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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几天下来,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好一点,反正是烧了退,退了又烧,脚底痛得人叫爹喊娘的冻疮使得他没办法下床。
想到他可能即将死在这里,早知道就跟同学们杀到风光明媚的热带海岛去玩了。
算了,反正人算不如天算。
最可悲的是,他在这里连一个能够聊天的对象都没有。
大婶每天忙得团团转,可想而知,在这种贫乏的地方要讨生活并不容易,大叔呢,因为对这区域地形熟,受雇带着爸爸的团队远征去了。
大婶除了吃饭、喂药时间,几乎不出现的。
他想,对于他这么“没有用”的男人,私心下她是有点看不起的。
唉。
他的Game,他的电脑,他的3D美女……
老天!这地有落后的叫人想尖叫——
叩。
这次他动作迅速的睁大了眼睛。
一对灵活精转的眼珠,还有一头乱发刚好横在木条上,注视着他。
不是他发烧过头昏了头,是真的有人。
窗户开了一条缝,看她抬高手,费尽气力的扔进来什么东西,好大的声响,正中地上让他尿尿用的夜壶,尿喷溅上他的脸。
厚!真是该死的太准了,还是她故意的?
当他从尿壶再回过头,窗户边的人影早就没了。
窗户边躺着一只身体僵硬断气的兔子。
她给只兔子干么?
给他进补吗?
他气闷的转回左墙,顺脚踢了一腿。
几天后,窗户边又出现一只很小的獐子。
他不认识那玩意,是惊喜的大婶告诉他的。
他开始怀疑,这飘大雪的天候,动物冬眠的季节,那个老是睁着乌黑大眼的大眼妹,是从哪里找来这些还流血的动物?
兔子、獐子、小鸟、一条张阖着鳃活蹦乱跳的鱼,他已经开始不耐烦,他看够了这些被杀的动物。
算好她出现的大概时间,他装睡。
漫长的等待,让他很难一直保持清醒。
也许称得上是灵犀吧。
他霍然打开眼睛。
入眼的眉目如画,因为冷冽的天气冻得她双颊嫩红,一个精致可爱的中国娃娃。
她手中抓着摘来有点枯萎的酢酱草。
刚才她是想把酢酱草往他的枕头放,才不小心弄出声响来。
“嗨。”
她有点羞涩的笑,放下酢酱草就想跑。
“欸,别走!”他演练很多遍的动作派上用场,抓住她的手。
她的眼瞳瞠大,又缩小,看得见痛苦的神色。
她的手很红,上头还龟裂了。
他记得她,应该说印象非常深刻。
“你为了送东西来,把自己的手弄成这样?”蹩脚的中文本来应该加上比手划脚的,却因为怕她害羞的逃开,不敢放开捉着她的手,只好夸张的一字一句笨拙、缓慢的说。
想不到却有着出奇的效果,他释出的善意安抚了她。
“对不起,老天爷一直下雪,动物们不肯出来。”她为今天找不到猎物心生歉疚。
“草也很好。”
“你生病,我害的。”她颇为自责。
“不,跟你玩滑雪,很开心。”这是真心话。
“真的?”瞪着他仍旧抓住不放的手,她不再那么介意。
“你住哪里?”这附近都没有人家。
她在他的床沿坐下,把抽回来的手放在衣兜上,“荷眼往山上,那边、那边的山上。”
“你一个人到处乱跑不怕危险吗?”
“不怕,山,我熟。”垂在床沿的小脚踢呀踢的,一束束日光以各种姿态滑进这狭小的空间,为冷冽的空气注入温暖。
“真的?那等我又可以跑跑跳跳的时候,你要带我去认识。”
“好呀,我们来打勾。”
“打勾是什么?”
“你好笨,连打勾都不知道……”她笑。
两小无嫌猜,情方少艾时。
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