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4完结
第30章江墨然说自己体力不支倒是真没有骗相未浓,纵然平素精力旺盛如他,在连续熬了几个通宵之后也难免撑不住。就连送进房间的晚餐,他也只草草拨了几口,就去洗洗睡了。等相未浓洗完澡躺上床的时候,江墨然早已合了眼,睡得悄无声息。相未浓看他的脸色有些不好,想到他晚饭也只吃了象征性的那么一点,心中不免担心。她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被他抓住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他依旧闭着眼睛,鼻音有点重,带着浓浓的困意,“我没事,睡一觉就好。”
相未浓按灭灯睡下去,江墨然翻了个身手脚并用地把她牢牢锁在怀里。睡意朦胧中不知怎么想起了她在K市时,他曾对她说自己到了这把年纪,若是再要折腾这身老骨头去巴巴追个女孩子实在有些不太像样。当时因为这么想着,他没追去K市,如今却是追她追到了温哥华。他在黑暗中亲了亲相未浓光洁的额头,帮她掖了掖被子,笑叹道:“看来不管到了什么年纪,假若遇到心爱的姑娘,都是要巴心巴肺地追一次的。”他的手贴在她的小腹上,在进入黑甜乡之前,他喃喃地说:“这次不许你再跑了。”
翌日早晨,当相未浓睡眼惺忪地醒过来时,恰好对上江墨然神清气爽的笑容。“早。”他凑过去亲她的脸,他下巴上新长出来的青色胡渣刺得她又痒又痛,她咯咯笑着一个劲往后躲。“宝贝,再退可就要掉下去了。”旁边有个笑吟吟的声音不紧不慢地提醒她。
相未浓一摸床沿果然已经退无可退了,惯性之下却收不住后退之势。她“呀”了一声眼看就要往下跌,被江墨然大手一捞给抓了回来,他顺势一个翻身就干脆利落地把她压在身下了。“还逃吗?”
相未浓从善如流地摇头。眼下这个姿势实在是个惨不忍睹的姿势,他们两人从脖子到脚都贴得结结实实一丝缝隙也没有。她只觉得有个热气腾腾的东西紧抵她的小腹,别说逃了,她连动都不敢再动一下,生怕一个不小心撩到他。可是江墨然是个精明的生意人,而生意人是从来不会错失任何良机的。他一丝迟疑也没有,一低头就直接含住她柔软的唇瓣,细细描摹她的唇线,感觉到她的退却,他在她唇上轻咬了一口,“乖,把舌头给我。”
相未浓檀口微启,江墨然的舌头便立刻滑了进来,长驱直入,与她交缠,夺走她的呼吸。他一手穿过浴衣沿着她的腿往上探,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又把嘴唇贴到她的耳边,轻轻吐气道:“宝贝,我想你都快想疯了。”相未浓瑟缩了一下,他低低笑了一声,把舌头抵进她的耳括,她哆嗦得不能自己,手臂上冒起来一层细细的**皮疙瘩。她边喘边颤声道:“墨然别舔那里。”
江墨然的眸色陡然转深,内有几簇幽暗不明的火焰在跳动,并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的手探到相未浓的浴衣内,在她的肚脐周围打圈。另一只手打开她的衣襟,不停歇地从她的肚脐处向下沿着她的腿侧抚摸上去,嘴唇和手指所到之处无不大火燎原。相未浓只觉得四肢百骸都酥成了水,她脸色潮红,面如桃花,一双眼睛里满是雾气,湿漉漉地将江墨然望着。
她这副慵懒动人的样子看得江墨然喉节动了动,他伸手盖住她的眼睛,声音像一根紧绷的弦,“别这样看我,宝贝,这次我们要慢一点。”他抑住眼中滔天的情动,褪尽她的浴衣,以惊人的耐心用手和唇膜拜了她的全身,让她在他的柔抚和亲吻中沉沦起伏,被托上云端,又被狠狠掀下来。
相未浓闭着眼睛,睫毛颤颤巍巍地抖个不停,她一迭声地叫着江墨然的名字。江墨然探到她身下,见她拧了拧眉,他低沉沙哑地哄着她:“这回不会痛,我保证。”说罢一个用力,她呜咽了一声,双腿自动自发地缠上他的身体,江墨然吸了口气,浑身血液都汇聚在那个点上,抱紧她开始轻重缓急地动。
渐渐的,相未浓觉得身上的人似是有些失控,她感到自己像是至身于潮水之中,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地侵袭过来把她越推越高,直推到半空中。
江墨然额间的汗顺着发鬓淌到耳际被相未浓吻去,她又学他的样子含着他的耳垂,往他耳朵里轻轻地吹气。江墨然一颤,眼睛如墨一般漆黑深沉,他的嘴唇用力吸住她胸前的白皙柔嫩,有一波极致的麻和痒从他的腰腹间火辣辣地升腾上来,直致后脑勺。他的思绪有一瞬间的空白,闷哼一声,抵在她身上剧烈地抖动起来。
半晌,江墨然从她身上翻下来侧躺着,伸手拨开贴在她额前汗湿的发,见她犹自晕红着脸微微喘息,柔声问她:“要去洗一下吗?”见她应了一声,便抱着她去了浴室,为她清理妥当。帮她擦干身体穿衣服之前免不了又是一番温存缠绵,擦枪走火的结果就是他抱着相未浓撑在浴室的洗手台前又硬是胡闹了一回。
等到两人终于穿戴妥帖回到卧室已接近正中午,江墨然一副慵懒餍足的性感模样,却见相未浓仍是恹恹的没缓过劲来,笑意缱绻地将她拦腰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看她软趴趴靠在自己胸口,散散漫漫的,点了点她的额头叹道:“你娇气成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相未浓仰头轻飘飘睨他一眼,她脸上还有未褪的潮红,像是缠绕着夕阳的晚霞,眼中还有未散的雾气,带着几分不经意的媚态。她环着他的腰愁道:“你索求无度成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江墨然握住她白嫩的脚踝,愉悦地笑出来。
出了房间,江墨然和她一起去酒店的餐厅吃饭,点了一道前菜鹅肝色拉,一份红酒菲力牛排,一份香橙烟熏三文鱼,一道芝士焗虾,两份奶油酥皮汤,一块熔岩蛋糕,一杯红酒,一杯柚子汁。
菜上来以后,各种形状漂亮的盆和碟满满摆了一桌子,相未浓低头专注地吃。过了片刻抬眼却看到江墨然靠在椅背上轻晃杯子里的红酒,餐盘里的牛排没怎么动。她放下刀叉蹙眉看他,“你昨晚就没吃什么,这会儿怎么还是不吃?”
江墨然切了一小块牛排喂她,“饿过头了反而没胃口。”
相未浓托着腮,狐疑道:“看你这食欲不振的样子,不会是有了吧?”
江墨然伸手敲她的头,笑骂:“越来越皮了。”又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回C城?”
“下周吧,你呢?”
“今天傍晚。”江墨然顿了一下说:“手上滨江工业园区的工程书本周内要定初审。”
“恩,”相未浓侧头问他,“你真是来这里出差的?”
“你说呢?”江墨然失笑,“是来追你的。”
相未浓思忖道:“今天已经星期三了,你不会回去又要熬夜了吧?”
江墨然狭长的眼眸中染上几丝动人的笑意,“心疼我了?”
相未浓点头,“看来万恶的资本家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吃了饭她便直接送江墨然去机场了,在安检通道口外,江墨然将她搂了搂,说:“不要让我等太久。”
第31章
事实上,相未浓果然没让江墨然等太久,她甚至没能等到第二个星期。江墨然周三晚上才飞回去,周五晚上她就匆匆整了行李往C城赶了,只因周五下午霍西的一通电话。
周五那天本来相未浓正闲闲呆在家中享受这最后几天混吃等死的悠哉日子,霍西的电话忽然打到她的手机上。她接起来还没说话,霍西就在那边劈头说:“未浓你快回来,墨然快不行了。”
相未浓脑中一个霹雳打下来,手机差点飞脱出去,她捏着手机颤声问:“你说什么?”
霍西直接报了医院的名字和房号,“他吐了好多血,现在还在昏迷中。”
相未浓还欲再问,霍西却只说了句“总之你马上回来”就挂了电话。
相未浓此时脑子里乱轰轰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对着只剩“嘟嘟”音的手机愣了半分钟,回过神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把下周的机票时间改签为最近一班回C城的飞机。也就是当天晚上的班机,随后她极其迅速地整了行李就火急火燎地往机场赶。
许明妍被她的这番动静给惊得不明所以,她只简单地说有位朋友急病住院,她得马上赶回去。许明妍仍是一头雾水,但看她大有挡我者不得好死的架势,便也没敢拦着,只让她到了C城跟自己联系。
相未浓就这么迷迷瞪瞪地点头上了飞机,其实她对许明妍说的那番话,除了隐去了江墨然的名字之外,其余的也确然是她所知道的事情全部情况了。实际上,只要她稍微冷静下来一想,就会发现不对劲。譬如霍西的语焉不详,譬如江叔和晴姨怎么没打电话给她。再譬如两天江墨然还生龙活虎地在酒店房间里把她折腾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除开他吃不下东西之外,并无一点不妥。若不是发生什么意外事故的话,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短短两天内就从活蹦乱跳变成病重垂危了。而霍西不但没讲他是否发生任何意外,就连他是什么病都没有说清楚。
可这一系列容不得细想的问题都没能叫相未浓发现,她本不是这样鲁莽冲动的人,平素为人处事也基本是思想先于行动的。可这世上有一种情绪叫做关心则乱,也总会有这么一个人能让你失了理智。所以在飞机上的十来个小时里,她只翻来覆去地想着霍西的那句墨然快不行了,以及后面那句他吐了好多血。她眼前一遍又一遍地浮现江墨然满身是血的样子,直想得她头痛欲裂,冷汗直冒。她心中又怕又急,只恨不能插翅飞回去,更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同墨然一起回去。
相未浓这么胡思乱想了一路,终于尝到了度日如年的煎熬。她不知道自己这十来个小时是怎么过来的,只觉得落地的一刹那,就算看到自己忽然一夜白发了,她也不会惊讶。到C城出了机场以后,她一秒钟都没有耽搁直接打了辆车直奔霍西告诉她的那家医院。
当相未浓一路跑到霍西说的那个房间门口时,恰好听到里面传来江墨然和霍西争执的声音。
“该死的,你刚才说你是怎么跟未浓说的?”江墨然的语气十分不好,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虽没平时那样有中气,但也着实谈不上虚弱。
“我我说你快不行了,让她马上回来嘿嘿我这不是不是为你们制造机会么?我哪知道你们已经和好了?”霍西干干地笑着,没什么底气地说。
江墨然冷冷地剜他一眼,来不及同他计较,只伸手去摸床柜上的手机欲打电话给相未浓。他刚摸到手机,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他跟霍西齐齐抬头,两人都被相未浓的样子吓了一跳。只见她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纸一般的苍白,就连嘴唇也隐隐发紫。C城仍是隆冬之中,比温哥华整整低了十多度,她却只披了件薄薄的针织外套。她的表情仓惶又无助,眼里全是泪,虽拼命咬着唇没掉下来,却仿佛一碰就要大雨倾盆的样子。
江墨然的心狠狠地绞痛了,他试着扬了扬唇角,轻柔地说:“我没事,未浓。”
相未浓一个趔趄直直扑进他怀里,“墨然。”她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一边不停地呜咽着叫他的名字。
江墨然被她哭得心一抽一抽的,一面抱着她抚她的背帮她顺气,一面费尽心思地哄她:“我在,我在,我没事,别哭了。”他知道她的性子看似柔弱实则倔强,是个凡事硬撑的脾气,不到伤心难过得狠了是决不会掉眼泪的,纵然伤心难过得狠了也是绝少在人前哭的。看她细细地抽泣,他越发心疼,拿纸巾帮她仔细地擦了眼泪,“乖,不哭了,我好好的呢。”
片刻之后,相未浓终于收了泪沉静下来,她这一番大惊大恸之后,脑袋正隐隐地作痛。她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眼睛望着的是霍西。
原来周五下午江墨然开完滨江工业园区工程书的初审会以后,觉得胃里闷钝地痛,他到洗手间洗了把脸,胃里一阵气血翻腾一张口就吐出来一大滩暗红色的血来。他头晕目眩之中脚下一个虚浮,旁边的霍西吓了一大跳,连忙扶了他一把。于是江墨然被立刻送进医院,诊断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胃出血加过度疲劳引起的消化系统紊乱。当晚他就被安置在特别观察室里吊了一晚的针加少量镇定剂助眠,也正是这晚霍西打电话给相未浓骗她回来的。
相未浓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后,对霍西咬着牙笑道:“这就是你说的快不行了?”
霍西退了一步嘿然道:“他当时的脸色确实像鬼一样。”
相未浓死死盯着他,“这就是你说的吐了好多血,还在昏迷中?”
“他确实吐了一大口血,然后休克了一小会儿”霍西呵呵笑了两声,极力为自己辩护道:“天地良心,我的本意是为了让你们打破僵局,我真不知道你们已经和好了。”
“很好。”相未浓郑重点头,“阿西,你帮我的这个大忙,我不会忘的。”她忽然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总有一天,这个人情我会还给你的。”
相未浓是江墨然带大的,受他潜移默化的熏陶受了整整二十几年,可以说,江墨然有的缺点她未必会有,但江墨然有的优点她却一定是有的。而江墨然有一个很重要的优点就是有仇必报,另一个更重要的优点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相比得罪江墨然,得罪相未浓的后果是更加致命的,只因为女人一旦较真起来,报复心要比男人更加强上百倍。所以在若干时间以后,霍西将无比悔恨自己在这一刻因为一念之差的多管闲事而对相未浓撒的这个谎,他为这个在他看来可算是善意的谎言几乎赔上了他的整个后半辈子。而此时,霍西只觉得相未浓笑得他后背凉飕飕的发毛。
陡然放松下来的相未浓觉得整个脖子僵硬得发痛,她揉了揉脖子找一把椅子坐下来。从地上一个漂亮的水果篮里挑了只水汪粉嫩的苹果拿起床柜旁的水果刀削起来。
霍西见状说:“墨然现在不能吃东西。”
相未浓瞟了江墨然一眼,把削好的苹果递给霍西:“谁说我是削给他吃的?他有工作和酒精就够吃了,哪需要这些?”
江墨然咳了一声,霍西扑哧一下笑出来,受宠若惊地接过苹果,看了眼江墨然千载难逢的吃瘪样,忍不住又捧场地笑了几声。
江墨然把手上一叠滨江工业园区的工程书扔给他,面色沉沉如水,眯着眼道:“笑够了就这把份初稿拿回去照着上面的标注修改。怎么说我这也是为公献身,现在放我十天半个月的假安静休养应该不为过吧?”他特地强调了安静休养四个字。
这回轮到相未浓笑出来,霍西苦着脸,发现自己今天就是一炮灰命,此地实在不宜久留。他忿忿地三两口咬完苹果,拿起工程书赶忙撤了。
病房里终于清净下来,江墨然拍拍床沿对相未浓说:“过来。”
相未浓踱过去坐下,江墨然指尖抚上她仍有些微红的眼睛,柔声说:“吓到了?”
相未浓眉眼间的惊慌失措已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心疼忧虑和不认同。她皱着眉脆生生地责道:“墨然你也太不爱惜自己了,你真当你是铁打的吗?”
江墨然的嘴角一点点上扬,执着她的手背亲了一下,“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所以我现在躺在这里受惩罚了是不是?”
见他还是轻巧哄人的态度,相未浓不禁瞪他。江墨然又贴着她的脸亲了一口,“这两天有没有想我?”
相未浓为他转移话题的速度之快而语塞,顿了下老老实实地说:“才两天而已,想念还在酝酿之中,没能来得及发酵出来。”
江墨然好气又好笑地看她,还欲再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夹杂着两个不高不低的说话声。那声音十分耳熟,听得相未浓在一刹那甩脱江墨然的手,蹭地一下就从床沿上跳起来退到离他3,4米远的椅子上坐下。
江墨然愣了一下,就见到江向凡和沈晴从外面推门进来。他们乍见相未浓都有些诧异,沈晴问:“未浓,你怎么也在?什么时候从加拿大回来的?”
相未浓从椅子上站起来乖乖地叫完人之后解释说:“今天刚回来,听说墨然住院了,就先过来看看他。”
沈晴点一下头,随即向病床上的江墨然望去,只见他除了脸色略略有些苍白之外,着实也没别的地方瞧得出是个病人的样子。神态还是原来那副不紧不慢的悠哉神态,眼神还是深沉寡淡的眼神,见着他们来了,挑着眉笑道:“爸、妈,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了没什么大碍吗?”
沈晴上前一步拽住他的胳膊忍不住开骂了,“你这个不肖子还好意思说,什么叫做胃有点不舒服小住两天医院不用担心?刚才我跟你爸上来之前问了你的主治医生,胃出血加过度疲劳引起的消化系统紊乱,需住院一周!”
江墨然安抚地拍拍沈晴的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就是怕你们过虑我才只拣了重点对你们说。”
沈晴再怒,“你这也叫拣重点?要不是我打了电话给阿西”
“好了好了,你别激动,”江向凡走过来把沈晴拉开一点,“让墨然好好静养着。”他拿起江墨然床头的病历卡仔细看了看,眉心揪结起来,把手搭在他的肩头,叹了口气说:“钱是赚不完的,你别到了我这个年纪才知道健康的重要性。安心休养半个月,把自己的生活给调节规律了。”
江墨然颔首,“我知道了,爸。”
沈晴把一锅猪肝汤放到桌上,盛了一碗出来凉着,附和着江向凡的话,“是啊,这小子就是生活太不规律,他整天不着家的我们是管不到他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个可以治住他的女人好好管着他。”
江墨然似笑非笑地扫一眼相未浓,掀了掀嘴唇道:“妈,其实我”
“晴姨,墨然还不能吃东西呢。”相未浓打断他的话,一边朝他使了个哀求的眼色。
沈晴对相未浓亲和地笑了笑,“放心吧,我刚问了医生流质是可以的,所以只喝汤没事。”她看着江墨然,“其实你什么?”
江墨然似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叹,“其实我现在一个人挺好,你别老念着这事,时候到了自然会有能治住我的姑娘出现。”他眼光在相未浓身上转了转,后者脸上红了红低下头去。
沈晴一派愁云惨淡的样子,“我只怕等我头发全白了这姑娘也还没出现。”
江墨然咧嘴一笑,“不会的,妈,她不忍心叫你等这么久的。”
第32章
由于江向凡事务缠身,呆不了多久就要走,江墨然便招呼沈晴搭了江向凡的车与他同去。沈晴眼见自己再呆着也左右无事,逼着他把汤喝完以后也一起退了出去,临走前问相未浓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回家,她只摇了头说再陪江墨然一会儿。
江墨然见父母都离开了,才把相未浓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问她:“你准备瞒到什么时候?”他看她低头绞着手指不语,刮了下她的鼻子,“扭捏什么?总不是害怕吧?我爸妈这么喜欢你,知道以后该欢喜疯了。”
相未浓翘着嘴角,咕哝了一句,“可我还没准备好,他们一定也做梦都没想到。”
江墨然简直拿她没辄,搂住她的背,俯身亲了亲她的嘴,带了一股子无可奈何的宠溺说:“再给你半个月,要是到时你再没准备好,我可就自己说了,还有相叔那边也是。”
相未浓僵了一下,抱住他的手臂轻轻摇晃,还要同他讨价还价,“半个月太短啦,一个月好不好?”
“不许撒娇,”江墨然伸出食指点住她的唇,“要不然干脆等到我们婚礼那天直接邀请他们前来出席得了。”
相未浓横了他一眼,江墨然把手放在她柔软平坦的小腹上,“说不定”另一只手指尖忽然传来的湿热感觉让他失了下神,眼前的相未浓正咬住他的手指,又凑到他面前在他唇上舔了舔,问:“一个月好不好?”
江墨然的心跳漏了两拍,呼吸陡然灼热起来,他眼神变深,略略粗糙的指腹在她的唇上反复摩挲。他握住她的腰,压低嗓子带了几分沙哑的魅惑,“好什么?恩?”
他呼出的潮热气息灌进相未浓的脖子里,让她颤了颤,白皙的头颈里染上一层嫣红。她忿忿地放开江墨然的手退到床沿边上,本打算诱得他点头,没想到反被他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地调戏了。
江墨然被她没精打采的样子逗笑了,“答应你一个月也行,不过”相未浓回头警惕地盯着他,只见他揉着额角果然说:“不过你要搬来跟我一起住。”相未浓闻言要去打他的手,被他使了巧力执着她的手握起来包在自己的掌心里,在她耳边低声呢喃:“我们每天都在一起不好吗?”
相未浓心中一动,没作声。
江墨然笑着抱住她的腰,压下身体在她脖子上亲了一口,“那就这么说定了。”
相未浓以前曾听说过一句话,当男人不爱一个女人的时候,往往会把这个女人弄得神魂颠倒,觉得他特深沉,特耀眼,特崇拜他。但事实上当男人真正投入爱情的时候,他会变成一个小男孩。
前半段话相未浓无从考证,后半段话却让她深有体会。而病中的江某人更是将小男孩耍赖的天赋发挥得淋漓尽致。她每天都要同他在喝药以及喝十全大补汤这两件事上动之以情说之以理一番。有时江某人皱着眉一脸嫌弃的表现实在把她惹得没耐性了,欲拂袖而去时,对方又会拉住她的手边哄她边爽快地喝下那两样东西。对她的底线尺度把握之精准让她不禁怀疑他之前那般都是故意逗她玩的。
就这样在相未浓和沈晴的轮番悉心照看下,当江墨然果真再也喝不进那些苦口又有怪味的粘稠状液体时,他终于出院了。
按沈晴的意思是让他回家同住一段时间,她也方便就近照顾打点,帮他好好调理身体,江墨然自是不肯,几番推脱沈晴仍是不死心地劝说。江墨然只好说:“妈,远香近臭的道理我还是懂的,你现在当我是个宝,回头我在家住不到两天,你就要对我相看两相厌了。”
沈晴被他气笑了,知道拗不过他,只得细细叮嘱了一堆要注意的事,并千叮咛万嘱咐地让他继续在家休息满至少一周再去上班。看江墨然都异常耐心地应了她才悻悻回去了。
相未浓简单从家里收拾了几样替换衣服、化妆品和一些生活用品提着行李袋走出去。她临出门前对相海东说:“爸,我最近正找工作面试,在市区一个朋友的家里借住一段时间,那里交通方便些。”
相海东对这个女儿心中向来是又宝贝又愧疚的,他自己几乎没费过什么时间精力去管教她。她却也转眼长成个懂事的大姑娘了,这些年无论是学习工作还是生活她都从未叫自己操过什么心。所以相海东对她的行为处事十分放心,丝毫不疑有他,当即点头只让她自己多保重。
由此相未浓便和江墨然正式开启了同居生活。江墨然并没有如他答应自己母亲的那样在家静养满一周,事实上,出院的第二天他就去公司了。滨江绿色工业园区的工程书还需两审才能最终定稿,而这个项目的工程书从一开始就是他亲力亲为地跟着,霍西并没深入参与,他自己手边锦华商业区的建设还是个烫手的山芋。江墨然心知霍西一个人撑不了多久,因而一出院就去上班了。相未浓虽颇有微词,但经江墨然这番解释,她倒也能理解,只让他不要加班。
于是江墨然似好好先生一般,每天五点一到就准时下班回家。对此霍西十分怨念,因他自己这几个星期天天都是加班到十点以后的,江墨然却只轻轻巧巧地甩出一句“医生关照的,生活要有规律”。
相未浓却有些犯愁,实际上她并不擅长厨艺,只因家里有于嫂,她从不在吃饭一事上费心。也亏得从前读书放假时,她闲来无事曾跟于嫂学做过几个简单的小菜,但大多是十分清淡的素菜,为了均衡膳食,她只好每天再煲个营养些的荤汤。
好在江墨然也并不挑食,看他用餐的神情颇为满足,仿佛眼前是一桌满汉全席一般,相未浓也就放了心。然而过了几天,当他再一次看到汤里的山药时,手上的筷子停了停,“昨天是山药小排汤,前天是山药咸**汤,让我想想,大前天是”
相未浓汗颜道:“山药有营养啊。”
江墨然放下筷子,拿起纸巾优雅地抹了抹嘴,侧着头似笑非笑道:“有没有营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山药是壮阳的。”他放下纸巾站起来走近她,俯□几乎贴着她的脸,眼中有一星火光跳了跳,“宝贝是不是对我这几天晚上的表现不满意?”
相未浓面红耳赤地要申辩,却被他热情如火地吻下来,他把她抱到客厅的贵妃椅上压下去,挑开她衣襟,含笑道:“我请求,再给我一次机会。”说罢便压低了身体两人亲到一块儿去了。
江墨然在这件事情上很有些狂野霸道的强悍,且贪得无厌,通常沾了手便停不下来,令相未浓招架得实在辛苦。两人在贵妃椅上闹够了,江墨然从背后圈着她,手掌在她光滑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我想,我应该不需要天天吃山药进补。”
相未浓这才想起这番胡闹的罪魁祸首,支起身体回过头去,手指戳在他胸口,懒懒道:“可我不会做荤菜啊,所以只能煲这些汤。”
江墨然握住她的手撑着头笑了,“我说怎么天天是全素宴,原来是这样。明天买几个荤菜放着,等我回来做。”
相未浓略带怀疑地瞅着他,她本想问句“你行吗”,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她知道这三个字是但凡有点骨气的男人都绝对无法容忍的三个字,而江墨然此时又充满骨气地密密贴在她身后,时不时低头吻几下她的头颈。她可不想不分轻重地再去撩他,便收回疑惑答了句好。
第二天江墨然到家以后果然自发地进了厨房去看配菜,相未浓倒没给他出难题,只准备了一道糖醋排骨和清蒸鸦片鱼让他去发挥。江墨然的厨艺着实出乎相未浓的意料,她本以为他拿锅铲的样子只是摆个架子耍耍花腔,可当他认真开始将料酒、生抽、香醋往煮完一锅的排骨里放时,她就有些钦佩了。待到他把腌制好的排骨放进油锅里翻炒,加完白糖和葱花芝麻起锅时,她忍不住先尝了一块,随后一脸古怪地望着江墨然:“这门压箱底的手艺是田螺姑娘教你的吗?”
江墨然爽朗地大笑,“你真当我这些年餐餐都是在外面吃的?”
搞定了糖醋排骨,清蒸鸦片鱼更是不在话下。色香味俱全的两盆菜端上来,再加上相未浓的几道清口蔬菜,两人都吃得十分心满意足且皆大欢喜。
饭后收了碗筷相未浓到书房上网,江墨然洗完澡到书房寻她,见她正在查看电子邮件,就凑过去瞥了几眼。
“某IT公司董事长助理面试通知。”
江墨然拧眉,“不许再做私人助理。”
“某化妆品公司的市场策划面试通知。”相未浓对着通知底下的一行“能够吃苦耐劳,双休日加班者优先”摇了摇头。
“某杂志社英文版责任实习编辑面试通知。另附一条申明:每月至少需出差两周。”
相未浓重重地叹了口气,关了邮箱页面,闷闷不乐地走到书房的双人沙发上抱膝坐着。
其实江墨然的爱情观很简单也很男人,当他喜欢一个人时,他就会把对方当作小孩子来极力地哄和宠。而这么多年来,他本就对相未浓诸多宠爱,跟她在一起之后,其实他们的相处模式与从前并没很大的不同,只除了相未浓比从前更爱对他撒娇些,以及江墨然比从前拿她更没辙些。而眼下相未浓虽然没对他撒娇,但见了她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江墨然也定是要耐心哄上一哄的。
他走她旁边,弯腰轻抚她的头发,温柔道:“我养你不好吗?”
相未浓低着头闷声说:“不是不好,但我也不能没有事做。”
江墨然在她旁边坐下,就着她抱膝的姿势把她拉进怀里,想了想说:“我听说女孩子都有开咖啡店甜品店的梦想,要不然你也试着开一家打发打发时间?”
相未浓默了默,“我弄这些还不得亏死。”
江墨然微微一笑,“也亏不了多少。”
“让我再仔细想想。”相未浓抱着他的手臂搁在下巴下面,“这段时间就拜托你先养着我啦。”
江墨然笑得十分窝心,“乐意之至。”
第33章
又过了两周,霍西约江墨然和相未浓出来吃饭,相未浓在餐厅看到霍西的时候愣了一下,“阿西,你怎么憔悴成这样了?”她指指他眼眶下面的黑眼圈,“堪比国宝。”
霍西心想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个红颜祸水,害得你男人一到下班的点就在办公室坐不住,只好由他来任劳任怨了。霍西当然没敢把这番腹诽说出来,只摆摆手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又仔细将她上下瞧了瞧,意味深长地说:“你倒是越来越滋润了。”
相未浓干干笑了两声,三人点完单等菜的功夫,霍西拿了根烟叼在嘴里,顺手也抽了一根给江墨然。见他摇头,霍西纳闷了,“你伤的是胃不是肺吧?”
江墨然淡淡道:“戒了。”
霍西敬畏地看了相未浓一眼不说话了。
上菜以后相未浓边吃边听他们闲聊,大概了解到滨江工业园区的二稿已经顺利通过,就等着下周三的最后一审了,估计也是八九不离十的。霍西话题一转,说到了下周末公司的周年庆上,“未浓你还从没参加过我们公司的周年庆吧?挺好玩的,今年是在城郊一家湖滨度假村里办的,要不你一起来凑个热闹?”
相未浓心中动了动,问:“不是只对你们公司内部人员开放吗?”
江墨然看她最近为了找工作的事有些闹心,也怕她整天呆在家里闷坏了。遂也劝道:“不是,许多其他行业的朋友也发了邀请函。一起来吧,就当是郊游,青滨湖的日出很好看。”
“好的。”相未浓答应下来。
三人都吃得差不多了,相未浓拿纸巾擦了嘴神情郑重地宣布:“我打算去读研。”
江墨然眉毛都没挑一下,“好啊。”
相未浓接着说:“昨天在网上看到我们大学的招聘通知,我去找了我们院里的教研主任,她以前就挺厚待我。她建议我在本校读完研之后申请任职,在读期间可以先担任助教。”她看起来心情不错,“我觉得做大学讲师很好,稳定又不忙,所以我准备去考我们学校九月的研究生入学考试。你们觉得如何?”
霍西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不错啊,总比当私人秘书强多了。”
江墨然扣了扣桌子,“大学讲师啊,”他支颐沉吟道:“似乎有点…危险。”
相未浓瞅着他,他笑道:“挺好的,只要你喜欢就行。”
西江建设的滨江绿色工业园区终审终于通过了最后一审的定稿,算是为本年度开了个大大的好头。再加上周年庆在即,公司上下一派普天同庆的欢快景象,周五江墨然和霍西干脆额外放了所有员工一天假,也好让大伙儿各自打点准备一下参加晚上的周年庆典。
这天江墨然又带相未浓去了宋姐的服装订制店“Encore Une Fois”选一件合身的礼服,这次宋姐再见到相未浓时自然沉着了许多。相未浓在满屋子艳丽妖娆的礼服中挑了一件白色的复古小礼服。她换上礼服走出来,江墨然凝视她的眼眸眯了眯。这件礼服前襟是抹胸式的,纯白的美人鱼裙摆上缀着几处不规则的浅金色刺绣。虽然裙长及膝,可整件礼服又薄又贴,让从她丰腴圆润的胸形到无一丝赘肉的小蛮腰再到又圆又翘的臀部,全身线条毕露无疑,直看得江墨然嗓子眼冒火。最要命的是她一个转身之后让他看清她后背一大片镂空的蕾丝勾花让她整片光滑洁白的背若隐若现,诱惑非常。
可这件衣服又实在是把她的纯真和性感全都衬托得淋漓尽致,于是江墨然的眼睛在衣架上扫了一圈,拿起一块同色的锦缎披肩搭在她肩上。把她头颈和后背赤|裸的肌肤全都遮得严严实实的,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就这件吧,这样很好。”
回到车上,江墨然又上下细看了她几眼,说:“缺了样东西。”说着他像变戏法一样从手里拿出一串蓝宝石项链穿过她的发丝帮她戴上,九颗矢车菊蓝宝石周围镶着一圈细碎的亮钻,好似深海里人鱼纯净的眼泪,幽蓝又神秘。
“好漂亮。”相未浓不是没见过母亲的那些珠宝首饰收藏,是以一看到这般大小色泽的矢车菊蓝宝石,就在心里赞叹了一声。
“喜欢就好。”江墨然把一对蓝宝石耳环也替她戴上,在她唇上碰了碰,“过年前我在一个拍卖会上看到这套珠宝,名叫永恒之心,我一见就觉得这个蓝色适合你。”
“永恒之心?倒是个讨喜的好名字。”相未浓心中一暖,搂住他的脖子去回吻他,“谢谢你,墨然。”
江墨然一边收紧搭在她腰间的双手,一边加深这个吻,直到她气喘吁吁了才松开她,望进她眼底最深处,“对我永远不必说谢。”
青滨湖是C城近郊最大的一个内湖,湖中央有小岛若干零星排布着,远远眺望而去,层层叠叠的颇有趣致。
时至三月底,正是莺飞草长的好时节,天气虽还有些清寒,却不妨碍湖中大片青荇繁衍茂密,以及湖滨边上黄绿青翠的不知名灌木藤枝倚水而生。
青滨湖环湖酒店是一家五星级度假村,整座酒店呈扇形沿湖而建,其内各种休闲娱乐设施一应俱全,乃是一处度假胜地。酒店中的每一个房间都是湖景房,大大的落地玻璃使得整个青滨湖的景色一览无余。
相未浓推开阳台的门走出去,一阵清凉舒爽的风迎面吹来。恰逢落日时刻,湖天一色的湛蓝,夕阳的余晖洒在湖面上,千万星星点点的光芒欢快地跳跃着。晚霞渐渐铺开把天空和湖面渲染得一般火红而美丽。相未浓被这番安稳静好的景色给深深打动了,不由驻足看了一会儿。
江墨然走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肩,摸了摸她有些冰凉的手,“冷不冷?小心着凉。”
相未浓摇摇头问他:“周年庆什么时候开始?”
江墨然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下楼吧。”
江墨然携着相未浓出现在酒店一楼宴会大厅的时候着实引起了一番轰动。俊男美女的组合向来最是吸引人眼球,江墨然今天穿的一套黑色西服把他衬得十分英挺俊朗,且与相未浓的那身白色礼服很是协调相配。
席间邀请了不少同行或其他各行的朋友乃至不少名人政要,江墨然与霍西免不了要同他们应酬寒暄一番。
相未浓随便找了个清静的角落拿了杯果酒边欣赏音乐边慢慢啜着。忽然有个清悦的声音对她说:“这位 小 姐,你头颈里的项链能让我仔细看一下吗?”
相未浓回过头,只见对方是个颇年轻的女子,五官生得极好,皮肤很白,明明是一张古典的鹅蛋脸,却一头菲薄的短发,且左右长短不齐,左边的头发盖过耳朵,右边的头发则在耳垂上方,露出一串精致的紫水晶耳环。她一身浅紫色礼服的设计也十分独特,斜肩的前襟,香肩半露,正面裙长及膝,后面长长的紫罗兰流苏则长至委地。
相未浓心中动了动,眼前这女子看起来十分独具一格,既婉约又明快,既飘逸又不失活泼。她见对方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说:“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我是C城电视台时尚栏目的主编意怀凉,假如我没看错的话,你头颈里的这串项链和这对耳环应该是‘永恒之心’吧?”
相未浓点了点头,“没错。”
意怀凉那双狭长的杏眼中顿时闪出亮晶晶的光芒,“真的是‘永恒之心’!”她今天本是陪同事一起来参加西江建设的周年庆典,谁料同事一到这里就长袖善舞地去跟在场各宾客打招呼了。她正一个人百无聊赖之际,忽然看到一抹淡淡的身影也是独自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饮酒。出于职业习惯,最先吸引她的是对方那身造型别致的复古礼服,待她把视线往上移至对方的脖子时,她着实愣住了。
意怀凉上前两步凑近一点看了看相未浓脖子里的项链,如数家珍地说:“这套‘永恒之心’是梵客雅宝上一任设计师的收山之作,全套首饰共由十二颗每颗重为九克拉的矢车菊蓝宝石组成,全都出自于19世纪印度和巴基斯坦边界的一个克什米尔蓝宝石矿。其中你这条项链上的蓝宝石全都采用一样的切割和打磨手法,因此每一颗的形状以及纹理完全相同。每颗蓝宝石周围镶着一圈最高成色的碎钻,璀璨而典雅。矢车菊蓝宝石拥有一种浓郁的蓝和独特的丝绒质感,象征着外柔内刚的坚贞爱情,因而这套首饰命名为‘永恒之心’。”
相未浓听得瞠目结舌,“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意怀凉琉璃般的琥珀色眼眸中露出一丝明朗的笑,“那当然,术业有专攻嘛。”她职业病发作,继续滔滔不绝地说:“这套珠宝本来一直在欧洲,好几年我只在巴黎的一个珠宝展览会上见过一次。不知怎么最近流转到C城来了,听说前些日子在一个拍卖会上被人以天价竞拍走,我当时去晚一步没能看到,一直引以为憾,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见到。”她看了看相未浓的手又自言自语地咕哝了一句,“不过好奇怪,‘永恒之心’里应该还有一只戒指啊,难道是我记错了?”
下午江墨然替相未浓戴上这套首饰的时候相未浓也就那样戴了,哪里能想到它的来历如此不凡,现今听到意怀凉的这番说明,她心中倒有些惴惴。意怀凉拨了拨刘海,笑着对她眨眼道:“你不可能一个人吧?你是跟着谁一起过来的?”
相未浓指了指人群中那个气宇轩昂的黑色身影,“江墨然。”
意怀凉恍然,“原来是他。”又瞧了瞧相未浓,薄薄的嘴唇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眼眸含笑,清澈得一丝yīn霾也没有。“外界传闻江先生颇多情,我看着他倒是极有心的,可见流言蜚语果然都是骗人的。”
相未浓也柔和地笑了笑,心中对这个清爽利落、与众不同的女子十分有好感,便与她攀谈起来。聊了几句发现意怀凉跟自己读的竟是同一所大学,只是对方是设计学院的,且大了她几届。而后又了解到她念完大学以后去了巴黎深造,回国后进入C城电视台工作,任职时尚栏目的主编,闲暇时却仍会摆弄一些设计稿,此刻她身上所穿的这件衣服便是她自己设计的作品。
“意怀凉”相未浓在舌尖又将这个名字转了一转,脑中灵光一闪,问道:“莫非你就是当年我们学校设计学院那个得了C城服装设计大赛一等奖之后却戛然休学的奇葩?”
意怀凉摸了摸鼻子道:“你说的这人应该就是我吧。”
相未浓不禁疑惑,“可你在设计上既然这样有天赋和才华却怎么竟然没去做设计师反而转行当编辑了?”
意怀凉眸光闪了闪,弯着嘴角不好意思地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自那次设计大赛得奖以后我就灵感全无江郎才尽了。”
相未浓觉得她自嘲的说法和唉声叹气的语调十分有趣,刚要再逗她几句,眼角瞥见霍西和一个颇为熟悉的美丽女子正一起走过来。
“怀凉,聊什么呢,这么高兴?”许媛媛踱步过来,长裙逶迤,容姿艳丽。她见到相未浓愣了一愣,努力回忆了一下,才露出个大方的笑容,“相小姐,很高兴又看到你,今天真巧。”
相未浓同她点头示意,这可不就是当初她还在华维上班时,无意载过对方一趟顺风车的电视台美丽财经专访女主播许媛媛?
另一边霍西看到意怀凉时,眼中的古怪一闪而过,随即微笑着说:“意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许媛媛心中奇道:霍西是她高中时的学长,意怀凉是她在台里的同事,而相未浓只是萍水相逢的一个路人。可如今看来这几人竟然互相认识且后面两者还相谈甚欢倒也是个奇事。意怀凉是他们电视台台长的千金,从巴黎读书回来不到一年,已经坐上了时尚栏目主编的位置。今日西江建设的周年庆典,各路媒体杂志都极欲参加却大多都被拒之门外,她因前阵替霍西做过一次专访又凭着与他的私交才讨到了一张邀请函,便颇殷情地邀了意怀凉和她同来。她虽是借着公事的由头对意怀凉说,似西江建设周年庆典这种级别的宴会上时尚元素必然随处可寻,但其中的讨好亲近之意却是不言而喻的。
第34章
几人稍聊了一会儿,四周灯光忽然暗了下来,光束汇聚到宴会厅正前方的一个高台上。庆典的主持人是西江建设公关部的美女经理,机智且干练,面对台下的数千道视线,仍然表现得落落大方。便是专业如许媛媛,以最严苛的职业眼光来看,也挑不出她丝毫的不足之处,不由暗叹西江建设的卧虎藏龙。
当主持人点到西江建设两位合股人上台说话的时候,霍西推了推江墨然,“你去吧,我最不爱这套。”
江墨然于是上台,别上无线麦克风,极简明利索地说了两句便把话语权交还给主持人。
主持人巧笑倩兮道:“纵观C城,可能也没哪个企业公司能像西江建设这样在短短八年内就发展壮大得如此神速的,可谓一日千里。作为西江建设的一员,我感到与荣俱焉。而江总这次也真可算是双喜临门,前两天C城与香港合作的那个大项目滨江绿色工业园区的终审刚通过,今天又逢西江建设的八周年庆典。”
江墨然对她前半句话只一笑而过没有回应,听到后半句的时候眼中染了一丝笑意,接了话筒说:“或许是三喜临门也说不定。”
主持人一愣刚欲问个究竟,只听江墨然又说:“接下来有一场烟火表演,请各位朋友移步到外面的露天草坪。”
美女主持惊疑不定地看了江墨然一眼,节目单上并没有这一项啊。她纳闷地跟随众人出了大厅来到酒店外的巨型草坪上,此时天色已暗,夜空中星光布得极好,落落错错的璀璨镶嵌在天幕上。
忽然听到“哧”地一声,草坪前一座扇形的音乐喷泉在“Only Love”这首动人乐曲响起来的同时,十六道水柱齐齐喷上来。一道镭射光投在水柱形成的一片水雾上,几颗玫红色漂亮的爱心随着此起彼伏跳动的水柱连绵不绝地逐渐延展铺陈开来。
众人屏息观看,尚未从惊叹中回魂,又听“砰”地一声,一朵绚丽的紫色烟花骤然在夜空中绽开成一句动人的英文“Marry Me”,紧接着又是一朵粉色的、青色的接连不断地升上天空。四周鸦雀无声,众人都被这几近童话般不真实的美丽所惑,只偶有几下不自禁的抽气声。
江墨然在这一片绚烂多彩的颜色中向相未浓走去,一道光束如影随形地跟随着他,无线麦克风把他低醇的嗓音传出来。“我有一个小女孩,她12岁的时候曾在日记本里写:假如有一天,她喜欢的男人能在水中作画、能在天空中写字向她表白,她就愿意欢欢喜喜地嫁给这个男人。我希望我的小女孩能兑现她当初的这个承诺。”
江墨然每走一步,夜空中就有一句不同的花体字英文“Marry Me”升起来,直到第二十三朵烟花绽放在空中的时候,他终于走到了相未浓的面前。他眼中倒映出这天地间最缤纷的色彩,连同款款深情交错成一首浪漫的诗篇。他手上拿着一只小巧的深蓝色丝绒方盒,打开盒盖,里面静静躺着一枚与“永恒之心”成套的蓝宝石戒指,纯净的矢车菊蓝宝石外是一圈闪耀的碎钻。
江墨然执起相未浓的左手,单膝下跪,他反复摩挲着她的无名指,仰头看她,天上的星辰好似在这一刻全都跌落到了他的眼中,专注而夺目,优雅且迷人,“未浓,嫁给我好吗?”
相未浓被这如梦似幻的一刻震撼,又有些迷惑,她点了点头,又抖了抖嘴唇却没说出话来。
江墨然从盒子中拿出蓝宝石戒指慢慢套上她的无名指,唇角上扬,带了一丝诱哄,“傻孩子,说‘好’。”
相未浓的喉间有些哽咽,轻轻的一个“好”字就这么从喉咙最深处逸出来。
江墨然亲了一下她戴着戒指的无名指,脸上的笑容仿佛这夜空中悬着的一轮满月般温柔妥帖。他扯掉领口的无线麦克风,就着相未浓的左手站起来,顺势将她搂在怀里,在她脸颊上印下一个吻。“宝贝,这么重要的时刻,你怎么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
相未浓敛了眸中的雾气,甜蜜又埋怨地说:“我的天,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还有你竟然偷看我的日记!”
江墨然低声笑出来,俯身望进她静谧如画的眼里,“你的秘密我全都知道。”
周围猛地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各种祝福喝彩声,霍西还没能从刚才那番惊动中回过神来,把一双桃花眼瞪得大大地看江墨然,“墨然,你这家伙竟然竟然来这套,连我都被蒙在鼓里看得一愣一愣的,好家伙,原来你这么会哄人。”他拍拍江墨然的肩,佩服地说:“你知道今天这里在场的有多少人?以前还觉得你低调,这次求个婚怎么就忽然高调起来了?”
江墨然费尽心机终于抱得美人归,此刻心情不知有多好,便直言不讳地招了,“人越多的地方,未浓才越不会驳我的面子。”
在青滨湖酒店的第二天早晨,相未浓是被江墨然的手机铃声吵醒的。其实已经过了九点并不算太早,可昨天晚上江墨然整整折腾了她大半夜,直到临近清晨他又把她裹得密密实实的硬是抱着她去阳台看青滨湖上的日出。结果两人到了早上近六点才睡下,所以这会儿江墨然的手机实在响得不是时候。
江墨然摸到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看都没看直接按了关机键扔到沙发上。过了两分钟相未浓的手机铃声又大作起来,她皱着眉在江墨然怀里动了动,喃喃道:“好吵,你帮我接一下。”
江墨然睡意正浓,只下意识地将她搂了搂,“继续睡,别管它。”
闹了一会儿手机果然安静下来,下一刻却又不屈不挠地再次响起来。相未浓推推他,闭着眼睛同他撒娇,“好墨然,快帮我接一下嘛。”
江墨然当然抵不过她这招,认命地翻身起来从她那边的床头柜把手机拿起来接听。“你好。”声音带着沙哑的困意和性感。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片刻,“墨然?”
江墨然也愣了一下,“妈。”
沈晴半天没缓过劲来,“江墨然,你马上给我说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今天的晨报上说你昨晚炮制浪漫之夜求婚成功?”沈晴恨声道:“求婚成功?江墨然你很好很有能耐,可你到底有没有把你的父母长辈放在眼里?限你一个小时之内把那个女孩带回家里给我们见面!”
手机中沈晴的声音之响简直要冲破最高音量的分贝,听得江墨然耳朵嗡嗡的,不得不把手机移开一点。
而相未浓早在江墨然叫那声“妈”的时候就激灵了一下睡意全无地坐起来,此时早已完全清醒了,心戚戚地将他望着。
江墨然安抚地拍拍她的背,一边不紧不慢地对沈晴说:“妈,我的未婚妻你们再熟悉不过,你再仔细看看晨报上的照片吧。”
媒体撰稿前与江墨然通气时,他特地挑了一张相未浓低头垂眸的照片,只能远远看到一个模糊侧影,以保护她的隐私。
沈晴又认真地去辨认晨报上的照片,看了一会儿发现那身影依稀给她一种熟稔的感觉。“我们再熟悉不过的…”沈晴猛地抬头,脑门里一道霹雳闪过,极度不可思议地说:“是未浓?”
江墨然“恩”了一声。
沈晴张着嘴忽然间就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默了半晌道:“你和未浓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会…”她陡然想起来一个要紧的问题,“不对,我刚才打的是她的手机,怎么会是你接的?这一大清早的…”
江墨然望了眼把脸深深埋在自己怀里只露出个毛茸茸脑袋装鸵鸟的相未浓,轻笑了两声,“她正睡着呢。”
“什么?她睡在你旁边?”沈晴再次拔高嗓音,“该不会是你这个死小子做了什么欺负人家的事吧?”
“欺负…”江墨然摸着下巴好奇地问:“妈,你说的欺负是指?”
沈晴语塞。
江墨然感觉到怀里的人掐了他一下,他又笑呵呵地说:“妈,你不能有了媳妇就不要亲生儿子。”
跟江墨然打这一通电话的几分钟里,沈晴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在坐过山车,跌宕起伏得全无预兆,让人需要足够强大的意志才能勉强稳住情绪。她暗自镇定了一会儿说:“你们这两个孩子真是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我们。你们赶紧用最快的速度一起回来好好给我们交代清楚这桩事情的始末。”她此时终于有些回过味来,心底渐渐滋生出意外的喜悦。一直以来她都把相未浓看作是自己的女儿,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变成自己的媳妇。可当事实摆在眼前时,震惊之余她开始觉得这实在是件天大的好事。遂又趁热打铁地对江墨然道:“不过既然你已经求婚成功,呵呵,那我跟你爸这就找老相去商量一下你们的婚事事宜。”
江墨然开车载着相未浓回去的时候绕着青滨湖转了一圈。相未浓坐在副驾驶座上被阳光照得浑身暖洋洋的,她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有点没真实感地说:“前面我没听错吧,晴姨说要找我爸商量我们我们的婚事事宜?”
江墨然眼梢弯了弯,“恩,昨天晚上你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答应了我的求婚,难不成现在还想反悔?”
相未浓扁了扁嘴道:“可我们交往也才没几天呀,怎么就要谈婚论嫁了呢?”
江墨然拉过她的左手握着,凤眸里盛满了柔软的笑意,“真是个孩子,谁说我们结婚以后就不能继续谈恋爱了?”
相未浓的头低下来,几缕发丝垂在颈间,长长的睫毛盖住闪亮的眼眸,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扬起来。
窗外日光布得正好,软软地铺洒在青滨湖上,泛出粼粼的金光。湖里有鱼儿正在欢快地跳跃翻腾,湖面上有白天鹅正在交颈戏水,蔚蓝的天空中有成群的大雁正在展翅飞来。
阳光晴暖,万物复苏,一切都昭示着生机勃勃的春天已经来临,而上一季的严冬终于彻底结束。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