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归根故土

    周游列国十数载，孔丘终于回到了鲁国，重新踏上了这片生养自己的土地。只可惜，桃花虽然依旧，故土却已经物是人非。
    当年离开鲁国时，儿子孔鲤还是个孩子，而现在的孔鲤却已经年近半百；当年离开鲁国时，亓官氏还是里里外外一把好手的少妇，而今再回小院，夫人却已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孔丘一袭白衣，凝望着亓官氏的灵柩，无语凝噎。那无语的沉默，那无言的凝望，有多少情愫，又有多少愧疚……孔丘流泪了，朝着亓官氏的灵柩跪了下去……
    归根故土，情归故乡。孔丘感到，自己也可能时日无多，他必须抓紧时间，为扭转这个礼崩乐摧的世界，多做一些事情。埋葬了亲人之后，孔丘又开始了新的工作。他的学堂里再次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他多日疲惫的脸上也浮出了一丝笑意。
    当孔丘在一片竹简上仔细认真地用漆笔写下春秋两个字时，他知道，自己编修《春秋》的计划已经正式开始了。孔丘出游各国数十年，亲眼目睹了各国的连年征战。他打算以周礼、仁义、道德为纲，公论是非，编订《春秋》。后人读此书，知我者《春秋》，罪我者亦是《春秋》！
    正当孔丘潜心著书，倾其余力教导学生的时候，接连的打击让他心力交瘁。
    儿子孔鲤因曲阜爆发的一次瘟疫染上了重病，望着奄奄一息的儿子，孔丘再次泣不成声。
    他紧抓着孔鲤的手，难过地说：“这么多年，我没有照顾好你们母子，我亏欠你们太多太多……”
    孔鲤嘴角往上挑了挑，想笑一笑已没了力气：“不要这么说……父亲是要照顾天下人，传播……的是天下人的大道，我能明白……我这就去和母亲解释……她也会明白的……”
    孔鲤说完，慢慢地停止了呼吸，孔丘痛苦地紧紧抱住了儿子。
    白发人送黑发人，孔丘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他深感自己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自知将来时日无多，于是更加快了编订《春秋》的速度。
    转眼孔丘已是七十岁年纪，然而，两个噩耗却差点让这位年迈的老人彻底崩溃。
    一个是颜回，孔丘的弟子中最善于学习的颜回，自曲阜的那场瘟疫就一病不起，最终还是不治身亡。
    另一个是子路。卫国发生谋乱，蒯聩、阳虎挟持孔悝，赶走了卫出公。蒯聩自立为卫庄公，对子路下了杀手。
    孔丘是在他七十岁寿宴上听到噩耗的，他强忍住悲痛，向大家施礼，说道：“丘今天陡逢大变，多有失礼，望各位恕罪。”然而，当他走进自己的屋里时，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痛。屋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号哭。
    孔丘没有倒下，他毅然挺了过来，他不能放弃，因为他还有《春秋》没有写完，他不能轻言离开，他还有他的子贡没有回来，他还要等待。
    鲁哀公十六年，孔丘终于将《诗》编修完毕，《春秋》也写完了。这让孔丘觉得完成了自己的心事，但他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了。
    最近，孔丘时常自言自语道：“我和赐约定好了，要办完一件事情，他才会来看我。端木赐该回来了，我得回去等他。”
    孔丘时常坐在山顶上，身旁放着一根长长的藤杖，静静地等待。曾参走了上来，说：“老师，已经很晚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孔丘喃喃地说：“我们再等一会吧。”等到天黑。两个人坐在那里，看着夕阳一点一点地落下去。
    完……
    宋朝大理学家朱熹这样评价孔丘：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