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最起码，未免她被村里人指指点点，她妈离婚了，离开了。
    可是今天忽然看到那个人，她心里觉得，她好像有点想知道，她妈这几年过得如何，怎么过的。
    陈致锦听她嘴里碎碎叨叨地说着，手在她背上拍着，像安抚小孩子似的安抚她。
    他能感受到胸口有一片湿热，她好像哭了。
    她狠狠地在他衣服上蹭了两下，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又开始说起吕燕来。
    他听她说，时不时跟着说两句，一直到她睡着。
    她总是这样，家里的事说一半忽然觉得不能说似的，憋回心里开始说别的。
    每次，他都会觉得，她和他在一起不是因为爱他，是因为她觉得他是可以依靠的。
    爱情这东西，她非常不相信。
    第二天中午，胡锁薇深刻地意识到了，什么叫做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吕燕竟然还敢打电话给她，说要约她出去好好谈谈，还说什么，他们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除了吕燕单方面陷害她的误会还有什么误会？
    她没多说一句话，挂了电话，将吕燕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过了一会儿，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她接起，是申田，还是吕燕的事。
    申田一副她欠了他们家五百万的口气，说，
    “你怎么着？燕燕不和你计较想和你说清楚，你还耍大牌？你是想让我亲自过去请你？！”
    胡锁薇吐出一个字，
    “滚。”
    同样的挂了电话，拉黑。心里却慌了起来。
    申田要是真冲到她们公司找她怎么办？她明明真的什么也没做！
    她想了想，打电话给陈致锦说明情况，陈致锦安抚了一番，说道，“不处理好，他们总这样烦你怎么办？我陪你一起去，待会儿去公司接你。”
    胡锁薇应了，将吕燕的电话号码从黑名单里拖出来，问了见面地点，约好在一家私房菜馆谈。
    胡锁薇也是不明白了，谈事跑菜馆干嘛去？虽然是中午，可吕燕难道觉得她看着她，还能吃得下饭？
    很快陈致锦就开车接到了胡锁薇，到了约定的地方。
    那菜馆看上去很有土家风情，上楼的楼梯是用竹子做的，又窄又高，中间还有一个转角处，也是小小的一方。走的时候感觉心都被吊起来了。
    胡锁薇几乎全程是倚在陈致锦身上走的。
    楼梯到楼上入门之间用竹子绑成了一个挡住客人吃饭的区域与楼梯口的小隔间，不至于让人看着那“细窄高”感到害怕。
    吕燕订的座位在窗边，又处于整个厅的中间位置，从这儿看楼梯，只能看到隔间的竹壁。
    一看到胡锁薇过来，吕燕便向她挥手。胡锁薇不予理会的冷漠表情，让申田的脸色变差了。
    陈致锦陪着胡锁薇落座，手一直牵着她的，让她心里平静不少。
    “锁薇……”
    吕燕脸上满是无奈的表情，欲言又止。胡锁薇不给反应，她就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说道，“那个，我们还是先点菜吧。”
    胡锁薇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说道，
    “不用了，我不想吃，你快说。说完了我们自己去吃！”
    27|第二十七章
    吕燕委屈地眉眼低垂，申田看她如此委屈，板着脸想对胡锁薇发火。
    陈致锦一个眼神扫过来就让他硬生生给憋了回去，转而好声好气地哄着吕燕。
    吕燕对申田摆摆手，浅浅笑着，说道，
    “不用了。”
    然后看向胡锁薇，
    “锁薇，不然，就我们两个聊聊吧。”
    胡锁薇对她戒备得很，说道，
    “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是了。”
    吕燕眉头微微拧起，似有些为难，说道，
    “有些话是不方便直接说的，不是吗？”
    胡锁薇不予理会，她没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你不说，我就走了。以后别找我了！”
    她还想骂上一句“我看见你就恶心”，设想了一下，如果这么骂出来了心里也并没有多痛快，就将话吞了回去。
    吕燕暗觉自己和胡锁薇的关系如今太僵了，好好喊她另外说话都不行了，便改变了策略，说道，“那既然这样我就直说了，昨天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和你没什么关系。我猜你说不是你约我的也只是怕担责任，我能理解，不怪你。我只是想问问，你约我出来这么急，是不是真有什么急事？”
    吕燕的话说完了，胡锁薇心里简直气到了极点，声音也不禁扬起来，说道，“我约你？呵呵，这你都能扯得出来，那你借我那两万块钱是不是你觉得也没借过啊？”
    吕燕的脸色白了白，申田望了她一眼，疑惑地问道，
    “两万块钱？燕燕，你……你跟她借了两万块钱？”
    她的心情很快平复下来，刻意压低声音说，
    “是借了，但我不也是没办法吗？我现在没有奖金，婆婆又……”
    她满脸委屈的样子让申田感到内疚了。可那是他妈，他妈跟他要钱他真的不能不给，只能委屈他媳妇了。
    想了想，他说道，
    “借的钱我们会还的，你别拿这个说事！”
    胡锁薇冷笑，站起身，刻意用手指着他们两人，说道，
    “那行吧，把钱还我再说！欠钱的还好意思跟大爷似的！脸呢？”
    说着就要走，陈致锦也起身要跟着，吕燕瞧见机会来了，赶紧说道，“陈教授你先在这儿等等，我去跟她说清楚……”
    顿了顿她又带着鼻音说道，
    “我看锁薇是不想见我了，不如现在说清楚，我以后也不讨她嫌，影响她心情了。”
    陈致锦闻言，脸上露出思考的神色，过了一会儿，说道，“行。”
    申田此刻心里满是对媳妇的愧疚，自然吕燕怎么说他怎么做，坐在位置上焦躁不安地转着茶杯。
    陈致锦看着吕燕向胡锁薇追去的背影，缓缓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嘴角泛起嘲讽的笑意。
    过了会儿，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叫来服务员说道，
    “你们这儿摄像头是开着的吗？我钱包好像丢了，能不能帮我看看。”
    服务员一愣，面露尴尬。他们这儿的摄像头，向来都只是摆设啊，但也只能说，“好的，我帮您去看看。”
    陈致锦在座位上到处找着，突然从胡锁薇包后摸出一个钱包，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说道，“不好意思，是我记错了。”
    服务员看看桌上，赶紧说道，
    “没事的，请问您需要点餐吗？”
    “嗯。”
    然后在菜单上随意点了好几样价格高昂的菜品，把菜单交还给服务员，云淡风轻地说，“钱包幸好是找到了，不然还真得去找监控录像。”
    服务员对着申田和陈致锦礼貌一笑，一边把菜单交给厨房，一边告诉前台，“开摄像头。”
    碰上这样的客人，幸好他来的时候没注意摄像头是关着的，等他走的时候可不能让他发现。
    胡锁薇走到楼梯口见陈致锦竟然没跟过来，转头一看，吕燕站在小隔间那儿，手抚摸着凸出的肚子，笑容诡异地看着她。
    她回报吕燕以厌恶的目光，想去看看陈致锦在后面干嘛，到了小隔间时，却被吕燕伸手给挡住了，“锁薇，我们好好谈谈吧。”
    最起码看在曾把你当朋友的份儿上，不让你死得不明不白。吕燕唇间逸出一声轻笑。
    胡锁薇看着吕燕，开始反思自己以前眼光怎么会那么差，这种人都能把她当朋友。
    这么一想，她心里也没那么气了，说道，
    “我刚刚就说了，还了钱再……”
    “胡锁薇，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帮我瞒着呢？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吕燕问出了她多年来一直想问的，其实这个问题，在事发后她就已经问过一次，胡锁薇的回答是，“本来就是你先再背后说别人，她一个人去找你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是你先动的手，而且她摔得那么惨，我真的没法儿瞒着。”
    说得好像全是她的错一样！这个理由她觉得太牵强了！
    胡锁薇一时没理解，吕燕轻笑说道，
    “高中那时候，你为什么不帮我？你知道就因为那件事对我影响多大吗？”
    胡锁薇这才明白了她在说什么，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问道，“难道你不觉得那是你的错吗？是你先动的手啊，她腿摔残了，一个女孩子成了跛子，当时全校都传遍了，你不是不知道的，你不该承认错误吗？”
    吕燕冷笑了一声，说道，
    “那也是她先来堵我的啊，我不先动手，谁能保证她不对我动手？”
    胡锁薇对吕燕的脑回路感到无话可说，说道，
    “她真想跟你动手，难道不是该在放学后找一帮人堵你吗？你觉得她那种打惯了架的人，还喜欢校内单挑？不怕被老师抓到？”
    吕燕脑子里有根弦“嘣”地一下断了，所以是她的错吗？不，谁叫那个女混混来堵她的！
    算了，不想这个了，她现在有别的事情要做。
    胡锁薇见她面上还是指责的神情，深呼吸了两下，讽刺地说道，“所以这就是你一直看我不爽害我的理由？你要是不想和我做朋友直接说不就好了，干嘛当时事后还来假惺惺跟我说是你错了，你有病啊！”
    吕燕被她的话刺激到了，尽量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说道，“那时候你没有帮我吗？不就是你欠我的吗？”
    胡锁薇深深地望了她两眼，不想和她多说，挥开她的手要去找陈致锦。
    吕燕不再拦她，而是一步一步向楼梯口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