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迷思（四）

    就如同一年级刚被人拐进来学校时，学长对我说的那样。在学校受训所接受的委託任务大抵分为各项几类。蒐集资料或者护送某些重要的人或物的派遣任务、捕捉稀有、宝贵以及伤害性较高的妖魔任务、处理各地异变灾害的危机处理任务。而这些任务又会因为危险性的高低而分为a、b、c、d、e、f等级。
    基本而言，一年级新生就算有学长姐们跟着，也只会接到e和f等级的派遣任务。等级越是往上、内容就越是繁琐复杂，也越是危险。不过高危险性的任务也相对没有那么多，据说到目前为止所有四年级的学生（包括毕业的），最多也只有处理过几次b级的任务而已。
    就连b级的任务都这么少，更不用说a级了。当然还有一种说法是，绝大多数的a级任务都是保密任务，就算接过这样的任务也不能随意向别人透露。但是学长却私底下告诉我，那都只是四年级的学长姊为了哄抬自己的身价才会放出那样的风声。真正a级的任务已经超出我们当学生可以负荷的困难，所以通常会由专门的老师组团出面处理。
    吶～我想也是啦！想当初跟着学长姐他们出e级任务时，有好几次我的小命都差点丢了，更不用说a级有多么可怕，我看都还没到正式处理案件的地点我就先灰飞烟灭、死无全尸了。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从一开始学长就恐吓过我进学校断手断脚是家常便饭，但是承蒙上面那三位优秀的学长姐照顾，我到现在还没有机会体验过真正断手断脚的滋味。那也就表示，他们的能力高到足以让我们六个人可以毫发无伤的解决每个任务。既然如此，要看见学长他们受伤简直就是稀有到接近不可能的事。所以可想而知，若析学长被人用担架扛进学校是多么引人注目的事？
    「不好意思，让一下路好吗？」
    在还没通过重重的人群到达他们面前时，一道温和的男生从我们身后响起。身着白色医袍的高挑男子很快的闯过围观的学生们来到担架旁，而我们也顺势跟在他身后，走到我们各自的学长姐身边。
    凯伊学长看起来也有些异样，但是却没有露出像若析学长那样痛苦不堪的表情。「抱歉，是我的疏失才搞成这样。」
    「没事，这不是你的错，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谁会知道居然会中了埋伏？这一次是学校的错，居然没有事先了解情况就冒然派你们过去。」
    白袍男子轻拍了凯伊学长的肩，很快的将注意力重新放到看起来受了重伤的若析学长身上。他微微蹙起眉，伸手将若析学长的制服上衣给解开。
    若析学长的左手臂全部变成了恐怖的黑色，而且那诡譎的黑还在不断的向上侵蚀着若析学长的身体。
    「居然用闇术对付我们学校的学生，而且还是这种等级的…实在太过分了。」
    「伊库塔老师，darkness学园这次做得太超过了，摆明就是在跟我们挑衅…」蓝緋身旁的女子愤愤不平的大声怒骂道。
    「萤，这件事等之后再慢慢讨论，现在先赶紧把若析送去医护所治疗比较重要。」伊库塔老师打断学姐不满的发言，挥手示意尾随而来的医护人员将学长送到校内的医护所去接受治疗。「…至于你跟凯伊有没有受伤？不管是大伤小伤都要通报，darkness学园最精通的就是闇术，任何小伤口都足以致人于死地，要小心不要疏忽了。」
    「凯伊他…」
    「我没事，我确定我身上是普通的皮肉伤，还是请老师你赶快治疗若析比较要紧。」凯伊学长冷冷的瞪了萤学姐一眼，一面不着声色的偷偷将右手藏到背后。
    我看得见，那双藏在黑色制服底下的手不断在流血。
    「确定没事就好，如果之后有感觉到身体哪里不对劲或是不舒服，要赶快来找我知道吗？」
    伊库塔老师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着急，还没等到学长姐们给他回覆，就很快的再度从人群中消失。
    「感觉很严重的样子。」蓝緋目送着伊库塔老师的背影离去，眉头深锁的说道。「学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没什么，一时不查被人暗算了而已，谁知道那些傢伙这么卑鄙，居然从背后偷袭。要不是凯伊赶紧用防御磁场戒护，我们现在大概回不来了。」
    看得出来萤学姐是真的很生气，完全不管我们这些人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就霹哩啪拉的骂个没完。「…早就说那些阴险的傢伙绝对不安好心，偏偏我们学校那些天真到不行的高层干部就硬要秉持着人性本善的观念，这下可好…非要我们这些学生去参加这场鸿门宴，所谓的参谋无能累死三军就是这样啦！真是脑袋有洞…」
    那个…学姊，我知道你对中国歷史非常了解，但是绕了这么大一圈，你还是没有讲到重点阿？还有你真的确定你的直属小学妹听得懂吗？她可是一隻猫哪…
    「萤，到此为止吧…不要再徒增其他人的困扰了，在上面还没有确切的指示下来，暂时先这样吧？」
    凯伊学长似乎察觉到我和蓝緋、逸凡等人充满困惑的眼神，不愿意再让萤学姐接下去讲述有关这次事件的来龙去脉。
    他很快的转过身迈步离去，此时的我突然想起他跟凯茵那傢伙之间的关係，连忙回过头看着他们交错而过的瞬间。但令人失望的是，凯伊学长居然像是完全没有看见对方似的逕自走过他身旁，反倒是凯茵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欸…他不是跟凯伊学长是兄弟吗？为什么两个人跟陌生人一样？」蓝緋凑近我身边低声问着，我无奈的苦笑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
    如果真像凯茵所讲的那样，他存在这世界上超过亿年，而凯伊学长只不过是他身体残馀的灵魂碎块一部份，那么凯伊学长就算不认识他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真正让我沮丧的是，就算真的如此，一般人在看见眼前有个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好歹也会露出惊讶或者慌张的神情，凯伊学长这样面不改色的走过，也只是更加映证凯茵说的是真的…他没有情感跟思维。
    「欸？凯伊你刚刚不是走掉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处在暴怒情绪中的萤学姐终于发现了凯茵的存在，一脸疑惑的问着。
    想当然尔，凯茵又立刻施展出他刚刚的绝佳演技，照本轩輊的再度重新解释了一遍。
    嗯…金鐘奖应该颁给他一个年度最佳男演员奖才是。
    我暗自冷笑了两声，此刻终于可以体会到过去古诗人笔下那种眾人皆醉我独醒的那种孤独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