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鸾鸣凤残江湖了恩怨 蝶逝云散情天踌长恨
四丑刚才都伤在蓝小蝶的掌下,虽然并非重伤,但中掌之处仍然隐隐作疼,对动手拒敌妨碍甚大,这一撤去,赖以威霸江湖的四象阵法,立时相形见细,如非超尘、超慧等在和白云飞动手之时,耗消内力未复,川中四丑恐早已无法抗拒,伤在峨嵋三老手中了。华山派中多臂金刚屠一江,一见海天一叟苏朋海挥拐突围,横里一跃直抢过来,阻住去路。
海天一叟苏朋海探臂把龙头拐直点过去,去势劲急。
屠一江吃了一惊,暗蹬:此人功力之深,果真是罕见罕闻,随手直点一拐,竞有这等威势,哪里还敢大意,身躯急转半周,让过点来一拐,右臂疾出,一掌迎面劈去。
海天一叟苏朋海急欲脱身,不耐久战,功力潜运右掌,直待屠一江掌势将到前胸之际左手迅如雷奔而出,大喝一声,硬接多臂金刚一掌。
海天一叟苏朋海内功精深,一掌硬打,只震得屠一江内腑血翻气涌,半身麻木,一连退了四五步,才拿桩站住。这时苏朋海只需趁势虚空劈出一掌,屠一江在运气调息之时,自无能再运用内家真力抗拒,势非被他震毙掌下不可,但他却在运掌欲待击出之时,犹豫了一下,他怕这追魂夺命的一掌,激怒了环伺在四周的强敌。
这一刹那间,八臂神翁杜维生已大喝一声,青竹杖疾点而到。
海天一里挥处,一招“手挥琵琶”,当胸拍去。
海天一叟苏朋海挥拐扫杖,欺身直进,此乃江湖上少闻少见的打法,不但要自恃内功比人深厚,而且还要封架开对方袭、击的兵刃。
八臂神翁杜维生冷笑一声;侧身避开袭来一掌,右腕一沉,青竹杖同时避开了龙头拐,右腕挥动之间,幻化出三点杖影,分指海天一叟苏朋海三处大穴,一面口中喝道:“好蛮的打法。”
哪知苏朋海的确有着超人的武功,龙头拐扫出一半,突然间硬收回来,一收一推之间已把杜维生青竹杖封架开去,随手反击一拐,拦腰横扫。
八臂神翁杜维生在峨嵋山卧虎岭为抢夺万年火龟之时,曾和海天一叟苏朋海硬拼一招,知他功力深厚,不敢硬接他一拐横扫,当下疾退三步,让避开那强猛的一拐扫击。
白衣神君滕雷,目睹海天一叟苏朋海勇不可挡,单凭杜维生决是抵挡不住,有心出手,又伯昆仑三子不肯相助,那时强弱易势,反增敌人凶焰,一时之间犹豫难决。
海天一叟苏朋海逼退杜维生后,立即低声招呼百步飞钱胡南平等,道:“我们快走。”他乃见闻广搏之人,一望之下,已知环伺强敌,彼此各怀私心,是以不能合力联手拦截,但如被他们稍有相商机会,只怕在利害一致之下,能予哲息私心,联合出手。《归元秘笈》既在自己手中,自是不必多作停留,招呼之后,立时挥杖疾冲,长身一掠,人已到三丈外。
胡南平、莫伦、叶荣育、区元发,紧随身后,疾冲而上。
这几人都是当代顶尖的高手,联袂疾冲,声势何等惊人,杜维生等果然不敢出手硬行拦劫。
王寒湘扇掌齐施,猛攻几招,长啸一声,凌空而起,半空中一个倒转身,飞落到海天一叟苏朋海等身后。
川中四丑一齐运功,狂发两掌,一挡峨嵋三老攻势,三老向后退去。川中四丑却借三人一迟之势,转身两个急跃,到了苏朋海身后。
翻天雁夏云峰和王寒湘虽只交手到二十余招,但心中已暗暗佩服对方武功,只觉对方此起胡南乎来,武功又似高出很‘多,真要力拼下去,胜负还难预料,又见昆仑三于等都未出手,不觉心中也有些气馁,他心中非常明白,凭自己一人之力,去对付眼下强敌,那可是自找苦吃,是以王寒湘撤走之后,立时收剑不再追赶。
这五派高人如果真能同心协力的联合起来,虽未必能把天龙帮击败,但至低限度,也可以打一个势均力敌,但因各人互有私心,都想先让别人打到力尽筋疲之时,自己坐收渔人之利,这一来,却给天龙帮以可乘之机,但谁也不愿就此罢手,又,不甘武林奇书被人带走,是以,却都相随于后,紧追不舍。
白云飞久居天机石府,对附近地形甚是熟悉,眼看天龙帮撤走方向正是一处绝地,心中暗自忖道:江湖之上,久传九大门派武功,和天龙帮的几位坛主的盛名,难得有机会看到各派的镇山绝学,不如让他们拼搏一番,一则可以增长自己一些见识,二则可使蝶妹妹借观摩动手机会,多悟出《归元秘笈》上一些武功,反正今后自己已安下隐修之心,不再在江湖走动,以后很少有机会,再看别人动手了。
白云飞心念一转,也不揭破,低声吩咐三手罗刹彭秀苇道:“你保护着苏姑娘;紧随我们身后。”说完,纵身跃落蓝小蝶身侧,拉着她和李青鸾,远远地随在杜维生等身后跟进。
这时的局势,是天龙帮各坛主在最前,五大门派高手相随于后,白云飞、李青鸾、蓝小蝶;马君武等,又跟在五大门派的高手后面。
翻越过两座山岭,到了一片浓密的松林所在。苏朋海一看那山势形态,不禁微微一怔,原来那片松林两侧都是峭立的高峰,后面形势如何,又被那一片浓密松林挡住,难以看得清楚。
海天一叟苏朋海微一犹豫,后面紧迫的五派高人已然赶到。
黄旗坛主王寒湘低声说道:“帮主暂请入林,埃天色入夜,再思脱身之策不迟。’苏朋海回头一看,见白云飞和蓝小蝶也追了来,只得进入松林。
群豪追到林边之后,停住了脚步,互相望了一眼,谁也不敢冒险深入。
八臂神翁杜维生目光环视,扫掠群豪一眼,说道:“天龙帮掘起江湖之后,短短二十几年,势力已遍及江南,近年以来,又以极快的速度,向西南江北扩展,不是兄弟说句泄气之言,眼下咱们号称武林九大门派,只伯没有一派能单独和天龙帮抗衡,如果再被他们劫去《归元秘笈》,不出十年,整个江湖必都是天龙帮的天下。”
他这一番话,果然激发起群豪同仇敌汽之心,夏云峰首先点头说道:“杜兄之言,说得一点不错,苏朋海一代枭雄,武功已高强绝伦,如再得《归元秘笈》武学奇书,那可是如虎添翼,咱们如不能据弃私心,合力联手,只怕是难以夺得奇书。”
白衣神君滕雷一咧大嘴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夏兄言之有道理,但不知有何高见,才能夺回《归元秘笈》?”
翻天雁夏云峰,心中暗骂一声,好个刁恶之徒,日后非要好好给你一领教训不可。他心中虽在暗骂,嘴里却微微一笑,接道:“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大家不存谋得《归元秘笈》之心,把那奇书夺得,归还给原主,但此事只怕难以行得通,第一个滕兄就不赞成……”
他回头望了白云飞、蓝小蝶一眼,目光转注在白衣神君滕雷脸上,接道:“滕兄你说是也不是”
滕雷干笑两声道:“佩服,佩服。好一个嫁祸他人之计,不过夏道兄你说这等豪语,想来定是未存取得《归元秘笈》之心了?”翻天雁夏云峰回首他顾,望也不望滕雷一眼,’继续说道:“因而兄弟想到一个十分公乎的办法,既可合力对付天龙帮,又可各凭武功取得那《归元秘笈》”。
八劈神翁杜维生拂髦一笑,道:“高明!高明!兄弟当洗耳恭聆道兄高见,不过,峨嵋派超元大师已经声明在先,无意于《归元秘笈》,咱们武林中人,最重信诺两字,返峨嵋派既是不愿取得,那就不妨除去。”
超元冷哼了一声,但却未接一言。
夏云峰笑道:“这是最好不过,兄弟原本想夺得《归元秘笈》之后,把它封存起来,然后再由咱们五派具名,邀请另外四大门振,定期比剑,一来决定秘发谁屑,顺便亦可把数百年的排名之争决定,如果能再有一派自愿放弃,这事就更好办了。”
杜维生道:“兄弟之意是先把那《归元秘笈》夺回再说,不管被哪位抢到手中,只要是咱们九大门派中人,事情就好办得多,不知道兄以为如何?”回头看向通灵道人。
通灵道人例目望着玄清道人,说道:“师兄有何高见?”
玄清道人谈谈一笑道:“一切都请掌门人作主裁决,小兄恭候调遣。”
通灵道人低头沉思一阵,对杜维生道:“杜兄既然瞧得起我们昆仑派,贫道等自然不便推拒,这么办吧”我们昆仑振负责抢书,杜兄等分头拒挡五旗坛主和川中四丑。“杜维生暗骂道:“好个刁恶的牛鼻子,纵是抢到了奇书,还真能带得走吗?”心中虽在暗骂,口里却笑道:“就依道兄之意吧,不过,蛇无头不行,兄弟想推举夏兄发令,不知各位是否赞成?”
翻天雁夏云峰微微一笑道:“兄弟德能鲜薄,岂可当此大任,我看请滕兄主持其事吧?”
白衣神君膝雷咧咧大嘴,无声无息地一笑,道:“兄弟和杜兄心意相同,夏道兄不必谦辞了。”
夏云锋目光转到峨嵋三老脸上,笑道:“那么由峨嵋派三位大师来主持吧?”
超元道:“好说,我们峨嵋派末存半点私心,只是为我们九大门派着想,只要是对付天龙帮的人,我们甘愿受命听遗。”
通灵道人不待夏云峰开口相问,就抢先说道:“我们昆仑派已有专司之责,甚望道兄在调遣人手之时,能以兼顾大局着想,免得功亏一贷。”
翻天雁夏云峰笑道:“各位大师、道兄都是一派掌门之尊,遣务职司,实难情理并顾,有什么错误之事,还希诸位师兄、道兄包涵一些。”八臂神翁杜维生大笑道:“这个夏兄尽管放心,以兄弟而言,但有所命,无不遵从,夏兄乃众意推选之人,如有人借故抗命,那无疑自毁承诺,只是我们经此一段时间相商研论,天龙帮恐已远逸而去……”
翻天雁夏云峰接道:“杜兄放心,不是贫道夸口,天龙帮决然逃不出这片松林,咱们设计好对付他们的办法之后,放起一把火,必可把他们退出林来。”白衣神君滕雷干笑两声道:“这个,夏道兄怎么知道?”
夏云峰道:“滕兄如果不相信贫道之言,何妨赌上一赌?”
八臂神翁杜维生笑道:“两位最好别作无谓之争,夏道兄调派人手要紧。”
夏云蜂道:“昆仑派三位道兄刚向杜兄承诺,负责抢那《归元秘援》,贫道也不重作调配,就诸三位道兄偏劳了。“八臂神翁杜维生干咳两声,没有接口。
夏云锋微微一笑,又道:“峨嵋派三位大师刚和川中四丑动手,那就仍请对付川中四丑如何?”
超元合掌低宣一声佛号,未置可否。
夏云蜂又道:“滕兄请带两位师弟分斗天龙帮红、蓝两旗坛主,杜兄和师弟接战黑、白两旗坛主,兄弟对付黄旗坛主,尚有那位奇装异服的黄衣少年,兄弟想劳动昆仑……”
通灵道人不待话完,立时接道:“我们已司夺书之责,恕难另接重任。”
翻天雁夏云峰道:“贫道之意是想请贵派门下一位弟子出手……”
玉真子冷笑一声,道:“你明知他不是对方敌手,派他对敌,是何用心?”
夏云峰哈哈大笑,道:“三位道兄尽管放心,昆仑派天是掌和分光剑法江湖上谁人不知,道兄门下虽受年龄所限,功力逊上一筹,但如果他有了什么损伤,贫道甘愿以命相抵。”
通灵道人回头望了马君武一眼,暗道:今日如不答应让他出手,昆仑派威名何在,如若答应,又伯他难和对方抗拒;一时间沉吟难决。
马君武一见掌门师叔脸现为难之色,当下挺身而出,道:“弟子伤势已好,足可受命出战。”
通灵道人还未答话,杜维生已抢先赞道:“小兄弟豪气干云,果不亏昆仑派门下弟子。”
蓝小蝶一镊翠眉,低声向白云飞道:“他伤势还未好,岂能出战,姊姊快些唤他回来。”
白云飞笑道:“不要紧,让他去吧!”
蓝小蝶探手入怀,摸出一粒丹丸,正想送给马君武,忽然心中一动,暗道:“我如送这灵丹给他,必然引得众人注目相视,不如要他师妹转送给他,当下走近李青鸾,低声说道:“你把这粒丹丸,送给你师兄服下。”
李青鸾展颜一笑,接过灵丹,缓步向马君武走去。
白云飞秀目侧转,望了蓝小蝶一眼,暗自叹息一声。
蓝小蝶忽觉脸上一热,垂首望着鞋尖,低声说道:“熏姊姊,我做错了吗?”
白云飞伸出手来握着她一只玉腕,轻声笑道:“你没有错,是姊姊错啦。”
蓝小蝶忽地抬头,满脸茫然地问道:“你哪里有错了?”
白云飞似是未想到蓝小蝶会有此一问,不禁怔了一怔。
蓝小蝶轻轻地咽了一声,未再追问,仰脸望着天上一片悠悠浮云,眉宇之间隐泛起忧虑之色,显然,她对马君武挺身出战之事甚为担心。
玄清道人冷眼旁观,把几个玉容如花的少女神情尽都看到眼中,不禁轻轻叹息一声,暗道:“看来她们都是对武儿有倩,此事若再发展下去,不知闹成何等结局,我如再不出面过问,只怕事情愈变愈糟,这次括苍山事过之后,借机把他带回金顶峰去,罚他五年面壁,或能拘回他这些桃花孽障……”
转脸望去,只见李育鸾已起到马君武身例,缓缓伸出白玉般的手掌,掌心托放着一粒丹九,微笑着对马君武说道:“武哥哥,那位小蝶姊姊要我送粒丹丸给你。”
马君武侧目一望,认出是蓝小蝶在抿江舟中所赠予自己的灵丹,不禁心头一跳,忖道:此丹灵效无比,不过,她只有五粒,在抿江舟中已送我两粒,仅余下三粒之数,她一向厌恶于我,何以忽以此珍贵灵丹相赠?正想谢绝,忽然心念一转,暗道:我内伤未愈,等下和人动手之时,只怕难以支撑下去,对方又都是江湖久负盛名的高人,这一战定是凶恶绝伦,虽有白云飞所授五行迷踪步足以护身,但如正值动手当儿,内伤发作,不支而败,那可大损师门威名,此丹灵验神效,世无其匹,正好用来助我稳住内伤,当下伸手接过灵丹,一口吞下。
李青鸾看他沉思良久之后,终于取过丹丸服下,转脸向着蓝小蝶望去。
只见蓝小蝶也正凝目对她相望,彼此相视,各自微笑,群豪之中有不少注视着两女行动之人,只觉两女微微一笑,有如春花怒放,各自心头一跳。
通灵道人铁青脸色对马君武道:“此战有关我们昆仑派在江湖间的声誉,你自信能当此大任吗?”
马君武道:“弟子如果技不如人,愿战死以谢师门。”
通灵道人担心马君武不是曹雄敌手,想要他知难而退,哪知马君武竟然愿以战死谢罪,当下一皱眉头,望了玄清道人一眼,对马君武道:“好吧,你既愿出战,我也不便拦阻于你…”
翻天雁夏云峰不待通灵道人话完,立时哈哈大笑道:“道兄既然答应,事情不宜再迟,兄弟既承各位抬爱,自应当先犯难……”说完,一摆手中长剑,跃入林中。
八臂神翁杜维生一挥手中青竹杖,叫道:“这是我们大家之事,岂可让夏道兄一人涉险,兄弟愿奉陪一行。”左手探怀摸出一把金丸,右手竹杖护胸,紧随着进入林中。
白衣神君滕雷望着峨嵋三老和昆仑三子,笑道:“夏道兄和杜兄犯难入林,咱们岂能袖手旁观,不如一齐进入林中去吧。”
峨嵋三老别具用心,他们想擒得天龙帮一二坛主,以交换掌门人超凡大师,也可挽回一点失去的面子,当下首先应好,各挥兵刃,抢先入林。
通灵道人轻轻叹息一声,对玄清道人、玉真子道:“咱们虽无把握抢得《归元秘笈》,但却不能眼看着它落入天龙帮的手中,此事关系着九大门派的存亡绝续,咱们也不能坐视不管。”
他身为掌门之尊,本可独断专行,但因昆仑三子乎日相互敬重,是以通灵道人对师兄、师妹的态度,异常客气,纵是命令两人之事,语气亦很和缓。
玄清道人躬身答道:“掌门人英明裁决,小兄亦有同感。”
玉真子本想不愿参与抢夺《归元秘笈》之事,她心中很明白,纵然由天龙帮手中抢到奇书,也难据为已有,她对白云飞突由往常热情犯难的态度,变为冷静旁观,更是大为担心。她已深知白云飞的厉害,她愈冷静,玉真子就愈感不安,其实眼下群豪,个个都是见多识广之人,何尝没想到白云飞在这适时之机定要出手抢书,只因《归元秘笈》诱惑之力太大,都存了自盘自算的饶幸想法,才造成忽敌忽友、波诱云诡的局势。她原想联合大师兄玄清道人劝说二师兄,放手不问抢夺《归元秘笈》之事,但因面对几派高人,只怕有损通灵道人掌门尊严,始终未说出口,及见玄清道人随声附和了掌门师兄意见,便不好再表反对。
通灵道人拔出背上长剑道:“师兄、师妹既无异议,咱们也入林去吧。”说完,仗剑当先,冲入林中,玄清道人、玉真子,双剑并出,紧随追去,马君武低声对李青鸾说道:“你跟熏姊姊走在一起。”急步相随师父身后,进入林中。
李青鸾微一怔神,马君武已隐入了密林不见。
李青鸾眼看群豪登时间尽入密林,心中既挂念师父和武哥哥的安危,但又觉得应当遵从马君武之言,一时之间,进退难决,呆在当地。
白云飞看群豪尽皆入林,缓步走到李青鸾身侧,拉着她一手,笑道:“走,咱们也进去看看。“当下和李青鸾、蓝小蝶等一起入林。
这片密林并不很深,不过一顿饭工夫,已然走到尽处,只见两侧立壁耸天,中间是一道四五丈宽的山谷,白云飞回头对蓝小蝶说道:“这道山谷,足有十五六里深浅,深谷尽处,面临万丈绝堑,天龙帮携书入林,必从这道山谷觅出路,正好自投绝境,咱们只要挡守住这一条出谷之路,必可夺回你《归元秘笈》。不过五大门派中人,各存了夺书之心,倩势变化莫测,别看他们现下联手合力,对付天龙帮,但如那奇书被咱们夺回之后,只怕他们又要联合天龙帮对付咱们,这些人都是江湖上久负盛名之人,各人都身怀着一种或几种绝学,不到性命交关之时,不肯轻易出手,别看他们刚才动手时打得十分激烈,但并未施展其本身真正绝技,我们在动手夺书之时,干万不可鲁莽出手,你虽已尽得《归元秘笈》上记载之学,但要同时拒挡十几个武林中一流高手,恐怕也非易事,那时,不但难以收回奇书,只恐本身安危也成问题了。”
蓝小蝶叹道:“我刚才看他们的剧烈火拼,心里就有些害怕,夺回《归元秘笈》之事,全仗姊姊大力了。”
白云飞知她是至诚之盲,微微一笑道:“天机真人在三百年前,赤手空拳打败五大门派高人联手合攻,被尊为天下第一高人,哪知还有三音神尼,要和他争那天下第一称号,比武三日夜,各受重伤,化敌为友后,合著了《归元秘笈》。妹妹已兼得两人武功精粹,纵然天机真人复活,三音神尼再生,也未必是你敌手,你所以不能相信自己,都是平日无暇习练,致对各种拳掌手法应用,感到生疏和对敌经验太少,其实,当今武林之世,已无人能望你项背,姊姊这点武功,如和你比较起来,相差何止干倍万倍,依我日来观察,你的心念早已经融汇于各种武功要诀之中,只要你信心一立,投足举手,就可克敌制胜了。”
蓝小蝶茫然一笑,没有答话。
蓝小蝶从小就在母亲监督之下,修习大般若玄功,从没练过拳掌,这等上乘内功,必需意诚心专,胸无杂念,才能修习,其成就也在不知不觉之中,她是一个不知自己已具上乘武功之人,要她陡然相信自己是武功为天下第一高手,实是大不容易之事。
“白云飞看她脸上茫然之色,心知不经一段时间历练,绝难使她建立自信,也不再多作无谓解释,加快脚步向前奔去。
奔行约一刻之久,已闻得呼喝之声,白云飞突然放慢脚步说道:“再转一个弯,就是峡谷,困兽之斗,势非有一场激烈绝伦的拼斗不可,咱们可隐在暗处观战,待双方斗到力尽之时,咱们再出手抢书,那时,纵然他们联手,咱们也可抵拒得住了。”
蓝小蝶似对夺取《归元秘笈》之事不太放在心上,轻轻一迢熏眉,说道:“要是咱们相距几人搏斗之处远了,救人不是很不方便吗?”
白云飞先是微微一怔,继而想到她所指之人,不禁淡淡一笑道:“不要紧,他的五行迷踪步法已极纯熟,虽未必定能胜得曹雄,但自保决无问题。”
蓝小蝶叹道:“如果他要早学会了回龙三式,那是一定可以胜得了曹雄了。”
白云飞听她念念不忘马君武,心中大感惊异,暗道:她本极厌恶马君武,何以忽然会这般关怀于他,她虽是心地善良之人,但因自小幽居深山,又常聆听翠姨偏激遗训,见闻均少,如:一旦动了真情,只怕难以遏止,我要早些没法,把她和马君武:分开,免得愈陷愈深,进入难以自拔之境,做出什么伤情害理之事,使这场已然繁杂的爱情纠纷,再加困扰,闹到无法收拾的局面……”
她心中虽在暗作盘算,口中却没说出。其实她对马君武相爱之深,并不亚于李青鸾,不同的是青鸾胸无城府,心如莹玉,心中想什么,口中就说什么,她觉得今生今世不能和武哥哥分离,那就流露于言词情态之间,毫无顾忌,毫无隐饰。但白云飞就不同,她乃天生傲骨,气度高华,智慧、胆识,均非常人能及,目睹马君武迷失理性,和苏飞风在山腹密洞中诸般经过,芳心片片碎裂,当时亦曾由嫉生根,动过杀机,但她毕竟是大智大慧之人,经过了一番思忖,嫉恨全消。
刚才又目睹马君武对苏飞风流露恨爱之色,触发她无限感慨,设身处地为人一想,实难有责怪两人之处,这才挥慧剑斩断倩丝,使一缕私情升华入至高境界,决心抽身而退,以促成李青鸾、苏飞风娥英并侍马君武。哪知事情又生变化,蓝小蝶竞也陷游涡之中,这确实增加了白云飞一大烦恼,她被这烦恼困扰得忧心如焚,表面上虽还看不出什么,心中却是反复筹思解决之策。
李青鸾一心惦念着师父和武哥哥胜败安危之事,一语不发,连那经常挂在嘴角间的笑容也消失不见。蓝小蝶眉宇笼罩一层忧郁之色,绍着熏眉想心事。三个人都怀着沉重的心事,慢步向前走着,四个天真的白衣小婢,却仍然神态如常,满脸欢愉容色。
这三个人的神态,都落入了三手罗刹彭秀苇的眼中,这位身历情场大变的老江湖,早已经窥透了这三颗少女的心,只因自己身居下人之地位,不便多嘴。
白云飞几人走到转弯之处,已可闻清晰的大笑、怒喝之声,蓝小蝶第一个忍耐不住,忽地纵身一跃,直飞过去,李青鸾紧随追上!白云飞本想隐身在那转角之处,暗察五大门派和天龙帮动手情形,然后再选择适当时机出手抢回奇书,但因蓝小蝶和李青鸾毫无顾忌地现身出去,白云飞也只得跃身追上。
抬头望去,只见一片十余丈空阔的草地上,已排成相对阵势,苏朋海和属下五旗坛主、川中四丑,散排成一个半圆形的阵形,五大门派中人,兵刃都已出手,局面已成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苏朋海抬头望了挡守谷口的白云飞等一眼,缓步走前数尺,一横手中龙头拐,道:“老朽已久慕武林中九大门派武功,已打算在半年中送柬敬邀九大门派高人,到我们天龙帮总坛比剑,不想人算不如天算,今天我们天龙帮已先和几位碰上了头,虽然九大门派不全,但九占其五,总算差强人意了,今日一分胜负,或可省下日后一战。”说完仰脸笑个不绝。
但闻长笑之声,由低而高,愈笑愈响,空谷回音,绕耳不绝,片刻之间满山满谷尽都是哈哈大笑之声。
翻天雁夏云峰终于忍耐不住,运气一声长啸,喝道:“苏帮主好招深的内功,不过眼下之人,大都是一派掌门之尊,我想苏帮主似不必再焙露内功,故作惊人之声了。”
苏朋海果然收住那大笑之声,说道:“几位既自称是一派掌门之尊,想必知道武林之中比武动手的规矩了?今天老朽索性夸句海口,眼下你们五大门派,不妨联合一起,群殴、独斗,任凭选择,我们无不奉陪。”
夏云峰一挥手中宝剑,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客气,这番搏斗旨在抢夺那《归元秘笈》,这不比一般动手较量。:说完,仗剑当先直奔过去。
八臂神翁杜维生带着多臂金刚屠一江,白衣神君滕雷带:着两位师弟张洛、张化,紧随着直冲而上,峨嵋三老、昆仑三子,也一齐挥动兵刃冲上。
几人本已早经计议,分配有一定的对手,但见苏朋海龙头拐盘空一舞,天龙帮五旗坛主和川中四丑忽然交叉穿行,排成了一座阵式,各守一个方位,把曹雄围在中间,五派群豪本是各有选定之人而去,那天龙帮迅快地交叉穿行,原先各人位置突然变换,待五派中人扑攻之时,对手位置早已换了别人。
翻天雁夏云峰最先发动,去势也最快,长剑已然探臂向黄旗坛主王寒湘点出,旁侧迅如电闪一般伸过来一支铁拐,架开了他点出的长剑,而且来势劲急,长剑几乎被弹震脱手,不禁微微一怔,就这一眨眼间,对方还击已然近身,拐风如啸,拦腰横击而去。
原来王寒湘向后疾退之时,苏朋海已同时探臂出拐,横跨两步,填补上了王寒湘的位置,移动之间,配合得拾到好处,丝毫没留下可乘之机。
夏云峰被苏朋海那一拐封架,几乎震脱手中宝剑,吓得心头一跳,疾向右后侧跃退五尺,让开横腰一拐,暗道:江湖上盛传海天一里苏朋海生具异凛,神力惊人,看来传言不虚,倒不可和他硬拼。正待挥剑,以天干风雷法中几招精绝之学一试对方武功,忽见人影一闪,对方阵式又变,只听一声阴恻恻的冷笑,道:“接老夫一招五毒神掌试试。”余音未绝,忽觉一股阴柔之力,混着触鼻欲呕的腥臭之气,直袭过来。
翻天雁夏云蜂封剑闭关,在点苍山面壁二十年岁月,把点苍派镇山之学的六十招风雷剑法,悟加了一十二招,易称天干风雷剑法,暗合天干之数,都是极为精奥之学,尤以那投剑出手伤人的一招,可飞剑伤两丈内之人,而且内功精进,能运气护身,寻常刀剑暗器,难以近身伤他,眼下五派高手之中,他武功可算最高一人,此时觉出掌力有异,立时闭住呼吸,全身上下满布护身真气,硬接了莫伦一记五毒神掌。
五毒叟莫伦武功别走路径,出手全是阴柔之力,丝毫不带破空之声,但击中人后的弹震之力却是极大,夏云峰硬挡一掌,被震得退后了三步,但他内家反震之力,亦把莫伦一条手臂震得完全麻木,彼此心头都大感惊骇。五毒叟莫伦暗自忖道:我这五毒神掌不但奇毒绝伦,就单是那弹震之力,最少亦有七八百斤暗劲,此人挡受一掌,竞是毫无损伤,难道我二十几年的苦练完全白费了不成?前数日雪山派掌门人滕雷和我硬对一掌,竞未道毒功所伤,今日此人硬挺身接我一击,看样子亦未为毒功所伤,这么看来,江湖上九大门派中高人,果然是不可轻视。
五毒里莫伦哪里知道,滕雷有千年雪莲子,专解毒伤,夏云峰有护身真气,毒力难侵,狂傲之心减去不少。
翻天雁夏云蜂亦被莫伦一掌震得心中惊恐不安,暗道:我以二十年的岁月,闭关苦修,虽未能修具驭剑之术,但自信内功精进不少,这次下山,竟然连通高人,不但九大门派中人武功个个精进,天龙帮这般江湖魔头们,也是一个个都大有成就,看来这局面似和以前相差不多,我们点苍派要想在武林之中扬眉吐气,看来是难以实现了……想到此处,下山之时的雄心登时减消一半。
这时,五派联击之势已经发动,拐风如啸,扇影飘飘,轮芒耀目,刀光若雪,剑杖纵横,剑气冲霄,拳势如雨,掌风呼呼,武林中第一流高手的联快群斗,看得人目迷五色,眼花缭乱。
五派联攻了一刻工夫之久,不但没能冲破天龙帮的阵式,而且被天龙帮交叉穿行,位置易换的战法,把五派的强猛凌厉压制下去,争得主动,渐成反击之势。
尤以海天一叟苏朋海,更是勇不可挡,拐风所指,竞无人敢硬挡他的拐势。夏云峰一面挥剑抢攻,一面观察敌我形势,目睹天龙帮以九宫奇数变化,随机换位,忽以强攻取敌,忽以防守诱敌,已方之人各攻一个方位,列拼强攻,气力消耗甚大,不若对方运用灵活,耐久经战,只待己方真气耗消过多,面露疲倦之时,对方必将再全力抢攻,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出谷口中,或以巧密的配合伤人,不禁心头突生焦虑,但因一时之间,筹思不出破敌之法,不便说破。
其实,翻天雁夏云峰也只猜对了一半,动手之初,海天一叟苏朋海以九宫奇数变化,迎接五派高人联攻,一则想测看一下五派高手联攻威势如何?以九宫奇数的移行换位变化,以弥补人手实力的不足,及动手一阵之后,他已看出五派高人,虽然各有独特的武功,但属下五旗坛主足可和他们单独硬拼,尤以王寒湘和莫伦两人,较对方任何高手毫无逊色,自己更是所向无敌,如再施出自己独步武林的乾元指神功,伤人易如反掌,对五派联手的攻势,已不放在心上,出五派联手围困,并非不能,实因他想到击倒五派联攻之后,势将招致白云飞和蓝小蝶出手,那时强弱易势,必落下风,受其利,反蒙其害,是以,他在未筹思出对付白云飞和蓝小蝶办法之前,不愿先把五派联手之势击垮,先除去凭藉的均衡。
天龙帮五旗坛主之中,以王寒湘所学最博,才贯古今,旁通星卜,心思亦最滇密。眼看天龙帮已逐渐抢得优势,但帮主却不下令变换九宫阵式,冲出五派联手围困,心中已解其意,知他是顾虑白云飞和蓝小蝶两人出手,但这样久战长拖下去,亦非办法,心念一动,手中招扇突然急攻三招,委时间扇影翻滚,横削直点,把对手逼退两步。
苏朋海心中估算过敌我形势之后,迅快地作了决定,借此一战,如能先把五大门派主力毁去,就算不能得竞全功,也要剪除他们大部羽翼,削减他们的实力,日后比武定名,天龙帮胜算提高不少,除去五派主脑,天龙帮就稳居盟主之位了。
红、黄、蓝、白、黑五旗坛主,个个身手不凡,再加上九官奇阵的变化,足可以抵御强敌,稳定大局,如此精势之下,苏朋海就可以腾出身手,专作杀人取命的行动,实现他压倒九大门派的多年心愿。
他本是一代枭雄、霸才,暗作决定之后,立刻付诸行动,目光一转,发觉白衣神君滕雷带着两个师弟张化、张洛,正在强攻百步飞铰胡南平主守一面的阵势,于是悄然移动身躯,向前行去。
苏朋海熟悉阵法,身躯转了几转,已到阵前,龙头拐突然劈出,一阵金铁啸风之声,夹带着千钧之力,劈向张洛,劲急、快速,疾如闪电。
张洛感觉啸风近体,龙头拐已到头顶,急急举刀一封。
但闻一声金铁大振,响起了惨叫,鲜血进飞中,张洛尸体栽倒。
原来,苏朋海之一拐之力,硬把张洛举起封架的势,压入了张洛的脑袋之中。
张洛,算是死在自己刀下。
这等惊人的威势,凛气逼人,白衣神君滕雷、张化全都看得一呆。
就因两人一怔神间,攻势顿住,百步飞铵胡南乎腾出双手,投出飞铵,两面带起金风的轮芒,旋飞而来。
滕雷大喝一声,全力打出一拳。
雪山派掌门宗师,功力十分深厚,强猛的拳劲,在半尺内有如实物一般,断树削碑的飞钱,竞被他一拳击偏。
但张化就没有这份功力了,飞铵来得快速,张化举刀封架,已自不及,大如轮月的飞铵,飞掠而过,也带走了张化一颗脑袋,血如喷泉,尸体栽倒。
流血开始,悲痛激起的杀戮,连绵而来。
目睹两个师弟横尸,滕雷心痛如绞,大喝一声,飞腾而起,全身一缩一伸,整个人如同跳起来的一个炸锰,直向胡南平撞了过去。雪山派轻易不露的绝技乾坤转施展出手了,雪山一派,也只有掌门人腾雷,练成了这种武功。
胡南平双掌奋起,一齐拍出,一股强猛的掌风迎着滕雷击去。
掌风和滕雷飞来的身体,撞在一起。
没有掌力撞击的声音,但滕雷向前飞动的身躯却滞了一滞。
但见白衣神君双腿一阵弹动,愚空的身于突然开始旋转起来,有如陀螺一般向前钻去。
胡南平的双掌内力,竟然无法挡得住这股奇异的旋转力量,内力向四下分裂。
苏朋海冷笑一声,扬起手中铁拐,正欲击下。
杜维生已及时怒声喝道:“抽冷子,打暗算,算什么英雄人物,照打。”
喝声中,一串金丸电闪而来。
苏朋海本有着一拐击毙膝雷的机会,但一串来势疾劲的金丸,却有着重伤、取命的威胁,不得不先解除本身之危,身躯一转,铁拐竖立,一串金丸击在铁拐上,爆起一片乒乓之声,金丸虽被震飞,但苏朋海却感觉到手腕一震。
金丸虽小,力量却是大得出奇。
短兵相接,双方面都用出了拼命的招术,凶险危亡于一瞬之间,变化之快,直叫人目不暇接。
滕雷逃过了残废一劫,人如盘空旋转的大铜钻,乘势而入。
胡南平只觉凝聚的内劲被一股旋力分散开去,无法拒挡滕雷的近身攻势,心中大吃一惊,收掌向近退去。
内力不收还好,一收之下,立觉一股暗劲撞击过来,再也收势不住,不停向后退去。
一直运转不息的九宫阵法,也被迫停顿下来。
天龙帮中人不能让手中兵刃击打在胡南乎的身上,整个阵法已被冲乱。
苏朋海目睹胡南乎陷身危境,救援已自不及,运集乾元指力,一指点出,人也快步向前冲。
在同一时间,滕雷疾快地击出一拳。
他心疼两个师弟之死,心中充满了悲忿,只求一击伤敌,全不顾本身的安危,打出了毕生功力所聚的一拳。
胡南乎溃退之中,如何能承得住如此重击,整个人被打得飞了起来,又摔落实地上,张嘴喷出大口鲜血,看样子,很难再活得下去了。
苏朋海被夏云峰斜飞而至剑势挡住,竞无法救下胡南平。
但滕雷也中了苏朋海的乾元指神功,两人几乎在同一瞬间挨拳、中指,使滕雷的拳势减少了不少力道,否则,这一击会更见威势。
滕雷也跟着摔落实地,苏朋海的乾元指伤筋透骨,何等凶厉,滕雷虽非伤在要害,但亦半身瘫痪,难再提气运功。
幸好夏云峰剑势如波翻浪涌,拦住了海天一叟的龙头拐,展开恶战。
但九宫阵势变化,已然停顿,川中四丑中的老四,正转入阵中,暂元敌手,眼见滕雷已无反击之能,便宜岂可不捡,俏然转出,一掌拍向滕雷的背心。
这一掌如被击中,滕雷必死当声场。
力战白旗坛主叶荣青和他坛下六位香主联手的昆仑三子,目睹滕雷已陷入必死之境,掌门人通灵道人叹息一声,道:“九大门派之间,虽然不能诚心合作,各藏机心,但不能见死不救,师兄、师妹小心,我要救人去了。”
口中说话,人早已退出战圈,飞身扑向滕雷倒卧之处,剑如闪电,疾刺四丑中的老四背心。
老四固可一掌击毙滕雷,但绝逃不过通灵道人的闪电一剑,只好先拒来敌,袍袖拂动,以暗藏的短匕,封挡剑势。
滕雷身体转动不灵,已完全失去抗敌之能,但他神智仍然清醒,目睹通灵道人相救情意,只能点首表示谢意,想到苦练数十年的武功,熬到一派掌门之尊,此刻竟然形同废人,任敌宰割,不能挥剑而战,不禁流出一行英雄泪水。
通灵道长眼看滕雷哀伤神情,心生同情,也挑动心中杀机,长剑展开急攻,尽出昆仑绝学,同样的追魂十二剑,但在通灵道人手中施出来,变化威势,锐不可挡。川中四丑极善合搏之术,如常山之蛇,击首尾应,击尾首应,击中则首尾同时接应,和川中四丑动手,等于以一对四,每一招都是四个人联合为一体的力量,所以,他们坚如铁石,很难击破。
如今老四落单,加上通灵道人的全力抢攻,顿时被迫得手忙脚乱。
凛凛剑光中,响起了一声惨叫,老四一颗脑袋被通灵道人一剑斩下。
鲜血标起了七尺多高,脑袋也飞落到一丈开外,一个没脑袋的尸体,仍然转了三四转,才摔倒在地上。
通灵道人呆了一呆,忖道;今日杀心旺盛,这一剑,只伯和天龙帮结下了永难了局之仇。
但闻杜维生哈哈大笑,道:“好剑法,好剑法!昆仑剑法,果非虚传。”
“昆仑道友,好狠毒的剑法2”苏朋海道:“当心血债血还啊2”龙头拐急打猛攻,竞把夏云峰绵密如网的剑势冲破了一个缺口,人也由缺口中一闪而出。
脱开了剑光围困,有如猛虎出闸,龙头拐突然幻起了一片拐影,把通灵道人圈入拐影之中,拐影沉重,很快把通灵道人遏入险境。
夏云峰长剑一挥,攻向苏朋海,准备放下一代掌门人的尊严,以两对一了。
点苍掌门剑艺精湛,通灵道人亦是当世中有名的剑术高手,两个掌门人合力拒敌,可真是武林中少有的事,而且,全都拼出了全力,一面因敌势强大,合两大掌门之力,若败下阵来,十分难看,二则两人也有暗中较劲的味道,剑势之快,劲力之强,真如电光石火,巨浪击岩,以苏朋海武功之高,也被退得全采守势。
黄旗坛主王寒湘虽早有驰援之心,但却为杜维生和师弟屠一江联手之势阻止。
这时刻,杜维生绝学尽出,青竹杖千变万化,极尽诡异之能,攻势凌厉的杖影中偶尔夹着一粒金丸飞出,更使人防不胜防,硬把王寒湘和黄旗坛中五大香主挡住,难越雷池一步。
玄清道人和玉真子师兄妹双剑合壁,力战白旗坛主叶荣青和他所属六大高手,仍然保持个不胜不败之局。原本是昆仑三子联手拒敌,但走了个通灵道人,仍然威势不减,玄清道人和玉真子心意相通,联手双剑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随着黑旗坛主区元发而来的旗下四位香主,也加入搏斗阵中,但峨嵋门下超元、超尘、超慧三人,也布成合手之阵,阻止了区元发和属下四位香主及川中三丑的强力攻势。
川中三丑心念老四之死,悲愤填胸,攻势非常凶厉,但峨嵋两僧一尼,一拼上了命,门户守得紧严,区元发连连打出的开碑掌力,亦无法破除三人的联手之阵。
天龙帮五旗坛下的香主,本无法进入九宫阵中,合力拒敌,只好守在一侧助威,九宫阵变化滞止,形成了各自为战,各坛旗下的香主也加入助战。
人数一多,场面亦渐惨烈,只听惨叫悲嚎之声不绝于耳,天龙帮五旗坛下的参战的香主,已有十余人死于刀剑、竹杖之下。
五大门板的人手虽然不多,但个个武功超群,都是各摄中就变笨了,还是恢复了人性中的纯真?白云飞又听得心弦震额了一下,举手召来三手罗刹彭秀苇,道:“你和蓝姑娘的四个随从女婢,负责保护李姑娘,不让她参与博杀,也不能让她受到伤害,有人攻袭,尽管狠下毒手。”
彭秀苇应了一声,回顾四个白衣女婢一眼,道:“四位小妹妹,白姑娘的令渝,你们都听到了?”
四个白衣小婢齐齐点头。
她们目睹搏杀的激烈,血肉横飞的惨状,人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不少。
白云飞道:“鸾妹妹,守在这里不要动,你如一插手,我们分心顾你,马君武被人杀死了,可别怪我和蝶妹妹没关照你。”
最后一句话力量奇大,李青鸾已经移动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不敢再向拼杀战场行去。
马君武一直未参与恶战,手势长剑,站在一丈开外,全神注视着曹雄。
细想往事经过,曹雄的阴毒手段一一闪过脑际,自己竞被他的伪饰骗过,想来颇觉可悲,此人之恶,天下第一,今日就算和他拼个同归于尽,亦是在所不惜,绝不能再让他逃遁而去。
这时,五毒叟莫伦悄无声息欺了过来,提聚功力,突然拍出了一记毒掌。
这一掌发时无声无息,但击中了翻天雁夏云峰后,才蓄力爆发,蓬然大震声中,夏云峰被震退了三步。
夏云峰正全力挥剑猛攻苏朋海,骤不及防下挨了一掌,也来不及凝聚是气护身,一张脸立刻泛现出淡青之色。
夏云峰的深厚功力可以承受这一掌的劲力,至多受到一(丢失了两页)些震伤,但却无法防止强烈的毒性侵入内腑。
“莫伦,你好卑鄙,竞以毒掌偷袭……”
莫伦冷冷一笑,打断了夏云峰的话道:“兵不厌诈,老夫突然施袭,才能穿透你护身是气,取你之命……”
“姓莫的,你就陪着我一起走吧?”夏云峰突然飞身而起,身剑合一,拼尽最后一点元气,直向莫伦射去,快如流电闪光。
“驭剑术!”莫伦发出了一声惊叫。
剑术中至高无上的驭剑术施展出来了,就在莫伦惊叫声中,一道寒光穿心而过。
死前反击,尽出全力,夏云蜂用出了还没有练到收发自如的驭剑术。
但他成功了。
可惜的是这一生中只用了这一次。
杀了莫伦,夏云峰也已油尽灯枯,连身体也无法控制了,撞在了莫伦身上。
两具尸体,双双倒地。
夏云峰虽然死了,但他已练成了驭剑之术,仍然震惊了全场,双方的凶厉的拼杀也完全停了下来。如他早用驭剑术取敌,天龙帮中高手只怕已伤亡大半。
苏朋海目睹天龙帮中人大都似被夏云蜂驭剑一击所惊窒,立刻大声喝道:“通灵道长,老夫已再三容让于你,此刻此时,双方已杀出怒火,悲愤懑胸膛,道长请早串昆仑门下离开此是非之地,再不听我良言相劝,恐将招杀身之祸。”
通灵道人淡淡一笑,道:“帮主好意心领,五大门派同陷危境,昆仑派岂有独善其身之理。”
“老夫已言尽于此,道兄不肯听从,休怪老夫手下无情了。”苏朋海话范,龙头拐已迎头劈下,拐势带起了强厉的啸风之声,有如泰山压顶一般。
通灵道长已感受到拐势之强,不敢用剑封架,闪身避开五尺。
但苏朋海杀机已起,变招奇速,铁拐一横招千军,扫了过来,完全不让通灵道人有出剑抢攻的机会。
这一拐广及一丈方圆,通灵道人一咬牙,竖剑封架。
但闻一声金铁大震,通灵道人手中长剑竞被硬生生震断,人也被一震之力后退了五步,才站稳身子。
这时,苏朋海目光一转,发觉了白云飞、蓝小蝶,正并排行了过来,心中忖道:一个白云飞已很难对付,蓝小蝶更是难测高露,如再加一个心怀羞愤的通灵道人,就很难自保了。
心中念转,毒手疾出,左手乾元指遥点通灵道人,右手铁拐却捣向藤雷。
一拐捣在前胸上,原已重伤卧地的滕雷,哪里还能受得如此一击,顿时七窍血涌,气绝而亡。雪山派中的精英全数毁此一战中,今后是否还能在江湖上立足,还是就此除名武林,要看门中弟子是否能苦练武功,再领风骚,但九大门派中此刻已无雪山一派,江湖上杀戮的冷酷,使人心寒。
点苍一派精英,早已三去其二,翻天雁夏云峰以数十年精修的剑术,颇有和九大门派掌门人一争短长之能,但死于莫伦毒掌暗袭之下,雄心大志顿化姻云而去,除了垂死前驭剑一击,杀死莫伦,留下一段赞誉之外,点苍派也已全部崩溃,除名于九大门摄之外。
通灵道人中了乾元指力,虽图以数十年精修的内功使身体维持不倒,但却无法办到,身躯摇颤一阵,仍然倒卧在地。全神监视着曹雄的马君武,已知苏朋海技艺超凡,再加上天生神力,掌门师叔,恐难于匹敌,不时回顾一眼,看到了通灵道人倒了下去,生死末卜,心头震惊无比,把监视曹雄的事暂置脑后,飞身一跃,守在通灵道人身侧,一面防人突袭,一面伸手去拉通灵道人。
“不要动他,”白云飞急急喝道:“一动他就死定了。”
马君武听得一怔,缩回了手。
蓝小蝶道:“我去看看能不能救他。”举步向前行去。
白云飞一伸手,拉住了蓝小蝶,低声道:“注意曹雄,不可分心,如被他带走《归元秘笈》,十年后整个江湖会沦入屠戮杀劫,血流成河。”
蓝小蝶长长吁一口气,强自忍下心中的焦急。
就在此刻,曹雄突然发动,身形一闪,快如鬼魅,一剑刺入了多臂金刚屠一江的后肩,王寒湘趁势一扇横扫,削去了屠一江半个脑袋。
虽然杀了屠一江,王寒湘的后背却空门大露,杜维生一杖击下,打断了王寒湘的右臂。
这情景本在王寒湘估算之中,但他相信曹雄会代他抵挡住敌人一击,却不料曹雄志在脱身,一剑得手,立刻飞跃而起,八步登空,飞跃过杜维生的头顶,直奔而去,身法之快,轻功之高,连苏朋海也看得愣了一下。
目睹曹雄离去,也带走了《归元秘笈》杜维生心中大急,连为师弟报仇、杀死王寒湘的机会也轻轻放过,随手发出一串金丸打向曹雄。
但曹雄身法奇快,一口气飞跃了七丈之远,已脱出了金九的威力范围之外。
只听衣抉飘风,一条人影快如怒矢,疾射而出。
蓝小蝶出动了,她缺少江湖历练,反应慢了一些,但行动起来却如流星划空,一口气飞行数十丈以上,曹雄只能一掠八丈,落地换气,多了两次落地换气的时间,已被蓝小蝶追到身后,探手一把抓了过来。
这等技艺中罕见的登峰造极景象,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不用喝叫劝止,都自动停下了手。
事实上。这一阵拼命之战,都打得筋疲力尽,伤痕满身了,玄清道人、玉真子双剑联手,杀死了白旗坛下四位武功最高的香主,白旗坛主叶荣青也身中两剑,虽非要害,却也血染战袍,疼痛异常。
玄清道人和玉真子也受了伤,玉真子右腿被扎了一刀,深入及骨,只是不忍让玄清道人独对强敌环攻,咬着牙挥剑苦战。
玄清道人也有了两处伤口,一在右助,一在左臂,幸好末伤及筋骨,但血口长逾数寸,一袭道袍抉被鲜血湿透了。
黑旗坛主区元发手下六位一级香主也全死在超元、超尘、超慧的大戒刀、铜钵、长剑之下,区元发也被超慧师太刺中一剑,被超元的大戒刀削去了一片头皮。
但超元被砍断了左手,超尘身中七刀,停下手,人就躺了下去,超慧也被区元发的开碑手击碎了右膝盖骨。
这些江湖上的精英、高手,大部分都已无再战之能,尤其是经过一阵休息之后,完全消失了再战的勇气,也没有再挥刀出剑的体能了,都疼得咬牙切齿,强自忍着,没有大声嚎叫已是难能可贵了。
参与了这场搏杀,而又能保持完整的人只有两个,天龙帮主苏朋海和华山派掌门人八臀神翁杜维生。
但苏朋海面对白云飞,露势以待,巳不敢轻举妄动。
杜维生失去了追求的目标,没有了拼命的动机,也丧失了动手的勇气。
事虽未结柬,但参与的人都已锐气尽失,重伤的只余下;口气在,轻伤的也都疼痛得刺骨攘心,没有了再战的能力,如果非动手不可,就是垂死搏命的最后一击了。
人都必须保留一些元气,有武功的人更需要保有元气,以便运气疗伤。
但悲掺的是谁也不敢真正放下心来全心全意地疗伤止痛,因为,都还要提防着敌人突然发难攻袭。
当然,他们更关心蓝小蝶追赶曹雄的结果,t归元秘簇》才是引起这场火拼的主因,伤痛能忍的,也在等待着抢夺的机会,虽然机会是那么渺茫。
曹雄早知白云飞和蓝小蝶最为难惹,也估算两人武功在伯仲之间,但蓝小蝶表现出技艺的精湛,高出了白云飞很多,也出了曹雄的意料之外。
蓝小蝶那伸手一抓,不觉间用出了大般若玄功。
这种佛、道两家的至高内功,取长补短之后合二为一,兼备了两家之长,修习有成,功力会随着心念而动,克敌于呼吸之间。
曹雄已感觉到厉害:那抓在背上的不是一双人手,而是一个无形的铁爪,指尖上透出的内劲深入肌肤,不只是抓到他一片衣服,而是抓到他大团肌肉。
曹雄疼得一头冷汗直冒,咬牙忍痛,金环创笔直地向后刺去。
这一剑看似髓单,其实是俗助了通臀神功之术。才能刺出这样的一剑。
因为曹雄搏全了手瞥,也无法把金环剑完全拉直,只好施履通宵神功,右臂俗用左臂半尺,拉直了金环剑,向后直射。
切身在右臂和右肋之闻打出,站在身后的人应该没有矗过于剑的机会。
蓝小蝶螺果然没有避开。
但蓝小螺也末受伤,大般若玄功发挥了十分奇异的妙用,金环剑似是刺在一团蓬松的棉絮之中,藏入很深,也有那么一点阻力,但却逐渐加强。
曹雄已明显地觉到不对劲;明明是刺中了,为什么听不到蓝小蝶的惨叫声,也感觉不到中剑人的受伤征兆。
因为蓝小蝶没有受伤,但却被吓了一跳,想想这一剑穿胸而过,哪里还有命在?曹雄却反应奇快,右肘一弯,金环剑始着自后背削下。
既然剑刺前胸,就无法伤敌,砍在手上,也未必能够斩伤敌人,白云飞追过来固然麻烦很大,就是彭秀苇带着四个白衣小婢追过来,也是麻烦多多,只要稍微阻挡一下,就失去脱身的机会。’所以,这一剑斩向自己的背上。
一剑削下一片肌肤,鲜血进射,溅了蓝小蝶一身一脸。
动作快速,一路而成,看上去,就像是蓝小蝶中剑溅血似的。
事实上,血掺一身的蓝小蝶,也有此错觉,不禁一呆。
曹雄已疾跃而起,奋起全身气力,飞起了五丈多高。
但闻马君武高声叫道:“蓝姑娘,曹雄的恶毒当世第一,绝不能放过他,更不能让他带走《归元秘笈》,那会贻害江湖!”
声音入耳,蓝小蝶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喜悦的兴奋,娇叫一声,飞跃而去。
她已身集大般若玄功大成之境,这一全力施为,有如射向高空火箭,飞起了二十余丈,既高且快,由曹雄头顶掠过。
曹雄心惊胆颤了,蓝小蝶展现的技艺已突破了人类体能极限,超越他太多,完全没有放手一战的机会,一旦动上手,绝无活命的机会。
他敏锐机警,当机立断,提气转身,身在空中,脚未落地,硬把身子扭向左面飞去。
那是条深不见底的山谷,曹雄选择了九死一生的机会,就算死了,《归元秘笈》仍然带在身上,未被拿去,这条山谷也将成下一代武林人心目中的藏宝之谷了,数十百年中,都可能有武林高手绵连接瞳而来。
蓝小蝶发觉了曹雄转向,立刻一个凌空翻,竟然尾随着追了过来,大有不杀曹雄誓不罢休之概。
曹雄置生死于度外,蓝小蝶似乎也是不计较生死了,这又大大出了曹雄的意外,本想来一个绝地求生的脱身计划,竞又被蓝小蝶破坏了,心中又急又怒,忖道:也罢,能有蓝小蝶这样一位美女陪着我葬在这干寻绝谷之中,也算补偿了早死的遗憾。
放弃了死中逃生的念头,准备和蓝小蝶同归于尽了。
双掌向左右一拍,使得反震之力把降落的速度缓了一缓,也同时把紧靠在崖边的身躯调整了一下,人到了峡谷中间,变成面上背下。
这也是表明了必死的决心。
可惜,蓝小蝶没想到这么多,目睹曹雄降落之势一缓,反而加快了沉降之势。
双方很快接近,曹雄张开双臂,反向蓝小蝶抱了过来。
这是极端困难的事情,人由空中向下落,手足又无触及的地方,非有十分精深的内功和非凡的技艺,绝无法办到。
蓝小蝶快如鹰阜般扑下来,右手一把抓向了曹雄的前胸,但闻嘶的一声,撕裂了曹雄身上衣服,也抓出了曹雄藏在前胸的《归元秘笈》。
这时,曹雄原来准备抱住蓝小蝶的娇躯的双手,突然改向《归元秘笈》抓去。
抓是抓住了,但却只抓了一半,把一部秘该撕成两半。
蓝小蝶心中大急,左脚一收,踏了下去,踏在了曹雄的前胸之上。
这一脚踏得很重,曹雄张嘴喷出了一口鲜血,人也疾速陆谷底沉去,手中的秘签绢页也脱手飘散,向下落去。
但蓝小蝶却借这一脚之力,反使向下的沉落之势一缓,伸手一拉,扯开束腰的丝带,横向山崖边一棵椿树上搭去。
丝带缠住了树身,也稳住蓝小蝶的身子。
原来,她憋着一口气,以先天呼吸之法,在丹田运转,飞越百余丈,抢书、伤人,全都在一口气中完成。
现在,必要换口气了,否则,将无法再控制身体。
镕树不大,但承受她这个小巧的身躯,还挺得住。
蓝小蝶深吸两口气,用力一拉丝带,人如疾箭,射向谷上。
说来话长,其实过程快速无比,蓝小蝶登上谷岸,白云飞、马君武已上到谷边,苏朋海、杜维生,也随后赶到。
有些伤势较轻的也想赶来、但敌手虎视既既,一动就有误会,彼此牵制,只好都坐在原地不动了。
三手罗刹彭秀苇手控毒沙,监视全场。
蓝小蝶身涉奇险,心中的惊悸犹存,但脸上却现出了微、笑,望着白云飞道:“戴姊妹,我尽了最大的力量,抢回半部秘技,另外半部散落在深谷中了。”。
白云飞点点头,道:“这已非别人所能做到的事,辛苦妹妹了。”
蓝小蝶微笑着摇摇头,行近马君武,道:“这里有半部《归元秘笈》,不知是上一半,还是下一半,交给你了,我很惭愧,你和熏姐姐交代的事,我却只完成一半,我蹬雄一脚,看到他口中喷血,也放开手中紧握的半部秘笈,但我不能肯定人是否会死?”
“那么深的山谷,再失去控气之能,身受重伤,”杜维望道:“必死无疑了。”
苏朋海冷笑一声,道:“幸灾乐祸,卑劣小人,五大门派中高手,只有你一个未死未伤,是件很大的遗憾。”
杜维望道:“天龙帮中人死亡更重,你这数十年中罗致的精英人物,只怕已十去其九,天龙帮如还要兴风作浪,武当、少林,只要出动一个门派,都可以收拾你们。”
苏朋海道:“五大门派掌门人,非死即伤,天理何在,所以,苏某人向你挑战,我要在十回合之内,取你性命。”:杜维生色厉内茬地道:“各大门派都有一两套压箱底的本领,苏帮主应该已看过雪山掌门人滕雷的乾坤转,点苍派掌门人夏云峰驭剑一击的威势…“苏朋海哈哈一笑,接道:“就算拼个同归于尽,老夫在所不借,不过,老夫很藐视你,你没有和老夫打个两败俱伤的能力。”
杜维生羞怒交作,一张脸已涨成了猪肝颜色。
但他能忍下去,不让它发作出来。
“杀戮到此为止!”白云飞突然接了口,道:“伤者急待敷药、救护,你们两个如不分开,彼此心存戒备,哪里能放心疗伤,谁要不肯听我良盲劝告,先和我打过一百回合再说!”
杜维生借机下台,当先转身而去。
苏朋海狠狠地瞪了杜维生一眼,也去照顾天龙帮中的伤者。
这一瞬间,他已把形势暗作估量,不接受白云飞的劝售,翻脸动手,胜算不大,何况,还有个蓝小蝶可怕的人物在侧,就输定了。
蓝小蝶把抢在手中的半部《归元秘笈》,缓缓送入马君武的手中,笑道:“这个给你了,但它残缺不全,要学上面的武功,要小心一些,不要未得其利,先受其害。”
苏朋海和杜维生眼睛都看直了,为这本书,死了那么多高手,一个昆仑派门下的后生晚辈,却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半部奇书。
“姑娘把这半本秘没送给在下,”马君武道:“不知在下是否有自作主张之权?”
“当然有。”蓝小蝶道:“给了你,就自然任你处置,送人也罢,毁去也罢,都由你自己决定。”
马君武双手挥动,把半部《归元秘笈》撕成碎片,双手搓动,变作粉屑,投入谷中。‘。
“今日这场血战,五大门摄死伤惨重,天龙帮也伤报了大部分精锐,百步飞钱胡南乎虽然是死于滕雷之手,但一死百事了,也算替青鸾师妹了断了杀父之仇,”马君武长长吁了一口气,道:“但昆仑派三位师长,都在这场恶战中受伤,只余下二代弟子,如何能保全此物?”
“说得是,留下这半本秘贸,很可能再埋下一场风波杀、、机,”白云飞道:“昆仑派也可能会成了众矢之的。”
说话的声音很大,不但苏朋海、杜维生听得清楚,坐卧杀场、伤势不太重的人,也都听得清楚。
统帅数万人、武功冠江湖的苏朋海和华山一派掌门人,平常都是一呼百诺的宗主身份,现在要亲自动手,移动伤患者了。
果然,敌我分开之后,大家安心疗伤了。
玄清道人、玉真子在李青鸾、马君武分别敷药包札之后,痛苦大为减轻,两人心中悬念着掌门人通灵道人,坚持要李青鸾、马君武快扶他们过去瞧瞧。
通灵道人被苏朋海一击倒地之后,摔在地上,就再没站起过。
马君武扶起了掌门师叔,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但气息尚未全绝。
“好狠哪。”玉真于道:“掌门人被杀了,是不共戴天之仇2我们这身伤势,也无法为他报仇了!”
话是对玄清道人说的,但马君武、李青鸾都听得清清楚楚。
“师父,我给掌门师伯报仇!”李青鸾抽出身佩长剑。
马君武一把拉住李青鸾,道:“师妹照顾我师父和三师叔的伤势,我去报掌门师叔之仇,我会全力施为,尽我心意,师妹请扶着两位老人家离开这里。”
言下之意,已明白地说了出来,报仇的希望不大,只能尽人力、听天命了。
玄清道人更是明白,这段时日,不管马君武有多少奇遇。
也非苏朋海的敌手。
他很想阻止马君武,但又恐玉真子心生误会,认为他心中有恨,希望掌门师弟不治,但真要动手打起来,三五个马君武也不是苏朋海的敌手,马君武唯一保命的希望,就是白云飞和蓝小蝶能出面的干预。
幸好,白云飞、蓝小蝶都还未离开。但这想法就有失光明正大,更无法宣之于口。
马君武仗剑行去,神色肃然,一副慷慨赴死的架势。
八臂神翁杜维生正准备带着师弟屠一江的尸体离去,目睹马君武仗剑走向苏朋海,立刻停下脚步,忖道:倒要看他能撑得几招,昆仑三于一死二伤,也就罢了,还要门下弟子送死,真是可悲得很2蓝小蝶低声道:“戴姊姊,他好像要找苏朋海拼搏呀2如何会是敌手,真是疯了。”
“昆仑派掌门人通灵道长,好像死在苏朋海的手中,”白云飞道:“玄清道人和玉真子如有报仇之心,他就没有选择余地了。”
“道士、道姑都不是好东西!”蓝小蝶怒冲冲地说道:“戴姊姊去救他,我去把道士、道姑杀了。”
白云飞听得一呆,忖道:这完全意气用事了,哪还有一点剑胆琴心,还是不能放任她行走江湖,可又不能严词劝阻,那可能激起她心中真正的杀机,昆仑三于一个也别想活了。
心中念转,一把拉着蓝小蝶道:“不用担心,他杀不了苏朋海,但苏朋海,也杀不了他,五行迷踪步可以保护他的安全。”
蓝小蝶道:“秘澳已烟消云散,杀戮也该停下来了,他们却硬要逼人出手,留下他们,有害无益,赢姑姑放手,一人只要一掌……”
白云飞道:“小蝶妹,你杀了昆仑三子,如何向青鸾妹妹和马君武交代?”
“是对李姐姐无法交代,但对马君武,就不用交代了,”蓝小蝶道:“我在帮他忙啊!”
“他终究是昆仑摄门下弟于,”白云飞道:“你杀了昆仑三子,是帮他斌师啊?”
蓝小蝶沉吟了一下,道:“还是姊姊看得远,兼顾大局。”
马君武已横剑而立,目注苏朋海,道:“苏帮主,我要为掌门师叔报仇,还望前辈成全。”
苏朋海一皱眉头,道:“你要老夫闭目受死?”
马君武道:“不……是向老前辈挑战!”
“你怎会是我对手?”苏朋海摇摇头,道:“这么吧,请昆仑三子养好伤势之后,再联手向老夫挑战如何?”
马君武道:“晚辈志在求仁,老前辈何不成全?”长剑一挥,劈了过去。
苏朋海闪身避开,没有还手,但马君武连攻十余剑不肯住手,激起苏朋海的火气,反拐回击过来,马君武无法以长创硬接拐势,只好以五行述踪步闪避。
这种奇绝天下的步法,保持个不胜不败的局面,维持了百合以上,苏朋海打出了火了,拐势愈见凌厉。
“熏姊姊,”蓝小蝶低声道:“我帮他一把,让他杀了苏朋海,成全他报仇的心愿。”
“你要出手?”白云飞道:“这是以两打一,胜之不武!”
“不用出手,”蓝小蝶道:“我要苏朋海招架不及,死在马君武的剑下!”
她说干就干,伏身拾起一块石于,捏成米粒大小的形状。
白云飞听到极微的咳暖之声,却看不到蓝小蝶出手情形。
原来,蓝小蝶借理衣袖掩护,以气驭物,不停地发出米粒般的小石。
苏朋海以深厚的内功运气抗拒,但小石子不断击来,终于被击中了四处穴道。
苏朋海举不起手中铁拐封架剑势,人也无法转动、闪避,眼看长剑劈头砍下来,却无能避开。
突然间,一条手臂横里伸了过来,耳中也听到尖叫道:“不要伤害我爹爹。”
这声音十分熟悉,马君武已听出是苏飞凤的声音,但已无法收住剑势,寒芒过处,斩断苏飞风一条手臂。
鲜血泥飞中,响起一阵哭叫。
苏朋海左手一探,抱住女儿叫道:“凤儿!你……”
白云飞如飞而至,玉指伸缩,点了苏飞凤左肩上三处穴道。
马君武震惊得呆在当地了。
苏飞凤挣脱苏朋海的怀抱,扑向马君武,道:“不要伤害我爹爹,要杀就杀我吧。”
马君武不能推拒,苏飞凤仍在失血,只好弃去长剑,一张双臂,抱人入怀。
李育鸾飞弃过来,捡起了苏飞凤的断臂,道:“武哥哥,你怎么忍心斩下凤姐姐一条手臂。”
“我收势不住,”马君武道:“我也不懂,苏帮主为什么不用拐封架?”
“武儿,把苏姑娘抱回来,”玄清道人道:“苏姑娘此后一生就由你照顾了。”
声音说得很大,显然是要苏朋海听到。
苏朋海叹息一声,回头看着白云飞,目中神芒闪动,脸上神情却复杂万端。
白云飞摇摇头,低声道:“断了一条手臂,换得她一生幸福,苏帮主,别再追究什么了。”
苏朋海长叹一声,转身缓步而去。
玉真子激起马君武动剑出手,人已由仇恨的迷惘中清醒过来,目睹苏飞凤断去一臂,心中更是难过,低声道:“大师兄。
对不起……”
玄清道人摇摇头,道:“都已经过去了。”
白云飞拉着蓝小蝶飞奔而去,不能留下来了,一个李青鸾,再加一个苏飞凤,已够马君武消受了,若再加上个蓝小蝶,很可能喜事变丧事了,因此非得拉走她不可。
奔走间,白云飞回头一瞥,发觉蓝小蝶两行泪水正顺腮而下。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