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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蝶舞

    “天啊,开幕式晚会的门票!”陈佳打开信封,简直不敢相信地尖叫道。
    一旁正在翻开杂志的宇田被吓了一跳。
    “什么东西,这么大惊小怪?”
    “门票,艺术节的开幕式晚会的门票,还是贵宾区的!”陈佳拿着票依旧非常兴奋,“有我最爱的Jack来演出啊,还有好多明星,门票很难买的,这张票起码价值一千多呢,是谁这么大方寄给你?”
    “寄给我的?”宇田也有些好奇地走了过去。
    “可不是,不过没写来信地址和名字,真是奇怪。”陈佳拿着信封和票翻过来翻过去地查看起来。
    “这里有个落款……瑜?”陈佳终于发现了蛛丝马迹。
    宇田连忙拿过信封,果然在信封的背面,有个淡淡的“瑜”字。
    是蓝瑜,她怎么会寄一张晚会门票给我,而且……而且她怎么知道我家里的地址?宇田的心跳一阵加速。
    “是谁啊?你该不是在外面拈花惹草吧?”陈佳用怀疑的眼光逼视着宇田。
    “怎么可能……我也不知道…… 或许是哪个朋友的恶作剧吧?”宇田心虚,解释起来吞吞吐吐。
    不过陈佳并没有认真,她调皮一笑,轻轻捏了一下宇田的鼻子,说道:“谅你也不敢!”
    “你喜欢看就去看吧。”宇田看陈佳的样子,显然自己说什么也阻止不了她。
    “老公真好。”陈佳抱着宇田,在他脸蛋上亲了一下,“可惜只有一张票,要不你陪我去该多好啊。”
    “今天晚上公司加班,我也没空去,不过你一个人,要小心一点。”宇田有点不放心地叮嘱道。
    陈佳想起上次的事情不免也有些后怕,但是转而又想,晚会那么多人,而且警察保安一大堆,绝对安全。想到这里,她立刻紧紧握着票,沉浸在喜悦之中。
    绿都市艺术节开幕式晚会晚上八点才正式开始,但是下午六点的时候,大剧院外已经人山人海。
    大剧院的各个入口人们都排起了长队,等候入场。而与此同时,在大剧院内的后台,一片繁忙。蓝瑜因为要画全身彩妆的缘故,有一个小小的独立化妆间,比起外面,要显得安静了许多。化妆师的彩笔柔软而又冰凉,轻轻滑过蓝瑜白皙的肌肤,原本美丽的容颜,婀娜的身姿,开始慢慢变得艳丽而迷幻。蓝瑜缓缓地睁开眼睛,镜子里的自己仿佛不再是自己,似乎是一只蝴蝶,或者更像是一只五颜六色的飞蛾。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吗?不是,绝对不是!飞蛾扑火的那一瞬间,才是最美的,最震撼人心的,让短暂的生命在火焰中升华,即使是死亡也无法阻挡。 “砰”的一声,大剧院四周升起灿烂的烟火,预示着晚会正式开始。蓝瑜仿佛从梦中醒来,镜子里的自己变得清晰真实,她知道,自己很快就要上台了,演绎一曲《蝶舞》,化作那扑火的飞蝶。领导讲话、热闹的开场群舞、明星的轮换登场……晚会演出进行过半后,主持人终于报出了蓝瑜的节目--《蝶舞》。舞台上突然变得一片漆黑,一束追光灯打在舞台的正中央。灯光下是一个五彩斑斓,婀娜多姿的身影。蓝瑜微微抬起头,眼睛搜寻着台下的目光,她既期待又害怕,那个男人会出现吗?但当她终于找到那个位置的时候,却发现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坐在那里。那是他的妻子吧?想到这里,蓝瑜的心仿佛被刀狠狠扎了一下。不过却没有太多的时间给她感触,音乐已经缓缓响起。蓝瑜的身体舒缓地张开,手臂轻柔地舞动,犹如一只蝴蝶,挥舞着翅膀,翩翩而起。幕后的舞台灯光也悄然明亮,不断变换的背景,令人赏心悦目。蓝瑜的舞姿随着音乐时而轻缓,如柔风拂面,低吟浅唱;时而急促,如暴雨倾盆,酣畅淋漓;时而妩媚,撩人心弦;时而悲壮,催人泪下…… 灯光、布景终又渐渐地暗去,那只美丽的“蝴蝶”也飘然而去。台下一片寂静,不过片刻之后,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此时,却有一个男人以不同寻常的心情,注视着这一切。在大剧院入口的一侧,宇田隐身在一根不起眼的台柱下,看着在舞台上光彩夺目的蓝瑜,心中千般纠结。随着表演的结束,他终于还是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向后台,他决定去找蓝瑜,对她做个交代,自己没有资格去接受她这份爱,告诉她,她是如此的完美,应该去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蓝瑜从台上下来,后台的演职人员纷纷向她表示祝贺。蓝瑜却只是礼貌地微笑点头,其实现在她只感觉到心里空荡荡的,全然没有半点演出成功的喜悦。为了摆脱众人,她径直走向自己的化妆间。
    当她打开门的一刹那,却突然被一个粗壮的手臂抱住,跟着一张喷着浓烈酒气的臭嘴试图咬住她的唇。
    “王星,放开我!”蓝瑜拼命地挣扎。
    侵袭她的男人正是远海集团的董事长王星,他西装革履,戴着眼镜,手上还拿着一束鲜花,年龄大概四十左右,看起来斯斯文文,一点不像生意人,更像个学者。
    “最近为什么躲着我?”王星有些扫兴地放开了蓝瑜。
    “我们的关系到此结束,你给我的信用卡我早就扔了。”蓝瑜面色冷若冰霜。
    王星愣了一下,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他冷笑一声。
    “嫌钱少?每个月再加一万。”
    “我说过了,我们的关系结束了,请你出去。”金钱对以前的她来说真的非常重要,但是现在,现在她却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呸!还装清高,你第一次啊,给谁玩不是玩!”王星恶毒地骂道。
    蓝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眼眶有些湿润,但她拼命地忍住泪水。她知道,无论是什么理由,当她收下眼前这个男人的馈赠,陪他上床的时候,就注定了要受到今天这一刻的侮辱。她一点都不恨王星的咒骂,她只恨自己,恨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傻,那么糊涂冲动,出卖自己的身体,丢弃自己的尊严和人格。
    “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你想不玩就不玩?只要我一天没玩腻,我就不会放手。没有我,你能有今天?我能捧你上天,就能拽你下地,你自己好好想清楚,过两天我再来找你。”王星说完就把手上的花扔在了地上,然后紧了紧领带,厚重的皮鞋踏过鲜花,打开门走了出去。
    过了片刻,蓝瑜才踉跄着转过身,准备关上门,但宇田却出现在她的面前。
    宇田站在门口,刚才蓝瑜和王星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此时的他,胸口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愤怒、痛心、怀疑、怜惜……他紧握着拳头,看着蓝瑜,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蓝瑜会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会是一个为了钱出卖身体的女人。在宇田的心中,那些被富豪包养的情人,就是高级妓女,是受人鄙视唾弃的女人,是肮脏不堪的女人。然而……然而这些形容词怎么能和眼前这个外表美丽清纯的女人扯上关系呢?多希望自己今天没有来到这里,没有听到那一番话。不过更让宇田痛苦的是他什么也不能做,如果他是她的男友,他至少可以问问为什么,然后再埋怨她,骂她,甚至给她一巴掌,打醒她,又或者忘记过去的种种不堪,带着她远走高飞……不过现在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权利去做任何事情呢?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关上门,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砰!” 门被宇田重重地关上。
    蓝瑜的脸一片惨白,身体贴着门,缓缓地滑落,跌坐在地上,而眼泪也终于犹如断线的珍珠,滚过脸庞……
    绿都市保税区占地5平方公里,具有国际贸易、保税仓储和出口加工及展览展销四大功能,是绿都市对外开放的重要窗口和新的经济增长点。基于绿都市保税区的重要性,绿都市政府设立了绿都市保税区管理委员会,行使市一级管理权限,管委会下设5个职能部门,海关、检验检疫、工商、税务、公安等派出机构均进区办公。而以前主管这个管委会的正是秦寿副市长。秦副市长遇害之后,市委经过一番讨论后,管委会暂由市长直接负责。高层的变动,在表面上并没有对绿都市保税区产生多大的影响,似乎一切都还是运行如常,不过位处管委会中层的干部,却都开始小心翼翼,慎言慎行。
    保税区除了高层的变动,还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变化,而其中之一就是保税区海关加贸科调来一位新关员--赵鑫。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事调动,却带来谁也未曾料想到的变化。
    赵鑫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凑巧,郭远出事以后,自己竟然被调过来顶替了他的岗位。除了工作上的调动,他在生活上也有了一些小小的变化,一直奉行单身主义的他,有了一个女朋友,而这个女友正是在西岸酒吧结识的那个女孩,蓝瑜以前的同学兼好友--刘扬慧。
    刘扬慧并不是那种令人惊艳的女孩,但却十分耐看,她个子不高,皮肤白皙,五官虽算不上精致却也端正,一张圆圆的娃娃脸也招人喜爱。赵鑫很快醉倒在她的温柔乡,难以自拔。
    在保税区上了一个星期的班,赵鑫就遇到了第一个难题,龙兴贸易公司的人要请他吃饭。本来这根本不算什么难题,他入关也有好几年了,在其他业务科室干过,碰到这种事情一律是一口回绝。赵鑫自从大学毕业进入海关后,他就非常珍惜这份工作和荣誉,再说他这人除了贪玩一点,对金钱方面也没有太多的欲望。况且海关的“五项禁令”早就明文规定,严禁接受工作对象的宴请。可是这次代表龙兴公司出面的人却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女朋友刘扬慧。
    去,违反工作纪律;不去,女朋友肯定生气。赵鑫一时间也失了方寸。
    “你想什么呢,不过是陪我和经理吃个饭而已,用得着这样吗?”刘扬慧嘟着嘴,有些生气。
    “龙兴贸易是我们的工作对象,现在我刚到保税区,就和你们的人吃饭,如果被人知道,会很麻烦。”赵鑫搂着她的肩膀,耐心地解释道。
    “你是以我男朋友的身份,认识一下我的同事而已,能和你的工作扯上什么关系?再说了,我也是龙兴贸易的,也是你的工作对象,你是不是也要和我分手?”刘扬慧咄咄逼人,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那怎么一样,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赵鑫连忙抱了抱她,哄道。
    刘扬慧也立刻软了下来,撒娇地倒在赵鑫的怀里,“答应我了,好不好?绝对和工作无关,只是吃顿便饭。”
    “那我们可说好,如果是和工作有关,我可立马就走……”
    “放心好了。”刘扬慧笑容绽放。
    百鱼山庄,位于绿都市郊区,虽然地处偏僻位置,但因为生猛时鲜的河鱼和独具一格的烹饪而备受食家的青睐。同时也因为远离市区,且消费高昂,一般老百姓很少会来这里消费,这里大多数顾客是有钱人和部分政府官员。
    龙兴贸易公司业务部经理宋海隆在百鱼山庄订了一个包间,而要招待的客人正是新近调到保税区海关加贸科的赵鑫。
    包间很大,人却不多,除了经理宋海隆,秘书刘扬慧外,还有三个经常往加贸科跑的业务员。赵鑫对这三个业务员虽然还叫不上名字,但也算打过几次照面。
    宾主就绪,坐下来闲聊了几句,这位宋经理果然没谈半句业务上的问题,只是说些笑话,然后夸赞刘扬慧工作能力强,人也勤奋,是个好女孩。赵鑫陪在一旁,不时也插上几句话,说到刘扬慧的时候,就笑一笑。而刘扬慧也一直依偎在他的身旁,为他介绍自己的同事。
    说了没多久,就上菜了,除了名贵的河鱼,还有不少海鲜,鲍鱼、鱼翅这样的东西也摆上了台,另外四瓶三十年陈酿的茅台也放在一旁。赵鑫不傻,这哪里是便饭,这一桌少说也要三四万,相当于自己一年的工资了。
    “小赵,都是些家常菜,别客气。”宋海隆笑着端起酒杯。
    赵鑫这个时候确实有些坐立不安,这顿饭绝不像刘扬慧说的那么简单,可是碍于情面,现在想走也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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