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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情小妹 3完结

    爱上你的日子
    是我的青春
    这一生,再也不放手……
    第七章
    「孟尧,我总算打完了,这下你……」孟安琪雀跃地撞开总裁室大门未料却见到如此震撼的一幕。
    罗碧婷这个臭三八居然坐在孟尧大腿上,还亲昵地亲吻他的脖子。
    「三八婆,妳给我下来,不准你抱孟尧!」安琪火冒三丈地愤怒叫嚣。
    该死的程咬金!罗碧婷在心中咒骂,才欲仓皇起身,孟尧却紧扣住她的纤腰不放。
    「尧?」她疑惑地望向他,只见他以眼神示意不须惊慌。
    呵!这下有好戏看了!罗碧婷暗自窃喜,好整似暇地欣赏孟安琪气得涨红的睑。
    「贱女人,妳耳聋了是不是?没听到我叫……」
    「住口!」孟尧打断安琪的咆吼,已打定主意让安琪离开孟氏。「现在是上班时间,妳应该叫我总裁;还有,谁准妳没敲门就冲进来撒野?」
    「哼!」安琪回敬鄙夷的目光。「你们在上班时间做这种事情,又成何体统?」
    孟尧邪恶地挑高眉。「妳指的这种事情……是这种吗?」语毕,他大胆地抬起罗碧婷的下巴,以夸张的姿态狂吻着她。
    「嗯……」罗碧婷忍不住嘤咛,孟尧从来没用过这么强悍的方式亲吻自己,教她血液沸腾不已。
    「贱女人,我不准妳在那边叫春!」如此香艳刺激的景象看得安琪眼眶濡湿,却无能为力阻止。
    他们吻得热烈,丝毫不把安琪当一回事,孟尧甚至撩高了罗碧婷的衣服,将脸埋在双峰之间温存。
    「你们、你们……」面对这一切令安琪不知所措,她的心好痛,仿佛让野兽撕裂得四分五裂般。
    「啊……尧……」罗碧婷忘情地承受孟尧的张狂,安琪的存在加剧了快感指数,几乎溺毙她。
    「喜欢吗?」
    「喜欢……啊啊……我好舒服……」
    他们的激情爱语缭绕在安琪身边,令她难受得想尖叫。她从来没想遇会面临这么残酷的一刻,泪水溃决的冲力令她无法克制,不!她不要哭!她必须逃、她必须逃……
    她捂住耳朵,才要执行心中想法,孟尧却早一步窥穿她。
    「妳要跑到哪里去?」他长指粗鲁地插进罗碧婷的身下,唇角勾出恶魔般的冷绝邪笑。
    「不要你管!」安琪受创地背对他们,镇定的音调不容许流露一丝懦弱。
    「妳以为这里是妳要来就来、要走便走的吗?」三指捣进怀中佳人穴洞,恶劣地让罗碧婷发出更尖锐的呻吟。「听好,妳只要踏出这里一步,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你……」安琪呆住了,她无法置信他会这么残忍地强迫她,一时间,她似乎还听见心坠落悬崖碎成片片的声音,泪水亦无声无息地滑落。
    「你就这么不择手段要我离开是不是?好,我走!」安琪崩溃似地大吼,疾速逃离令人难堪的现场。
    他看着地板残留的泪渍,痛苦像爪子抓束他的心脏,疼得他剑眉蹙得死紧。
    他又弄哭她了吗?逼退她不是他的原意吗?可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亦随她远去,一颗心像被掏剖开来,空空荡荡的……
    「孟尧……」碧婷的欲望已被挑起,怎料他在重要时刻停了手。
    「妳出去吧!」目的一达成,孟尧毫不恋栈地推开妖娆曼妙的女体。
    「可是我想要……」身下aì液汹涌泛流着,罗碧婷欲火焚身地想靠近孟尧。
    「出去,别惹我烦!」孟尧耐性顿失地下逐客令。
    「你……是!」罗碧婷不敢再反抗,哀怨地稍作整理后便离开。
    罗碧婷一回到座位不到五秒,总裁室便传出巨大砰然巨响,像是有人将办公桌上的物品全数挥扫落地,听得她心神一凛。
    她这才发现,原来孟安琪才是挡住她成功之路的最大阻碍,才是最能牵动他情绪的人……
    因为,这是她头一次看见他失控的样子。
    「放弃」两字,从不出现在孟安琪的字典里。
    她固然伤心、固然难过,但孟尧施予的伤害次数正和她追求的招数一样多。
    她还会流泪,就表示心尚未麻痹,神奇的是她总能在最快时间内疗完伤,贯彻勇气,这就是为什么一段大家都觉得无望的单恋可以维持十二年之久的原因。
    安琪和孟尧又回到最原始的关系,而且变得更糟。算算日子,从她狼狈逃出孟氏大楼那日至今,她已经有一个礼拜没见到他的人影。
    「唉……」躺在床上敷着面膜,安琪的心情闷窒得好想尖叫,虽然再也不必熬夜赶工作进度,她失眠的状况却益发严重,只要一闭上眼睛。孟尧和罗碧婷相拥激吻的昼面彷佛拼图般被一块块组凑而成,像是最锋利的刀子,捅得她鲜血直流、苦不堪言。
    但她不笨,她看得出来那是孟尧逼她离开孟氏的手段,只是,那手段真的太伤人了!
    她深爱的男人,绝对是一等一的极品,想登上孟氏总裁夫人宝座的女性多到可以排到太平洋去了;庆幸的是,孟尧并不浪荡成性,他责任心强又稳重,偶尔散发少见的邪气,一样令人意乱情迷。这样一个亦邪亦正、浑身散发一股难以忽略的尊贵、霸气的男人,实在是无可挑剔。
    若硬要说缺点的话,那就是太遵循兄妹伦理了——不过这点只是针对安琪而已。
    他们一起长大,她也见过不少女性在他身边来来去去,但是都只是「短暂逗留」,而她正是那个害他几段恋情像烟花一般闪烁即逝的主凶。但她并没因此心存一丁点的愧疚,她对孟尧的爱和独占欲是成正比的。
    他总是说她太偏激,用她自以为是的爱情捆绑他的自由,他看不见她的努力,遑论她埋藏于心的自卑。
    表面上,她非常嫌恶那些围绕在孟尧身边的莺莺燕燕,却偷偷地模仿其中能让他目光多做停留的女性——她的头发、她的眉毛、衣柜里的服饰、擦的唇膏颜色,全是他交往过的女友们的综合,因为那代表他的喜好——除了罗碧婷例外。
    七岁才让孟家夫妇领养,早该懂事的年龄加上坎坷的出身,令她拥有超龄的成熟,时常笑脸盈人的她初入孟宅大门时,心情是忐忑的。寄人离下的不安让她更会察颜观色。所以当她第一眼和罗碧婷照面,便感觉罗碧婷肯定是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的擅谋者!
    她多次提醒孟尧必须当心,然而显然在他心底,她才是那个评价负一百的女人。
    撕掉面膜,她冲去脸上稠湿的精华液,坐在化妆镜前审视自己依旧苍白的脸色。糟糕,待会儿二哥就要回来了,她得让自己看起来有朝气点才行!
    从小孟杰就是给她最多鼓励的人,他够海派,鬼点子又多,每当她挫败沮丧时,孟杰总会带她去大吃大喝一顿,讲一些冷笑话给她听,让她破涕为笑。
    她知道自己和孟杰之间的相处才叫真正的「兄妹」,可惜就算有二哥的疼爱,她更盼求孟尧的爱情。
    还是说,这样的她,真的太贪心了?
    「妳确定要在我家?」孟尧和罗碧婷偕同走进家门,孟尧问了第二次。他们本来就有共同加班的习惯,虽然他在忙公事时喜欢一个人,但罗碧婷只是安静地打自己的报告,不会打扰到自己,孟尧也就任她去了。
    但他没想到,罗碧婷竟然会主动提议到他家里。他瞄了眼安琪紧闭的房门,说不出内心微妙的怪异是担忧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担忧的是不晓得安琪是否安好?毕竟那天他给的伤害是那么沉重;另一方面,他又怕安琪一见到罗碧婷就开始口不择言……哎,真是复杂!
    「外面天气越来越冷了,感冒可就麻烦了,所以干脆在你家就好了。」罗碧婷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好似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事实上,她已经决定在今晚把东西偷到手,她曾经趁四下无人时翻查过他办公室每一处可藏物的角落,却徒劳无获,转念一想,那么重要的东西谁会放在办公室?尤其他又是那么严谨的人,那么,唯一遗漏的地点,就剩他房间了!
    「那好吧!」他当下了解她今夜是打算睡在他家了,他耸耸肩,但笑无妨,反正她也不是第一个睡过他床的女人,只怕安琪半夜醒来发觉,展开第N次世界大战。
    孟尧的房间以一帘木头色的遮帘隔成书房和寝室两个格局,他带着罗碧婷进房,放下公文包,转身走了出去。
    「等我十分钟,我去煮咖啡。」
    孟尧一离开,罗碧婷便开始蠢蠢欲动地勘察书房。以往和孟尧共处一室,她得小心不让他起疑,但既然决定在今晚行动,她得多观察一下才行。
    随手翻动桌面上的文件,结果不慎将一张折成对半的纸张推落在地,她弯腰拾起,忍不住好奇摊开一瞧,眼瞳倏地发亮——
    上头密密麻麻的程序和计算机精细结构的蓝图,正是她处心积虑想得手的数据啊!
    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正当罗碧婷狂喜之际,门口传来安琪严峻的声音。「妳在干什么好安琪趁孟尧去厨房时偷溜出来,没想到却看见罗碧婷偷偷摸摸的模样。
    「没……没有。」罗碧婷迅速收起惊慌,顺手将数据塞进皮包。
    「是吗?」安琪眼眸一瞇,跨前朝罗碧婷伸出手。「拿出来!」
    「妳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罗碧婷装傻。
    「妳不要以为我没有看到,快把东西拿出来!」安琪凶狠地欺近罗碧婷,小手作势要抢夺暗藏玄机的皮包。
    「妳想干嘛?」罗碧婷反射性地撞开安琪,妆饰得完美无瑕的脸蛋开始变得扭曲。「妳是什么东西?现下孟尧不在,可别以为我会对妳客气!」
    安琪也不是好欺负地反驳。「妳这个臭女人,孟尧总有一天会发现妳的真面目的!」
    「哈哈!」罗碧婷笑得花枝乱颤,闲凉地吹着保养极佳的粉亮指甲。
    「唉!说到真面目,恐怕妳才是那个教人贻笑大方的女人吧?居然会爱上自己的大哥,还真有勇气呢!」
    「我爱谁干妳屁事啊?!」安琪咬紧牙根忍耐着,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踹她一脚。
    「哦?」罗碧婷看了安琪一眼,露出一种怜悯中带着讥讽的欠揍表情。「其实妳也很可怜,被喜欢的人厌恶到有家不敢回就算了,还在妳面前大方地和我做爱,由此可见他对妳根本不屑一顾嘛!」
    罗碧婷故意隐瞒那天安琪冲出孟氏大楼之后的情节,安琪对她做的一切,她可是牢记在心,只差没时机报仇而已。
    「住口!妳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我不准妳这么说!」安琪被踩中痛处,却宛若一匹被禁向在铁笼里的野牛无法反击。
    「妳要我住口我就住口,妳当我是什么?真是可笑!」解开发束,甩甩一头波浪冶艳的秀发,罗碧婷以一种暧昧且风情万种的媚眼瞥向安琪。「小孩子该回床上睡觉了,等会儿我和孟尧表演的可是儿童不宜的节目,难道上回还看不够,妳还想再丢一次脸?」
    「贱女人,我诅咒妳明天早上醒来嘴巴烂掉!」
    「哼!」罗碧婷被安琪一句又一句的辱骂掀起怒气,她风姿绰约地站定在她面前,食指挑衅地拾高安琪的下巴,迎视安琪喷火的大眼。「随便妳怎么骂,我又不痛不痒,但是我还是得劝告妳,少跟孟尧嚼我的舌根,否则看我怎么整妳!」
    「唷——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妳不是很嚣张、很会演戏吗?原来妳也会怕啊?」安琪无惧威胁,咧开小嘴欲咬住罗碧婷腧矩的手指,却教她闪过。
    「妳想孟尧会信妳吗?」罗碧婷摇摇头,嘲笑安琪的异想天开。「我是他身边的得力助手,而妳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黏人精,妳倒是说说看,孟尧会信谁?」
    「妳!」字字犀利的言词像是淬了毒,让安琪顿时词穷了。
    罗碧婷得寸进尺地拍拍安琪气鼓鼓的脸颊。「怎么?舌头被猫吃掉了,还是无话可说?」想跟她斗,回去训练个十年再说吧!
    安琪的耐力已经到了极限,她握紧拳头,十指都泛白了,敌人仍无所谓地发出刺耳的嗤笑,气得她眼冒金星,无法保持理性。
    「啪!」安琪以一个冲动的巴掌,用力打掉罗碧婷放肆的嘴脸!
    只能说爱神从未眷顾痴恋了十二年的安琪,在厨房里忙着煮咖啡的孟尧听见楼上依稀传来说话声,感到不对劲,岂知一回房就目赌安琪撒泼的一幕。
    「孟安琪,妳搞什么?」孟尧斥吼着,接住女友飞扑而来的身躯。「碧婷,妳还好吧?」
    「呜……」罗碧婷压根不须发言,先挤两滴泪水装可邻就对了。
    「安琪,妳太过分了!」孟尧眼中充斥着责怪,大掌还不停安慰女友。
    「你凭什么这样定我的罪?难道先哭就先赢吗?」安琪愤怒地指控,对于孟尧的差别待遇,心不知死了几万次。
    「我相信我所看到的。」孟尧不去看安琪满脸的创伤,就怕自己心软。
    「妳动手打人就是错,难道碧婷活该被打?」
    「本来就是,你知不知道她刚才趁……」
    「呜……尧,我好痛!」怕事迹见光死,罗碧婷连忙转移孟尧注意力。
    「我看看。」孟尧歉疚地审视女友的伤势,两人相附依偎的模样,令安琪的心像绑了铅块,直直往海底沉落……
    「妳少在那边惺惺作态,我没撕烂妳的脸就算不错了!」彷佛只有不断的咒骂,才能阻止病毒侵蚀她的心,她的眼眶逐渐蒙上一层水气,是她不甘示弱的决心。
    「闭嘴!」孟尧暴怒地吼着安琪,他的心比她更乱,她打人的举止令他情绪糟到极点,他想骂她,然而一对上她充满绝望的眼神,似乎在做无言的控诉,他就完全不晓得自己该如何处理这么棘手的场面了!
    「呵……」安琪莫名地笑了,笑得悲沧、笑得凄凉,笑他的愚昧,也笑自己的盲目。「看来,我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安琪?」强烈的不祥预感锁住孟尧的胸口,她的喃喃自语像一记闷棍打在他心坎上……难道他做错了吗?
    「孟尧……」罗碧婷轻柔地唤回孟尧的意志,再度将自己印上五条指痕的脸庞挨近他。
    「很痛吗?我带你去擦药……安琪,妳疯了!」
    「对,我就是疯了!」安琪的乌瞳染上不寻常的火花,粗暴地冲向前拉扯罗碧婷,三人揪成一团。「妳滚!我不准妳靠近孟尧,滚!」
    「孟尧,救我!」安琪前所未有的举动令罗碧婷感到真正的恐惧。
    「安琪,放手!」
    「不要!妳这贱女人,离开孟尧身边!」在心窝潜藏太多的伤痕全被炸开,野性的血液奔窜在她体内,让她抓狂得想毁灭眼前的一切!
    无所谓……真的无所谓了!
    「安琪!」孟尧发现安琪的眼神很不寻常,浑身进射出的凶戾像是要致人死地般,他不得不使劲拉开两个女人,怎料躲在他怀里的罗碧婷亦在同时推了安琪一把,安琪纤瘦的身子立刻飞了出去。
    「啊!」肚子撞到桌角的安琪闷叫一声,四肢瘫软地跌坐在地上。
    「我们走!」狠下心不去搀扶安琪,孟尧牵着罗碧婷的手就要离开。
    「孟尧……」安琪虚弱的呼唤冻结了孟尧的脚步。「我只问你最后一句,为什么我这么爱你,却还是输了?」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只要以爱为名,就值得原谅。」他不能再待在这了,安琪绝望的言语正恣意揪绞他的心,他就快克制不住自己地转身拥抱她……「妳好好冷静想想!」
    一室清寂,如同安琪被掏空的心,蓦地,猛烈的腹疼令她望向痛楚的来源——
    她惊惶地张大双眼,一地的鲜血让她领悟了连日来毫无理由的疲累,然而这领悟来得太迟了,她就要失去他们的孩子了!
    任凭骇然的狂痛撕裂着,她却无法动弹,噬人的倦意彷佛拚了命般地要将她吸进黑洞,她竞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她就像八音盒里的芭比娃娃,是爱情的力量转动了发条,让她翩翩起舞,虽然有时因为碰撞或伤害,使她的舞步停顿,美丽的娃娃仍能很快再度随着音符跳跃。
    如果哪一天,音乐静止了,美丽的芭比不再舞动了,那是因为,那颗名为「勇敢」的电池终于罄尽了……
    看着下体奔涌出触目惊心的血液,她突然感觉到,渐渐流失的不只是勇气,还有她渺小的生命……
    第八章
    「安琪、安琪!」
    她陷入一片黑暗,身子仿佛躺在一迭棉絮中软绵绵的,轻盈得令人感觉不踏实。
    她死了吗?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安琪!」
    她不禁又疑惑,一个死人能听见声音吗?发出如此忧忡的呼唤的人又是谁?会是他吗?
    呵……好悲惨,她居然连死了都还会想起他,居然连死了心还在隐隐作痛……
    思绪逐渐回笼,她缓缓睁开似有千斤重的眼皮,视线从雾茫转为清晰——
    「二哥!」不是他……
    「安琪?妳醒了?」孟杰惊喜地握住安琪的手。「妳现在感觉怎么样?我去叫医生!」
    「不用了,我只是有点累……没事了。」安琪强颜欢笑着,孟杰的关爱稍稍温暖了她干涸龟裂的心灵。
    「真的吗?」孟杰不相信。「医生说妳失血过多,好险急救得快,不然妳这条小命就没了!」
    安琪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凄楚笑着。
    「我快被妳吓死了,妳还笑得出来?」孟杰略带指责地说。
    「二哥,你真好。」安琪由衷地说,不问孩子是否安好,因为肚腹的细微抽痛和惆怅,已足够让她明白了。
    是啊!已经有一个二哥这么宠爱她,为什么还贪图孟尧遥不可及的爱情呢?这就是她太贪心的结果,才会搞得两败俱伤,那两败,是她自己和没机会出世鸟瞰世界美妙的小生命。
    孟尧哪里会受伤?他的心根本没有她立足之地,只是可怜了她的孩子……
    如今回忆起,过去的痴狂爱恋恍似一场遥远冗长的幻梦,然而梦醒之后,痛意却仍苛刻地凌迟她的心。
    孟杰被安琪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亲切地拍拍她的手背,目光不经意飘到她的腹部,突然犹豫无措了起来。「安琪……妳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她面如死灰地被推出手术室时,他开怀到差点没跪下来谢天谢地,但一听见医生说她是因流产失血过多,他震愕了数秒还回不了神。
    安琪没有回答,默默抽出手。
    「安琪,妳快告诉我,我才能去找那个人算帐啊!」孟杰执意追问。
    哼!岂能放任那男人逍遥自在,安琪却得独自受苦?她是他呵护了十几年的宝贝,谁也不能伤害的!
    「二哥,你能不能别问?」一切,就这么算了吧……
    「不可能!」安琪卧倒在血泊之中的景象让他至今余悸犹存,教他怒焰难消。「还有,妳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妳不是最喜欢大哥……」
    他倏地住口,一个念头击中他脑际,他惊骇得全身血液彷佛在瞬间凝固了。
    「孩子……是孟尧的?」目光深深盯着安琪异常苍白的容颜,不容许一丝的闪躲。
    「我……」一提及那会刺人的名讳,感觉心口又让人狠厉地抽了一鞭。
    是不是即使在yīn曹地府绕了一圈又重生的她,仍学不会绝情绝爱?「孟尧」两个字,是用火烙烫在她心版的胎印,是永远都覆盖不了的沉重记忆。
    「我猜对了。」安琪的支吾证实了孟杰的臆测,一抹悲哀刻在他黝黑的脸庞,教他不自觉地低吟。「哈!我真是太笨了,早该想到除了他,妳怎么可能还会接受别人……」
    「别再说了!」安琪呐喊着,不管腕上还插着注射的细针,痛苦地捂住耳朵。
    孟杰大掌重击在旁边的方桌,发出石破天惊的巨响。「该死的混帐,他竟然把妳伤成这样!」
    「我求你别再说了!」安琪摇头嘶吼,泪水像藤蔓般在脸颊上攀爬。
    够了,她真的受不了了!
    「为什么?为什么在他那样伤害妳后,妳还要爱他?」孟杰喃喃地问。
    安琪任由泪水洗刷却回复不出个所以然,这个问题,她问过自己无数遍,但她心中从没出现过答案啊!
    「难道……我就不行吗?」安琪悲戚的小脸像支铁槌敲在孟杰高筑的心墙最脆弱的一点,让他隐匿多年的秘密就这样被揭露见世。
    蓦地,安琪收住了眼泪,诧异地凝睇孟杰诚挚而压抑的俊颜。「二哥?」
    天啊,是她听错了吗?孟杰说他……喜欢她?!
    「看妳吓到的样子,真教我忍不住佩服自己竟然可以隐藏得这么好。」孟杰苦笑。
    「二哥……」安琪歉然地看着孟杰,在知道孟杰的心情后,她突然发现其实自己才是最残忍的人。
    他一直以来都扮演着好兄长的角色,支持她、保护她,而自己竟过分地沉溺于他的疼爱中,不断告诉他自己有多爱孟尧……
    她何其该死,竞让孟杰孤寂地看着她展翅坚持飞向别的男人的怀抱,又在她受创时伸开双手无私地替她包扎心的伤口……那滋味多难受啊!她光是凭想象就快窒息了,她所遭逢的痛楚根本远不及孟杰呀!
    「对不起……」豆大泪珠再度落下,这一次,她的眼泪是为孟杰而流的。
    「妳……」苦涩在孟杰胸腔扩散开来,他要的从不是她的道歉啊!但他也明了她的心早遗落在谁的身上,任凭他再渴求亦是于事无补。
    「安琪!」
    一道熟悉的嗓音乍响,安琪和孟杰两人皆愣住了。
    「安琪!」焦急布满孟尧刚毅的脸,他像支疾射而出的箭冲至她的病床旁。「安琪,妳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安琪傻傻地望着孟尧,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安琪?妳怎么了?还是很不舒服吗?」孟尧丢出连迭的问题,大掌紧密包住她的小手,一颗心害怕、战栗不已。
    「不要!」安琪猛地缩回手,眼神惊措地看着孟杰。「二哥……」
    「怎么了?」孟杰知道安琪此刻的心思,却宽宏地趋前抚开她额间秀发,好像刚才他们的谈话全是幻觉。
    只要安琪幸福,无论要他付出再多,他也甘之如饴!
    「我……」安琪拧紧黛眉,心里却在悲鸣,为什么要将一切搞成这样?她已经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了!
    「安琪,如果妳还是很不舒服的话,我们去设备更好的医院,妳这样子我很不放心。」孟尧的心被担忧填得满满的,以致没察觉两人的怪异。
    安琪抖得更厉害了,孟尧此刻的关怀化成鬼魅魍魉,令她畏惧。「你走、你走!」她索性转过身,不愿面对一连串的混乱。
    「安琪,妳别这样……」
    「出去!」
    「安琪……」孟尧一接到孟杰的通知,知道安琪因流产而正在急救时,顿觉风云变色,心痛到似是被干军万马践踏得不成形。
    「哥,让安琪静一静吧!她现在还很虚弱,别再刺激她了。」孟杰十分冷静,太多的死结,就让自己来解开吧!
    「可是……」孟尧心急如焚,却也明了不该再逼安琪,只好惆怅地敛下眼,走了出去。
    房门合上前,孟杰深情地注视安琪娇小的身影。他有一件事还没告诉她,那就是——他在第一眼见到她时,就爱上她了。
    「哥。」走出病房的孟杰轻唤一声。
    「嗯?」孟尧颓丧地转头,迎面而来的却是一记狠劲神准的拳头,将他揍飞出去。
    孟尧的脸颊又烫又痛,却漠然地擦去嘴角渗出的血液。「再来啊!我不会反抗的。」
    「该死的你!」孟杰杀气腾腾地拎高孟尧的衣领。「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安琪?你明知道她有多爱妳!」
    孟尧仅是拧紧英眉,不发一语,事实上他心痛的程度更甚孟杰;但在此刻,他真的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又还能说些什么。
    两人僵滞了数秒,孟杰突然松开手,将痛苦煎熬用力击向墙壁。「大哥,够了……」
    「阿杰?」
    「大哥!」孟杰猛然抓住孟尧的肩膀,破碎地嘶吼,「够了,真的够了,我不需要你再为我做些什么,安琪爱的人是你,这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改变的!」
    「阿杰,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孟尧跨开几步,从未想到自己的心情会被发现。
    「你不懂?好,那我说给你懂。」孟杰眼光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孟尧,不放过他脸上的一丝变化。「大哥,你一直都知道我喜欢安琪吧?所以你才会故意拒绝安琪、伤害安琪,就为了圆满我的心愿。」
    「你想太多了。」这是孟尧首次感到自己像张白纸被看得透彻。
    他这么做有错吗?他向来就是父母眼中最值得信赖的长子,而他也很努力地去做一个好兄长,然而安琪的存在是如此的耀眼,在剎那间夺走所有人的目光,打从她挂着蜜糖般的笑容踱进孟家豪宅,他便看出孟杰已被她掳获了。
    但偏偏,安琪爱的是他……
    「那好,明天我就打电话到加拿大,叫爸妈回来参加你们的婚礼。」孟杰使出杀手锏。
    「阿杰,你疯了是不是?我不可能娶她的!」孟尧因孟杰的决定而错愕。
    「疯了的人是你才对,安琪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难道你这样就算了?你打算做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孟杰字字精准地劈中孟尧心坎。「或者我该说,你就是因为责任心太强,宁愿忽视自己对安琪的感觉,也要成全我这个弟弟?」
    「我……」孟尧脑袋被太多混乱搅成一摊浆糊,完全没办法思考。
    「大哥,安琪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东西可以让来让去的。」孟杰凄凉唏嘘,为什么自己到现在才懂得这个道理?安琪的快乐从来就是他最大的希望,纵使再遗憾、再不舍,但看着他至亲至爱的两个人幸福地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啊!
    兄弟俩对望半晌,孟尧首先握拳轻揍弟弟肩头,而孟杰亦笑开了,一切尽在不言中,这是属于他们兄弟间的默契。
    而病房里,安琪平躺在病床上,面色如蜡地凝望白色的天花板,泪水在她泛红的眼眶里打转,却始终不滑落下来。
    他们争执的音量已足够令她完整地听见,她终于了解为什么孟尧不爱她,也了解这所有的盘根错节该如何突破了。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只要以爱为名,就值得被原谅!
    呵……这句话说得真是对极了,这样紧密的三角关系是多么残酷,一次就毁掉三个人的爱情。
    那么,谁才是最大的牺牲者?
    她不想知道丁!一条布满荆棘的感情路,已经让她遍体鳞伤,她真的累了,也承认失败了,如果十二年来她汲汲营营的爱情竟是这个模样,那么,就让一切回到最原始的关系吧!
    就像是骨牌效应般的,风波接二连三地发生,除了让孟尧忙得焦头烂额,也让他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
    先是罗碧婷无故离职,电话变成空号,整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让孟尧心中警铃乍响。
    果然就在当天傍晚,新上任的秘书便紧急呈报,孟氏的死对头——「育达电子」预计在明年初推出新款计算机软硬件设备,并提前发布其优点设计和功能。
    孟尧一眼便看出「育达」打出的广告内容根本是孟氏的初步设计,而「育达」这么急着将风声传出,无非是想先声夺人!
    难怪他这些天老找不到放在书桌上的图稿,原来是在那天被罗碧婷偷走的,而他也因此推断出安琪和罗碧婷争吵的原因;她是这样帮着他,但他却……可恶!
    疼惜像一窝被袭巢而狂涌而出的毒蜂针螫着他的心,教他后悔莫及、痛不欲生,他不禁痛恨起自己竟未早一步察觉罗碧婷的企图,任由安琪一再苦口婆心的提醒,他却不予采信,用忽略当成伤害她的武器。
    值得庆幸的是,或许罗碧婷当时太过心急,没空暇注意到那张图稿上的文字线条是使用复印机印出来的,她拿到的确实是孟氏的秘密武器没错,却只是半成品,而且他曾为了拿出来讨论利弊,影印了好几份发给孟氏的董事股东们,真正完整的成品还存在他脑海之中,只是尚未具体地昼在蓝图上。
    既然罗碧婷拿到的并非原稿,孟氏将有绝对的胜算告垮「育达」!
    他先打电话请好友薛京健做孟氏诉讼律师,并迅速查出罗碧婷改名为罗碧贞,已经订好三日后前往美国的单程机票,打算先避避风头。
    「哼!」孟尧yīn沉地笑着。想逃?罗碧婷竟敢这么愚弄他、陷害安琪,他可不会轻易饶恕她!
    接下来,他十万火急地召开董事会议,安定董事们心血被盗取的惊惶心情。
    孟氏的秘密武器被偷走,凶手还是自己身边最贴己的内奸,孟尧免不了遭受一顿谴责和漫骂,但在他再三保证已做出最妥善的处理后,董事们总算稍微平息怒气,毕竟孟尧在商场上的睿智强悍是大伙有目共赌的,实在也不好再评论些什么。
    孟尧忙到天昏地暗,层层迭迭的公事在一周后总算稍有定案。
    看了看手表,孟杰在今早清晨便收假回部队,亦提前告知他安琪即将出院,他连忙收拾就绪马上起程赶往医院。
    一路上,他的心是忐忑的,好几次他百忙抽空想去探望她,人还没见到,却被孟杰挡在病房外。
    「安琪说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你先回去吧!」孟杰当时是这么说的。
    孟尧亦不敢采取强硬态度,毕竟他做了那么混帐的事,不但伤透了她的心,还害得她流产。
    孟杰曾告诉他,那天安琪在他的书房里,倒在一地鲜红的血泊之中……他听完差点没拿把刀砍死自己,如果这样能分担她痛苦的万分之一的话。
    他可以谅解她的避不见面;那么,如今的她又是怎么想的呢?
    医院前方有一大片空地,孟尧缓慢驶过要到停车场,却在此刻睇见安琪娇弱的纤影伫立在大门口。
    「安琪,妳怎么下来了?」孟尧紧急煞车,下车接过安琪手中的行李。
    「二哥说你大概这时候会到,所以我就先办好出院手续在这等你。」安琪巧笑倩兮,像个无事人般上了车。
    孟尧有短暂的恍惚,一股诡谲感觉在他心头形成,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站在那边做什么?难道要我开车吗?我可是很愿意的哦!」
    「哦,我开就好。」孟尧赶忙阻止安琪的蠢念,她的驾驶能力差到连驾训班的老师都摇头叹气说没救了。
    「身体好点了吗?」车子平稳地在柏油路上滑行,孟尧小心翼翼地问。
    「完全好啦!」安琪一派的自然,彷佛他们之前那些冲突全都不存在。
    「那就好。」孟尧怪异地瞟了眼安琪柔美的侧脸,决定先压住疑问专心开车。
    一路上他们未再交谈,顺畅的道路让他们很快抵达孟宅,孟尧替安琪把行李搬到房间去。
    「大哥,东西放那边就好了。」
    「砰!」地一声,孟尧像是被雷电劈到,浑身一震,行李就这么掉落下来。「妳喊我什么?」
    「大哥啊!」安琪无邪地重复一次。
    孟尧瞇起精湛黑眸瞅视着她,想从她甜美笑靥中看出什么,但……没有!他发现她的笑是纯粹的,丝毫不添加其它情绪。为什么她向来明亮盎然的美瞳让他感到不复以往,宛若被抽走了灵魂般空洞?
    「啊!」安琪忆起什么似的,蹦蹦跳跳地从枕头下抽出一张照片举至孟尧面前。「大哥,这个还你。」
    「这是?」
    安琪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呃……这是我那次帮你收拾房间时看到的,现在我把它物归原主。」
    孟尧没伸手接过,反倒将手插进口袋,看着照片里的自己,他有片刻的失神。
    「为什么突然想还给我?少了它妳睡得着吗?」他的口语充满试探。
    「没问题的,我没经过同意擅自拿你的东西本来就不对,而且我也不需要了。」安琪脸上找不到一丝怪异,笑盈盈地将照片塞到孟尧西装口袋里。
    她的无所谓让他感到呼吸困难,却在不经意间瞥见她握住他的皓腕。「妳的手……怎么会这样?」
    安琪收回乎反复端看着,才了解孟尧所指为何。「哦,那是我之前学烹饪不小心被菜刀切到的啦!不过都痊愈了啊!」
    「以后别再学那些了。」孟尧如剑的俊眉拧成一道沟渠,内心责怪着自己,他究竟让她流过多少血?
    安琪意态优闲地摊摊手。「反正我天生就不是那块料,所以也打算放弃啦!」
    放弃?
    「妳真的放弃了,也不再需要这张照片了?」孟尧忽然急躁了起来,拿出那张照片,冀望安琪会在下一刻反悔,重新放回枕下珍藏。
    未料,她却牛头不对马尾地伸出小手抚贴在他额头。「大哥,你是不是太累了?怎么净说些奇怪的话呢?」
    「妳……」孟尧冲动地拉住安琪的藕臂,往自己怀里一扯。「安琪,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妳真的放弃了!」
    然而回复他的,竟是她满脸的迷惘。「大哥,你真的好奇怪哦,我不理你了啦!」推开他阳刚的体魄,她回头径自整理行李。
    「安琪,是我误会妳了,罗碧婷偷走了孟氏的秘密武器。」孟尧颓然垂放下手,失落的海啸一波又一波淹没他的心头。
    安琪身形明显呆愕了一下,见她有反应,孟尧再接再厉。
    「是我太笨才没听进妳的劝告,我怀疑她从一进孟氏就存有企图,她根本就是育达电子派来的奸细……」孟尧停顿半晌,又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看妳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未料,安琪竟然咯咯娇笑着,踅至他面前。「哇!你干嘛说得好像要以身相许似的?」
    「我……」他一句「我愿意」才起个头,便教她给阻断。
    「哈哈,我开玩笑的啦,兄妹哪能结婚啊?我想你现在一定忙翻了吧!这就算是我给你的惩罚啰!」安琪挥挥手,毫不在意地做自己的事。
    她的一席话让孟尧顿时感到青天霹雳,他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看着她彷若将他当成隐形人般在房间穿梭的身影,一项事实已破茧而出——
    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需要「心理准备」了!
    不管她是真的对他彻底死了心,或者是刻意将喜欢他的心意牢锁在心底,眼前的一切教他不得不承认,那个苦苦追求他的孟安琪已经消匿无迹,她所谓的心理准备,原来就是学习如何专心当一个——
    妹妹。
    第九章
    孟尧失眠了,一整晚,他躺在床铺上翻来覆去,却始终无法入睡,脑海里反反复覆的都是安琪的一颦一笑。
    孟杰说得对,他确实是在压抑心中的真实情感。
    他并非一开始就爱上安琪,当初他由衷地抗拒她荒谬的一见钟情,而且是讨厌的,但不知怎地,他渐渐发现自己的目光习惯黏在她活力充沛的身上,甚至越来越喜欢听到从她娇艳欲滴的嫣唇中说出的甜言蜜语,就连每次她又来拆散他和别的女人交往,那气鼓鼓的模样都让他觉得好可爱……
    然而自己突厄的转变却像是双面刃,教他窃喜又倍感烦恼,不过,这两种感触对他而言都不是好事。
    无论是以兄长或男人的身分,明眼人都能瞧出,孟杰对安琪付出的一切已远远超过疼爱一个妹妹的尺度了!
    是他后知后觉,就算安琪坦言爱的是自己,但他又凭什么去争取?事实上,安琪爱他爱到痴狂,只要他一句话,安琪绝不会有一丁点犹豫地奔到自己怀里,那么,孟杰又该怎么办?
    他稳重、富责任心,是个百分百值得依靠的好男人,他希望家人能过着衣食不匮乏的生活,也尽全力维持一家和乐……但这些优点,反而成为他的爱情的最大致命伤。
    孟杰是他唯一的弟弟,而他宠怜孟杰的程度,不输孟杰对安琪。
    孟杰才是最好命的人,从小想要什么玩具,就算父母不买给他,孟尧也会冒充圣诞老人,趁所有人熟睡时偷偷将礼物摆在他床边。孟杰性子冲动,时常在学校里招惹学长们呛声要打架,如果孟杰鼻青脸肿地回家,孟尧便怒不可遏地找人算帐……
    诸如此类的情况多不胜数,只能说他对孟杰的保护是无微不至的,但孟安琪的出现让一切脱了轨道。
    从嫌恶到喜欢,这中间的转化是孟尧无法控制的,而真正的痛苦是之后漫长的期间。
    他不是圣人,没办法将时间调回从前,让爱上她的情愫一举消灭;可他也不允许自己自私,他知道一旦公布了对安琪的感情,将对孟杰造成极大的伤害,他能做的,就是努力毁灭安琪满心的爱慕,也一并将心中的爱苗斩草除根。
    所以他冷酷地伤害她,装出一副无心薄情的假相,衬托出孟杰的好,让她明白,孟杰才是她的守护神。
    他没料到的是,孟杰也拥有一双透悉人心的眼睛,这代表着他再也瞒骗不了任何人,他……是爱安琪的。
    像是被囚禁了一辈子般,长久忍耐的感情一旦走出枷锁,炽烈得连万吨雨水也浇不熄,他渴望拥抱她、亲吻她、珍爱她,然而她的心已成死灰,纵使想保持天真活泼的样子,但那双飘忽yīn晦的瞳仁,已丧失了绚丽波光,沉寂得恍若一滩死水。
    「唉……」孟尧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却抹不去心头的灰暗。
    「刷!」地一声,他下床拉开窗帘,温和的阳光却让他整夜未眠的疲眸觉得刺眼。
    他知道空腹喝咖啡对胃不好,但他需要浓重的咖啡因来提振精神。
    「安琪,这么早?」很巧地,他们同时走出房间。「妳要出去?」他看到她穿戴整齐,手上还拿着一份报纸。
    「对呀,我先走啰!」他不修边幅的颓废模样在她心池掷下一颗石子,但她仍然笑脸盈人。
    「等等!」他唤住她。「妳要去哪里?吃过早餐没?」
    「哇……摆出大哥的架势啦?」安琪嘻皮笑脸的。
    「我……」孟尧语塞,一时回答不出来。
    「哈哈,我开玩笑的啦!我会先去吃早餐再去找工作啦!」她扬扬手中眼纸。
    闻言,他斧凿似的飞眉拢成两座小山。「怎么想到要工作?零用钱不够吗?」
    她轻晃头颅。「不是啦!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每天看电视也是会腻的嘛!不如找份工作让自己忙一点。」
    「妳可以约朋友去逛逛街、上美容院啊!妳们女人不就爱这些?」
    「拜托,你不让我学着独立,难道要我当一辈子的米虫啊?」她翻了翻白眼。
    「我不介意。」如果她愿意,他会把她宠成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我才不要呢!」朝他吐吐舌头。「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我已经当太久了,我一定要出去体验人生!」
    「妳想找事做的话,可以回来当我的秘书。」他就是不想放她翱翔,怕她的心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夸张地连退三步。「大哥你别闹了,你明晓得我对计算机完全不行!」
    「那妳当初为何绞尽脑汁想入孟氏?」明知她欲摆脱过去,他却又提醒她。
    她干笑,「那时候是那时候嘛,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啊!」她手心异常冒汗,只好藏到背后擦拭在衣服上。
    「妳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改变了妳的想法?」他耐不住性子地逼近她,直到她背抵在墙壁上。这份改变来得太快,匆促得教他措手不及。
    「这……这我哪知道啊?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嘛……大哥,你干嘛靠得这么近?有话也不是这样说的啊!」他的气味像迷药使她思绪混沌,不断缩着身子逃避。
    「妳不回学校念书?」听到她擂鼓似的心跳,令他郁卒的心情稍微纡解开来,因为那表示自己对她并不是毫无影响力的。
    「就算要念也要等明年啊,我可不想重复的课程念第二次!」她的身高只到他的肩膀,这教她有些庆幸,至少不必与他四目相交。「大哥,你走开一些好不好?你这样我很难讲话……」
    「不好。」乐见她的窘态,他断然拒绝。「还有,不要叫我大哥,我不喜欢。」双臂横在她臻首两侧,他长腿一前一后降低了昂长身躯。
    「为什么?你本来就是大哥啊!」老天,好暧昧的姿势,连呼吸都可以嗅到他独特的男人香……不行!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又会被迷惑住。「我要出门了,你走开!」
    她欲推开两人距离,但他却像座大山,教她用尽吃奶的力量也不能移动分毫。
    掳获她双手向两旁拉长成直线,他邪魅地以胸膛贴覆她的上半身。「我话从不说第二次,不准妳叫我大哥,懂吗?」
    「你!」她脑袋乱轰轰的,这恶棍居然用他暴突的胸肌磨蹭她的乳房?!「滚开!我们是兄妹,你怎么可以对我做这种事?」
    「这算什么?妳忘记我们做过更激烈的运动了吗?或者妳需要我来帮妳恢复记忆?」说着,他蛮霸地用下腹顶撞她的柔软。
    她静静凝视他精湛立体的五官,必须使尽全力才能镇定自己的心慌意乱。「你放开我!我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不该?我记得从前的妳可不会顾忌这些。」再握紧她两只粉嫩玉手,想凭借这股热力传递那份深挚情意。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晦涩酸楚在她鼻腔聚结,她赌气似地别过睑。
    「是谁说过她会爱我到海枯石烂,就算死了灵魂也要跟随我的?结果妳却轻易地放弃我。」他的性感唇办窜到她的香润颈子边吮吻,低哑的嗓音像醇酒般侵略她的神志。
    「放开我!」往日的点点滴滴如同被洒了满地碎玻璃的道路,教她每踩一步,就痛入骨髓、血流如注,她猛地奋力推开他,紧绷的神经瞬间爆破开来。「孟尧,你变了!」
    「变的人是妳,我已经如妳所愿摘下面具,却换来妳这副虚假模样。」他冷静诉说,宁可她暴跳如雷地咒骂他,亦不愿得到她的淡漠对待。
    「哈哈!」她讥笑着,泛着泪光的晶眸有着深重的伤痕。「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样的我不是你最希望的吗?还是你觉得我这个妹妹的角色扮演得不够好?那你说呀,要怎样你才满意?你说啊!」心口传来的阵痛让她浑身浸浴在无尽哀怆中,她拉开喉咙嘶吼着,只能以更激动的肢体语言压制不想形于色的悲戚。
    「安琪,我不是那个意思!」怜惜在孟尧心底弥漫,他的原意并不是要将她逼成这样的啊!
    奈何她在一团混乱之中疾速戴上冷漠面具,倔傲地仰高下巴,唇齿间进射出绝裂话语。「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已经懒得继续跟你讨论这没意义的话题,而且就算你是我大哥,也不能阻止我想自立更生的权利。」
    「妳为什么非得这么倔强不可?妳以为妳的学历在外面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到孟氏吧!我会安排妳喜欢的职位给妳。」这算是他的退让了,她流产过,就算现在已无大碍,偌大的yīn影却笼罩住他,舍不得再让她吃半点苦。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不是随时需要人呵护照料的菟丝花,更何况我快二十岁了,整天躲在家里游手好闲,不怕人家笑掉大牙?」
    「没有人会笑妳,谁敢笑妳,我就叫人修理他!」说到底,孟尧就是不放人。
    「可是我会看不起我自己!」他难道不懂吗?她尽力想淡化对他的感情,怎还会傻傻地在他身边工作?「就当作是我叛逆期到了,我要出去见识外面的世界,也想交一个男朋友享受恋爱的感觉……」
    「不准!」他狠厉地瞪着她,心中最大的担忧就是怕她飞到别的男人身边,没想到她真的有此念头。
    「你凭什么不准?哼,我就偏要做给你看!」撂完话,安琪甩动悠扬缎发,举步与孟尧擦身而过。
    「妳想见识外面的世界我不会再约束妳,不过妳最好劝告一下妳的老板,敢雇用孟氏的千金可是必须付出代价的。」言下之意只要被他发现她的工作地点,他将不择手段搞垮那间公司。「我有没有那个本事,妳应该很清楚。」
    孟尧知道自己的做法很蛮横无理,但她的忽视让他向来过人的理智全数消失,她的排拒召唤出他难得一见的唯我独尊。经历太多的波折,好不容易才和孟杰解开那道死结,她却整个人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变得陌生、疏远,这样的孟安琪,是他从来没认识过的。
    她牙根咬得死紧,起伏忒大的胸口似在压抚体内张牙舞爪的怒焰。「算了,你高兴怎样就怎样!」
    「安琪,我……」
    「我不想听你说话!」她孩子气地捂住耳朵猛摇头,当着他的面冲进房间,气急败坏地锁上门。
    孟尧凝视着门板许久,作势欲敲门的右手举起又放下。
    安琪强烈而坚决的态度让他的心一路向下沉,谁能教教他,究竟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挽回那颗曾被他亲手摧残的心?
    她在躲他!
    孟尧面罩寒霜地摇晃着高脚杯,眼尾每飘向悬挂墙壁的时钟一次,脸上表情就难看一分。
    多日前的那场争执,虽然让他强硬地管束住她欲独立的念头,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赢,彷佛像是角色互调了一般,如今夜夜在客厅守候的人,变成了他。
    那天之后,安琪便不再愿意和他多交谈一字一语,尽管她知道他每晚都因为不放心,非得亲眼见她回房间才肯回寝室睡觉,然而此举并不能动摇她抵抗他的决心。
    最初他还曾因为她的冷情郁闷过,可后来想想,比起她十二年的长远爱恋,他这的确只是九牛一毛。
    那么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博取她的原谅?难道也要他公平地赔上十二年?他是心甘情愿的,却怕她在他猝不及防之下,飞跃到其它男人身怀……
    「可恶!」秒针滴滴答答的作响听在耳里,像是在嘲笑他似的,教他心头百味杂陈,手一扬,一口饮干辣人的陈年威士忌。
    凌晨雨点了还不见安琪人影,她从来没这么晚归过啊!这教他不禁开始挂念。
    突地,钥匙转动的声音在寂静室内听来格外清晰,他屏息以待着,想不出自己该摆出严厉还是开心的模样?
    下一秒,他就晓得自己根本毋需多想,因为入门而来的是一脸苦哈哈的齐彦明和烂醉如泥的安琪。
    「这是怎么一回事?」孟尧yīn森地盯着齐彦明怀里醉得东倒西歪的人。
    「不……不关我的事,是安琪不听我的劝卯起来一直喝……」齐彦明赶紧将烫手山芋丢还给孟尧,心底暗自叫屈,他已经够可怜了,先是让一个疯婆子折磨了一整晚,现在还得面对「屎面」的阎罗王,真不晓得他上辈子是欠姓孟的多少钱。
    「她为什么会和你出去喝酒?除了你还有别人吗?」安琪被孟尧安稳地抱在怀中,从她不时睁眼呓语可看出她并非完全醉死,但他仍然怕神智不清的她让人吃了嫩豆腐。
    还不是因为你——当然啦!这句话齐彦明只敢偷偷在心里吼。
    「没了,就只有我们两个,她说她心情不好硬要拉我出去喝酒,还把我当成你……」齐彦明期期艾艾地,想着到底该不该把自己遭受的凌虐告知。
    「她对你做了什么?」孟尧赶紧迫问,齐彦明的支支吾吾令他心下一惊,她该不会对人家霸王硬上弓了吧?
    「其实也没啥啦!就这样而已,不怎么痛啦……」齐彦明拉高袖子,一双纤细白净的手臂上红一块、紫一块,一眼便可看出那绝对是用牙齿啃**腿般才能制造出的杰作。
    那伤痕实在挺吓人的,教孟尧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呃……辛苦你了。」看人家替自己平白受了十大酷刑,孟尧的冰块脸和缓了许多。
    果然人长得帅是有用的,孟尧一句话马上抚慰了齐彦明的百般委屈,斯文白皙的俊颜甚至泛起两朵殷红。
    「算了,我没关系的啦!你赶快把安琪处理好吧!我得先回家了。」齐彦明脚才跨了一步,突然又严肃郑重地回头瞅视孟尧。「孟大哥,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老实讲,孟尧还是不太习惯和G字头的男性相处。
    「我希望你对安琪好一点。」
    「嗯……我会的。」孟尧感到自惭形秽了起来,想不到齐彦明这么关怀安琪,自己却还以世俗眼光歧视他。
    齐彦明绽开一个异常闪亮的笑靥——他终于可以免于被「疯狂安琪」荼毒的命运了!
    孟尧怎么也没料到,他们心中所想的根本是大相径庭,差得老远哦!
    「嗯……」安琪柔软的身子一碰到床,立即发出猫咪般的鸣吟。
    孟尧无奈地摇摇头,脱掉她的鞋子,端来一杯温开水放在床头柜。
    「安琪,醒醒!」撑起她的上半身,他轻拍那让酒精熏得绯红的小脸。
    「好吵哦……」她不甘愿地睁开迷蒙美眸,蓦地发神经似地傻笑。「哈……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呃……姊姊可是有练过的哦……呃……」边说还不停打着酒嗝。
    「好好好,妳厉害、妳行!」孟尧没辙地拿起水杯喂她喝水。
    安琪神智不清地灌下一口水,岂知下一刻就全数喷出来。「臭彦明……我叫你拿酒来……你给我喝什么鬼东西?快点啦……今晚要不……不……喂,不什么来着?」
    「不醉不归。」看着彼此衣服上的水渍,孟尧白了安琪一眼。
    「对,就是不、醉、不、归!呵呵……」青葱玉指在半空中挥晃。
    「妳别闹了,没事学人家喝什么酒?明天早上宿醉就有妳好受的……安琪?一讲到一半,安琪忽然捧住孟尧的脸,眼神专注地端视他。
    她几乎是鼻子抵着鼻子贴着他。「你还敢骂我?这一切你也有错!」
    「呃……」她现在又讲到哪里去了?「你不应该鼓励我的,你知不知道?」
    安琪柔嫩的脸蛋增添一抹落寞神色。「如果……如果你告诉我要我早些放弃,或许一切就会不一样了……我是他们的妹妹……就只能是妹妹了……」
    「不只是妹妹,妳还有其它选择,例如,做我的妻子。」孟尧像抱婴儿般抱住安琪,轻啄娇嫩唇办,心疼她承受的痛苦。
    「啊?连你这个同性恋也爱上我啦?」安琪失笑。「好啊!姑奶奶我就嫁给你当老婆,这样什么麻烦都没有啰!」
    孟尧的脸当场黑掉一大半。「我是说孟尧啦!」这下可好,她不是把齐彦明错认成他,就是把他当成齐彦明,他怀疑她到底喝了多少,简直醉得一塌胡涂!
    「嫁给孟尧?哈哈哈!」安琪狂笑,泪水都渗出眼眶了。
    「安琪?」孟尧蹙紧眉头,费解她的举止。
    「我才不嫁给他呢!孟尧那个坏蛋辜负我十二年,还害我流产……我的宝宝……宝宝……」说着说着,感伤教她骤然呜咽。
    虽然表面上她嘻哈笑闹,大家也因怕勾起她的伤心处不去提那早天的小生命,可天知道她有多舍不得孩子,她未能悍卫孩子,仅能全身无力地感觉小生命随着浓红鲜血一点一滴脱离她的子宫,如此清晰骇人的感受宛若永生不能忘怀的梦魇,撕心裂肺的痛苦贯穿在每一个孤寂的夜。
    「对不起……妳喜欢宝宝的话,我们可以再努力呀!」孟尧让安琪伏在自己胸前,长指穿越绸缎似的秀发摩挲她的头皮,那沾湿衣襟的热泪似把利刃,一刀一刀划在他的心头。
    「神经病!我们是好姊妹耶!怎么生小孩啊?笨彦明……」
    孟尧动作顿了顿,然后讶然苦笑,他忘记自己现在的身分是齐彦明了,不过这小妮子可真有本事,让他既难过又好笑。
    安琪不稳地站起身,十指解着扣子。
    「妳做什么?」
    「脱衣服啊!湿湿的很不舒服耶!」她努力了老半天,奈何像是散光加重了几百度,视线一片眼花撩乱。
    「我帮妳吧!」
    他伸出的手立刻被她拍掉。「喂,就算我知道你是同性恋,也不可以帮我脱衣服……啊?你的衣服怎么也湿了?到底是哪个白痴那么不小心啊……
    算了,你也把衣服脱掉吧!」她显然忘记自己就是那个白痴。
    「妳确定?」虽然很高兴她还有这份认知,但是他实在很想提醒她两人脱光衣服之后极可能会发生的事。
    他想要她,想得都要发狂了!
    「干嘛?你……在害羞?」她笑得花枝乱颤,很体贴地背过身。「这样总行了吧?我不看你,你也不能偷看我唷!」
    卸除衣物的声回荡在密闭空间里,安琪旁若无人地脱衣服,直到一双有力的长臂环住她的细腰——
    「彦明?」她发出惊悚的叫喊。
    「嘘……看清楚我是谁。」刚棱的脸庞挨近她。
    「孟尧……」安琪甩甩头并睁大瞳孔看孟尧,然而酒精的作祟教她的清醒维持不到三秒,脑子又是茫酥酥的。「糟糕,我是不是在作梦啊?」
    「当然不是。」不管她听不听得进去,他都得告诉她。「我不是齐彦明,我是孟尧,一个深爱妳的男人。」将她放置床铺上,精健的身躯覆上了她。
    「骗人!他才不爱我……他只会把我推给别人……」
    「我爱妳。」他温热的唇吻住她,只要她肯相信,要他讲几千次、几万次的「我爱妳」,他也甘之如饴。
    「嘿……」如此彻底而缱绻的拥吻,让脑袋原本就凌乱的思绪搅成一摊浆糊。「孟尧……」
    「对,是我。」他奖励地在她的俏鼻上舔了一口,粗蛎宽掌抚摸她洁白赛雪的乳房,指尖搓弄粉嫣挺立的蓓蕾,撩起她体内惊涛骇浪的情欲。
    「啊!不行……你是孟尧……嗯啊……」那熟悉的亲吻、熟悉的掌温,引发她两极化的情绪,一种是抗拒、一种是眷恋,可惜她耳边彷佛只听见自己的呻吟和他的粗喘,无法再进一步思考其它的了。
    「妳错了,只有我才可以这么爱妳!」孟尧霸道地宣示,食指的长驱直入代表他不移的坚持,薄峭男唇含入她的成熟乳果吸吮,发出令人羞赧的声响,蛊惑她蠢蠢欲动的yín浪本性,让她的矜持变得不堪一击。
    「呃啊……」她的娇躯在他狂狷抽撤之下激进出快感电流,活络每一条血管,让她不自觉地沦陷在性爱的魔力漩涡……
    飘然欲仙的舒畅瞬间取代抵抗,一并毁杀她对自己三申五令的告诫,一场情感拉锯战,他以满腔热情溶化她的冰心。
    她怎么会以为自己拒绝得了他呢?爱情这种东西,从来就与理智无关啊!
    第十章
    安琪从来没有一刻感到如此厌恶自己。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张开眼睛,孟尧沉睡中依然帅劲的面孔倏然放大在她瞳仁里。
    她几乎是弹跳起身,一双小手惶然颤抖地揪着棉被,一时之间还厘不清目前隋况。她的记忆只留在和齐彦明一起喝酒的那间酒馆里,之后的事她就不太记得了,更遑论为什么会和孟尧同床共枕……
    不过令她印象深刻的是,她好像作了一个令人脸红心跳的春梦,她是梦里的女主角。至于抱着她翻来滚去的男人嘛……
    「哦——我的天啊!」她崩溃地低喊,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春梦,而是铁铮铮的酒后乱性啊!现下可怎么办才好?
    少了温暖的缠绕,孟尧苏醒过来,光是盯着安琪的后脑杓,就足以理解这小妮子又在苦恼什么了。
    「其实妳不必这么烦恼,我会负责任的。」
    「啊?!」安琪反射性地回头看孟尧,娇嫩脸蛋由吃惊转为气闷。「这才不是负不负责的问题!」
    她揽着被单下床,捡着散落一地的衣物,同时又不免懊悔自己的没用,居然又和他做了那档事。
    「不然呢?」他亦趋步,全然忘记还光裸着身体。
    「喂!把衣服穿上。」她困窘地别开眼。
    「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你别害我长针眼!」
    他迅速套上裤子,一出手便搂住她玲珑腰肢。
    「妳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她挣开他的拥抱,不让他炽热胸膛迷惑她的意志。「这还需要我说吗?你看过哪一对正常的兄妹会做这种事?」
    「但事实上,我们已经不只做过一次了。」他要打破隔在他们之间的藩篱。
    「不要再提过去的事了。」安琪用被单紧紧包裹着自己。「反正一切到此为止,昨晚只是一场意外,让我们都忘了吧!」
    「我不要!」孟尧拒绝这样的安排。
    她轻蔑地瞟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在询问你的意见吗?你不要又能怎样,难道要让所有人都发现我们兄妹做的好事?」
    款步坐在化妆镜前,拢齐一头纷杂的长发,她刻意装出无情的样子,然而在伤害他的同时,她以为自己早已荒芜的枯心竟仍感到丝丝阵痛。
    「我不怕。」其实孟尧巴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他们非比寻常的兄妹关系,然后名正言顺地拐她步上礼堂。「只要妳嫁给我,就没有那些流言蜚语了。」
    这……这算是他的求婚吗?她不禁心神荡漾,但在察觉他正透过镜子凝视自己时,她匆忙收敛不该有的感动,嘴角牵出不屑的笑纹。
    「啥?你要我嫁给你?哈哈哈……」她夸张地掏掏耳朵,放肆的笑语间流泄太多诉不尽的沧桑,让她笑红了双眼却不自知。
    「安琪,妳别这样。」她又哭又笑的诡谲模样令他心碎极了。
    「我就偏要笑!哈哈哈……」她叛逆地仰天狂笑,就怕泪水滑下睑颊。
    「安琪!」他失控地将她搂进怀里,也不管是否会弄疼她,就是要将她密不通风地紧抱住,恨不得让她整个人揉进身体里,成为他的一部分。
    「不要……我不喜欢这样……」她凄厉地在他结实的胸前哭喊着,水晶般剔透的泪珠宛若倾盆大雨般浸湿整张小脸。「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安琪,妳把话说清楚!」拉开她娇小的肩膀,她泪涟涟的脆弱脸蛋让他似是被千虫万蚁蚕食般难受。
    空洞的翦眸、虚软的四肢,此刻的安琪如同一尊缺乏真气灵魂的傀儡。
    「根本没什么好说的……只要让一切回到原点,就不会再有人伤心了……」
    「妳都听到了?」怜惜瞬间盈满孟尧的胸腔,粗糙大掌抚摸她绝望的小脸,给予她一生一世的承认。「我绝不会再惹妳伤心了,可能是妳没听仔细,我和孟杰已经把话说开了,妳是我的,我不会再白白错过妳……」
    他的话宛如当头棒喝,重重击在她的心坎上。
    「对!你说得对极了,让我终于明白我的苦苦爱恋原来是这样被埋藏掉了,也让我明白如果二哥不跟你把话说开,就算我为你流掉孩子、就算我吃再多苦、流再多眼泪、就算我为你死……」
    「不准妳胡说!一那次流产让她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他便发誓一辈子守护着她,要她平平安安,不再有遭逢危险的机会。
    然而,一具干涸了心灵的空壳,如何快乐得起来?
    「我要说!」她激动到声音都破碎了。「你当我是什么?我是个人啊!不是可以让来让去的物品,你问过我的意见、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好自私!明知道我那么爱你,为什么还要对我如此残酷?」
    一句「我爱你」教他为之动容,只要让她回到他身边,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管,但怎么他到如今才领悟这个道理?他好气自己的自以为是,并不是一味将她推给孟杰才是最完美的结局……
    她爱的人,一直是他啊!
    「对不起……」拥住她,他好害怕她真的放弃了他。「我保证我不会再放手了,妳是我的,我们永远都要在一起!」
    安琪失神地任由孟尧拥着,他的脸孔埋在她的颈窝,他说的每字每句毫无遣漏地回响在她耳畔,敲在她心版,但她的手却似绑了千斤重的铅块,想抱他,心却仍末得到完全的解放。
    她也知道不能将所有的错全归咎于他,其实他们都一样被如此紧连相扣的三角关系折磨着,他和她都想爱,然而又畏怯一旦自己幸福,却等于毁了另一个同样深爱的人的幸福。
    真的残忍的是老天爷,竞让他们的爱情浸yín在这样难解的矛盾中……
    「安琪,妳别不说话,告诉我到底要怎么做妳才肯原谅我?」
    「我……」
    「叮咚!叮咚!」刺耳的门铃声在此时响起,打断了安琪的下文。
    「有人来了,我们下回再谈吧!」
    「可是……」孟尧生怕错过时机,她又会躲回她的保护壳里。
    「快去开门吧!」说完,她便拎着衣服踱入浴室。
    门一开,来人让孟尧浑身散发冷峻的肃杀之气。
    「妳来做什么?」他的音调不高不低,却饱含不欢迎的意味。
    「尧,先让我进去好吗?」罗碧婷可怜地说。
    他以鹰眸瞪着她好一会儿,才挪移了身子,算是准许。
    「谢谢。」
    他们一走进客厅,孟尧亦不想与她客气,劈头就说:「妳现在人应该在法庭吧!妳来这里做什么?」
    「我求你别这样……我来这里,是想求你撤回告诉……」罗碧婷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跪倒在地上。
    「妳以为这么做我就会心软吗?」孟尧从鼻腔哼了一声。「妳太天真了!」
    「孟尧,我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是故意要陷害你,我是有苦衷的!」罗碧婷急急解释着。
    孟尧很是不屑。「妳这满嘴谎言的女人,妄想我会再信妳,妳走吧!」
    罗碧婷不放弃地抓住孟尧的手臂,泪如雨下。「拜托你别对我这么残忍,好歹……好歹我们交往过,你难道就不能顾及情面对我网开一面吗?」窃取并盗用商业机密是何等重罪?根本不需法官审判,罗碧婷就知道自己一生毁于一旦了!
    「妳敢跟我讨情面?」孟尧懑愤地甩开罗碧婷的纠缠,厉声指责。「我待妳不薄,妳看看妳自己做了什么?」
    「我知道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罗碧婷不停地磕头。「拜托……只要你肯撤回告诉,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妳去死。」孟尧冷冷地说。
    闻言,罗碧婷讶异地抬起头,孟尧居高临下倨傲地怒视着她。
    「妳以为妳的罪仅止于那些吗?若不是妳,安琪不会流产,我可怜的孩子,妳这贱人拿什么来赔?」
    「我……」罗碧婷哑口无言。
    「无话可说了吧?快回法庭接受该得的刑责,否则我报警抓妳!」
    「是谁啊?」这时安琪正好穿戴整齐,走出房门。
    「安琪,别出来!一孟尧不想让安琪碰见这个罪孽深重的女人,却已来不及,罗碧婷像是看见最后一丝曙光,连爬带滚匍匐到安琪脚边。
    「安琪,我对不起妳,我知道我错了,求求妳帮帮我吧!」罗碧婷抛弃过往的骄傲,毫无尊严地抱着安琪的脚恳求着。
    「妳不要这样,有话站起来讲!」安琪一时不晓得如何是好,索性拉起罗碧婷。
    「安琪,妳人真好,是我罪该万死,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妳流产,我真的不知道……」
    「妳给我滚开,我的安琪不是妳能靠近的!」孟尧视如敝屣地扯开罗碧婷的手。
    「孟尧,你别这样!」虽然安琪不否认曾经恨不得把罗碧婷千刀万剐,但她如今凄楚的狼狈模样,却教安琪狠不下心憎恨她。
    「安琪!」孟尧十分不认同安琪的妇人之仁。「妳忘记她是怎么陷害妳的吗?她会把自己搞得这么凄惨全是活该,妳不需要同情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快进房去!」
    「但是……」安琪有些犹豫。
    「进去!」
    「安琪!」罗碧婷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奈何被孟尧以身子隔开她和安琪。「安琪,妳别走,求妳救救我!」
    「闭嘴!」孟尧暴怒地使劲推开罗碧婷。
    跌倒在地的罗碧婷发出尖锐的叫声,勾起了安琪的恻隐之心,她欲冲去搀扶,孟尧却硬是挡住她的行动。
    「孟尧,既然她已有心忏悔,你就放她一马吧!」
    孟尧生气安琪的窝里反。「妳竟然帮着那贱人求我,妳有没有搞错?」
    「我……」安琪踟蹰地望着孟尧身后的罗碧婷。
    「安琪,谢谢妳……」对上安琪的眼,罗碧婷陡然明了为何如此难以捉摸的孟尧会倾心于她了,然而在这一刻,她却恨起他对自己的薄情寡意。
    就算她早看出他骨子里的冷血,但她在他心中真的毫无分量吗?让他连一点后路都不留给她,甚至要她去死?
    「孟尧……不!」
    还想劝阻的安琪注意到罗碧婷脸色变得yīn厉,布满血丝的眼瞳盛满恨意,从怀中掏出一把长达十五公分的利刃,她瞪大眼珠子,什么话也来不及说,身子自动向前欲以身阻止这场悲剧。
    孟尧也敏感察觉突来的亮晃晃光线,更快一步地推开安琪——
    「我要杀了你!」罗碧婷病态地咆吼着,紧握刀刃迈前一刺,异常迅猛的攻击让孟尧躲避不及,锋利刀刃就这么穿刺肩胛。
    「不——」安琪狠狠倒抽一口气,泪液犹如天降甘霖爬满整张小睑。
    「哔哔哔……」说时迟那时快,响破云霄的警笛声伴随大批刑警涌至,赶在罗碧婷刺出疯狂的第二刀前制住她。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他死!」罗碧婷发疯似地挣扎,却不敌警察的力量,最后被铐上手铐,拖出孟宅。
    多亏薛京健机警,他身为孟尧的律师及好友,当开庭时不见罗碧婷,多年的阅案经历让他立即率领警官以最快速度冲到孟家搭救。
    「不……不要……尧……你醒醒啊!」恐惧笼罩住安琪,令她痛不欲生地抱住孟尧呼唤。
    孟尧虚弱地睁开眼,食指颤抖地拭去安琪的泪水。「别哭……其实我才是……最该死……所以妳始终都……不原谅我……」
    「我原谅你!我早就原谅你了!」安琪悲怆地狂点臻首,那把刀还插在他肩胛上,秾稠血液染红了他整只手,看得她心都碎了。「我根本就不恨你,只是气你没问过我,就擅自否决了我的爱情……」
    「对不起……对不起……」孟尧气若游丝地道歉。「安琪……嫁给我……可是如果我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要好好活着,我要嫁给你、当你的新娘啊!」她吻着他俊逸的额问。与他厮守一世,一直都是她不变的心愿啊!
    「真的吗?不许妳反悔哦!」
    「傻瓜,我那么爱你,怎么可能反悔……」安琪瞅着孟尧的诡祟笑容,咦?一个人要死的时候会笑得这么老奸吗?
    不过她可能也忘了,伤到肩胛顶多废了一只手臂,本来就不太可能致命。
    「听你这么说,我就安心多了,我就知道妳爱死我了!」孟尧得了便宜还卖乖,坐起身嘻皮笑脸地捏捏安琪细致的粉腮。
    「你……你这讨厌鬼!」安琪气炸了,双颊气鼓鼓地,好不可爱。
    「哎唷,别这样说嘛!我不这么做,怎么拐妳当我老婆咧?」他耍赖兼撒娇地在她饱满胸脯前磨蹭着。
    「你这大变态,我不理你了!」安琪站了起来,双臂交横胸前。真可恶!他居然骗她?
    顿时,身后「砰!」地一声,孟尧又倒回地板。
    安琪可不是傻子,岂会再次受骗?她踅至他身侧,报仇似地猛踹他。
    「喂!起来了啦!同样的招数不管用了啦!」
    「妳就是安琪吧?」被晾在一旁的薛京健开尊口了。
    「是啊!」
    「很抱歉扫了妳的兴……容我提醒一句,孟尧是真的昏倒了!」薛京健实在很怕好友没事让她活活踹死!
    安琪眨了眨眼,三秒后,发出夺命惊悚的尖叫。「啊……不要……」
    尾声
    明天,就是孟尧和安琪大喜之日,正好又逢孟杰放假,孟父孟母一接获消息便马不停蹄赶回台湾,一家五口在客厅团聚。
    「呵呵呵呵呵……」孟母简直开心到合不拢嘴。
    「妈,妳不适合笑成这样,看起来实在很恐怖。」孟尧嘴角抽搐地泼母亲一桶冷水。
    「你还敢笑我?」孟母揶揄说道:「想当初,还不晓得是谁在那边死鸭子嘴硬呢!」
    「这……」孟尧敌不过母亲,马上向最受宠的安琪求救。「老婆,妳不帮帮我啊?」
    「我不是妳老婆,我还没嫁给你呢!」安琪当然站在母亲这一边。
    「果然安琪才是我的乖女儿。」孟母满意地拍拍安琪手臂,转头看向丈夫。「剑桥,我就说你担心是多余的,早跟你说他们这出孔融让梨是演不了多久的!」
    霎时,孟家晚辈全不敢置信地面面相觑。原来……孟父孟母根本已洞悉一切,只是让他们顺其发展,不出手干涉罢了。
    「是是是,没人比妳神准了!」孟剑桥哪敢说不。「阿杰,爸想听听看你的想法。」
    此话一出,安琪和孟尧紧张得屏息以待,他们仍然很在乎孟杰的心态。
    「爸,等我退伍之后,我想继续出国深造,然后再回孟氏帮大哥。」被指名的孟杰给众人一个安心的笑容。
    安琪和孟尧紧绷的情绪总算松懈下来,就在大伙乱感动一把的时候,孟母突然朝大儿子摊开手心。
    「拿来!」
    「什么东西?」孟尧一脸茫然。
    「你的人头啊!那时候你不是以项上人头保证你不可能爱上安琪吗?讲得倒好听,还不把人头摘下来给我?」哼!欺负她年纪大啊?她记忆力可好
    结果,孟尧仍逃不过被当成饭后娱乐对待,可怜的他,也只有在半夜时刻,才能展现他的男性威风啰!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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