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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98完结

    95、第95章
    看着手术室的灯亮着,袭慈俭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往哪里。到底是先去看孔雀,还是应该一直坐在这里等着医生出来。他踟蹰了半天,成宠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看看孔雀,我觉得现在你去比较合适。而且,去的时候,记得跟医生说,你是他老公。这边我帮你看着,有什么动静我给你打电话。”
    说着还伸手推了推他,袭慈俭半推半就的过去了。脑子还在放空,走路的时候都不知该该说什么。转身上了电梯之后去了成宠说的那个病房,看到孔雀坐在床上一脸喜忧参半的表情。一个医生还站在旁边。
    “你是她的家属?”那个女医生转过头来,一脸不赞同的模样,“这个小姑娘怀孕三个多月了,怎么能情绪这么激动呢!”
    袭慈俭诧异的抬起了头,似乎像有些听不懂这个医生在说什么一样。半张着嘴,有些讶异的看着这个女医生,“您说……什么?”
    “我说,她怀孕三个多月了!”
    袭慈俭终于明白为什么孔雀脸上是那样的表情了。他现在也是一样,想要笑,但是想到袭非先还在手术室,这会儿却又笑不出来。但是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砰的喜悦,这是绝对掩盖不住的欢愉。
    他走了几步过去,抓住了孔雀的手,“你……我……”脸上的神色煞是有趣,似喜似悲的,孔雀都要被逗笑了。她第一次看到袭部长瞠目结舌还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要不是因为刚才的冲击太大了,把现在的喜悦给冲掉了一半,她肯定要揶揄袭慈俭的。
    但这个时候袭慈俭因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憋了半天,居然说了一句谢谢。
    孔雀这下才是真的笑了出来,连同那个年近五十的女医生。
    “我以为你会很开心的说你要当爸爸了,结果你跟我搞一谢谢。袭部长,你要把我笑死么?”孔雀伸手覆上袭慈俭的手背,半是嗔怪的语气。
    “我是很高兴,但是就是因为太高兴了,我才忘了我要说什么了。”
    看得出来,袭慈俭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平时那点儿功夫现在也不知道用哪儿去了,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孔雀。孔雀都快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只能侧过脑袋盯着别的地方。不过又有些舍不得,过不了一会儿又把脸给转了回来。
    医生看着这小俩口也挺好,在一边多嘱咐了几句。袭慈俭听得很认真,连连点头。医生说完之后,也就退了出去。
    孔雀想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袭非先……还在手术室?”
    “成宠刚才过去替着我了。这事儿我没跟爸爸妈妈说,他们年纪大了,我怕这会儿他们受不住。但是不说也不行。”说着,他伸手抚上了孔雀的脸,“你就别Cāo心这事儿了,你Cāo心孩子也Cāo心。好好休息,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我哪吃得下啊!”孔雀的口气带着抱怨。
    他也知道,说是不要她担心,这是个人都会担心。袭非先也真是绝,当着孔雀的面跳了下去。现在还在抢救,等于是生死未卜。如果真死了,孔雀那不是要内疚一辈子?
    当那个死字冲入袭慈俭的脑子的时候,他就有些难受了。刚准备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咬着牙把脸转了过来,努力不让孔雀看到他现在的表情。
    但是他不让孔雀看,孔雀能不明白么。本来一件喜悦的事情突然夹杂在这样的冲击里来袭,任谁也不能够单纯的只摆出一副嘴脸吧。
    袭慈俭用手撑着脑袋,小声的说了一句,“你觉得……我只是随口说说,你觉得……非先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大?”他说的这话听起来真的很绝望,但是孔雀知道,这是他必须要做的打算。
    未必她不难受啊?她一样的难过,说不出来的压抑。袭非先太狠了。无论用哪种手段,都要做最后的赢家。这绝对是在跟她叫板,说是送礼,这是敲丧钟还差不多。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他玩的可真大。
    孔雀伸手拉开了袭慈俭撑着脑袋上的手,“我们一起过去守着吧,要不然你现在跟叔叔阿姨打个电话?这个事情,总是要知道的。而且千万要把消息封锁,这闹出去了不得了。”
    她说完这个话,袭慈俭才如梦初醒。本来平时一贯都很冷静自持的人,这会儿倒是忘了这么一出。他感激的瞅了孔雀一眼,却发现她正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躺着躺着,”说着袭慈俭就站起身准备让她躺好。但是孔雀已经把搭在一边的衣服拿起来披在了身上,“我也得躺得住啊躺着,走,我们先过去。”
    袭慈俭怀疑的看了好几眼孔雀,最后却全被她给瞪了回去。她伸手拉住袭慈俭的手,“手术室几楼?”
    两个人一边下楼,袭慈俭就准备拿着手机打电话。刚刚拿起手机的时候,突然他又觉得手机的辐射会不会宝宝不好,但又不想松开孔雀的手,犹豫了半天之后,拿着手机看了半天。最后孔雀推了他一下,“哎呀,快点电话啊!”
    他这个时候才呆呆的哦了一声。心想着过了这几天之后他绝对要好好的做做功课,不能这么手忙脚乱了。
    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冷静下来了。第一通电话是打给秘书的,用他一贯的口气吩咐了所有的事情。虽然先机是没办法抢到了,但这会儿时间过去应该不算久。孔雀盯着袭慈俭的脸发呆,只要他冷静下来了,孔雀本来惶然无措的心情也开始平静下来了。
    袭慈俭的安心和袭非先的未知,她心里的情绪太多。但现在却偏偏是应该平静的时候。
    成宠本来也是坐在那儿发呆的,盯着自己的拖鞋发呆。这会儿看到孔雀来了,倒是诧异极了,“你怎么过来了?”
    她坐了下来,瞟了成宠一眼,“你觉得袭非先活下来的几率大不大?”
    “我觉得他只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以这样的方式了断过去。如果是我,真要给你留个深刻印象的话,我绝对从最高的那层楼蹦下来。摔得稀巴烂……”
    成宠话还没说完,马上被袭慈俭给喝住了,“说什么呢,孔雀肚子里有宝宝,别吓她。”
    他愣了下,哦了一声,“抱歉,我以为孔雀想听实话。”说着,伸手摸了摸孔雀的肚子,“宝宝对不起,舅舅吓到你了。”
    “我哪里这么脆弱了,再说了,小小袭也不可能这么没用吧。”说着,还看了袭慈俭一眼,“是吧袭部长?”
    她这意思明确的很,你刚才不该吼成宠的。袭慈俭噎了一下,第一次在这小家伙面前吃瘪。你看她多护着成宠啊,谁吼他一下孔雀就跟谁过不去。也是的,两个孩子命运相似,而且孔雀又比他大,她早就把成宠划为自己名下了,这还用想?
    袭慈俭不跟她斗气,低声说了句抱歉。他也坐了下来摸了摸孔雀的脑袋。孔雀靠在袭慈俭的肩膀上面一言不发。三个人就这么望着那个还在亮着的手术室的灯,心里都想着最简单的想法:不要死。
    人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率先赶来的,自然是袭慈俭的秘书。来的时候那人还喘得不行,似乎是跑着进来的。他俯□子跟袭慈俭说了什么,袭慈俭轻轻的动了下肩膀,孔雀会意的挪开了。他和秘书两人走远了在说事情。
    正在这个时候,手术室的灯灭了。孔雀和成宠两个人情不自禁的都站了起来,本来说着话的袭慈俭也跑了过来。成宠把孔雀摁了下去,指了指她的肚子。孔雀点点头,明白了成宠的意思。
    他要她做好心理准备,万一有什么最坏的打算,也不能被吓到。
    还好,医生说的是要观察,不知道他能不能渡过危险期。不过就算是这样的消息,也总比直接听到袭非先的死亡消息要来得轻松。
    多处骨折,内脏破裂,出血严重。摔下来的时候居然避开了脑袋,连医生都觉得不可思议,简直堪称奇迹。
    听到这里,孔雀总算是呼出了一口憋了半天的气,她把双手落在自己的肚子上,露出了笑容。成宠走了过来,“没什么,就看袭非先他自己的求生意识强不强了,他想活下来,就能活下来。”
    “他肯定不想死。”
    仿似是要验证孔雀这样的话,即使袭非先躺在重症病房里,但医生说他还是有日趋转好的迹象。
    不过袭委员长和夫人就有些受不住了,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是佯装镇定。但当袭慈俭告诉他俩孔雀有孩子的时候,这一对夫妇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事情了。
    两个事情和在一起,大喜又不能喜,大悲又悲不太起来。这真是一个考验人面部神经的消息。
    但是孔雀坚信袭非先一定不会出事。每天陪着孟之梅一起守在这里,连孟之梅都在劝说孔雀回去休息,但她就是一副谁也劝不动的模样。
    不管是谁来,甚至连沈博雅都来过几次。孔雀也只是笑,“这事儿又不费我什么体力,你们这是慌什么呢?”见她这么执着,也没人再好劝她了。
    没过几天,袭非先就被转入了普通病房。
    而真正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过了一个多星期了。袭家人站在病床前面,看着袭非先靠在床上,脸色正常,望着父母说,“爸,妈,我好像又让你们担心了。”说话的时候,那样漂亮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似乎那个人跳楼的人,不是他。
    孟之梅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她抱着自己的小儿子哭得很伤心。个中缘由,谁都清楚。但是谁都说不出来。
    爱啊恨啊,再难过,都是别人的事情。何况是她这个骄傲的儿子。从小就没受过责难,也不知道什么是挫折,经此一役,可能有所转变了吧。
    袭慈俭本来在上班的人,接到了父母的电话,也匆匆赶来,孔雀也过来了,两个人一起走到病房。病房里只剩下袭父袭母,袭非先正靠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跟他们说话。看到来人的时候,惊讶了一下,“哥,你怎么也过来了?你上班不是挺忙的吗?”
    “再忙也要抽空来啊。”袭慈俭笑了下,紧了紧孔雀的手。孔雀不吭声,只是看着袭非先那张脸,还好,他没死。心里有再多的怨恨,此刻孔雀也是什么都说不出了。而且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再大的恨,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她恨的是为什么袭非先在她心里的分量这么重,而这样的人却偏偏是伤她最深的。蛮横的在她的心里撕开一条巨大的创伤。幸好袭非先还活着,要不然的话,孔雀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但躺在床上的人并没有察觉孔雀的脸色到底是何等的难看,他莞尔,“哥,这人是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那什么……熬夜搞论文搞到一点半
    明天就滚去答辩了。
    不过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过几天会把这两天写的东西修一下的。到时候字数只多不少。
    说看不懂的大大们,可能是因为我这几天脑子里东西多了有些紊乱,抱歉
    96、第96章
    就像季节一定会轮替,所有的事情都有□和落幕相互迭起。再怎么想不通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慢慢淡去。
    直到出院之后,孔雀都没再去探望过袭非先。他出院,孔雀进了医院待产,不过不是在B市,是在W市。袭非先的身体并没有完全的好起来,但是他不喜欢这里的环境,一如既往的挑剔。她害怕自己情绪失控。因为她从没想过他们之间会存在一个“被对方遗忘”的下场。即便是要面对,但她下意识的、选择了逃避。
    两个人的偏执和别扭是没有尽头的。因为太过于自我的关系,都没有人肯提前退出那一步。硬是要挤在一个只能容乃一人的空间里,下场只有窒息。
    尽管袭慈俭也劝说了她多次,但是谁都明白,这种事情,如果当事人自己不从思维定势里跳出来,谁说都没用。
    不过好在孔雀很为孩子着想,每天尽量都不往这个让人苦恼的事情耗上自己的心神。她每天都维持着平和开朗的心情,袭慈俭甚至为她求了一串开光的佛珠要她随身放在包里,看他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孔雀都忍不住的想笑。
    如果让外人看到这样的袭慈俭,估计还是有些有些诧异的吧。
    现在的袭慈俭已经不是部长了,他顺利的担任了W市的市委书记,年纪不大,居于要职。他的前途,自己早就定好,只要顺利,一定能达到自己本来就预订的目标。而袭慈俭现在的希冀也只有一个,希望孔雀好好的、呆在他的身边。
    他每天中午都抽空过来看孔雀,虽然孔雀的身边总有人陪着。成宠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她的身边,病房床头的书摞得山高,今儿研究孕妇应该吃什么,明儿研究胎教……总之每天他都有新的任务,自从孔雀怀孕之后,成宠也没歇过,他可是比谁都紧张。
    中午的时候,袭慈俭陪着孔雀在医院的前庭散步,两个人走在一起,也没说什么,就已经能让旁人感觉到幸福了。怀了孕的孔雀显得更加的温和,头发低低的束在后面,她还轻轻的叹气,“黄昏昨儿抱着她家小子还来训我,说我没去吃她儿子的满月酒。成宠不让我去,他每天也不给我好吃的。”口气里既是嗔怪又是抱怨,右手紧紧的挽着袭慈俭的胳膊。
    “怎么呢,你觉得你向我告状,你就能吃到好吃的?我看过了成宠跟你准备的菜谱,很科学啊。又不让你贪多,免得生了宝宝之后身材恢复不好你又要开始抱怨。”
    孔雀的腮帮子又鼓了起来,她这会儿还真找不到任何一句话来反驳。袭慈俭可真是了解她。贪吃,又怕胖,然后又把理由推卸给别人,自顾自的矫情。可是就是这样的撒娇,大家都能接受,还很高兴她这么干。
    “孔雀,袭非先决定出国疗养,妈妈也准备作陪。”
    恍如隔世的名字突然又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孔雀有些猝不及防,但听到这话的时候,又觉得心下释然。就像放低了抱在怀里最沉的那块石头,身上顿时松懈了很多。她低低的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但又想起了什么似地向袭慈俭追问,“到现在,他都没想起我么?”眼神关切,就像个要糖吃的孩子。
    袭慈俭恩了一声,“也有可能,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吧。栽了这么大的跟头,他又是那么骄傲的人。”
    陪她走了半个多小时之后,袭慈俭看了看表,自己也差不多要回去上班了,便把她送回了病房,自己才走。
    怀了孕的孔雀似乎特别的娇气,每次袭慈俭要走的时候就开始缠他,声音娇娇软软的表情上也带着不舍,看得人只能是连心都软了下去,不走又不行,所以袭慈俭这会儿中午到岗倒是次次都迟到。
    晚上的时候他也没办法赶来陪孔雀,晚上还有应酬。他打了电话给孔雀之后那边还在抱怨,软软的声音拉长了调子,听得他直发笑,在许诺了明天一整天都会陪她之后,孔雀这才肯挂了电话,被成宠敦促着饭后散步,洗澡睡觉。
    半夜里孔雀睡得正沉,袭非先却悄无声息的来了。他身边倒是跟着好几个保镖,都是袭孝全雇来看着他的。不仅仅是袭孝全的意思,还有袭慈俭的意思。他本人倒是无所谓,放下了人生最大的眷恋,什么事情,都变得有些无足轻重起来。
    袭非先身体还没好全,肋骨处还隐隐作痛,坐了大几个小时的飞机之后只觉得全身都是酸软的。
    虽然他术后的恢复很好,但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不过袭非先的一意孤行是任何人的阻止不了的。
    袭非先走进病房的时候,成宠马上睁了眼。他反应很快,拔了枪就站了起来,一看是袭非先,便伸手从荷包里掏出了消音器,一边往枪上按着,一边警惕的看着袭非先。对方坐了个暂停的姿势,指了指外面。他会意的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
    几个人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成宠一直都在留意的病房。站定之后,他率先发问,“你来干什么?”
    “不能最后道个别么?”袭非先说话的口气一贯轻松,眼神也是那样的自然。
    成宠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个人死过了一回,还是那样的德行。不愧为天之骄子。从五楼跳下,跌倒了车上,甚至只是断了肋骨软组织挫伤等等不致命的伤痕,连脑袋都没有伤到。这个人,真是被上天所垂怜。
    “不是说,不记得了吗?”成宠发问。
    “要不然你教我,我说什么可以给自己台阶下?”他哼笑了一声,“你知道,我和她都是不服输的人,也都是不需要被怜悯的人。”
    所以才骄傲得相似,所以才伤得如此深刻。
    “你保证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举动?”成宠仍旧是一脸警惕。
    “你既然这么问了,那我的保证还有用么?”袭非先反问,“既然你不信任我,何必要问这个问题。我回答了,你也不会听的。不过,不管你信不信任,我跟她去道个别,这总是没问题的吧。”
    成宠想了想,也是。这男人要玩花样早玩了。不过他跟这人之间旧仇没报,但报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袭非先还有伤,等他伤好了再算账也不迟。
    几个人跟在袭非先的身后,往病房的方向走了过去。袭非先轻轻推门,屋内还是那样的黑暗,只有角落里一盏昏黄的小灯还散发着幽幽的光线。
    他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看到孔雀的脑袋偏在一边,头发还遮了一半的脸。即使看不清楚睡脸,袭非先也能想到她睡着时候的安稳模样,眯着眼睛,嘴唇上翘,像个孩子。
    他伸手拨开了那几捋发丝,俯□子在孔雀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孔雀,再见。不管你是醒了还是装睡。我这辈子都是不可能忘记你的。说是忘记,是为了让所有人松一口气。不过,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吧,我曾经最爱的那个你。”
    袭非先很会说情话。以前如此,现在也一样。他的手指从孔雀的光洁饱满的额头上缓缓下落,触到了她的眼角的时候,展颜一笑。随机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即使身上还是疼痛已经是尖锐上容不得他再多挪动一步,但他决计不肯在这里倒下。出了那扇门之后袭非先冷汗涔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已然是晕了过去。
    从那天之后,孔雀的精神倒是一天比一天好了。吃饭的时候看到那些素色的蔬菜也不见怎么抱怨了。
    直到生产那天的时候她的精神状态都很好,而且当时还是在袭慈俭扶着她散步的时候。孔雀很是淡定的望着袭慈俭说,“袭书记,我觉得你家孩子快端不住了,它大概是想出来了。”
    袭慈俭比她可慌多了。孔雀被推入产房的时候袭慈俭也进行了全身消毒穿着无菌服赶了进去,孔雀一脸的冷汗,看到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袭慈俭,本来又是紧张又是害怕的心情这会儿倒是平静不少,虽然还是很痛。
    看到孔雀那张汗涔涔的脸,他实在没勇气往下面瞟过去。只得用力的握着她的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要这个小家伙承受这样大的折磨,姑且称为折磨吧。他的心里还是很有些翻江倒海的感慨。而且,袭慈俭甚至都觉得,自己比孔雀更难受。虽然平日里冷静自持,这会儿总觉得自己恨不得站不住了。
    好在过程顺利,袭慈俭一直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虽然医生恭喜了他俩生的是个小子,但袭慈俭这下还真没力气高兴,他所有的心神都放在孔雀的身上了。见到孔雀平安,也就随意的恩了几句。他摸了摸孔雀的额头,这会儿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在孔雀睡觉的时候,袭慈俭守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他在想啊,这样一个小家伙,到底是哪来的勇气承受那么多的磨难。他捉着孔雀的手,轻轻的在她的指尖上吻了一下。
    等她睡醒之后,眼睛里还是懵懵的,脸上带着潮红。护士把新生儿带进来给他俩看。孔雀瞟了一眼之后就嘟起了嘴,不耐的把孩子塞到袭慈俭的手里。袭慈俭倒是有些错愕,不知道她这是在干嘛,“怎么了?”
    似乎是憋了半天,孔雀才不情愿的说出了两个字,“好丑。”
    皱巴巴的模样,身体还泛着红光。哪有电视上说的什么一出生就能看出像谁像谁,孔雀只觉得这孩子,像猴儿。
    听完这话,在场的人都笑了。护士耐心的跟孔雀解释着什么,但袭慈俭倒是越看越爱。这孩子的拳头握得紧紧的,现在也不像刚刚出生的时候哭得那么大声了,眼睛闭着,小嘴微张,睡得倒是安稳。刚刚他都没来得及看孩子一眼,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孔雀的身上。
    “哪有很丑,你不觉得很可爱么?”袭慈俭又把孩子抱得近了一些,让孔雀看。
    “如果丑字可以拆写成可爱的话,我可以承认。”孔雀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孩子的小脸,几乎是不可思议的柔软。她的心一下就漾开了,伸手又捏了捏孩子的小拳头,那样的感觉,真的是太奇妙了。
    夫妻两人都是第一次接触这新生儿,又戳又捏的但动作很是小心。没过一会儿,孩子又被抱走了。孔雀伸手掐了掐袭慈俭的小臂,“这手感一捏就不一样,还是儿子的手好捏。”
    她话刚说完,屋子里突然涌了一大拨人进来,带头的是她的两个舅伯,后面居然还有袭委员长,这呼呼啦啦的人居然站满了一整个病房,他俩还没反应过来,袭委员长就率先发话了,“钟意啊,辛苦了,为我们袭家添了个大胖孙子。”
    “钟意啊,你先休息,我们去看看孩子。”说话的是她的大舅伯,大舅伯直接往站在那里的袭慈俭的手里塞了个称手的红包,“好好陪着钟意。”说着,就率先走了出去。她二舅伯也塞了个红包,转身出去了。
    三位重量级的人物出了病房,门外的那阵嘈杂的脚步声好一会儿才过去。孔雀叹了口气,“照这样下去,我算算啊,我舅伯那边的人,我哥哥们等会儿也要来,宋贝特肯定是要来的,说不定我大伯和姐姐要来的,再算上你这边需要来拜访的同僚。”她捶了下床,“我这还要不要休息了!”
    她琢磨了半天,很认真的说,“我觉得为了杜绝这个拜访的行为,还是跟你离婚比较靠谱。”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不过眼睛里带着满满的调笑。
    “尽会瞎说!”袭慈俭笑着敲了下她的脑袋,“你要真不想见啊,就一个都别见,我替你谢绝。可以吧?”
    孔雀瘪着嘴摇了摇头,“袭书记,作为你的夫人,我只能说不。你看看,你刚来这儿怎么能摆这个谱。你是来当官的,为了我回绝这个事情,以后的工作怎么展开,人际关系怎么笼络?别人也不会因为你这样的举动跟你颁发一个爱妻奖杯啊?”
    你看你看,她这会儿还说上了。伸着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不知道说得多大劲儿,认真的不得了。袭慈俭知道,他的小家伙儿长大了,知道为别人着想了,不再是只顾及自己吃穿冷暖的人了。
    不是伪装,有些事情不能改变,她已经开始学着习惯了。从前她不明白,但现在已经很了解了。她仰着头,看着还站在原地半天不动的袭慈俭,“袭书记,你怎么啦?”
    “看到我的小丫头终于知道为别人着想了,心里有点感动。”说着,他走过去坐在窗边把孔雀搂住了。孔雀靠在他的身上,止不住的微笑。
    有人懂她爱她怜她,不求索取,不轻易表白,给她空间。信任她,关心她,保护她。纵使半生不幸,在寻觅中跌跌撞撞;抑或者头破血流,在黑暗中摸爬滚打;只要坚持到最后,命运之神总会眷顾到你。
    “袭慈俭,我觉得我好像忘了跟你说一句话?”孔雀深深的吸气,用力的嗅了嗅他身上的香味。
    “什么?”
    “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到这里为止,正文完结了。
    个人觉得不仓促……诶。
    后面还有大概两三篇番外。
    有一篇是关于袭非先的。还有应许给喜欢小小少的大大们的一篇关于小小少的h。
    97、番外一 七宝和妈妈
    为什么要骂自己:
    “肉肉,肉肉起来陪我玩。”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接着,一双肉呼呼的手开始推着孔雀的胳膊,小嘴还不住的嘟囔,“肉肉,肉肉。”
    喊了半天,孔雀一点反应都没有,那长得眉清目秀小男孩儿嘴巴一瘪,返身往门外冲了过去,抱住了正在厨房忙碌的袭慈俭的腿,“爸爸爸爸,肉肉死了。”那水汪汪的眼睛还瞪得大大的,似乎还带着很多的不满。
    “你他妈才死了。”孔雀突然从房间里出来了。之前她一直都在装睡,就是要看看这小鬼到底要干嘛。结果呢,现在倒是瞧见这个小鬼正在跟袭书记打小报告,也弯下了身子开始训斥他。
    袭慈俭早就升职,这会儿孔雀对他的称呼也跟着升了起来,“袭书记,管管你的七宝,一天到晚的肉肉肉肉,我有那么胖么?”孔雀不住的打量着自己□在外的手臂和小腿,也没觉得自己肥成了什么样儿啊?
    袭慈俭刚刚准备开口,七宝倒是先叫嚷起来了,“肉肉,你为什么要骂自己?”
    话还没说的袭慈俭,这会儿倒是先笑了出来。看着孔雀一张气急败坏的脸,七宝也机灵,整个人都缩到袭慈俭的身后去了,“爸爸爸爸,肉肉要打我!”
    “我告儿你袭自在,你今天叫爸爸都没用,我非要打你这个臭小子!”说着,孔雀卷着袖子就上前了,七宝听到大门有动静,这会儿倒是嗖的一下就冲出了厨房,往大门处飞奔过去,个子小小的七宝够不到门把手,他一边捶着门一边喊,“沈叔叔沈叔叔,肉肉要揍我,救命啊!”
    “你叫谁都没用!”孔雀很喜欢欺负七宝,这小子跟袭慈俭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特别是脸型,十足的父子相。但孔雀觉得这小子的个性很成问题,简直就是个恶魔。
    不过袭慈俭挺乐呵的,这一大一小俩孩子天天在屋子里追追打打的,还是挺有意思的。生过了两个孩子的孔雀还没有一点当妈的自觉,总是被七宝给气得跳脚。不过袭慈俭没说的是,钟老爷子见过七宝之后,无不感慨的说,这小子的性格,跟孔雀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七宝看着孔雀走了过来,又跑到了一边。这个时候孔雀还真的懒得跟他计较了,开了门之后也没管七宝,冲了来人笑了下。
    “刚才我似乎听到了七宝的声音?”沈博雅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小姑娘,那小姑娘眉眼还没长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滴溜溜的转着,看到孔雀之后笑得一张小脸就像绽开的花,口齿不清的喊着妈妈妈妈,还伸出一双短短胖胖的小手挥来挥去。
    “悠悠想不想妈妈啊?”孔雀还没问完,沈悠悠就带着湿乎乎的口水朝着孔雀的脸上吻了好几下,末了还笑得不知道多开心,依依呀呀的乐起来了,双手抱着妈妈的脖子,抵死不肯松开。
    看到妹妹占据了孔雀全部的注意力,七宝也不乐意了,他嘟着嘴,双手背在后面,一步一蹭的往孔雀的方向走来,下巴还压得低低的,一双眼睛有些怯生生的瞅着孔雀。
    “肉肉,我也要抱。”七宝的声音可怜兮兮的,袭慈俭刚刚从厨房里出来,就看到七宝开始和妹妹争宠了。
    “不许撒娇,你刚才是怎么欺负我的,贴着墙给我站半个小时反省反省!”孔雀抱着女儿瞪着儿子,悠悠看到妈妈的脸色变了,嘴巴一瘪,几乎要哭了出来。
    “孔雀,你吓到悠悠了。”沈博雅伸手想把孩子抱过去,但是悠悠决计不撒手,搂着妈妈的脖子把脑袋埋了下去,连头都不抬。
    “悠悠!妈妈欺负我!你要是不劝妈妈,我等下就不让你吃饭!”七宝贴着墙角站好,脑子里还在想着法子呢!
    悠悠听到哥哥的声音,不情愿的抬起了脑袋。她望着妈妈的脸,皱着小眉头呀呀呀的说了半天。她那双小手也在忙活,一只手勾着孔雀的脖子,一只手指着七宝。她手上的金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叮叮的想个不停,脸上还显出了慌张呢!看来小悠悠挺怕他的。
    孔雀和沈博雅互望了一下,都笑了出来。这个七宝,还真是个鬼机灵。七宝倒是没有什么自豪的表情,一张小脸儿可怜巴巴的皱着,还小声的叫着:“妈妈……沈叔叔……”他也清楚,这会儿喊爸爸只能是火上浇油,所以就只能想着方儿的骗赖。
    到底是个精怪,总有法子可以想出来。孔雀叹了口气,还不是不忍心让自己的儿子站那半个小时,“十五分钟,贴墙站好。看在悠悠的份上,我给你折半了,再不能跟我讨价还价了。”
    “是,妈妈大人!”七宝脚跟一靠,恭恭敬敬的给孔雀敬了个军礼。这也不知道他是哪打儿学来的,人小鬼大,逗得满屋子的人都笑开了。
    不过几个人坐上了饭桌之后,袭慈俭缓缓开口,“博雅,听说你最近又跟祁北斗那排人给掐了起来?”
    沈博雅一愣,扫了眼孔雀,之间对方的眼睛马上瞟了过来。他啧了一声,袭书记真是心系天下,这还真没他不晓得的事情。
    “事情闹得不小,前几天有人借机三番四次的为这个事情跟我递口风,说你身边的那两个小朋友怎么怎么地。似乎有个叫苏子的小朋友的哪个哥们儿在市委办事吧。你注意点,最近还蛮紧的。”小孩子不懂事,总得敲打敲打。袭慈俭无奈肩负起这样的责任。
    “是,我知道了。”沈博雅点头,一脸乖巧。
    “别嘴上说是底下又挑事。再闹出来乱子,我不管是谁的面子,该扒下来的人,我一个不落的全给扒了。”袭慈俭敲了下桌子,一脸不容置疑的模样。
    “是的袭书记,我沈博雅一定坚定的支持你的工作任务。”这不撩狠话是不行的了。沈博雅只能这么下了死保证了。
    “到底什么事儿啊?”忙着跟悠悠喂饭的孔雀抽空问了一句,袭慈俭哼了一声,“事情可大可小。前段时间不是上面下来检查娱乐场所涉毒的事情,不晓得是沈博雅惹了祁北斗、还是祁北斗惹了沈博雅,底下的两拨人为了邀功,闹起来了。砸了别人的场子,栽赃有人贩毒。不知道是谁把驻守部队的人都拉开了,恨不得当场就开打了。有意思吗?”
    “啊,这大的事情,怎么都没人跟我说?”孔雀突然停住了手,眼神倍儿亮。
    “你啊……”袭慈俭伤神的叹了口气,“你还天天训七宝,你能把你自己管好么。七宝不都是跟你学的?”
    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撒娇耍赖,七宝用的手段似乎都是孔雀使用在她那些队伍身上的。“诶……”这会儿,孔雀倒是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七宝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偷偷的看着妈妈心里只觉得好笑。每次都是这样,爸爸一出声,妈妈就只能甘拜下风了。
    孔雀把小碗小勺子递给沈博雅,撑着下巴可怜兮兮的看着袭慈俭,那模样跟刚刚七宝看着孔雀的时候几乎是一个表情。这一大一小,愣把撒娇给学活了。一边的妹妹呀呀的抓着孔雀的衣服不放手,试图夺回妈妈的注意力。但七宝瞪了悠悠一眼,悠悠也只能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可怜巴巴的把脑袋扭回去了。
    沈悠悠最怕的人不是孔雀,是七宝;沈悠悠最喜欢的人是孔雀,然后是七宝,最后才是沈博雅。
    “要去祁北斗那儿我明天送你过去,你看你这模样,像个当妈的么?”袭慈俭无奈,他对谁都有办法,除了孔雀。
    七宝赞同的点了点头,是啊,这个妈妈哪里像当妈妈的,还跟他抢玩具,真是羞羞脸!他刚刚冲着孔雀做了个鬼脸,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孔雀瞧了个正着。
    “袭自在!”孔雀拔高了声调喊着七宝的大名。
    七宝不情愿的爬下了凳子,立正站好,“有!妈妈大人有何吩咐?”
    “吃饭的时候不许挤眉弄眼的,回去坐好,好好吃饭。下午陪妹妹玩!”
    每天都在演戏:
    每次家里来了大人,七宝都会很懂事的说,“妈妈,我带妹妹出去玩。”
    悠悠每次听到哥哥说这个话都开心得不得了。走路也走不稳,还坚持不用学步车,一走一摇悠悠的被年纪尚小的七宝牵着。两个人下楼都是兢兢战战的。虽然孔雀每次都很担心,但不到危急情况也不会出手相助,而且七宝很会照顾妹妹。
    七宝和妹妹走在前面,孔雀远远的跟在后面。她刚跟来人寒暄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就慌着下楼了,主要还是放心不下两个宝贝。虽然现在她肚子里又多了一对宝贝。
    他们平时就住在市委的院子里,到周末的时候会去孔雀原来住过的别墅休息。
    孔雀远远的站着,七宝抓着悠悠的小手教悠悠走路,“来,慢慢的,先迈这个脚脚,对的!”悠悠口齿不清的叫着哥哥哥哥,还一边扭头对着七宝笑。小妮子长大了不少,这笑起来还真是可以把白雪融成春天。
    悠悠穿着鞋子踩在哥哥的脚上,完全把学步当做游戏,时不时还开心的蹦跶几下。七宝皱着一张脸很是痛苦,但时时刻刻都牢记自己做哥哥的职责,也就什么都忍下来了。忍得一张平滑如镜的小脸儿皱成了包子。
    孔雀靠着亭子的柱子站着,看着小霸王似地七宝因为妹妹而憋屈,还忍不住笑了出来。听到孔雀的小声,七宝还特可怜的喊了一声妈妈,喊得她心都要碎了。她过去把悠悠抱了起来,蹲□查看了下七宝,没什么事情,她这才放下心来。七宝搂着妈妈的脖子亲了一口,又叹了口气。
    “唉,好想和爸爸出去玩。”七宝努着嘴看着孔雀,被她抱在身上的悠悠也呀了几声,听声音好像说的是,“大爸爸,大爸爸。”
    “没办法啊,你爸爸很忙,忙到连我都没时间管了,怎么可能还带你出去玩。”孔雀点了点七宝的小脑袋。
    “妈妈,我觉得吧,爸爸每天的生活就是演戏,最可悲的是,还演不完。”七宝像个小大人似地双手背在后面,挺直了身子,说出了这样一番人生见地。
    结果孔雀满怀震惊的和袭慈俭一说,袭书记也愣住了。这孩子在家里大概是浸染得太多了,这四岁孩子开口说话带着一股四十岁的味道。出于教育上的考虑,袭慈俭真的请假带着一家人出去旅游了。至于七宝那话到底是打哪儿学来的,至今还是个
    作者有话要说:当然还有二啊什么的……
    我先传上来大家先买着,我还要往后面填个一段内容的。最近写番外感觉不对,所以写七宝和孔雀大概不会写得很快。关于唐三儿啊李澥啊,我单独劈出一篇他们的番外。
    七宝介个名字,是阿拉山口大大提供的,在此感谢大大。鞠躬。
    98、番外二 昨迟人
    三千英尺向来都是个概数,谁能说清楚?万仞高山的万字也是个模糊不清的数字,到底后面跟着什么样的计数单位?
    就像袭非先说过,我很爱很爱你。那个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程度副词。
    上飞机的时候袭非先戴上了耳机,问空姐要了毛毯和枕头。他笑得温和,眼里含情。连笑都能将人迷醉的人,为什么还要带着一身的伤走得远远的?惹得起的人,向来是不该惹的。他从前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现在算是切身的理解了。
    “阿喏……”
    袭非先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眼睛不大但细长有神的女人正在盯着自己,她的表情有些踟蹰,纤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自己的下巴,手上的沉香佛珠格外的显眼。而这个时候,坐在他身后的两个身高体壮的保镖站了起来,瞪着眼前的女人。
    袭非先摘下了耳机,“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很眼熟罢了。本来想问问能不能跟你换下位置,不过考虑到你身后的两位彪形壮汉,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女人利落的甩了下自己的长发,把手上的旅行包塞到了上面的置物架中。随意的把自己的包搁到了脚边,还特地扭过头跟身后的两人打了个招呼,“不好意思。”
    袭非先扬了扬手,后面两个人便坐了下来。他重新戴上了耳机,但眼睛没闭上,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身边落座的女人,看得久了,倒是让那个女人把目光转了过来。她冲着袭非先一笑,点了点自己的印堂,“先生,命官发红,看来您遭了人不少议论是吧。”
    他索性摘了耳机,“哦,你会看相?”
    “粗浅而已。”女人绾了下耳边的碎发,“男人女相有大福,看你的五官都长得好,有富有贵之人。不过眉毛稍差了点,兄弟有间隔?”
    他不动声色,只是笑了笑,便也没再接话。女人看他也像是寥寥无趣,索性闭了嘴,从蓝色的囧脸包里抽出了一本楞严经,系好安全带之后便开始翻阅起来。两个人中间的距离倒是不小,而且这是一趟长途飞行。女人又好奇的望了望那个闭着眼睛的漂亮男人,叹了口气。
    袭非先迷迷糊糊的,似乎是回到了几年之前的记忆。那个时候的孔雀只是一头齐肩的中长发,刚刚染成黑色的头发看起来就像是假发。她每天最反感的事情就是照镜子,还有就是被朋友笑说像印度人。
    那个时候连他都在笑孔雀的头发,害得对方每天恨不得戴着帽子出现。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一句不喜欢,孔雀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曾经在下雨天骑摩托赶来看他,原因是他所在的街区停电。孔雀在摩托刹车失灵的情况下,居然就这样大着胆子骑了快二十公里。虽然她最后还是摔得一身的伤,但她坚持赶到了袭非先的住处。
    就是因为这样,袭非先终于动摇了。
    她的爱果然不仅仅只是说着好玩的,而是真真切切的付出。他虽然不会表达自己有多感动,但是最后松了口答应和她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答案吧。
    而那个时候的袭非先,大概是最能体味幸福二字的人吧。
    他突然从浅眠中惊醒,按响了呼叫铃要了一杯水。缓缓喝下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现在的袭非先身体状况不佳,睡眠质量更是极差。稍有动静就没办法睡觉了。而现在,他更是觉得心慌。慌什么,主要是因为梦到了以前。
    以前就像解不开的疙瘩。说好了要放弃,但是迈出去的脚迟迟不能落下。
    看着那个捏着杯子发愣的人,女人伸手晃了晃,喂了一声。
    “我想起来你是谁了。你是袭非先对不对,袭家人。”
    女人的声音很清脆,就像珠玉之间相互碰撞发出来的脆响。她嘴边的笑很是好看,但那弯起的弧度,似乎是在筹谋着什么。
    袭非先倒是对眼前这个女人产生了好奇,“那么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不过我知道你有一段让人扼腕的挫败情史,对么?”女人伸手撑着下巴,一脸好奇的看着袭非先。
    “那我也得先知道你的名字啊?”袭非先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
    “乔其乔。”女人生怕他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叫乔其乔。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是一样的。”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这个时候袭非先才知道,乔其乔居然也去参加了孔雀的婚礼,而且她对孔雀和他之间的事情,知道的还蛮多的。
    “那你这次去LA,是公事,还是旅游?”袭非先试探性的询问,他本以为乔其乔会含糊带过,结果她倒是老老实实的说明了原因。
    “中转,先去接人,再去别的地方。不过我有假期哦,你不带我去看看你和孔小姐的回忆之地?”乔其乔出乎意料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愣住了,过了半晌才缓缓出声,“你这人,还真是有意思。你怎么就确定我会答应你这个刚见过还没有五个小时的人的请求呢?”
    “有什么事情会比接近一个万念俱灰的人更容易呢?”乔其乔索性把书搁到了一边,脸上的神色倒是让人瞧不出喜乐。所有的情绪都被她隐藏了起来。
    “你好像……很了解我?”
    “当然不是。我不会花太多时间去研究对我来说无关紧要的人。袭非先,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有一点是致命伤。”乔其乔点了点自己的鼻子,“自负二字,伤人伤己。不过,这早就是面相所定,改也改不掉了。所以说,你和孔小姐有缘终究无份。”
    “年纪轻轻讲话这么宿命论,我看你老了怎么办。”袭非先完全不介意对方对自己剖白的论述,反倒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跟她的名字一样有趣。
    宿命、重叠、矛盾、智慧。
    眼前的乔其乔比袭非先多了一份释然。袭非先只觉得她开阔的眉眼间有自己没有的东西。
    “那么,你这样的说法。也就是间接答应了要带我去看你的回忆吗?”
    “是,是。”
    下了飞机出了关,乔其乔直接和接机的人说了什么,拿了行李之后居然直奔袭非先身边。她笑得坦然,“袭先生,拜托你了。我这几天的吃喝住用行就全部交给你处理了。”
    袭非先但笑不语,算是默认。
    在车上的时候,他好奇的问了一句,“你怎么会清楚我的事情?”
    “嘛,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不过,我说的那个彼,可不是你。”乔其乔调整了一下坐姿,盯着眼前的小屏幕开始看着国外的新闻,叽里呱啦的一通英文,她只能一知半解的意会。因为身边的袭非先,陷入了深思。没人跟她说话,她就只能转移了注意力。
    “除了李澥和唐毵毵,我想不出来你喜欢的是谁。”袭非先看着身边的乔其乔,一字一句的说到。
    “NO~NO~NO~我根本不关心他俩,袭非先,这次你可又猜错了。看来这次跳楼谢幕对你大脑有着不小的冲击啊,一跳大概要傻三年吧。”她的食指指着自己的左边太阳穴转了转,眼睛里充满了狡黠。
    两次,两次都被乔其乔摆了一道。袭非先倒是有些诧异,心里那种淡淡的忧愁,居然被这个人给冲淡了不少。因为脑子里全都是在考虑一个问题。她把孔雀当对手,那么她的目标是谁?
    “带你去吃午饭吧,是我和孔雀原来爱去的一家快餐厅。那里的薯条和热狗非常棒。不过我只能吃沙拉了。”袭非先要车停了下来,身后的一辆也跟着停了。一行几人声势浩大的去了一家快餐厅。就坐之后袭非先把菜单递给了乔其乔,“要吃什么?”
    “点孔雀喜欢吃的吧,顺便,你给我说说你们的故事?”
    “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就是吃吃饭,去看场棒球,看个电影,吃完饭去喝酒。约会的话,大概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吧。”袭非先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的用叉子叉着碗里的生菜往嘴里送。
    “咦,我还以为像你们这样的‘名流’上等人约会都是游艇飞机出国游,钻石项链大把送,五星级宾馆一个晚上睡一个。结果你说出来的约会这么普通啊。听起来还真失望。”她皱了下鼻子,继续吃着手里的油炸食品。鱼排很好吃,薯条也很好吃,沾了很多蛋黄酱的热狗也很好吃。乔其乔倒是觉得孔雀的口福还真是不错,不过,男人缘更好。
    “偶尔去图书馆,逛逛博物馆,再要不然偶尔陪她开下赛道。哦对了,你会开车么?”袭非先突然想了起来,顺口问了一句。
    “不会,我连自行车都不会骑。”
    “你也算挺奇特的。孔雀的车开得很好,甚至比男人都开得好。她长得又漂亮,爱一个人的时候被爱的人就像是得到了全世界的爱。这样的人,大概没人不喜欢吧。”袭非先的眼睛微微下垂,盯着那些绿色的蔬菜,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喂,你这样说,我觉得我可是一点胜算都没有啊。”她伸手在袭非先的面前晃了晃,“呐,我说,袭非先,你到底是喜欢孔雀本人呢,还是喜欢为你而改变的她?不过我得多说一句,本性难移,你再怎么去影响一个人的灵魂甚至是爱好,她总会在细枝末节的事情上流露出本来的自我。
    所以你和她,本来就不适合。”
    “那么你的意思是,她和我哥哥就适合?”袭非先捏着叉子的手不自觉的就握紧了,视线牢牢的盯着乔其乔。
    “袭慈俭所具有的洞察力是你没有具备的。他比你厉害。简单点说吧,你是聪明但没什么智慧,他是智慧没什么小聪明。就是因为你聪明,才给不了人安全感。”
    她分析的实在是合情合理,倒是让袭非先说不出话来。不过二十出头,何以有这样的见地?他倒是因为眼前的人吃了一惊。
    “那……她为什么会选择沈博雅和祁北斗?”袭非先试探性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祁北斗是个小孩子性格,孔雀也是。孩子和孩子之间有什么不能玩在一起的?沈博雅嘛,大概是因为孔雀喜欢漂亮的东西吧。”这样的理由,听起来的确荒诞,但又不得不让袭非先认可。
    “那我就顺便再多说两句吧,她为什么不会选择李澥和唐毵毵。李澥是个自我主义者,而孔雀需要的是奉献型。两个自我主义者撞到一起玩玩可以,如果坚持不退让,下场自然只有分崩析离。唐毵毵是个明白人,他自愿退出。而且我对他不了解,我就不多说了。恩,我说了这么多的废话,其实只有一个主旨,就是感谢你请我吃饭。”
    “那么你到底喜欢谁,听你这口气,除了袭慈俭,我真想不出来你会喜欢谁了。”袭非先居然又回到了那个问题上。现在的他表情释然了许多,大概是因为乔其乔这番话的原因。
    “看来你的脑子真不好使,”乔其乔叹了口气,“我怎么可能喜欢袭慈俭。而且袭非先先生,你不觉得你有点八卦么?”
    “我的事情你知道得一清二楚,而对于你,我却是一无所知,我不会有些吃亏么?”袭非先望着乔其乔,看到她鼻子上还有那么一点儿番茄酱,不觉心中好笑。自己怎么会这样的丫头看破心思。
    “这个呢,我有权保密。”
    接下来的几天,袭非先居然真的带着乔其乔把他和孔雀走过的路全部走了一遍。他现在的心情较之前平和了不少。身边的这个女人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魔力,她能让人把本来拧不过弯的思维给转过来。
    “乔其乔,你到底为什么要浪费三天时间陪我闲晃?”袭非先不解。
    “不是你陪我吗?我现在倒是明白了孔雀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果然是个小孩子啊,我赢定了。总有人她是搞不定。那个人注定是属于我的。而且我能遇上你,更是说明了我的运气比她好。”乔其乔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仰头望着天,笑容愈发灿烂起来。
    “那么,你要走之前,真的不能告诉我,你这么拼命喜欢的人到底是谁?”袭非先也坐了下来,不过坐姿可没她那么潇洒。他的身体还没好起来,不过因为现在的心境越发的开明,也就没有之前那种抑郁的情绪压制了,恢复的也快些。
    乔其乔从随身的包里掏出来一张纸,是她这两天晚上写出来的东西。她塞到了袭非先的手里,“我也不算白吃白住吧,送你一首圣训歌,多看看,说不定就想开了。”说着她站起了身,拍了拍屁股上的草,拿着包包甩到了身后,冲着袭非先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嘴巴动了动。
    他看得分明,那样清晰的口型如果他都不能看明白的话,那他就真的是傻子了。这样聪明透彻的人,居然喜欢的是他。
    “喂,昨迟人,明天还是很美好的。走了,地球是圆的,有缘总会再见。”乔其乔摆了摆手,就这样潇洒的走掉了。
    袭非先笑了笑,展开了手里的那张纸,最后也忍不住躺倒在地上看着湛蓝的天空。也是,明天还是很美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啊……全剧终。
    关于乔其乔喜欢的人是谁呢~~~有木有大大猜得到呢?
    本来是想要写李澥和唐毵毵的一点剖白,不过最后还是让乔其乔把原因解释给大家了。
    恩。
    就是酱紫。
    感谢各位一直陪我到最后,孔雀的故事告一段落了。
    本来我是一个不想写系列文的人,不过我太偏爱钟间了。所以……你们应该知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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