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6 离心

    如此拖了十几日，铁木真的十几万大军，也损失了三万余人了。
    撒马尔罕城也被攻得破破烂烂。只不过依旧坚实。急切之间难以攻打下来。
    此时已是日近夏日了，天气逐渐变热。
    余贺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去了郭靖帐中。
    郭靖还在苦苦思索如何能攻入城池。早上铁木真聚集众将，言道若是再过五天，还不能攻进城中，那么粮草就有些吃紧了，而且天气也逐渐炎热，每日无数尸体，不小心就会传染瘟疫，所以在五月份到来前是必须撤军的。
    见到余贺来了。郭靖招呼一声。继续思索如何破城。
    余贺近前笑道：“怎么，还在烦恼怎么攻入城中啊。”
    郭靖点点头道：“是啊，大汗说了，五月必定要撤军的。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余贺嘿嘿一笑道：“我有个主意，不知道好不好使。你去和铁木真说说。”
    郭靖喜道：“什么主意，说给我听听。”
    余贺笑着递过去一张图纸道：“你看这是什么。”
    郭靖一看，只见纸上画着一个风筝模样的东西。
    余贺道：“我观察了这几天的风向，都是东南风。我们正好可以从撒马尔罕城的东面飞入城中。”
    郭靖想了一下，也知道了余贺的意思了，点点头道：“只是不知道军中的工匠能不能做出这个东西。”
    余贺笑道：“让我去指点他们，他们肯定能做出来的。”
    两人找到军中工匠。让其制作了一个大木头风筝。余贺找了个有十丈高的山坡，从山坡上一跃俯冲而下。乘着风。竟足足滑翔了一刻钟有余。不过若是余贺想要下去，只要将风筝向下拉就行了。
    郭靖见到风筝果真有效，喜冲冲的带着风筝和余贺去见铁木真。
    进了帅帐之中。铁木真正坐在汗位上。苦恼的捂着头。他起兵以来，历经百战，从来没遇到这样的乌龟壳，可是现在已经打下了花剌子模国几乎全部的国土了，就剩下这一个撒马尔罕城了，若是就此退兵，他又十分不甘心。
    郭靖进来道：“大汗。我有破城的法子了。”
    “什么。”铁木真忽地精神大振。坐了起来道：“有何计策，快快说出来。”
    “大汗请看这个。”郭靖拿着木头风筝道：“我们可以做出这个东西，然后在撒马尔罕城边的悬崖上飞下去。”
    铁木真疑惑道：“这个东西，真的可以飞起来嘛。”
    郭靖点点头道：“大汗若是不信。我们可以出去飞给大汗看一看。”
    铁木真当即召集将领。随着郭靖余贺两人来到山坡上。余贺上了风筝。郭靖在后面扶着尾巴，一同冲向山崖，用力一跃。余贺滑翔于天际。
    铁木真惊叹道：“好好好。郭靖，你又立了一大功劳。”
    郭靖摸摸头脑道：“这全是余大哥想出来的。”
    铁木真哈哈大笑道：“能交到这样的朋友，也是你的能耐啊。”
    很快，余贺驾着滑翔机落下山崖，人却没有一点事情。
    铁木真当即开怀，命令全军工匠抓紧时间制造滑翔机。全军发动，十几日内竟造了千余座滑翔机。
    这一日，铁木真召集众将道：“再有十几日，便要撤军了，若是此战不能拿下撒马尔罕城，我们这次西征，便是等同于无用了。你们想这样一事无成的回去嘛。”
    “不想，不想。”众将齐声呐喊。
    “那我们该怎么做。”
    “誓死拿下撒马尔罕城，誓死攻下撒马尔罕城。”众将异口同声。
    铁木真满意的点点头道：“好。你们谁愿意带领这一千天神军攻入撒马尔罕城。”
    众将顿时纷纷请求带队。
    郭靖也出声请求。
    铁木真道：“这次带队进攻的将领，武功一定要好，而且要有胆识，能随机应变。郭靖，这里只有你具备这些品识。”
    郭靖当即下跪道：“郭靖必不负大汗厚望。”
    余贺随着郭靖也爬上了山崖。开口道：“郭靖，我陪你一起去攻城。”
    郭靖摇摇头道：“余大哥，里面危险万分。此去生死难料，你还是留下来吧。”
    余贺严肃道：“我怀疑完颜洪烈和欧阳锋很有可能就在里面，我是不可能让你一个人下去的。好了，别在多说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冲下去吧。”
    郭靖默默的点点头。转头对着后方的天神军道：“兄弟们，大汗已经记住你们了，你们的家小大汗也安顿好了，若是活下来，人人都是英雄，人人都能加官进爵。随我冲啊。”
    郭靖起先带头，冲向撒马尔罕城。
    余贺紧随其后，剩余千余人在两三人的帮助下也一天飞下了悬崖，霎时间遮天蔽日，密密麻麻的木头风筝好似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
    撒马尔罕城城墙上，不少士兵正在巡视城墙，他们都有些漫不经心的。
    此时突见天上竟有无数大鸟飞落城池之中。顿时大惊失色，以为蒙古军有神仙帮助。个个吓得腿软欲跌。手中兵刃都有些拿不稳了。
    余贺郭靖两人脚刚落地，挥手一扫，瞬间几个围上来的小兵便被大飞。两人且战且走。打空了一大片空地，让蒙古兵有落脚之地。
    天上蒙古兵尽皆控制着木头风筝下落。偶有两三具碰到一起，就有两三人丧命。千余大军，到了地上，损失了五十余名。
    这千余人尽皆是蒙古军中选出来的精锐之士。落下地来，也不想太多。直接挥动手中兵刃，攻向撒马尔罕城的城门处。
    同时城外，铁木真见郭靖竟真的领人攻入了撒马尔罕城内，心中大喜，当即尽点三军，攻向城边，条条云梯，蒙皮冲车。尽数冲上。
    有着千余蒙古兵在城墙上大战，铁木真的手下兵马很容易就搭上云梯上了城墙。
    数名大将抢先上了城墙，护住云梯。蒙古兵顿时源源不断的上来了。
    里应外合。奋勇攻杀。十余万守军张惶失措，不知敌军从何而来。蒙古军一面厮杀，一面到处浇泼石油放火。城中大火冲天，花剌子模兵更是乱成一团。未及天明。守军大溃。花剌子模国王摩诃末得报北门尚无敌军。当即开城北奔。哪知郭靖的一个万人队早就候在两侧。箭矛齐施，大杀一阵。摩诃末无心恋战，命完颜洪烈率兵殿后。自己在亲兵拥护下当先逃命。
    完颜洪烈倒也是个狡猾之人，命令一个与自己身形相像的死士亲卫，穿上自己的盔甲衣服，代替自己殿后，自己则与欧阳锋逃离了撒马尔罕城。
    郭靖率着手下精兵。且战且走，紧紧咬住花剌子模国断后军队，拖得一会，重兵合围此时敌军只剩殿后万余人，虽皆精锐，然败军之余，士无斗志，尽数为郭靖部属所擒。郭靖检点俘虏，却不见完颜洪烈在内，此仗虽获全胜，仍是不免怏怏。待到天明，城中残敌肃清。成吉思汗在摩诃末王宫大集诸将。郭靖正在整军，查点慰抚部下伤亡，听得大汗的金角吹动，忙循声赶去，进了王宫，铁木真正坐在王座上，见到郭靖过来，欣喜的走了下来，牵住郭靖的手，着他手上殿，命左右搬来一张锦凳，叫他坐在自己身旁。
    铁木真对郭靖道：“好孩子，我之前曾言道，只要有勇士能率先破城，带领大军攻入城中，此城子女玉帛全数赏他，你领兵点收去罢。”郭靖摇头道：“我母子受大汗恩庇，足够温饱，奴仆金帛，多了无用。”成吉思汗道：“好，这正是英雄本色。那么你要甚么？但有所求，我无不允可。”
    郭靖还未说话，忽的听到远处传来成千成万人的哭叫呼喊之声，震天撼地，惊心动魄。殿上诸将尽皆跃起，抽出长刀，只道城中投降了的花剌子模军民突然起事，都要奔出去镇压。成吉思汗笑道：“没事，没事。这狗城不服天威，累得我损兵折将，又害死了我爱孙，须得大大洗屠一番。大家都去瞧瞧。”当下离座步出，诸将跟随在后。众人出宫后上马驰向西城。但听得哭叫之声愈来愈是惨厉。一出城门，只见数十万百姓奔逃哭叫，推拥滚扑，蒙古兵将乘马来回奔驰，手舞长刀，向人群砍杀。原来蒙古人命令居民尽数出城，不得留下一个。当地居民初时还道是蒙古人点阅户口，以防藏匿奸细，哪知蒙古军先搜去居民全部兵器，再点出诸般巧手工匠，随即在人丛中拉出美貌的少妇少女，以绳索缚起。撒麻尔罕居民此时才知大难临头，有的欲图抵抗，当场被长刀长矛格毙。蒙古军十几个千人队齐声呐喊，向人丛冲去，举起长刀，不分男女老幼的乱砍。这一场屠杀当真是惨绝人寰，自白发苍苍的老翁，以至未离母亲怀抱的婴儿，无一得以幸免。当成吉思汗率领诸将前来察看时，早已有十余万人命丧当地，四下里血肉横飞，蒙古马的铁蹄踏着遍地尸首，来去屠戳。
    而余贺正在外面看着这一幕惨状，虽然这些人都是外族之人，不过老幼妇孺，何罪之有，在想一想想到了来日若是铁木真攻下了南宋，惨状还会在演，心中想到，决不让铁木真攻入南宋。
    郭靖看了片刻，再也忍耐不住，驰到成吉思汗马前，叫道：“大汗，你饶了他们罢。”成吉思汗手一摆，喝道：“尽数杀光，一个也不留。”郭靖不敢再说，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从人丛中逃了出来，扑在一个被战马撞倒的女子身上，大叫：“妈妈！”一名蒙古兵疾冲而过，长刀挥处，母子两人斩为四段。那孩子的双手尚自牢牢抱着母亲。郭靖胸中热血沸腾，叫道：“大汗，你说过这城中的子女玉帛都是我的，怎么你又下令屠城？”成吉思汗一怔。笑道“你自己不要的。”郭靖道：“你说不论我求你甚么，你都允可，是么？”成吉思汗点头微笑。郭靖大声道：“大汗言出如山，我求你饶了这数十万百姓的性命。”
    铁木真一怔，没想到郭靖竟然会这样说，不过他既然把话说出口，也不好反悔。心中极为恼怒，双目如要喷出火来，瞪着郭靖，手按刀柄。喝道：“小家伙。你当真求我此事？”诸王众将见大汗发怒，都是吓得心惊胆战。成吉思汗左右一列排开，无一不是身经百战的勇将，刚猛剽悍。视死如归。但大汗一怒。却是人人不寒自栗。
    郭靖也是极为害怕，不过还是点头道：“求大汗开恩。”
    铁木真见郭靖也是簌簌发抖，知道他心里害怕。却还是求自己绕了这些百姓，心中又气又笑，心中一股怒气发不出来，大喝一声，长刀甩在地上。点头道：“好，全军回营”。
    诸将都向郭靖横目而视，心想大汗盛怒之下，不知是谁倒霉，难免要大吃苦头。攻破撒麻尔罕城后本可大掠大杀数日，这么一来，破城之乐是全盘落空了。郭靖知道诸将不满，也不理会，骑着小红马慢慢向僻静之处走去。
    余贺心中一动，跟了上去。伸手一拍郭靖肩膀道：“傻小子，怎么了。”
    郭靖道：“大汗征战天下，我帮他破了撒马尔罕城，不知是对是错，这些无辜百姓却又犯了甚么罪孽，落得这般肝脑涂地，骨弃荒野？这是我的错吧。”
    余贺笑道：“一将功成万骨枯，铁木真想要一统草原，脚下尸骨无数，若是他败了，今日惨遭杀戮的就是你的那些袍泽了。”
    郭靖点了点头道：“我也知道，只是瞧见百姓被屠戮，心中还是很难过。”
    余贺笑道：“这就难过了，那等铁木真进攻南宋的时候，你又该如何面对呢。”
    郭靖大惊失色道：“怎么可能，大汗攻打花剌子模国，是因为花剌子模国的国王杀了我们的使者。大汗怎么会攻打南宋呢。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
    “呵呵，你信吗。”余贺简简单单的回问了一句。
    郭靖一呆，余贺已经远去。远远的丢下一句话，“傻小子，好好想想，你是准备做铁木真麾下大将，享尽荣华富贵，还是带着母亲回去南宋，与我一同抗蒙。”
    郭靖呆立在山坡上，久久的望着山坡下的大草原。
    想了半宿，郭靖又忽地想起蓉儿，想到黄蓉仍苦苦在桃花岛等候自己，心中又道：“蓉儿还在等着我。我的武学进益颇慢。如此一年多后的华山论剑，如何能夺得天下第一。”
    又想：“大汗对我虽然恩重，不过我为他立下汗马功劳，也算还清了他的恩情了，大汗若是南下攻宋，必定满目苍夷，我怎么可以视而不见。”心中暗自下定决心，要阻止铁木真攻打南宋。
    直至傍晚，郭靖才回了军营，走向自己的帐篷。
    来到营门，只见大汗的两名亲兵候在门外，上前行礼，禀道：“大汗宣召驸马爷，小人相候已久，请驸马爷快去。”郭靖心想：“我日间逆了大汗旨意，他要将我斩首也未可知。事已如此，只好相机行事。”
    到那一瞧，却见铁木真却是在王宫外办了一场大宴。诸王众将尽皆在此，余贺也在此处。
    见到郭靖来了，铁木真哈哈大笑道：“我们的大功臣来了，我们来敬他一杯。”铁木真端着酒杯，脸色通红，已经是喝了不少酒了。
    郭靖忙接过酒，一饮而尽。
    铁木真大笑道：“好，好汉子。”
    接下来诸王众将一一前来敬酒，郭靖也都接下来。
    一圈下来，郭靖虽然是蒙古出身，酒量出众，仍然有些微醉。
    喝完后，诸人齐齐坐下来，各自交谈吃肉喝酒。
    一时间场面乱糟糟的。
    忽地铁木真拍拍桌子。众人皆静了下来。
    铁木真感慨道：“我幼时就把消灭金国和统一蒙古作为毕生目标。现在统一蒙古的目标实现了。可是我也年老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我已经感受到长生天的召唤了。窝阔台，消灭金国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窝阔台和诸王子齐齐跪下道“|父汗，你一点也不老，你还要带领我们灭掉大金，我们还要南下大宋，我们要让我们的马蹄踏处。都是蒙古的疆域。这些只有父汗你能做到。”
    铁木真一怔，忽地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我们的马蹄踏处，都是蒙古的土地。好，窝阔台，你是我铁木真的儿子，你的志向比我更远大，你的天空比我的天空更辽阔。以后，你就向着这个目标进发吧，马蹄踏处，皆为蒙古。”
    诸将齐齐大吼：“马蹄踏处。皆为蒙古。”
    唯有郭靖和余贺两人没有做声。
    郭靖倒是想出声反对，却被余贺一把按住脉门。好在两人坐在离铁木真较远处，诸人尽皆看着铁木真，没人注意两人没有叫喊。
    铁木真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咱们喝酒，莫谈政事。”
    诸将气氛浓烈，喝的热火朝天。
    郭靖却再无喝酒心思。和余贺两人吃着羊腿。对诸将的敬酒也只是推说头晕，少少的抿一口。
    有将军发怒，铁木真道：“郭靖还年轻，你们这些酒鬼就不要灌他了。”诸将这才停住。
    到了午夜，酒宴完毕，诸将离去，郭靖叫住余贺。两人去了郭靖的宿营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