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不说永远（2）
对于她与陈放的爱情，她早就笃定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她的那份坚持，那份志在必得把她自己也骗了。其实，她是害怕的，只是自己不知道。她的浅意识里，最笃定的事，即是最害怕变故的事。若然不是，此时此刻她怎会如此无助，如此惊惶失措？食堂正是高峰期，人们拥挤着进来，排着一条又一条的长龙。一名年纪微略比叶小草大的护士从她身边经过，同她打招呼，她都没有注意到，仿若这个偌大的食堂就只有她和陈放俩人。
陈放不顾人来人往，一手拿着饭盒，一手轻轻将叶小草揽进怀里，心底泛起的疼痛不压于叶小草的，“傻丫，我怎么会和你分手呢？我之所以选择W公司，就是为了我们能有一个更好的将来。三年后，我可以申请调回原籍。到时候还可以申请购房补贴。那时，我们就可以结婚了。”
等弄清楚真相过后，叶小草对陈放是拳打脚踢的，“你真是的，吓得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你早说清楚嘛，害我惊惶失措的。”
陈放见叶小草脸上又露出天真的笑容，这才释手，退了一步，“还真打呀，这么用力。”
“谁让你骗我的。”
“我哪有，我还没把话说完，你就胡乱猜测了。明明是你对我没有信心。”
叶小草瞪大眼睛，公然愤怒起来，“陈放，不对哦。明明是你临到走之前才告诉我，还赖我不相信你，难不成还要我反过来安慰你吗？再说了，三年的时间那么长，你走了总得给我一个交待吧。你应该安慰我。”
“我心里会永远想着你的……”
叶小草上前将陈放的嘴给一把堵住，“不说这个，我相信你。”她不要承诺，不要说永远。
山盟海誓又算得了什么呢，只不过是终究会成为浮尘往事的过眼云烟？
等叶小草松了手，陈放轻缓地说着，“那好，就当是我欠你一次三亚之旅。有生之年，我一定补还给你。”
叶小草轻轻点头，目光里泻下盈盈波动的目光，轻轻流转，“嗯。”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是在凌晨两点。叶小草的睡梦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搅破，她恼之又恼，硬是把电话给摁了下去。这个时候，谁还会发神经，想起给她打电话呢？
陈放不会，家人也不会。没有谁比他们更重要了，所以她迷糊着眼，狠狠地把电话给摁断，接着睡去。
可电话声不依不饶的，再一次响起，如五雷轰顶。
叶小草看了看光亮的屏幕，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她接起电话，开口大骂，“你神经病啊，大半夜的打什么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连串“呵呵”的笑声。叶小草怎么听着，怎么耳熟，如此妙玲的笑声，清脆绕耳。
是……朱筱筱。
叶小草不敢置信，都两年了，朱筱筱终于有信了。先前的恼火被她抛之脑后，立刻从床上蹭起身来，盘腿而坐，“朱筱筱，怎么是你啊。你这小丫，没良心的家伙，终于想起给我打电话了。”那兴奋劲，如潮水涨来，滚滚不息。
“怎么，刚才还骂我神经病，现在这么兴奋。接到我的电话意外吧。怎样？有没有打扰你和你家那位的清梦啊？”
“陈放没在我身边，他在自己的宿舍。自从你走了之后，我这屋再没有安排其她人来，我都寂寞死了。”
“把你们家陈放找来陪，不就行了。”
“那哪成，他还在读书，被发现了怎么办，这可是医务室的宿舍。快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为什么到现在才我和联系。你怎么样了。自从你走了以后，柯柏经常来找我要你的电话号码，我是真没有。若是手机里有存的话，指不定就被他要去了。你不知道，他竟然把我的手机直接抢过去，自己翻号码。”
那头的声音严肃了起来，“叶小草，我不管你的，你不许把我这号码存在手机里，你给我背脑子里。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我知道，你现在在哪呢？”
“你猜？”
“我哪知道，北方那么大，该不会是北京吧。”
“不对，我在你的家乡。够惊奇吧？等你回家就能看见我了。”
“真的？”
“那是，不信你现在坐飞机回来瞧瞧。”
“飞机票多贵呀。”
“你要真回来，我就给你报销。前提是你一定要来看我。”
“行啊，你现在发达了。”
一来二去，俩人聊得热火朝天。朱筱筱弃了护士工作，改做了医药代表。年收入也比以往翻了几番，而且她还交了一个很是温柔的男朋友。叶小草替她高兴，唯一不满的便是她这么迟才同她联系。最后的时候，朱筱筱告诉她说，宋词的母亲患重病了，她准备弃学回乡。
“可是她只有半年就要毕业了。干嘛要弃学？”
朱筱筱解释说：“情况紧急。宋词没说太清楚，反正有生命危险，而且她妹妹宋微又和一个叫陆今辰的男人私奔了。走的时候，还跟家里断绝了关系。这个时候，她不回去，谁回去。我看，宋词和她们家古小乐，早晚也得催。”
“不会吧，古小乐对她挺好的。”
“好什么好，好能永远在一起吗？大家都不过是趁着年轻，单纯地在一起恋爱了一回。哪考虑过现实的残酷。她妈手术需要钱，我把我能借的都借给她了。小草，你若是能帮上忙，就帮一把吧，毕竟这做朋友的有今生没来世。宋词这丫挺可怜的。”
“我知道了。”
4月29日，阳光明媚，天空轻轻挂着一朵又一朵如丝绸般透明的薄云，连接处是一片又一片让人赏心悦目的蔚蓝。可是，叶小草的心情却是沉重的，她看着宋词微薄的身影，越看越是难过。宋词的行李很少，衣衫只有几件，更多的是书籍。不一会儿的时间，叶小草就见她将行李收拾妥当。
“宋词，只差这半年了，你不要学历证书了？”
宋词浅笑，笑容里透着凄凉，“谁说不要了。我会回来的。”
“阿姨的病怎么样了？”
“还在医院里，我爸正凑钱，钱一到位就可以手术了。不要替我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是我妈病了，我怎么觉着你比我还着急。”
“宋词……”
“嗯！”
“我问了你可别难过，你是不是准备跟你们家古小乐分了？”
“你怎么知道，筱筱告诉你的？”
“你别怪筱筱多嘴，我们大家都很关心你。古小乐人很勤快，对你也很好，你该不会真的舍得放弃吧？”
叶小草见宋词长长的唏嘘，似笑非笑，仿佛在嘲讽，听她缓缓说起，“还是那一句话问得经典‘面包与爱情哪头更重要？’。我跟他注定没有结果，在一起只会互相连累。我并不嫌弃他是一个穷小子。可是现实就是这样残酷，偏偏不能让爱情与亲情兼顾。我妹妹宋微跟我是同样的命运，选择了一个穷小子，闹得跟家里断绝了关系，一走子之，到现在都还没来个信。我总不能跟我妹妹一样，也跟小乐私奔。那我爸妈谁来管？”
说起这些的时候，宋词的情绪很平稳，并没有多大的波澜。可能已经对童话死心了，要去面对巨大的压力，反而坚强，反而淡然了。也许，这就是正所谓的大悲无泪。倒是叶小草，神情凝重，“宋词……”
“你想说什么？”
“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你。我只是觉得不甘心，你和古小乐那么相爱，到最后……”
“谁说相爱的人就一定会在一起。古往今来，有谁有好下场，梁山伯与祝英台，白娘子一身法术还没能和许仙在一起……”
“那不一样，那是书里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