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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初次见面,我叫杨洛。”他维持一贯的淡漠,不忘多点礼貌。“杨先生是来探病的吗?”
何夭夭住院第八天,记者热潮退去、好事杂人消散之後他第一次来探病。
这年轻人长得挺好看的,一表人材——何母抱持看女婿的心态想道。
油头粉面、尖嘴猴腮,非我辈族类——何父羡妒交杂的心态就比较有偏见了。
“你来探病不用带礼物啊?”没礼貌的家伙。“鲜花素果都没有,探个鬼病!”
“老头子!”何母虎威顿发。
“鲜花素果是拜鬼神用的。”杨洛调高目光看向糗红一张脸又因为他的话暗笑的何夭夭。“她还活著。”
“你!你你你你——”
“人家杨先生说得没错,是你老番颠,没事咒我女儿死干嘛!”
“你你你反了!竟然胳臂往外弯,反了反了!”
老人家在斗嘴的时候,杨洛已经绕过战区走向病床。
“你帮我缝合的对吧?”
杨洛没说话,只是给她一瓶已经打开瓶盖的蕃茄汁。
“干嘛?”
“比起鲜花素果这更有实益,补血。”
笑著看他好一会,她才接过来喝。
“女儿啊——杨先生跟你是怎麽认识的啊?”身为人母,总是担心女儿找不到对象,尤其又是作检察官的,男方一听就想跑了。唉,连相亲对象都难找。
“说来话长,很麻烦的。”拜双亲连续八天的口水战所赐,她想念极待在杨洛身边时的安静。“不说了。”
“哦。”何母点点头,转移目标。“那杨先生觉得我家夭夭怎麽样?”
“妈!”服了她。“对每一个来探病的男人问这种问题你不累啊?”就连五十六岁的主任检察官也不放过。
来个人救她逃出生天吧!
“就是嘛!”不甘被冷落在一旁的何父凑上一脚。“我女儿这麽漂亮,想追她的男人是一卡车一卡车算,你老婆子担心什麽劲!”
一卡车一卡车算?杨洛狐疑的眼神略带嘲弄,何夭夭自己也听不下去。
“我怎麽能不担心!”何母可有话说了:“都是你没事叫女儿继承衣钵当什麽警察,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一直提心吊胆,担心她受伤出事;好不容易她改行当个检察官,你还叫她要匆枉勿纵,才不会愧对国家什麽一堆话。现在好了,身上多了这麽道口子!以後怎麽嫁得出去!你说啊!我女儿将来的终身幸福怎麽办!说啊!”
“嫁、嫁不出去又不会怎麽样,”何父这会儿理亏了。“可以回家靠我啊,我、我又不是养不起。”
“你那一点点点点的退休金能干嘛!”
“省吃俭用不就得了……”愈说愈心虚。
“死老头!还我女儿的细皮嫩肉!还我女儿的终身幸福来!”
“我、我怎麽还?肉又不是长在我身上,我——”
“关於这个问题——”第三势力杀入又将开启的战局制衡两老的火力。“我有个解决办法。”
看来他也受不了老爸老妈的吵了。何夭夭等著,喝蕃茄汁的同时一边看他怎麽摆平两位老人家。
“什麽办法?”老夫老妻搭配得刚刚好。
“把她嫁给我。”
噗!一口蕃茄汁从她口中喷出,在空中化成一道红色圆弧。
杨洛早有准备,拉起薄被作屏障。
全数拦截,没有流弹波及,接得正好。
才不时长吁短叹他的感情走得很牛步赶不上她跑车的速度。
谁知道一个麻醉醒来,天地颠倒、风云变色,他竟然改搭幻象两千冲到她前面,将她这远抛在後头。他老兄跳过约会直接冲向终点!
先请走两尊老公仔标,她需要完整的空间和他一对一谈话。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我开过玩笑?”杨洛反间。
是没有。
“真的要娶我?”
“有问题?”
“呃——会不会太快了一点?”他们开始交往没多久,算一算——“我们正式交往到现在才一个半月。”
“是你说我慢不是吗?”
“但这也未免太快了点。”根本是快过头。“我们连正式的约会都没有,一次都没有。”
杨洛坐到她床沿。“你还是坚持要那种可笑的约会?”
“不要随便破坏我对约会的憧憬好不好!”她抗议。
抗议换得一记淡淡的白眼。
她不也破坏他的?他暗想,礼尚往来谁也不欠谁。
“比起杨太太的位子,你憧憬中的第一次约会更重要?”
“当然不。”杨太太是她的终极目标。“但是为什麽这麽快?这不是你的作风,倒像我会做的事。”
“的确。”
这种冲动没大脑的事是应该交给她做没错,但她事前已经承诺会等他,杨洛也清楚依她说到做到的个性来推断,想必日後她就算再怎麽有这股登上杨太太宝座的冲动也会咬牙抑忍。
“你一点面子都吝於留给我。”小器鬼。
“因为你太容易得寸进尺,给你一点面子你就会飞上天。”
“那你干嘛娶这麽一个得寸进尺的女人回家。”呿!哪有人像他这样求婚的。
“因为她手上握有我的要害。”
他有要害她怎麽不知道?“我哪知道你的要害在哪里。”
“就是你。”
“我?”
“我娶你不是为了作鳏夫——”
“礼堂都还没进你就咒我死!”太过分了吧?
“不要打岔,听我说完。”
“哦。”她难得乖顺往口。
“当你成为杨太太之後,只要记住一点:办案时要有所节制,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自己,因为你不再是一个人。结婚之後你就失去横冲直撞的资格,听清楚没有?”
“这个——”
“你可以考虑——一分钟,要就结婚,不要就看谁撑得久,你应该知道论耐性我们两个之间谁高谁低。”
当然是他高她低。这根本连想都不用想。
如果不答应,到最後忍不住开口求婚的人一定是她,而他——
照他的牛步和龟毛个性一定不会轻易答应,到时候就算她自愿割地赔款,人家还未必会理她。
思量复思量……
“还有十五秒。”
“我答应!”二话不说,嫁了!
“很好。”杨洛点头,淡然的表情没有因为求婚成功变动些许。
意料之中的事何须狂喜?
但得意是免不了的,在一双凝视心爱女人的眸里表露无遗。
也许这个决定带有冲动的成分,但早晚要到达的终点站提早一些也无妨。
反正未来有她绝对精采可期,他甚至已经开始期待了。
怀里的小女人在这个时候冒出声音:
“你知道吗?其实我对结婚典礼也有属於女人的憧憬——”
又是憧憬!这两个字已经快变成杨洛的梦魇。
“你知道的嘛,结婚是人生大事,身为女人难免都有憧憬——”
“闭嘴。”
“你不要每次都破坏我美丽的憧憬行不行?”真是没情调的男人。“先是破坏我对约会的憧憬,现在又不想满足我对结婚典礼的憧——唔!”
第一次由杨洛发动的吻就在这憧憬来憧憬去之间发生。
和她主动的时候不一样——更甜……
“你知道吗?对你主动的吻我也有种——”
“闭嘴……”
要求的语气里多了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