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十七人总要学着淡忘,日子才能平静得过下去。成子瑜的事对左安蕖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冲击,可彼此的固执却都没改变过。她怪自己的粗心,却不能‘好心’地再去安慰她或是鼓励她,因为她的坚持毕竟伤害了她,当然,如果遂了她的意,对她来说或许又是另一种伤害。所以,她只能等时间去抚平她的伤痛。
只是那天后,沈家平说以后会更珍惜她,因为他说自己比成子平幸运。
婚礼如期举行,等在更衣室里的时候原先预想的紧张都没了,这会儿镇静的什么似的,从进来到上完妆,一句话没说,就那么坐着。
谭小可守着她,被她拉来做伴娘,腼腆的性子让她这会儿已经开始紧张了。又见新娘不说话,只发呆,更衣室里还有些工作人员,就偷偷地叫了她一声。
左安蕖回过头看谭小可,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看你老发呆。”
左安蕖温温地笑了笑,笑容若有似无地挂在脸上,轻轻浅浅,清亮的眼睛轻轻落在某一点,无意间的一个神态却有种说不出的美感。谭小可不由得怔了一下,这种表情很少出现在左安蕖脸上。
左安蕖抬眼看向谭小可,谭小可忽的脸红了,生涩地转开了视线。谭小可今天穿的是一件淡粉色的轻纱礼服,她身材娇小长相属于甜美那一类的,穿这条裙子正合适,配上她现在这表情也很让人心动。许是她今天自己穿了婚纱,觉得从今天后跟她就不一样了,她算是尘埃落定,谭小可还没有。
出于关心,左安蕖拉着谭小可的手,问她,“小可,你对成医生的感情有多深?”
谭小可惊讶,马上脸更红了,小声说了句,“姐,你今天结婚怎么还提他。”
“我是在问你啊。”
谭小可低着头没说话。左安蕖瞅着她,挺心疼,把她的手握地得更紧了。却听谭小可说道:“姐,你跟我说过的话我记得,你放心,我不会钻牛角尖的。我知道你担心我,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坚持什么时候该放弃。”
谭小可露出个明亮的笑容给她,她终于放了心,“好,都说柔静的女子才是真正命好的女子,小可,你一定会幸福。”
婚礼的程序工作人员提前就已经告诉他们了,婚礼开始前沈家平特意过来看她,谭小可笑着先出去了。沈家平隔着距离细细看了她一会儿才缓步走到她身前,把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抱进了怀里。
“得忙到下午了,撑得住吗?”沈家平问她。
左安蕖点点头,“没事。”
沈家平放开她,在她脸上看了好一会儿,才在她唇上轻轻地点了一下,带着笑说,“不能把你这妆毁了。”
左安蕖脸一红,嗔了他一眼。
沈家平放松地笑着,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先下去。待会儿敬酒的时候给你准备的是水,那也用不着都喝,差不多就行了。”
左安蕖顿生暖意,两颊又染上红色,推了推他,说道:“知道了,走吧。”
吴叙跟郑启表兄妹闲聊,沈家平看见他们嘴角一挑没过去打招呼,转而和就近的人客套。吴叙往人群里扫了扫,看见沈家平,便过去叫他。
沈家平跟那些人道了声失陪,便跟吴叙往另一边去了。吴叙只笑着没说话,沈家平对郑启的来意心知肚明,可不光是为了来给他道喜。
为了之前的事,明里暗里的较劲,最近沈家平没少牵制他,因此这会让郑启心里正恼沈家平恼得厉害。
沈家平一过来,郑启就浑笑着说,“还真结婚了,我当你要打一辈子光棍,不是没这打算吗。”说着往身边的辛羽杉身上瞧了一眼。
辛羽杉略有不满的皱了皱眉,郑启小心眼出了名,说话又随便,得罪人是常事,可这个场合又提上她,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沈家平轻瞄了眼辛羽杉,看出她脸上的不自在,把原本的话压了下去,换道:“打算随时都可以有,这个可不能预定。计划赶不上变化。”
“也对。就得看谁是这个‘变化’了。”说完郑启笑了出来,眼里笑意却寥寥。
沈家平也赞同地笑了,瞅了眼吴叙,说道:“大家都是熟人,看着办吧。”然后对他二人说道,“失陪了。”
沈家平一身轻松地往别处去,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转头看辛羽杉正跟着他。他略微停了步子,转身看着她,保持着距离,语气公式化的问,“辛小姐还有事?”
辛羽杉微愣,瞅了瞅周边的人,稍稍调整了情绪,才又看向沈家平,说道:“有事,你有时间吗?”
辛羽杉眼神定定地望着沈家平,跟以往比起来,她今天显得很直接,不再矜持。
沈家平淡淡的从她脸上收回视线,缓缓地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随后才稍换了温和的语气说道:“只有五分钟。”
“够了。”辛羽杉把直接表现到底,“找个人少的地方吧。”
沈家平凝眸望了她一眼,辛羽杉始终直视着他,那里面的情愫已经很明显。沈家平不欲多纠缠,没那么多时间,转身抬脚往后面人少的地方去。却只挑了个拐角的地方,并没有完全避着人。如果有人往这边看,就能看见他们。
“辛小姐有什么话就说吧。”沈家平又回复一贯的疏离语气,对辛羽杉,他的感情仅保持在欣赏。
原本沈家平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经很明确,至少从一开始就没对她表示过什么,辛羽杉也一直如他一样的态度。没想到,他话才一出口,辛羽杉竟然抱住了他。
这让他始料未及,毕竟辛羽杉从来都是自持甚高的。沈家平想推开她,辛羽杉却死死地收紧胳膊,同时在他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下去。
沈家平找的这个拐角上方有一个窗户,正是左安蕖待的那间更衣室,她在窗边看得心里一惊。
谭小可惊讶地收回视线,犹疑地望着左安蕖,被楼下的人吓了一跳。
左安蕖转过身,瞅着谭小可笑了,说道:“这下好了,我跟他一人被咬一口。”
“姐,你没事吧。”
“没事,下去吧,时间到了。”
左安蕖先走了几步,发现谭小可还站在原地,回身拉了她一把,眼睛扫到那扇窗户,眼神暗了一下,随即又换上最明亮的笑容。
沈家平吃痛,低呼了一声,猛力推开了她。瞅了眼肩膀上她留下的痕迹,转而带着怒气盯着她,冷声道:“辛小姐,我以为你得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你们以为我是什么,是他拉拢你的筹码还是你拿来打幌子的棋子?”辛羽杉怒声打断沈家平,哼笑道,“沈家平,我知道你不光讨厌郑启,对我也没感觉。可你不该什么都不说,让别人以为我跟你怎么样。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沈家平渐渐收敛了刚才的怒气,但脸色更冷了下去,带着不悦的口气说道:“辛小姐,你得知道这一切是谁挑起的,你也别急着委屈,我不说是想等着你来说。你一个女孩子被人当众拒绝总不好看吧。”见辛羽杉没反应,沈家平话锋又一转,带了些微的哂意,“要是辛小姐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从了众意,这真是想错了。那次的饭局,我也是不得已拒绝。”
辛羽杉脸色一白,瞪着沈家平眼中带了盈盈的水光。笑道:“你真是不得已。我请你们去参加我的生日聚会,是不是她没去所以你才没去。”
沈家平皱眉,看了看时间,欲打断这次谈话,“辛小姐,时间到了,如果没有其他事去前面等着参加我的婚礼吧。”
辛羽杉再次拦住沈家平,沈家平眉峰紧皱,不耐地看着她问,“辛小姐,到底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辛羽杉松开沈家平的衣袖,硬声道:“好,算我自作多情。那么沈先生对我上次提的事情考虑好了没有?”
沈家平瞅着她,眼眸微沉,又来给郑启求情。
“沈先生,我的提议是最好的,你也别得理不饶人。这次的事的确是我表哥做的过分,就算你证据充分,可要是他扯上别的事,你们都会得不偿失。”
“威胁我?”沈家平语气凉凉,气定神闲,郑启贪得无厌,已经到手的东西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真跟他鱼死网破,郑启只怕没这个决心。
辛羽杉缓了语气,说道:“不是,是好言相劝。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沈先生比我更清楚,我不想看到大家都一无所有。如果是合作的话,沈先生只要当先前赔的那笔钱是投资好了,这样难道不比你硬逼我表哥强吗。”
“辛小姐真是用心良苦,可是,跟郑启合作,我没那么大的信任。你要真想帮他,就让他退出。最后奉劝你一句,辛氏集团最大的难题是郑启,凭他这样算计,你们迟早会毁他手里。”
沈家平独自回到婚礼上,时间刚刚好,司仪宣布婚礼开始。辛羽杉缓步踱出婚礼现场,心里雾霾yīn沉,为接下来的事发愁,郑启的确太贪,不愿把钱吐出来才想出拉沈家平合作的主意。而沈家平拒绝她,多半也是因为郑启的原因。
辛羽杉回身远远地望了一眼,视线迎上一抹白色的身影,左安蕖也正看着她。收到她的视线,左安蕖转回了头,看着眼前俊雅的男人,柔柔地笑了,这人还跟很多年前一样,伟岸挺拔淡定从容,而她也终于长成了大人,跟他站在了一起。
在亲友的祝福下接受了他的吻,从今往后,沈家平就是她的了。
仪式过后两个人回各自的更衣室换衣服,沈家平把人都请了出去,自己拿出一套衣服换上。之前穿的那件他随手扔在了地上,他扫了眼那件衣服,肩膀上隐约残留着辛羽杉的唇印。心里蓦地一烦,皱起了眉头。
天气暖了,衣料选的轻便,刚刚被辛羽杉咬的那一口还疼着。沈家平干脆解开衬衣看了看,虽然没破,不过还是红了。不知道晚上之前,能不能褪下去,这么想着他眼里的情绪又沉了下去。
换好衣服沈家平去左安蕖那边等她,于自雅给她定了好几套礼服让她这天穿,其实用不着这么多,于自雅说一辈子就这一次可不得美够了。她选了件水色的长裙礼服,高腰束胸,下摆垂感柔顺,轻轻地散在地上,群身上缀着水晶和碎钻,跟着裙摆散在地上随着她的走动像溅起的水花,被光一照又泛着点点的亮光。她体型瘦,被这裙子衬得身量高挑,往那一站,整个人像一丛瀑布,不是湍急的那种,而是细水长流,缓缓淙淙的流到沈家平眼前。
屋里的人看着这衣服和这人都有点呆了,沈家平笑吟吟地望着她,眼中闪着跟她裙子上一样的碎光,星星点点,看得左安蕖有点眼晕。她被看得不好意思,伸出手指戳了戳他。
沈家平就势抓住她的手指,转而把整只手握在手里,轻轻往身前一拉另一只手自然地环住她的腰身,低了头笑眼看她。
他这情谊缱绻,没在意屋里还有人,左安蕖可记得,赶紧推了他,小声道:“有人呢。”
她一张脸白里透红,娇嗔的模样略带不满,沈家平稍稍移开眼看了看屋里憋笑的众人,笑眼更浓了。
沈家平牵着她的手去了宴会厅,相比刚才两人的温情,宴会厅里可以算是热火朝天了。两人先给双方的长辈敬了酒,听了司仪准备的一大堆祝福话,然后就开始给各桌的宾客敬酒。别的桌都好说,一杯酒就完事了,等到了沈家平发小的那一桌,挨个敬了还不算,沈家平还得被回敬,那一瓶几十度的五粮液一大半都进了沈家平的嘴里。左安蕖在一旁看得直揪心。
纪东说就这还是给沈家平打了对折的,不然连她的那份也得让他一起喝下去。还让她放宽心,说沈家平这几十年练就的酒量就为了这一天,所以得让他尽兴。
沈家平也不反驳,来者不拒,敬过来的酒都喝了下去。只是这一桌,唯独吴叙没有敬他们。
婚宴结束后,沈家平和左安蕖又忙着去送宾客,等他们回去吴叙还在那坐着。于自雅见他们回来,起身摇了摇头,留下吴叙一个人独自走开了。
左安蕖想叫住她,沈家平给拦住了,说道:“让她先去吧,没事。”
吴叙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刚才喝了不少,估计这会儿也正难受着。
“过去看看他。”沈家平带着她往那边去,听到声音,吴叙强撑着抬起头,看到他们两个牵着手过来,笑了。拍着边上的空座,说道:“坐,坐下。”
沈家平让左安蕖坐了吴叙身边,自己坐在了他另一边。吴叙左右瞅瞅他们两个人,笑道:“今天总算是圆满了,真高兴。”
吴叙是真多了,一直自言自语地重复这句话,沈家平面容沉静地坐着不出声。左安蕖垂了眼皮,除了她大姑,最疼她的就该是吴叙了,当妹妹也好当别的也好,总之,吴叙是真心疼她。
吴叙趴在桌子上,许是难受,呼吸有点浑浊,左安蕖抻了抻他的衣袖,问他,“你没事吧,要不先喝点水。”
“没事,没事。”吴叙摆着手,可是力道不稳,左右乱晃,砰得一下打到了左安蕖身上。
吴叙赶紧抬起头道歉,左安蕖一边摇头一边打量他神色,又偷偷地看沈家平,沈家平往那一坐就没换过动作,连眼神都没往他们这边扫,跟没他这人似的。
他们这场面有点肃静,都是心照不宣,又都各有心思。
吴叙自己清醒了半天,终于不再半醉半醒,扭了头问左安蕖,“左左,你今天高兴吗?”
“高兴。”
吴叙欣慰地笑着点点头,抓过她的手又扭头问沈家平,却是截然不同的语气,“沈家平,你今天高兴吗?”
沈家平终于有了反应,侧过头看着他。两个人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的看了半天,左安蕖看不见吴叙的表情,却能看见沈家平的,他很坦然。这种坦然不带任何回避或是亏欠,而是坚定。
尽管沈家平没说话,可左安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吴叙也有了。
吴叙叹了一声,骂道:“沈家平你丫从小就会装深沉,我比你大一个月,你就没叫过我一声哥。可我觉得我这个哥当得一点都不心亏。”
他瞅着沈家平,拽过他的手把左安蕖的手放了上去,对他说道:“你带她回家。”
说完起身,踉跄着走出了会场。
左安蕖感动的湿了眼眶,跟当年真像,尽管吴叙用的是命令的语气,可那里面的强硬包裹的一颗柔软的心,对她和沈家平的。
感觉手上一紧,左安蕖转回头去看沈家平,沈家平眸色清明,给她擦了眼泪,轻声道:“回家吧。”
手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紧,可她心里却越来越踏实,她终于跟沈家平回家了。
番外
两人步出会场,左安蕖瞅了瞅身上的衣服,不想穿它回家,不太利索。跟沈家平说:“我想先换件衣服,换个轻便点的。”
沈家平扭头瞅着她这衣服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往更衣室去。路上左安蕖往刚才沈家平去的那个拐角看了看,眼底蓄了些笑意,脸上却什么都没有。
更衣室里带来的那些礼服都已经打包装好,等下会有人给他们送到家里。左安蕖找了自己来之前穿的那套衣服,拿着进了更衣间。沈家平找了张椅子坐下,靠着梳妆台,手撑着额头,有些晕,眼睛却一直盯着更衣间。
大姑说今天结婚,自己的衣服也得穿得喜庆,就让她穿了件红色的丝织裙子,裙子拉链在后背从腰部直通到领口。她换上裙子,拉链拉到一半就够不着了,试了好几次,估计是拉链卡着了,拉不动。
沈家平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她出来,揉了揉额头,冲更衣间问,“还没好?”
左安蕖也知道他等得着急,听他喊,转了身背对着镜子,拧着身子瞧了瞧,拉链还有一半敞着,后背遮住了一半,还有一半露着呢。
听着外面脚步声过来,她心跳快了起来。这会儿就他们俩,怎么就不好意思了呢。正闷着要不要喊他进来帮忙,门就开了。她愣着瞅他,她感情刚才都没锁门。
沈家平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越过她看向了她身后的镜子,视线聚焦到某一处眼中升起些好笑,带着些醉意的表情有些调笑。走进去,把呆愣的她扳过肩膀,拿下她还放在拉链上的手,替她把拉链拉上去,掩住了那一片雪白的春光。
感觉到沈家平温热的躯体靠近她,她不争气的脸红了,偷偷地瞥了眼镜子,比她这裙子还红。眼风稍一上移,对上沈家平早已等候的眼神,虽然在意料之中但还是意外的惊了一下。
沈家平不说话,可眼睛却一直牢牢地从镜子里看着她,左安蕖不想破坏这气氛就没动。却听沈家平突然笑了出来,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说:“你是喜欢这镜子还是喜欢镜子里的人。”
左安蕖倏地脸红透了,转身瞪了他一眼,就噌噌地往外走。沈家平笑呵呵地跟上,又怕她真恼了,就拉了她的胳膊,哄道:“逗你的,先回家吧,家里还一堆人等着呢。”
左安蕖撇了撇嘴,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沈家平疼得嘶了一声,顾着有工作人员在忙着收拾东西就脸上忍着,侧低了头埋怨的瞅了她一眼。
左安蕖志得意满的满脸笑,转而揽着他的胳膊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故意柔着声儿问他,“疼吗?”
沈家平哼笑了一声,眼中深意不掩,嘴角挑开一抹笑,回道:“有你疼的时候。”说完又把这笑意染得更深邃了些。
左安蕖故作不知,搂着他胳膊的手却僵了一下。
回到沈家,大姑和谭小可早就到了,正跟沈家的人说话。进去之前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们一进门就听见一阵笑,气氛挺融洽。看见他们回来,老太太赶紧招手让左安蕖去她身边坐。
挨个叫过人,沈家平带着她一起坐过去,老太太握着左安蕖的手,笑眯眯地瞅着他们,有股子欣慰在里面。
“终于结婚了,我这心里总算轻松了,不然老得惦记着。刚还跟你大姑说,你大姑跟我一样,就操心你们的婚事。”
左安蕖笑着点头,说道:“是,我是挺让我大姑操心的,以后不会了。”
老太太摩挲着她的手,一脸慈爱。大姑看着心里放心,这家人对她还不错。左安蕖去看大姑,大姑眼角像是有泪,这辈子操持她也费了不少心思。她结了婚,以后大姑就得一个人住了,她有点舍不得。
大姑懂她的心思,当着婆家的面也不好提这些,就说道:“结婚了,就好好收收心思,过日子得踏实。以后你们俩得互相理解,包容,有什么事都商量着办,这样我们也放心了。”
“大姑说的对,往后你们小辈过日子我们当长辈的不跟着掺和,可你们不能捣乱,既然结了婚就得好好过日子。爷爷奶奶年纪都大了,好不容易盼着你们结了婚,可不能再生别的事端。”沈夫人也嘱咐,然后看了眼自己的两个孩子,这下总算都圆满了。
“放心,不会的。”沈家平自始至终都握着左安蕖的手,谭小可瞅着他们交握的手又想起上午看到的那一幕,也不知道左安蕖心里怎么想的。
吃过饭,沈家派司机送大姑和谭小可回家。回屋时左安蕖故意磨蹭了几下,扯了扯沈家平的袖子。沈家平会意,脚下停了步子。左安蕖小声问他,“我们今天要留这儿?”
“嗯,就今晚。明天一早的飞机,回来就不用住这儿了。”
左安蕖扭捏地瞅了他一眼,多别扭啊。
她什么心思沈家平明白,好在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慢慢习惯就是了。拍了拍她的肩,“进去吧。”
左安蕖调整了下表情跟着沈家平进了屋,一家人又说了会儿话,沉晚跟周绍言回了周家。剩下的人也都各自去休息了。等回到沈家平的房间,左安蕖才算松口气,一股脑地趴在床上,抱着枕头闭上了眼,走动一天都不想动了。
感觉身侧床垫陷了下去,没等她睁开眼,身上就突然覆上了上百斤的重量,她刚要呼重,身上的力道忽又轻了,只是束缚并没有退去。沈家平撑着手肘在她身体两侧,歪着头看她,“不去洗澡?”低沉的语气,稍带暗哑的嗓音,跟之前在楼下陪长辈说话时完全两种状态。这会儿正带着点蛊惑,在她耳边低笑。
左安蕖下半身被他压得不能动,她动了动上半身,奈何他压得太低,她一动就跟他碰一块儿,她只好停了动作。气息却不稳了,就继续抱着枕头,闷闷地嗯了一声,“一会儿。”
沈家平没动,也没说话,还那么压着她,他给的空间都是虚的,到处都是他身上的味道,连呼吸都能感觉到他的温度。左安蕖终于不耐地动作艰难地翻过身,沈家平配合的抬高了身体给她腾出空间让她活动。
等她终于翻过身,身上已经出了层薄薄的细汗,连鼻尖儿都有点红了,睁着双大眼瞅着沈家平,胸前不平地起伏着。
沈家平神思清明地瞅着她,眼底都是笑意,相比她的混乱不堪沈家平更气定神闲。
起初她还能跟他对视片刻,越到后边她心跳越乱,她干脆扭了脸,躲过他的眼睛,说道“你…起来,我洗澡去。”
“嗯,一会儿再去洗吧。”沈家平嗓音更低了下去,没什么声音,吐出来的都是热气,喷在她颈侧,热得她想挠两下。
两个人贴着的部分也越来越热,她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看她喉咙滑动沈家平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她羞红着脸捂住眼睛,低声喊道:“沈家平,你给我起来。”
听她像要着急,沈家平也不再逗她,从她身上起来,开始脱外套。左安蕖睁开眼看他脱衣服,噌得从床上一跃而起,什么都没拿就冲进了浴室。
左安蕖在浴室里呆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把身体里那股烦人的热气消退,为什么非要住在他家里,进进出出这么多人,她揉了揉脸,不情愿地开始脱衣服洗澡。
等洗完澡了她发现问题糟了,没拿睡衣。裹了条浴巾在身上,对着门口发愁。心想,沈家平这要不是在你家我就这么出去了。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了她一跳,然后听沈家平在外面说:“开门,给你睡衣。”沈家平有点无奈,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她暗呼有救了,拧开锁头,把着门拉开个缝,见沈家平把睡衣递了进来,赶紧拿过来换上。还好她有先见之明,知道难免会在他家里住,就提前放了套长衣长裤的睡衣在这儿。等她换好出去,沈家平斜倚着墙面正拿眼觑着她,捂这么严实有用么?她略显得意的朝他笑了笑,说道:“该你了。”
然后一个人优哉游哉地上了床,钻进被窝里,把眼重新闭上了。心里默念着,一定要在沈家平出来前睡着。
许是真的累了,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可迷迷糊糊地也知道有人上床,她自然地翻了个身在那人身上找了个位置抱了上去,连眼睛都没睁。
沈家平瞅着她一副无赖样,有些牙痒,轻哼了她一句,“又不想让我现在碰你,别来招我。”
可那人跟故意的似的,连腿都搭了上去,又像是觉得不舒服,在他腿上连着踢腾了好几下才算找准了姿势,整个人有一半都趴在了他怀里。沈家平无奈的笑了,暗自叹了口气,给两人盖好被子,关了灯跟她一起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辞了长辈拎着行李就奔了机场,一出沈家大门,左安蕖就跟撒了欢儿的兔子似的,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可有司机在,她硬是憋了一路,跟沈家平端直地坐在车后座,连话都没怎么跟沈家平说。
沈家平心里想笑,可脸上却无情绪,心想着,接下来的日子她就要发疯了。
他们度假没去国外那些湖泊岛屿,就选了丽江,就算沈家平不说左安蕖也明白怎么回事了。什么都没问,就跟着他去了。只是沈家平远比她想得做的要多,她进酒店的时候就已经在惊讶了,等拿到房卡这种惊讶就彻底被感动取代了。原来沈家平不光知道她当时定的酒店,就连房间号都知道。
她当时在网上查的,这间套房是这家酒店位置最好的,推开窗户就能看见粼粼波动的丽江。她当时想着,美人加美景,不信沈家平不动心。她都做好把自己给他的打算了,没想到这一天隔了这么多年。
沈家平在她身后关上房门,把行李放到门边的柜子里,等他收拾好那人还在兀自发愣。他心里浮起些酸涩,缓步上前,自她身后拥住了她,左安蕖顺势靠进他怀里,眼角还沁着湿气。
沈家平在她眼角轻轻一印,把她眼角的湿气氲干,轻声道:“让你等久了。”
左安蕖抓着沈家平的手,力道渐渐加重,情绪还处于激动。
“过去你失去的那些,能找回来的我都给你。”
“我就要你。”她带着鼻音,语气有点无理取闹,可沈家平却从心底笑了,抵着她的肩窝,嗯了一声。
话音刚落,沈家平的唇就覆了过去,双手把着她的双臂一转,他顺势弯身就把她抱了起来。左安蕖吓得赶紧搂住他的脖子,跟他一起到了床上。
左安蕖没了昨夜的别扭,沈家平早就打算好了这一天,两人的情绪蔓延很快,左安蕖全力配合,可到了关键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紧张,死死抱着沈家平不让他动。
沈家平无法动身,轻哄了两声左安蕖还是不肯松手,眼睛里带了水汽。沈家平只好再耐心地引导她,一番深吻下来左安蕖早已神梦不知,沈家平趁她手上力道松懈的时候冲了进去,瞬间激醒了左安蕖。
她也不忍着,直接哭了出来,沈家平也没再跟她说什么忍着之类的话,手伸到她后背托起她的腰慢慢地动了起来。
她哭着哭着声音就渐渐停了,两只手没处放地乱抓着,沈家平见她咬着唇一副无所适从的模样,压低身子覆上她,把她两只手放到自己身上,低头吻住了她,感觉到她身下传来的热度沈家平加快了速度。眼中的热度像是要把她热化。
左安蕖难耐地摆头,摆脱他的唇,两只手抓着他的胳膊,先是忍着,等忍不住的时候长长地呼了口气,觉得身下一阵烫,随后觉得有东西滑腻腻的。听沈家平沉沉的笑,左安蕖拿枕头在他脸上挡了一下。
她承认,这一刻,她从心里漫延起浓浓的幸福感,脑子里都是沈家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