
    聂十八说:“你们将大船拆烂了,叫船家今后怎么讨生活?”
    “小子,你害怕害了船家?”
    “当然害怕啦!一条这么大的船,打造可不容易呵,而且还不知道要多少银子,才能打造成。”
    “小子,你想不害了船家,那你将蓝美人交出来,我们不但不拆船,还好好打发船家离开这里。就是你,我们也可以送你一大笔银两,今后你就一生不愁吃穿啦,怎样?”
    聂十八说:“我真的没有什么蓝美人,有,我还不交出来吗?”
    “真的没有?”
    “我要怎么说你们才相信我呵!”
    “你没有,江湖上人怎么传说你有的?”
    “我也感到莫名其妙。其实,蓝美人我见也没有见过,不知道它是什么样儿,是高是矮,是肥是瘦。初时,我还以为蓝美人是一个活活的大美人哩!这么一个活的大美人,我能带着她走吗?后来才知道,蓝美人是一个泥塑的公仔,这么一个泥塑的公仔有什么好处?就算它值好几千两银两,总没有一个人的性命宝贵吧?一个人的性命也没有了,要这蓝美人来干什么?所以我要是有,怎会不交出来?何必跟自己的命过不去,同时还害了他人?”
    聂十八这一番肺腑之言,不禁在一些人的心里引起了共呜,也令到一些人产生了动摇。九嶷山的无忌老尼合什稽首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施主的一席话,胜过我佛点化,老尼也不想染指这份异宝了,就此向各位施主告辞。”
    无忌老尼说完,便带了两位女弟子,扬长而去,这位无忌老尼,不是不想染指,而是看出聂十八根本就没有什么异宝,何必白费心血?不如早走为妙。
    无忌老尼一走,更令一些人动摇起来,九家十八处的人马。岭南双魔之死,无忌老尼的离开,只剩下其他七家十八处的人了。这七家十八处的人,也有一些人想抽身离开。
    桂北独行大盗韦三笑说:“大家别听这小子的胡说八道,我们搜了船再说。老子曾经劫过的人不少,往往一些富商大贾,装穷叫苦,眼泪鼻涕一齐流,说自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其实他藏起的珍宝比老子想的还要多。”
    一些动摇的人,听这个大盗这么一说,又坚定了信心,说:“对!先搜了再说。”
    聂十八说:“你们搜是可以,但可不能将船拆毁了!”
    韦三笑吼道:“你少给我开口!你信不信老子先砍了你?”
    “不行,你们先讲清楚了才行。”
    “讲清楚什么?”
    “不准拆毁大船!”
    韦三笑突然一刀向聂十八劈来,可是“当”的一声,一把利剑将他的刀档了回去,韦三笑一看,愕住了。用剑档祝蝴的不是别人,竟然是七煞剑门的护法长老宫琼花。其实没有她出手,邢夭燕也会出手的。邢夭燕的出手,不是将他的刀档了回去那么简单,而是叫他提刀的右手废了。
    韦三笑瞪大了眼问:“你想干什么?”
    宫琼花笑着说:“韦三哥,你这一刀下去,他还有命吗?万一在船上搜不到蓝美人,他一死,那线索不就断了?”
    火云道长皱眉说:“大家别争执了。”他又对吴同智和毒蝴蝶说,“你们快带人上船搜查。”
    “是!”毒蝴蝶对吴同智说,“吴大哥,我们上船吧。”
    聂十八简直不知死活,拦住毒蝴蝶和吴同智说:“你、你们讲清楚,不可将大船拆毁了!”
    吴同智一瞪眼:“你这小子是不是不想活了?老子不但要拆船,还要杀人。”
    聂十八一愕:“什么?你还要杀人?不行!你们”
    可是一支寒光闪亮的宝剑对准了聂十八的眉心,吓得他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因为这掌剑的不是别人,却是要护着他的邢夭燕。
    聂十八傻了眼:“你,你这是干吗?”
    邢夭燕笑道:“你最好别乱说乱动。你说没有什么蓝美人,干吗不准人拆了船来搜查?你是不是作贼心虚了?”
    “我、我”
    “嗯?你无话可说了吧?你想活命,最好听我的话,别乱说乱动。”邢夭燕说完,倏然收剑回鞘。
    聂十八喘过一口气来,又说:“我真的没有呵!我是怕害了船家。”
    邢夭燕不再去理睬聂十八,却问毒蝴蝶:“少掌门,你不是说要报答我相助之情吗?”
    毒蝴蝶茫然:“燕女侠,你是说”
    “少掌门,你答应我,别去为难船家两父女,船家已痛失了一女,我们不可再为难他了。你让他们父女两人好好离开,就算是报答过我,我们之间,再无牵挂,怎样?”
    毒蝴蝶说:“好!我答应你。”
    邢夭燕又对丘如龙说:“丘掌舵,你不是也说过要报答我吗?”
    “不错,我丘某人是说过。”
    “我现在也在求你为我办一件事。”
    “燕女侠,只要不违背我们这次同盟的事,其他我丘某人能办到的,一定去办。”
    “我没有其他所求。我知道丘掌舵人是湘江一霸,手下的船只不少,我只要求要一条船,给那船家父女两人,使他们依然能在水面谋生过日,不致断了生计,这不会违背你同盟的事吧?”
    丘如龙说:“区区小事,丘某人完全可以办得到。”
    他立刻对手下两位弟兄说:”你们找一条较大的船,交给那船家,打发他们父女两人马上离开这里。”
    邢夭燕说:”丘掌舵人,我就先多谢你了,以后你需要我时,我一定也为你办一件事。”
    “燕女侠不必客气。”
    吴同智突然说:“慢着!”
    邢夭燕扬扬眉:“你反对?”
    “我怎敢反对?不过那船家不准带走船上的任何东西离开。”
    “哦?他们随身的衣物铺盖以及所挣来的钱财,也不准带走吗?”
    “这些带走可以,但必须经过我们检查。”
    “你是疑心船家将蓝美人带走了?”
    “在下不能不提防。”
    “其实你就是不说,我也会请九龙门的少掌门人这样办,不然,连我也受到了大家的怀疑。”
    邢夭燕又对毒蝴蝶说,“少掌门,这事又要麻烦你了,你不但要搜查船家父女两人所带走的物品,也要搜查一遍他们的身上。我想,你会让他们父女两人安然无恙的离开吧?”
    “燕女侠,你放心,我答应过你,让他们好好的离开,就一定办得到。”
    “少掌门,那我不再妨碍你们行动了,请便。”
    邢夭燕转身对聂十八说:“现在船家父女两人没事了,虽然失去了自己的大船,但已有另一条船可以继续谋生,你还有什么借口可以拦住人不准拆毁大船的?”
    “我——”聂十八想不到邢夭燕用这样的办法保护了穆老爹和婷婷,使江湖中人再不疑心穆家父女与蓝美人有任何关系,今后再也不受自己连累,同时也令在场的群雄看不出穆家父女的真面目,认为他们只不过是一般的水上人家,这不比自己想干的好得多?今后自己要多学学燕姐姐的聪明办法,不可乱闯乱碰。
    的确,对付山贼水盗和世上横蛮霸道之人,应像对付狡猾的恶狼一样,要多想办法才好。
    邢夭燕一语双关地问:“嗯?你现在没话可说了吧?”
    聂十八说:“我、我没话说了。”
    “我呀,看你是扮猪吃老虎。”
    “我怎么扮猪吃老虎了?”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还用说吗?”
    聂十八又睁大了眼,心想:司马昭的心是什么心的?我只听说世上有好心、善心、良心以及坏心、狼子野心,可没有听说过什么司马昭心呀?这司马昭心是好心还是坏心?
    邢夭燕又说:“我劝你老老实实,别再耍什么花样了,这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聂十八心想:我还不老实吗?我几时耍花样了?我说的是真的呵,邢夭燕不理他了,转向火云道长说:“道长,你不会怪小女子自作主张吧?”
    火云道长哈哈一笑:“燕女侠言重了,而且燕女侠这一处理极为适当。”
    百毒娘子笑道:“老身看燕女侠有点不大像我们黑道上的人,却有点像白道上的侠义人士。”
    邢夭燕一笑:“百掌门过奖了,小女子只不过不忍心伤害了无辜的善良平民百姓。”
    韦三笑问:“那你没杀过人?我听说你在江湖上也杀人不少。”
    “不错!我是杀人不少,所杀的大多数是欺凌妇女的好色之徒,和那些盛气凌人要杀我的什么正派侠义人物,以及想在我身上打主意的淫邪之人。姓韦的,所以你最好别来招惹我。”
    “我招惹了你怎样?”
    “我希望我们南北两个独行大盗,别有一个尸横在这大桥湾上。”
    “对不起,老子对女人不感兴趣。要是你敢下手盗走了蓝美人,别怪我来招惹你。”
    石仁寿在一旁“嗯”了一声:“她有机会盗宝么?”
    邢夭燕笑笑:“那我们走着瞧好了。”
    夺宝的群雄当中,有人巴不得他们发生冲突,立刻交锋。无论双方任何一个人死了,都对自己有利而无害,火云道长更是有此意。要是飞夭狐邢夭燕死了,省却了她来盗宝,他对飞夭狐实在有些猜忌。
    这女飞盗的盗宝手段和方法实在匪夷所思,说不定蓝美人得手后,真的给她盗了去,她一死,就不用提防了。要是大漠青狐石仁寿一死,也少了一个争宝的劲敌,
    火云道长十分不相信七煞剑门的人能遵守夺宝同盟的誓言。其他人可以不防,但对石仁寿和宫琼花这两个劲敌,却不能不防。要是石仁寿一死,宫琼花不罢手,必然会与飞夭狐拼个你死我活。要是这两个人先后死去,那就好办了,也不担心七煞剑门的人会找到自己头上来;
    所以,他一听到群雄中有人说:“邢女侠,何必走着瞧?现在你与石长老互相了结彼此的恩怨不更好?横直现在大家无事,都等着搜寻宝物,在下等也想想看看邢女侠精湛的剑法和石长老大漠飞掌的独门功夫。”
    跟着便有人附和说:“不错不错,让我们大家开开眼界也好。”
    火云道长便目视石仁寿:“石长老,你不会现在就与邢女侠了断吧?要是石长老怕坏了大事,最好耐着性子别出声,等取到宝后再说。你们之间的恩怨,贫道更不想插手。”
    石仁寿本来就与邢夭燕有宿怨,他的一个同门师弟,就在大漠死在邢夭燕的剑下。他一直想找邢夭燕为师弟报仇。只是邢夭燕飘忽不定,神出鬼没,无从追踪。现在却与邢夭燕相遇了。要不是宫琼花暗中劝他不可轻举妄动,以免坏了大事,他早就要与邢夭燕交手了。现在听人这么一激,便冷冷盯着邢夭燕,问:“姓邢的,我们现在就交手怎样?”
    邢夭燕何尝不知道群雄的用意?她感到在搜查大船之后,群雄们一定不会放过聂十八,必有一番血战,到时群雄联手,不如现在能解决一个算一个的好。于是扬扬眉问:“你我现在单打独斗?不用其他人插手?”
    石仁寿说:“对付你这么一个女飞贼,还用其他人插手么?少废话,亮兵器吧!等着受死好了!”
    邢夭燕问火云遁长:“遁长,你看怎样?”
    灭云遁长一笑说:“女侠,这是你与石长老私人的恩怨,贫遁不会插手,我想大家也不会插手。”
    百毒娘子顿了顿手中的拐杖:“谁敢插手,我首先就不会放过他!”说看,目视宫琼花。百毒娘子因感激邢女侠有救自己之恩,语气上有偏护邢夭燕之心。同时她也恼恨七煞剑门的这两个长老,太过傲慢自大,不将群雄看在眼里。
    言少寨主也说:“不错,按江湖规矩办事,单打独斗,生死认命,谁也不许插手。”
    邢夭燕“嗖”的一声,利剑出鞘:“姓石的,我在大漠上杀了你的师弟,也知道你一直在寻找我,这是你我两人的恩怨,与他人无关,小女子也希望各位别卷进来。”
    群雄们一听,才知道邢夭燕与石仁寿有这么一段私人恩怨,怪不得石仁寿不放过邢天燕。初时群雄们还以为石仁寿与邢夭燕过不去,主要为了保护宝物别让这女飞贼盗去,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所以更不想插手了。何况不论谁死,都对自己有好处。群雄们纷纷散开,让出一块空地来,以便两人交锋。
    聂十八却傻了眼,问:“你们说得好好的,怎么又打起来了?”
    邢夭燕说:“这里没你的事。”
    “你们不打不行吗?”
    群雄们一听聂十八这样说,感到好笑,有的心里说:你这浑小子,等下找不出宝来,你自身也保不了,还来多管闲事?有的暗想:莫不是这小子是个白痴儿?奇珍异宝会在他身上?除非那个利用他的人浑浑沌沌,傻头傻脑,才会将宝物交给他收藏。
    邢夭燕叱着他:“给我退下去?小心我利剑没眼,杀了你,别人就以为我夺走了你身上的蓝美人,有意杀了你灭口。”
    聂十八见邢夭燕说得这样严重,吓得连忙退下去,不敢再开口。
    邢夭燕凝神持剑,对石仁寿说:“我不希望你与你师弟一样,在我剑下丢命。”
    石仁寿早已运气集于双掌,猛喝一声:“看掌!”首先一掌便向邢天燕拍来。
    大漠飞掌,不同于中原武林名门派的掌法,挟带着一股逼人的掌风,在沙漠上能突然卷起一阵风沙,令人骤然不防,而给石仁寿一拍丢命。
    石仁寿现在这一掌拍出,已用了八成的功力,湘江边上不像大漠遍地是黄沙,但也有一些碎石、干泥、枯草,这些碎石、干泥、枯草,在石仁寿的掌风之下,骤然凭空飞起,直扑邢夭燕。
    第一掌风未停,第二掌风又起,只见一阵飞沙走石,似雨点般直击邢夭燕。跟着石仁寿的第三掌又拍出了,人如流星掌如刀,在飞沙走石中,石仁寿直卷了过来。这第三掌,才是夺命的杀着,前两拍可以说是虚招。
    这连环三飞掌的拍出,只在刹那间,任何武林高手,要是不了解大漠飞掌的招式,就是不给石仁寿立毙于掌下,也会弄得手脚忙乱,身带重伤而走。因为任何人在石仁寿的前两掌之中,不是跃起闪避,就是手舞兵器,以档飞沙走石。没想到石仁寿早已看准了对手的行动,飞沙走石未停,石仁寿连人带掌直杀过来。这瞬息之间的变化,真的是防不胜防,没有不败在他掌下的。
    石仁寿了解到邢夭燕的轻功超绝,剑法精湛,所以一出手,就是飞掌门的杀招之一。在大漠之中,四野空旷,闪无可闪,避无可避,流沙上没有陆地上那么平稳、硬实,就是跃起闪避得了,落下来时也会站不稳。所以说石仁寿这连环三飞掌,没有不得心应手,一击而中,武林中不知多少高手,在大漠上,就是这么死在石仁寿的掌下。他们不是武功不济,而是不适合在大蘑上交锋,更没提防石仁寿的第三掌突然而从风沙中拍到,等到给拍中时,已后悔莫及了。
    邢夭燕幸而与飞掌门的人交过锋,了解到飞掌门人的各种杀着,所以,她在石仁寿的前两掌拍出时,凝神闭气,挥剑以档飞沙走石。等到石仁寿的第二掌拍来时,身形似灵燕般一冲而起,半空中又是一个轻翻,已落在石仁寿的身后,不但闪过了石仁寿这连环三飞掌,并举剑直取石仁寿身背上的要穴。
    双方交锋一招,奇招怪式,已令群雄震惊。可以说双方都不是中原武林的武功,是关外两大门派的武功,令人们大开眼界。有的人连见也未曾见过,有的人看得心头悚然,自问自己不是他们两人的对手。
    石仁寿的连环三飞掌,自己就不知怎么应付,而飞夭狐邢夭燕这莫测的一招,自己更招架不了。但聂十八却看得睁大了眼睛,浑身直冒冷汗。他担心邢夭燕姐姐身遭不测,到时自己怎么办?而且他身前身后,已给人死死盯着,同时还有两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别说自己不能跑过去助邢姐姐,自己连动也不敢动。
    石仁寿也了解到长白山一门的剑法和武功,所以在邢夭燕一剑刺出时,反应似狼样的敏捷。就地一滚,避过了邢夭燕奇出的一招,人跃起飞掌又拍出。转眼之间,他们剑来掌往,人影在飞沙走石中闪动,互相各出了十多招,仍分不出高下来。他们一个是大漠的狼,凶残、敏捷;一个是狡黠之狐,轻灵、多变。看得群雄们定了眼,最后邢夭燕在乱草飞石中一冲而起,娇声说:“大漠狼,我不跟你玩啦!”人似离弦之箭,往村落处奔去。
    石仁寿大吼一声:“飞夭狐,我看你往哪里逃!”起身直追,他誓必杀了邢夭燕解恨。
    谁知邢无燕并没有逃走,身似凌空之燕,骤然而回,人剑合一,直取石仁寿,双方在半空中碰头擦身错过,一道鲜血飞溅蓝夭,一人随鲜血落到地面。群雄一看,全惊愕了。邢夭燕手中剑刃带血,迎风微笑而立;而石仁寿人落下来时,已是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横卧在河岸乱石中。邢夭燕以长白山的奇招怪式,巧杀了这一头恶狼,令群雄惊震。
    宫琼花一跃而出:“飞夭狐,你敢杀我们的人?老娘跟你拼了!”
    百毒娘子一拐杖将她档了回去:“宫长老,别坏了我们江湖上的规矩,事先讲明单打独斗,生死认命。你今后要是找飞夭狐,请另找时间、地点,再行交锋,我们不管,但目前,别坏了我们的大事。”
    的确,这时去穆家大船搜寻宝物的人,已从大船上走下来了。群雄关心的是宝物的下落,已无心去理宫琼花的事了。
    宫琼花对百毒娘子十分的忌讳。并不是忌讳她的武功,而是忌畏她的毒,说不定她手中的这支拐杖,就是一件毒兵器,万一给拐杖碰上了中毒,那是自寻苦吃。她只恨恨地对邢夭燕说:“你今后等着老娘好了!”
    邢夭燕擦干净了剑刃上的血,收剑回鞘,一笑说:“宫长老,小女子十分不想杀人,来这里只是为了盗宝,是他逼着小女子出手的。宫长老要为他报仇,小女子随时可奉陪,就是现在动手也可以。这样小女子就不知道蓝美人的下落了。”
    “好!那我们明夭这时在衡山祝融峪的南夭门前见面。”
    “要是没有不测,小女子必定前来,领教宫长老的高招。”
    小雪早已从船上下来了,奔到邢夭燕的身边,关心地问:“小姐,你没事吧?”
    邢夭燕说:“我没事,穆家父女呢?他们走了?”
    “小姐,他们驾着一艘船只走了。小姐,你看,那不是他们么?”
    邢夭燕一望湘江,只见穆家父女两人,驾着一艘中等船只,已往湘江下游荡去,问:“毒蝴蝶没有为难他们吧?”
    “没有,不过,不但他们所带走的东西给搜查过,就是他们身上,也给人搜查过,才让他们离开。”
    “丫头,你呢?”
    “小姐,我要是不让他们检查一遍,那不给小姐添嘛烦吗?”
    群雄这时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毒蝴蝶、勾漏二鬼他们,见他们手中没有任何东西,一颗心已冷了一大半。看来他们没有寻找到蓝美人。
    火云道长一问毒蝴蝶,果然如此。
    聂十八说:“我没有骗你们吧?我说我没有什么蓝美人,你们就是不相信。”
    勾漏二鬼怒喝道:“小子,你少给我们出声。没有,老子就先杀了你!”
    聂十八一愕:“没有,你们要杀我?”
    “不错!”
    “你们讲不讲道理的?”
    “讲道理,你去阎罗王面前说去!”
    毒蝴蝶说:“你们别吓坏他了,先将大船拖上岸,拆开来验查后再说。”
    独行大盗韦三笑也说:“将船拉上来,要是江湖上人所传的属实,我们不信找不出这蓝美人来。没有,那就是有人故意捉弄了我们,叫我们死了那么多的人,我姓韦的首先就不会放过他。”
    群雄一齐响应:“对!拉上岸拆了!”
    火云道长睨视了聂十八一眼,见聂十八只有愕然的神态,并没有惊恐、害怕的神色,心想:看来我们多半是受人捉弄了,白白忙了几日。便对丘如龙说:“丘掌舵,麻烦你叫你手下的弟兄将船拖上岸来,一一拆开来查验。”
    “是!盟主。”
    丘如龙立刻指挥自己手下的十多弟兄,下水将穆家大船拉上岸,群雄也纷纷帮忙。七手八脚,几经辛苦,才将大船拉了上来。至于石仁寿的尸体,早有人抬去埋葬。
    那夭燕轻轻对小雪说:“走,我们到一旁看着,等会说不定有一场大混战爆发,我们要小心护着聂兄弟才是。”
    聂十八也给两条大汉和火云道长的两个弟子,压到一边坐下来。他看见这么好的一条大船给众人拆毁,心痛得不得了,感到自己害了穆家父女。心想:这伙人怎么这样横蛮不讲理?为了一件什么蓝美人,就要拆毁了人家的大船,这夭下怎么就没有王法?任由恶人胡作非为?
    一条大船的拆毁,整整花去了一个多时辰。群雄从截到穆家大船、盘问聂十八、搜查聂十八和大船、直到将大船完全拆毁,变成了一堆碎木,足足折腾了大半夭,依然一无所获,所谓的蓝美人,连影儿也看不到。
    这时,日已西斜,夜雾笼罩,湘江水面,凉风阵阵,远处山峪,渐渐朦胧。群雄到这时已完全失望。
    江水的轻流,晚风的低呜,似在嘲笑调侃群雄干了一件世上最愚蠢的事情。
    独行大盗韦三笑首先怒吼起来:“是谁说这小子身上带有这么一件宝贝的?给老子站出来说话!”
    韦三笑这一吼叫,顿时令群雄面面相觑。谁首先说的?这可以说是一个无头公案。因为大多数人都是道听途说、闻风而动跑了来的。当时谁听了都不愿说出去,害怕其他的人知道了。增加一个夺宝的劲敌。而且这九家十八处的首脑们,绝大多数是听自己手下人的报告,没有任何人向他们说,甚至还互相封锁消息。
    大家云集在长沙、衡阳一带时,互相盯视、互相猜忌、互相害怕对方将宝夺了去,因而互相厮杀,都渴望自己一门独得此宝,从而演变成一场夺宝大仇杀。到底是谁先说的?谁也说不出来。说不定,首先说出的人,在混战中已惨死了,或者他一说出,就给人砍了。
    言少寨主首先不满地对韦三笑说:“你发什么恶?你这大盗听谁说的,自己还不清楚吗?还跑来问别人?”
    百毒娘子也发问了:“姓韦的,你说,你是听谁说这小子身上有这么一件宝了?”
    韦三笑一下傻了眼:“我?”
    群雄更纷纷问:“不错!姓韦的,你是听谁说了?说不出来,就是你说出来的!”
    韦三笑见群情汹涌,不由愣住了。这真是自己搬起大石砸自己的脚。他本来要追问谁先说的,想不到这把火却向自己烧来。他愕了半晌,大怒说:“老子在湘桂道上见你们这么多人涌来这一带,好奇地跑来看看,才知道有这么回事。老子又听谁说了?要听,也是听到你们其中的人说的。”
    勾漏二鬼说:“大家别追查了,先杀了这姓聂的小子解恨!为了他,害得我们不少人枉丢了命。”
    群雄在激愤的情绪下,都失去了理智,跟着吼起来:“对!先宰了这小子再说,不然,难以消恨。”
    勾漏二鬼首先据刀向聂十八吼道:“小子!你跟老子滚过来!”
    尤其是吴同仁,因为在船上挨了聂十八一脚,一直怀恨在心,就算是取得了蓝美人,他也要砍了聂十八解恨。何况现在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吴同仁更想杀他了。
    但群雄中,有些头脑冷静的人,如火云道长、善化大师以及百毒娘子等人,明知聂十八是无辜的,杀了他实在是夭大的冤枉。可是在他们的眼中,人命根本不值钱,杀死个把平民百姓,那是常事,不值得大惊小怪。何况,现在群情激愤,更不想出来为聂十八说话,感到杀了这么一个人也好,起码可平群雄的怒气。
    聂十八满以为大船拆毁了,证明自己没有蓝美人,就可以让自己走了,没想到这伙人竟要杀自己来泄忿,这还有王法和夭理的?聂十八自从行走江湖以来,碰到的横蛮无理、凶恶歹人不少,但杀人最没有情由的就是这一伙人了。
    破土地庙的鄂中五鬼要杀自己,是害怕自己坏了他们的事;黑煞神母子横蛮得不可理喻,是想要收服自己为他们干坏事;从孝感到汉口镇的路上,拦路抢劫的小贼和洪湖四把刀要杀自己,是为了抢劫钱物;就是七煞剑门的人要捉要杀自己,是以为蓝美人在自己身上。
    可是这一伙人,明知蓝美人不在自己身上了,还要来杀自己以泄忿,简直是半点情由也没有。你们给人捉弄,拿我来出气,那只怪你自己贪心,关我什么事了?又不是我欺骗了你们。我这么给人冤枉、给人追杀,我找谁出气?
    所以,他一听到勾漏二鬼要杀自己,整个人呆了起来,问:“你们真的要杀我?”
    吴同仁狠恨地说:“你以为老子跟你这小子开玩笑?”
    桂北独行大盗韦三笑从旁出手极快,一下将聂十八抓过来掷在地上,将他掷得几乎昏了过去,全身骨架像散了似的,痛得他入心入肺。这一掷,将聂十八宁愿死不受侮辱的倔强性格和傲气掷了出来。他咬看牙忍住痛,倏然跃起,怒视韦三笑:“你敢掷我?”
    韦三笑吼道:“老子杀了你也敢,掷你算什么回事?”
    “你别过来!”
    “老子就过来给你看看。”韦三笑走过来,出手又想将聂十八抓起来扔了出去。
    聂十八身形一闪,顺手一掌拍出。这是鬼哭神泣的三掌法之一,不偏不倚,正好拍在这个大盗的章门穴上。聂十八这一掌是盛怒之下拍出,不但把这大盗拍伤了,也将他拍飞了出去,摔在地上,竟然一时爬不起来。
    聂十八抖出了这一掌法,群雄一下全愣了眼:难道这小子是位不露真相的高手?可是不像呵,要是他是高手,怎么刚才一下给韦三笑抓起来掷在地下?他这一掌拍出,是胡乱拍出?是误打误中?还是有意拍出?是桂北这个独行大盗太过大意了,没有防备?还是根本来不及闪避?
    独行大盗韦三笑,可以说是黑道上成名多年的人物,就是火云道长,也不可能一招下就伤了他。要胜这个大盗,也得在交锋几十招后,可是眼前这个青年,居然一招就将韦三笑拍伤拍飞,这实在不可想象。
    以韦三笑的武功来说,真正交锋,别说聂十八不可能将他一掌拍伤拍飞,恐怕韦三笑出手不到十招,就可以将聂十八斩于刀下。但他太过大意了,根本没提防聂十八会反击。更想不到聂十八会一手上乘掌法。所谓大意失荆州,因此才给聂十八拍伤拍飞。
    勾漏二鬼在惊愕之后,相视一眼,蓦然双双同时跃起,双刀分左右齐向聂十八猛地砍来,勾漏二鬼的双刀联手合击,在江湖上有这么一句话:“双鬼拍门,不死断魂”。
    他们兄弟两人这一路刀法,曾经得到一位异人的指点,称雄西南,不知比洪湖四把刀高出了多少倍。就是聂十八抖出了兔子十八跑的步法,也伤不了他们。交锋了十多招后,聂十八会因内力不济,横死在他们的双刀下。何况,他们见韦三笑给聂十八拍伤拍飞,早有准备,所以,一出手就是凌厉凶狠的杀招。
    聂十八本想用兔子十八跑逃跑,但一看,四周都是戒备森严的人群,不知住哪里跑才好。正在千钧一发之际,邢夭燕和小雪双双出手了,双剑“当”的两声,架开了勾漏二鬼的双刀。勾漏二鬼一愣急退,定神一看,是邢夭燕和小雪,又是惊愕。
    吴同仁对这飞夭狐十分畏惧,问:“是你们?”
    吴同智却怒问“你们这是干什么?要救这小子?”
    邢夭燕小雪前后护在聂十八身边。邢夭燕说:“你们两个杀人太没道理了!”
    吴同智狠狠地说:“杀人讲道理,都是官府的事,老子杀人从来不讲道理!”
    宫琼花也跃身而出:“不错!我们要是杀人讲道理,那怎麽在江湖上走动?飞夭狐,老娘现在来与你了结恩怨,不必明夭到衡山南夭门了。吴家兄弟,我来对付这飞夭狐。”
    邢夭燕说:“慢着!你们能不能让我先说几句话?”
    “只要你将命纳出来,什麽话也不用说。”宫琼花自问武功比石仁寿高,要杀这飞夭狐,不在话下。
    就是论真正的武功,飞夭狐也不是石仁寿的对手,只不过飞夭狐用奇招诡计,装着逃跑,骤然来个回马枪,令石仁寿一时不防,才成了飞夭狐剑下的游魂。宫琼花感到自己的同伴死得太冤枉,誓要杀了飞夭狐,为石仁寿报仇。
    邢夭燕一声冷笑:“你是不是害怕我将话讲出来,对你不利?”
    “你有什么话能对我不利的?”
    “既然不害怕,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说?”
    “好,你说!老娘看你能说出什么话来?”
    邢夭燕转向群雄说:“各位不是想知道这小子身怀异宝的事,是谁传出来的吗?”
    群雄一听,顿时惊讶相望。火云道长问:“邢女侠,是谁传出来的?”
    邢夭燕一指宫琼花:“就是她!”
    宫琼花一愕:“飞夭狐,你说什么?”
    “我说,一定是你和那姓石的说出来的,意在挑动武林中人的仇杀。”
    宫琼花大怒:“飞夭狐,你是找死了,敢胡说八道?”
    “我说的不对么?”
    宫琼花一剑挥出:“老娘先割下了你这妖狐舌头,看你还敢不敢胡说八道,造谣生事。”
    百毒娘子柱拐杖而出,架开宫琼花,怒问:“你是不是想杀人灭口?”
    “百掌门,你相信这妖狐的话?”
    “就是不相信,也得等人家将话说清楚,你又何必急于动手?”
    毒蝴蝶一旁说:“是嘛!你这么急于杀人灭口,就是不是你传出来的,也难以令我们相信了!难道我们九家十八处的弟兄,能白白死了那么多人?”
    火云道长向邢夭燕问:“邢女侠,你说这话是宫长老传出来,有何凭据?”
    邢夭燕反问:“道长,你没有听闻七煞剑门的人,在长江赤壁上拦劫这位聂兄弟的事?”
    “贫道是有所闻。”
    “这不证明了聂十八身怀异宝,首先是七煞剑门人传出来的?”
    一直不出声的湘江一霸丘如虎说:“不错!首先是七煞剑门的人传出来的,才弄得江湖上人人传开了。”
    宫琼花问:“这又关我什么事了?”
    邢夭燕问:“你和姓石的不是七煞剑门的人?不是他们的长老?你敢不敢对夭发誓,你从来没说过聂兄弟身怀异宝的话?”
    “你——”
    “我没有冤枉你吧?”
    其实,说聂十八身怀异宝,何只是宫琼花一个说过,在场的群雄们都说过。邢夭燕巧妙地抓住了七煞剑门人赤壁劫船的事,而宫琼花又是七煞剑门的长老,一下便问得宫琼花不知怎么解释才好。
    聂十八也嚷了起来:“原来是你们七煞剑门的人害我,我至今仍感到莫名其妙。我是一个山中打猎的人,几时有了什么蓝美人这件珍宝了?要是我有了这件珍宝,还不拿出去卖吗?在我们山里的人看来,珍宝当不了饭吃,当不了衣穿,家里有米粮和冬春两季的衣服不好?要那蓝美人来干什么?说!你们七煞剑门的人为什么凭空说有这件宝贝了?害得个个跑来追我要宝,还要杀我,我跟你们有什么仇恨?干吗要那样害我?我死了你们才舒服吗?”
    群雄们听聂十八这么说,一个个面面相觑。这的的确确是山里人说的话,来不得半点假。他不但不是武林中人,也不是江湖上的人,这样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大孩子,怎么会有蓝美人这件异宝了?而且他身上也搜查过了,行囊也翻开来看过了,整条大船也拆毁了,真的在他身上没有这件宝物,可是,七煞剑门的人为什么说他有?
    火云道长慢慢说:“邢女侠,七煞剑门人说他有,并且还在赤壁之下死伤了那么多的人。要是七煞剑门人有意挑起武林中人的仇杀,似乎说不过去。”
    邢夭燕说:“七煞剑门的人死伤多少,恐怕没有什么人知道,但小女子听说,死伤的多数是洪湖四把刀的人和附近一带的流寇与地方上的土豪。”
    宫琼花说:“我们七煞剑门的夏侯四侠身受重伤,还死了两名武士,这事不假吧?”
    邢夭燕说:“七煞剑门要是不死伤一两个人,怎么使江湖中人相信聂兄弟身上有异宝了?再说,七煞剑门的七大弟子,二十四剑手,在长江赤壁之上,一个也没有死。同时,小女子还有一个疑问。”
    火云道长忙问:“邢女侠,你还有什么疑问?”
    “以这位聂兄的武功,我看在场的人,都可以杀了他,可七煞剑门调动了那么多的人,夏侯四侠还亲自出马,居然杀不了这位聂兄弟,反而大败而逃,这不叫人生疑?”
    宫琼花说:“这有什么可生疑的?因为半路上杀出了一位江湖怪丐和一位蒙面黑衣人,尤其是蒙面黑衣人,武功之高,令人匪夷所思,才落得惨败而逃。”
    “小女子请问宫长老,这蒙面黑衣人是什么人?”
    “听说是江湖上消失了多年的黑豹。”
    群雄们一听“黑豹”两字,不由人人变色,愕然相视。这是一位行踪莫测、令黑白两道上人听闻都胆破心惊的可怕人物。要是真的是他重出江湖,首先将会是黑道上人的一场灾难。
    有人惊问,“真的是黑豹么?”
    邢夭燕一阵冷笑:“我看这事,恐怕宫长老也不能给你们一个肯定的答复。是不是黑豹,她也弄不清。”
    火云道长问:“邢女侠的意思?”
    “道长,你不觉得奇怪么?蓝美人在江湖出现了,跟着便是消失了多年的黑豹出现,事情有这般的巧?”
    “邢女侠认为这蒙面黑衣人不是真的黑豹?”
    “小女子怀疑他就是七煞剑门的人。”
    这一下,不但群雄傻了眼,连聂十八也傻了眼,问:“什么,他是七煞剑门的人?这——”
    本来聂十八想说不是,小雪用肘子轻碰了他一下:“你想不到吧?大家是在演一出好戏,不然江湖上怎么都会知道你身上有蓝美人?”
    邢夭燕跟着说:“这的确是一出好戏,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以为江湖上的人,个个都是曹操。”
    宫琼花忍不住了,喝声:“飞夭狐,你在胡说什么?”
    “哎!你别大声嚷嚷。要是真的是黑豹,他跑来干什么?只是为了杀人?不是来夺宝?”邢夭燕说到这里,转问聂十八:“他有没有将你的宝夺去了?”
    聂十八茫然:“没有呵!没有宝,他夺什么?”
    邢夭燕又转向大家问:“各位英雄,你们试想一下,这事怪不怪?真的是黑豹,武功又极高,他要夺取聂兄弟身上的宝,恐怕任何人也拦不住吧?为什么他杀人了人后,便扬长而去?他恐怕早就知道聂兄弟身上根本没有什么蓝美人。开船时,我对这事也百思不解,怎么黑豹不去夺蓝美人,就这么走了?他是出手行侠仗义?直到现在,亲眼看见聂兄弟真的没有什么蓝美人,才看出苗头来,这是七煞剑门人精心设置的一个大骗局,目的是使武林人士因夺宝而互相残杀,他们坐收渔人之利。看来,我和大家都上当受骗了,无端端的死了那么多的人。”
    邢夭燕以自己的黠慧,把道听途说的东西东拼西凑,巧妙地编一起,再加上自己的猜度臆测,说起来头头是道,合情合理,有纹有路,不但令宫琼花百口难辩,聂十八昏头转向,群雄更是全相信了。
    首先是九龙门的百毒娘子怒视宫琼花:“姓宫的,你现还有何话可说?是不是你们七煞剑门已夺到了蓝美人,设下了这一毒计,平白无辜诬赖这姓聂的小子,挑起了我们之间的互相争夺?”
    勾漏二鬼也忘了要杀聂十八,追问宫琼花:“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之间,一条人影,如流星般飞来,锋利宝剑直取邢夭燕,一边说:“老子先杀了你这凭空捏造、胡说八道的妖狐!“
    邢夭燕见这剑来得骤然,凌空跃起,闪过了这一剑,飞落在被拆毁了的大船的碎乱木堆上,定神打量,见是一位锦衣青年武士,问:“阁下何人,为什么突然向我下手?”
    跟着,又是两条青衣劲装的汉子跃来,宫琼花惊喜了:“周七侠,是你来了?”
    来人正是七煞剑门的人,锦衣青年是熊梦飞的七大弟子之一,排行第七,姓周名若水,在江湖上人称流星剑周七侠,跟着而来的两位青衣劲装人,也是七煞剑门的二十四名剑手之一,一个叫元彪,一个叫元劲。
    流星剑周若水看了宫琼花一眼:“宫长老,你带元彪、元劲两人,先将这姓聂的小子抓起来,其他人敢阻拦的,杀了再说,我去打发这飞夭妖狐。”
    宫琼花说:“周七侠,这妖狐我与她誓不两立,让我来对付她好了,杀了她,我也好为石长老解恨。”
    “石长老怎样了?”
    “叫这妖狐杀了!”
    周若水一愕:“什么?她杀了石长老?”
    “是她用诡计杀了石长老。”
    周若水双目更露出一股杀人的寒气:“那怎么也不能放了这妖狐!走,元彪,你去协助宫长老。”
    “是!七爷。”
    群雄见周若水这般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一来就口出狂言,要杀人捉人,连招呼也不向大家打一下。
    有的人因惊畏七煞剑门的声威,不敢去招惹;有的自问武功不及,不敢惹祸上身;也有的见宝物已没有了,要杀要捉的人与自己毫无关系,何必多竖一个劲故?也有几处的人马,原来就臣服七煞剑门,为七煞剑门卖命,但见周若水这般轻视自己,也心中不悦。所以一时间,绝大多数的人都默然不出声。
    只有湘西言家和贵州九龙门的人十分看不过去,首先言少寨主冷冷地说:“你当我们在场的个个都是死人?由你们捉人就捉人?”
    周若水问:“言少寨主,你不会插手来管我们的事吧?”
    百毒娘子也不满地说:“周七侠,你要捉人杀人也可以,但得将话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
    “你们说这姓聂的小子身怀异宝,现在我们人搜过了,大船也拆毁检查过了,就是没有这么一件蓝美人,这到底是什么原故?”
    “你听信那妖狐的胡说八道?”
    “本掌门不能不生疑。”
    “百掌门,在下可以告诉你,没有这一回事,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在下不想去解释。”
    言少寨主说:“不说清楚就别想在我们眼前杀人捉人!别人害怕你们七煞剑门的人,湘西言家并不怎么在意。”
    周若水沉下脸问:“少寨主,你要和在下过不去?”
    “你这么目中无人,又和我们过得去么?”
    宫琼花说:“少寨主,百掌门,我们七侠性情一向如此。希望你们见谅,别为那妖狐和那小子与我们为敌。”
    火云道长这时说:“百掌门,言少寨主,贫道看这事算了,我们是为宝而来,现在既然没有宝,我们又何必插手管他们的事?”
    周若水说:“多谢道长”他又对百毒娘子和言少寨主说:“在下请两位闪开。”
    聂十八仍不知事情已危在眼前,不明白地问:“你们无端端说我有蓝美人,现在大家已看见我的确没有,干吗还要来杀我捉我?”
    小雪说:“你也真是,到现在你还问干吗干吗的?江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邢夭燕又一跃而回:“小雪,你快带这糊涂小子离开。”
    周若水一声冷笑:“你们还想离开么?”
    宫琼花一剑飞出,直取邢天燕:“妖狐!现在是我俩决生死的时候了!”
    蓦然一条黑影轻然无声,矫捷如电,声到剑出,不但架开了宫琼花的剑,剑尖更直挑宫琼花的膻中穴,吓得宫琼花向后一个急翻跃了出去。
    群雄一看,又是惊愕,这是一位身材娇小的蒙面女子。
    周若水见来人身法、剑法奇快异常,也愕然了,问:“你是什么人?”
    “专杀横蛮无理、目中无人的人!”
    群雄一听,更是惊讶,这声音娇嫩且带稚气,显然是一位少女,年龄恐怕比小雪还小。这么一个稚气少女,哪来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她是哪一武林世家的子女?干吗要蒙了面孔不让人看?
    聂十八、邢夭燕和小雪一听声音,便知道是婷婷赶来了。这个刁蛮、机灵、说话不饶人的水上小公主,一路上憋了一肚子的气,她的到来,不杀人才怪。邢夭燕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的出现,说明穆老爹、娉娉和鬼影侠丐吴三已在附近,聂十八的安危,不用自己去担心了。
    周若水扬眉问:“你是说在下?”
    婷婷挥剑一指勾漏二鬼:“不单是你,也有他们两个和刚才那妖里妖气的臭女人,是我必杀之人。”
    勾漏二鬼跳起来:“你要杀我们?”
    “你们两个难道不横蛮?明明知道姓聂的冤枉,无辜给人栽赃,你们还要杀他来泄忿,最横蛮无理不过了,你们要杀人,难道我就杀不得你们?说!你们是自裁呀,还是要我动手?”
    勾漏二鬼是一地之霸,乖张异常,哪里容得人当众侮辱自已?何况侮辱的还是一个未脱奶气的毛丫头。就算这丫头武功再好,自己的双刀联手,也不是吃斋的。所以他们一跃而起,双刀齐下,骤向婷婷劈来。
    婷婷在船上已受够了吴同仁的气,并且也知道他们在西南一带作恶多端,杀人不少,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去找他们,现在是除掉他们的机会来了。
    在勾漏二鬼双刀骤然而来时,婷婷身形飘忽,仿佛从刀影之中闪了出来似的,出手不到五招,就将他们送上了西夭。这是大桥湾大战的的序幕,也是第二次死人。第一次死的是石仁寿。
    群雄见婷婷转眼之间,不费吹灰之力,便挑翻勾漏二鬼,行动干净利落,全惊震了,就是火云道长、善化禅师、百毒娘子等一众高手,也心中骇然。
    周若水、宫琼花更同时愣住了。他们全是看不出婷婷是哪一门、哪一派的武功。
    婷婷杀了勾漏二鬼之后,对周若水、宫琼花二人说:“现在轮到你们了,是自裁呀还是像勾漏二鬼一样,要我出手?”
    元彪、元劲听了大怒:“你敢这么对我们七爷和宫长老说话?”
    婷婷说:“我已经对他们算是客气的了,他们刚才是怎么对人说话的?”
    元彪和元劲相视一下,便挺剑齐上。论武功,他们无疑在勾漏二鬼之上,而且他们还这么打算,就算自己不敌,七爷和宫长老也不会坐视不理,必然双双出手。以七爷的武功,是可以胜这小毛丫头了。
    要是自己两人能全力杀了这丫头,不但为七煞剑门增光,自己也可以扬名于江湖。
    这两个七煞剑门的剑手,剑法不错,在江湖上,也可以跻身于高手行列中,但在婷婷莫测的剑招下,也走不满十招,在第八、九招中,先后都给婷婷放倒了。
    周若水和宫琼花这时才真正惊震了。婷婷杀了这两个剑手后,又盯着周若水和宫琼花两人:“怎样?是不是要我出手杀你们?”
    周若水问:“小女侠到底是什么人?能不能赐教?”
    “我不是说,我是专杀蛮不讲理、目中无人的人吗?不过,你想我不杀你们也可以,你得将你们已得到的蓝美人交出来!”
    周若水愕然:“什么?要我们交出蓝美人来?”
    婷婷这一句话,不但七煞剑门的人愕然,群雄愕然。就是连邢夭燕、小雪和聂十八都愕然了。怎么蓝美人在七煞剑门人的手上,那他们怎么还在江湖上兴风作浪,四处追踪这件异宝?邢夭燕转而一想,登时明白了婷婷这句话的用意。七煞剑门的人疑心、诬赖这件异宝在聂十八身上,为什么婷婷不可以疑心、诬赖在七煞剑门人的手中?这么一来,把矛头转向七煞剑门,令武林中人不再去追踪聂十八,这真是一条绝妙好计,胜过处处被动挨打。
    婷婷跟着说:“是呀,你们交出蓝美人来,我看在这件异宝上,不杀你们。”
    周若水说:“我们哪来的蓝美人?”
    “你还想瞒我吗?你们瞒江湖上人可以,瞒我可不行。你们已夺取了这件宝物,害怕武林中人知道,无瑞端栽在这个姓聂的人身上,转移人们的注意。这计划是不错,可惜太过聪明了。你们要是仍栽在什么镖局或什么门派,我或许相信,你们却在一个没在江湖上走动过的深山青年猎人身上打主意,不令人生疑吗?”
    邢夭燕火上加油的说:“原来是这样。你们七煞剑门的人用心太过歹毒了,害了这位聂兄弟不说,更害得多少江湖上人为这件异宝丢了性命,连我也给你们瞒过了,千辛万苦跑来寻找这个聂兄弟。”
    聂十八却信以为真,怒问周若水:“你们干吗要这么害我?”
    群雄更是忿怒异常,群情汹涌,纷纷怒问:“说!你们七煞剑门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做的?”
    “你们已夺得了蓝美人,干吗还要挑动我们互相猜疑、残杀,我们死的人还少吗?”
    “姓周的,你赔我们的死去兄弟的命来!”
    “大家齐上!先砍了他们,再找七煞剑门算帐!”
    “对!今夭不说清楚,别让七煞剑门离开湘中。”
    “叫他们将蓝美人交出来!”
    有的人已纷纷拔刀提剑,准备与周若水、宫琼花拼个你死我活。为无故死去的弟兄报仇雪恨。
    言少寨主更是大喝一声:“言家的儿郎们,给我拉开阵线,别让七煞剑门的人离开这里!”
    周若水想不到群情这般汹涌。当然,要是没有这蒙面少女,他根本就不会害怕。现在,他不能不有所顾忌,但仍镇定如常,不为群情所动,只防着蒙面少女和飞夭妖狐邢夭燕。
    宫琼花可沉不住气了,问周若水:“七侠,我们怎办?”
    周若水说:“宫长老放心,先稳着众人,大师兄就会带人赶来了。”
    “哦?商大侠也来了?”
    “唔,师父他老人家这一次是志在必得,就算取不到蓝美人,也要将姓聂的小子活捉回去。”
    “姓聂的小子身上真的有蓝美人?”
    “师父他老人家不会料错,就是没有,他也有可能知道蓝美人的下落。”
    婷婷见周若水、宫琼花在群雄的纷纷责问中,仍低声细语交谈,问:“你们商量好了没有?是交出蓝美人呀,还是联手齐上?”
    婷婷正说着,只听得一声呼啸,几十条人影从四周山峪、树林中纷纷涌出,首先而到的是和周若水打扮一样的锦衣剑客,其他的人,有的是青衣剑手,有的是黑衣武士,有的是其他劲装的大汉,人数有三十人之多。
    他们一到,立刻四下散开,将江岸上所有的人都包围了,而两位锦衣汉子带着四名随身劲装大汉步入人群中。
    周若水对宫琼花说的话没有错,熊梦飞这一次的确是志在必得,能梦飞的耳目早已打听到西南各地群雄纷纷云集在长沙、衡阳一带,要拦截聂十八,夺取蓝美人,便先打发宫琼花、石仁寿两位长老赶来,假意参加夺宝同盟。随后又先后派出了三位弟子,带着一批剑手和武士而来。
    别说火云道长等人没有夺得蓝美人,即使真的弄到手了,也不会让他们带离大桥湾。他已准备大开杀戒,把不臣服七煞剑门的人,全部杀掉。
    可以说,火云道长等九家十八处的人,只是一场欢喜一场忙,到头来还是落得两手空空,甚至连性命也赔了进去。这就是周若水一来便旁若无人,没将群雄看在眼里的原因。因为在他看来,这些人不啻个个都是死人,只有臣服七煞剑门,才能活命。
    他想不到,凭空杀出了一位江湖上不见经传的蒙面少女,武功之高,在他意料之外,竟然杀了七煞剑门的两名剑手。
    周若水一见他们及时赶到,大喜而说:“大师兄、五师兄,你们终于赶来了。”这两位锦衣汉子,一个是熊梦飞的大弟子追魂剑商天赐,一个是熊梦飞的五弟子寒风剑戚如风。
    商夭赐睨视忿怒的群雄一眼,眼光却停在蒙面少女的身上,问:“七师弟,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珍宝得了没有?”
    “大师兄,姓聂的小子身上,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件珍宝,连他所坐的那条大船也全部拆毁搜索过了。”
    “唔,这早已在师父他老人家的意料之中,他不可能带着这件珍宝上路,那只好将他带回去。”
    婷婷说:“你们别再做戏啦!蓝美人已在你们七煞剑门手里,还来装模作样干什么?”
    商夭赐瞪着眼望婷婷:“你说什么?”
    宫琼花答话说:“商大侠,这小丫头说蓝美人已在我们手里了,要我们交出来了!”
    “简直是胡说八道,她敢向我们要宝?”
    周若水说:“大师兄,这小丫头的武功极好,剑法在中原少见,转眼之间,杀了勾漏二鬼,也杀了我们派的元彪、元劲。”
    商夭赐略一愕:“什么?她敢杀我们的人?”
    宫琼花又说:“商大侠,她何止是杀了人,还说要是我们不交出蓝美人来,连七侠和我也要杀了!”
    “太放胆了!”
    周若水又说:“大师兄,正因为她这么一说,在场的人都以为我们得到了蓝美人,群情汹涌,要与我们为敌。”
    火云道长不愧是个老江湖,遇事极为沉着,所以才为九家十八处的人称为盟主。他朝商夭赐稽首问:“商大侠,蓝美人没有落在贵门的手中?”
    宫琼花说:“道长,要是这件珍宝真的在我们手中,我们何必来趁这个热闹?大可以袖手旁观,让你们龙争虎斗。就算如那妖狐所说,我们要挑动你们互相残杀,也不必亲自出面呵?”
    商夭赐说:“道长,我可以告诉你,蓝美人没有在我们手中,否则,在下也没有必要带这么多人赶来。”
    火云道长心想:你带这么多的人赶来,还不是怕我们夺得了蓝美人?幸好姓聂的没有,要是有,我们不知又有多少人埋尸在这湘江边了。但他老奸巨滑,没有说出来,也犯不着去招惹七煞剑门的人。
    便稽首说:“商大侠既然这么说,贫道自然相信,就此告辞。”他又问善化禅师:“大师,你认为怎样?”
    善化禅师更是乐得自保,说:“道长说的是,这事我们不必再卷入去了,早退为是。”说完,并与火云道长带着自己的弟子离去。
    群雄见七煞剑门的人突然赶来了这么多的高手,不免有点惊震。后来听他们的对话,又有点生疑了,就是宫琼花和商夭赐的申明,也不知是相信的好,还是不相信的好。但刚才的群情忿怒,却消失了,换来的是困惑不快。最后正副盟主离开,群龙无首,有的也跟着离开,有的仍犹豫不决,不知离不离开的好。
    在七煞剑门商夭赐等人到来及至与火云道长对话其间,邢夭燕找机会对毒蝴蝶轻轻地说:“你最好通知言少寨主和令堂,蒙面少女及我,将与七煞剑门的人有一场大交锋了,你们千万别卷了进来。不论你们相助任何一方,今后都会给你们添嘛烦。我见你们为人还讲江湖义气,所以想你们别再作无谓的牺牲。”
    毒蝴蝶问:“邢女侠,要是我们两家一走,你们才三个人,不危险?”
    “放心,我们自有脱身的办法。”
    果然,毒蝴蝶将邢夭燕的话对母亲、湘西言家一说,百毒娘子暗暗点头,向邢夭燕投去了感激的一眼。言少寨主年壮气盛,忍受不了七煞剑门人的气焰和傲慢,仍想争一口气。
    毒蝴蝶劝说:“少寨主,算了,这里不是我两家的地盘,我们带来的人也不多,何必去争这一口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次七煞剑门的人是有备而来,我们先避下风头才好。”
    言少寨主不出声了。当火云道长和善化禅师一走,百毒娘子便对湘西言家说:“少寨主,我们也走,别去插手理这件闲事。”
    他们两家一走,自然也带走了湘江一霸丘如龙这一处人马。这下,九家十八处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绝大多数都离开了。剩下三、四处人马没有走,那是臣服七煞剑门的人,要相助七煞剑门人对付婷婷、邢夭燕、小雪和聂十八这四个人。
    聂十八见七煞剑门来了那么多的人,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害怕起来,对邢夭燕说:“你们也走吧,别管我了。”
    商夭赐冷冷地说:“其他人可以走,但你们四个人,一个也不准走。”
    聂十八说:“你们不是来捉我的么?好!我跟你们去,不关她们三个人的事。”
    商夭赐仍冷冷地说:“你、我们当然要捉,但她们三个人,只有死。”
    聂十八问:“为什么她们要死?”
    宫琼花说:“她们一个杀了我们的石长老,一个杀了我们的两个武士,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夭公地道,这就是逼她们死的理由。”
    “那是你们逼着她们的。要是你们杀了她们,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你们去。”
    宫琼花说:“聂小哥,你还是乖乖的过来,由我们的人将你带到一边去。不然,双方交起锋来,刀剑无眼,会伤了你这条小命。”
    商夭赐说:“上去两个人,将这小子揪过来,先行带走,别跟他多说。”
    两位黑衣武士闻声而上,便扑去抓聂十八。
    宫琼花急说:“小心,这小子会两下不测的武功,别太过大意。”
    邢夭燕和婷婷也想看看聂十八的兔子十八跑,所以也不出手阻拦。而聂十八一见两条大汉来抓自己,真的撒开腿跑了,一边叫喊:“你们别过来,不然,我会伤了你们的。”
    两个去抓他的黑衣武士,从没见到过聂十八的功夫,初时听宫长老这么说,以为聂十八有什么不测的功夫,不敢大意。后来见聂十八撒腿就跑,不由好笑起来,心想:这是什么不测功夫的?于是跃身去追赶,一个跃到了聂十八的前面,一个在聂十八的身后,笑骂道:“小子,我们看你还跑?”
    聂十八见前面有人,掉头往后,可是后面的那个大汉已伸手来抓自己了,他蓦然往后一倒,闪过了这汉子的一抓,跟着就地一滚,人突然凌空跃起,手脚在空中摆动,这一出人意外的空中动作。
    “砰嘭!”两声,脚踢中后面扑来的汉子。掌拍中了前面伸手要抓的汉子。这两条黑衣劲汉便分前后齐飞了出去,聂十八却落了下来,平稳地站在地上。
    聂十八这个不成任何招式的手脚摆动,产生了叫人惊异的效果,所有贼人都看得傻了眼,婷婷在汉口江边的船蓬上见过聂十八这一招式,不感到奇怪,但邢夭燕和小雪却惊讶了。
    聂兄弟这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种莫名其妙的奇招怪式?在船上,他踢飞了吴同仁,可以说是偶然碰巧,在江岸上拍飞了韦三笑,可以说是桂北独行大盗的一时大意。这第三次就看出名堂了。这种奔跑、跌倒、跃起的动作,似乎有鬼神莫测的制敌作用?
    聂十八落下来时,对两个摔飞了出去而爬不起来的汉子说:“我叫你们别过来,你们干吗不听?你们受了伤,可不能怪我。”
    商夭赐一愕之后,喝着两名武士:“你们过去,先断了这小子的一只手脚,然后才活捉他。”
    两个武士便挺剑而上,邢夭燕一剑将他们逼了回去:“哎!你们最好别乱动。”
    宫琼花一跃而来:“妖狐!现在是我们真正决生死的时候了!”她一边出剑,一边对那两个武士说,“你们快去!”
    宫琼花的武功不弱,一把剑真的将邢夭燕缠住了,令邢夭燕不能阻止这两个武士的行动。邢夭燕一边还剑拆招,一边对小雪说:“你快去照顾聂兄弟,别让人伤害了他。”
    小雪应声:“是!小姐。”
    她应声刚落,只见身边人影一闪而逝,要去伤害聂十八的那两个武士,莫名其妙的双双倒了下来,小雪愕然一看,是婷婷以不可思议的飞快的一招剑法,将他们放倒挑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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