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70完结
六十六、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离开前,她决定见一见这位二十年明争暗斗的姐妹。可她还有资格在称他们为好姐妹吗。显然是奢望了,她一步步算计,她就一步步退让,直到不能再退了,还是极力隐忍克制。
有时候她也笑她傻,世间怎会有这么傻的女子,为了报答父亲欠下的恩情,以这样的方式。一开始,她也没有想过会以这种方式来报答她吧。
她的电话不通,然而人和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微妙,费尽心思见不着的人,在街头竟也能遇着。
比上次见她瘦了很多,脸色不大好,好像大病初愈。听说,从C市回来后,她大病了一场。梁微不敢断言,生病和她说那番话有没有关系,依她对余静的了解,多少是有些原因的。
她并没有要去刻意炫耀什么,而她实在没任何可炫耀的,在余静眼里,她所有的伪装都不值得一提。然她还是颓然离开,并没有过多的伤心,只是冷眼看着她自导自演拙劣的演技。
所以她病并不在预料中,在她眼里,余静从来都是处事不惊。后来她才知晓,不管多淡定的人,总会遇上乱了她阵脚的人。
遇到秦珩,是她的劫数,就如秦珩遇上余静。
她想,他们一样的可怜,唯有的区别在于,秦珩的劫数是幸福,因为那傻女人爱他深入骨髓。只是他愿给她机会,她也会,但那也得看命吧。余静的命一直比她好,她嫉妒过抓狂过。
余静也看到了她,神色平静如常。梁微走过去,自嘲笑了下:“这几天我有给你电话。”
“有事?”
“我们不能回到过去了吗。”
余静讽刺:“你觉得我们有过过去吗。”
梁微无法接话,正如她所说的,他们没有过去。换她,也不愿想起那些不堪的过去,除了算计唯剩下表面的平和,也被她亲手打碎了。她也曾惋惜,只是生活不容许她去可怜别人,因为她发誓,一定要比余静强,一定要赢了她,哪怕手段不光明也不要紧。
“我和他已经协议离婚了,余静我输了,很可笑吧,费尽心思依然得不到,还是输给了你。”
余静没有落井下石,只是淡道:“曾经欺负过你的人,你已经把他们踩到了脚下,至少是你想要的。梁微,朋友曾对我说求仁得仁,已经是上天对自己的仁慈。”
“求仁得仁?”她重复了几次,语气拉长,“那么,我们最后喝一杯怎样?我不求你原谅,只是纯粹想喝一杯。”
余静带她去了附近酒吧,复杂看着梁微。
“我不该来的,不该让你看笑话,可还是忍不住想来看一看。余静,啊不,温小姐才对。不管你怨也好恨也罢,以后我们桥归桥互不干涉了,我也没机会给你使坏了。你要结婚了吧,那么我离婚了,你还会考虑他吗。”
“你是来做说客的?”
“啊不,我恨不得你们永世不相见,但看在你容忍我这么多年,我只想既然我得不到,那么结果如果是你,或许会好一点。原谅我到现在才敢承认,可他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到现在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在理,就是乘着年轻还有选择的余地,选择性放手。你看,他多大方潇洒。所以我很想,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们结合然后成了怨偶,会不会很精彩?我真的很期待有那么一天。”梁微颤笑,眼圈红了。
“你今天是来喝酒的,如果不想喝那么我走了。”
“你不信?”
余静冷冷地看着她。梁微哈哈大笑:“知道你不信,你从不信他一分一秒。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败得这么惨烈吗,因为你不信他。”
“这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
“哈哈,那是,如果不是你太自负也太能忍,我怎会有机会,然后落得这个结果?”
“那么,你想我对你说对不起?很抱歉这话说不出口,我确信自己没有对不起你,因为我觉得我们应该是扯平了的。今天你要走就走,最好别在回来,我不欠你的,你也许会说,因为你余静我才成了没父亲疼的孩子。但那也不是我所能控制的,况且梁叔叔对你怎样,你心知肚明不是?”
梁微脸色不大好,瞬间煞白,“你说得都对,我不过是看你不顺眼,仅此而已。”
在两人为此事争论不休时,只听一声巨响,爆炸声尖锐的叫声,还有物体倒塌声,灰尘四起。余静反应过来,周遭已一片混乱,空气都是灰尘呛鼻的烟灰,还有浓烈的烟火。
而秦珩和朋友打球,他的事朋友多少也知情。中场休息时,朋友展开今日的晚报,皱了下眉:“皇城下都不安稳了,XX休闲吧引爆,一人当场死亡,数人重伤送往XX院抢救,目前尚未脱离危险。”
秦珩拿过报纸也看了一眼,脸色越来越凝重。因为,报纸上有伤者图片,其中一位左手指一枚小巧没任何装饰的戒子,他认得。这是他对她许下承诺后,给她戴上的。虽然送给她,可从未见她戴过,没想离开了才有机会目睹。
那一刻,他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絮乱的心跳。下一秒,他扔下报纸往外冲。朋友不知所以,茫然地跟着他一起。
他赶到医院,却被告知病人已转院,具体情况不能告知。朋友稀里糊涂地似也明白了大概,安慰他。秦珩拨了通电话,对方很快回复。
秦珩不想在等,去了另一家医院。在医院走廊,遇上了江一帆。
“我要见她。”
江一帆毫不客气:“你以什么身份?何况她并不想见你,如果想,她就不要求转院。”
秦珩蔑视地看他一眼,淡道:“你还是不了解她,她本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心里头明明那样想,口头却这样说。我告知你,因为你目前还是她未婚夫,你同不同意并不影响我的探视。你也可以阻止试试看。”
江一帆脸色更冷了。这男人他接触不多,关于他的传闻听得不少,说他颇得秦老真传,甚更是青出于蓝。但江一帆并不忌惮。
秦珩不愿浪费时间,眼神冷淡,看不出他多担心。到了病房门外,江一帆拉住他,“她已睡下,并不严重,只是怕留下耳疾,因为当时她离爆炸源太近。”
“谢谢。”
江一帆不明所以,秦珩也不解释,轻轻推门进去。果然如江一帆所说,她已经睡着了,生命盐水通过无菌输液软管残酷地渗入她的身体。病房安静极了,连呼吸都觉得是一种干扰。
他安静地凝视,目光在她手指滞留。
护士来换药,提醒已经过了探视时间,陪护的人不宜过多。她已经很委婉转达了,秦珩装作不懂,江一帆看不过。凭什么啊,他有立场却整的跟一个局外人一样尴尬。
“在我和她还没解除这段婚姻前,你也得顾及我一点面子成不秦二少。”
“口头婚约无效。”
江一帆眯眼,未等他开口。秦珩补充:“这里是病房,要闹请出去。”
秦珩已摆明姿态不和他计较,江一帆这正牌未婚夫无处出气,恨得牙痒,可又无奈。他总不能在病房和他大干一架吧,若是被外人知道,堂堂江公子也为了女人打架,简直要笑掉大牙。
可现在他很想干上一架,不然心里头这股烈火要活活把他烧死。然秦珩的自信,他心下凄凄,因为他根本没这自信。
后来,江一帆故作大方走了。
后半夜,余静迷糊道:“秦珩,给我水。”说完,她也清醒了,苦笑这里哪有什么秦珩啊,莫不是昏掉了,竟然痴心妄想他会出现。就算他会出现,也不会是此刻吧。
“还好,没有傻掉。”
余静怔忪,房里壁灯照着的男人不是秦珩还能有谁。
“你怎么在这里?”
“你真要气死我。”秦珩故意冷着脸,“还好没傻掉,真是怕你醒来认不得我。”
他先给她倒了杯热水,扶她坐起,用枕头塞在她后背。喝了水,余静尚觉不真实,她明明记得,医护人员问她联系人,她报的是江一帆的号码。那么他是怎么知道的?江一帆给他电话?
忽而,想起更为严重的事。
“梁微呢,她在哪?”
秦珩似了悟什么,皱眉,脸色愈发难堪。“倒是很关心她。”
余静知道他心结,幽幽一叹:“我知道你怨她,其实你更该怨我才对。如果你非追究责任,那大半责任在我。”
“你需要休息,伤了的人不宜多动脑。”他摆明不想继续这话题。
余静悻悻缄口。
房间一片寂静,每次只要是关于另一个人的话题,两人就话不投机不欢而散,争执时时常冷场,真有些让人哭笑不得。后来的几天,他也极少和她说话,除非是她主动。温家派来老保姆,温爷爷对秦珩冷冷淡淡,但也不说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江一帆行踪诡异,据他所说,最近他比较忙。余静就算装傻,也能感觉到秦珩和江一帆两人间的暗涌,而这些都是她无能为力的。
她也不知能拖到几时,可有次,江一帆和秦珩在讨论一个方案。余静不知他们何时有了合作,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听着听着,忽然周围一片寂静,什么也听不到,只看到两人嘴一张一合。
仿佛是晴天起惊雷,余静惊得脸色瞬间煞白。仿佛全身血液一下子全部被抽干了,整个人苍白如透明的白纸。
她就定定地看着他,他好看的脸,还有一张一合的嘴型。眼睛潮湿了,是惊恐、还有悲哀。
六十七、还是觉得你最好
她在医院呆了十天,有一次乘着没人在,她咨询一位耳科医生,问了类似情况。医生敬业一一为她解答,然后一连两天,她谁也不理,关闭在自己的情绪里。她突来的变化,秦珩也没办法,她脾气向来古怪别扭,喜怒无常,当然没人会想到更深层次原因。
这几天她出奇安静,话更少了,常常对着不知名的某一点发呆,一看就是一小时。秦珩也觉得她很异常,耐心地哄着她。余静总是笑,仿佛在问自己又似在问秦珩,“你还能容我多久,秦珩。”
“容你很难,我会很努力去容忍,对你好,这还不够吗。你还预备要折磨我多久?”
“我也不知道啊,我总想着你到底有多爱我啊秦珩。”
“我也不知道有多爱你,只是在每一天醒来时第一个想见的人是你,吃早餐时无意识地吃着你喜欢吃的餐点,开车时,听你喜欢听的歌曲,签署文件时无意间就写成了你的名字,晚上回家时,总是想,你要什么时候才懂。”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你?秦珩,在你得知秦诚不愿履行婚约时,你是怎样的心情?你在得知我偷偷喜欢你时,你在想什么?”
秦珩用指尖擦了她红唇,弯了眼睛,“我在想,要怎么把这份悸动扼杀在摇篮里。”
她用左手指尖轻轻在他脸庞滑过,眉眼温柔:“秦珩,如果,不是因为秦诚,一开始你对我又注意几分?我一直不明白,对于你关于我们,要怎么定位。”
秦珩专注地看她,握住她手,神情犹似隐忍,“一开始你就不予信我,以你的聪明揣度我,那么你又能猜透我心几分。静静,我现在才明白,梁微从来不是问题,唯一算的上问题的是我们不信彼此,总是自以为是揣摩对方。”
余静轻轻一笑,眼里流过一丝茫然。
他仿佛是看懂了她,“虽然不想带着你和你家人作对,可是谁让我被你吃的死死的呢。”
“秦珩,我喜欢你。”她掀眉眼,泪盈于睫。
秦珩身板一震,双目滞凝。于这善于隐藏情绪的姑娘,她说的喜欢等同于爱。他清楚,但听她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番喜悦,仿佛是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我知道。”
余静窘,呐呐不晓得言语。
那天秦珩对她说,有一件事他必须要亲自去处理。余静抱着他,吻住他眼皮,认真答道:“好。”
“不要偷偷跑掉了。”
余静一愣,哂笑,红着脸答应了。她不问秦珩去处理何事,秦珩走了,她约江一帆见面。秦珩来了后,他很少出现。余静觉得亏欠,他真的很好很好,至少对她是好的。
江一帆来见她,也许是走的有些急,脸红气喘。
“我尊重你的决定。”许久,他笑了。
他笑起来很好看,阳光葱郁,连这样寒冷的冬日也日渐暖和来。余静愧色,认真思忖:“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和他比,我自认为还算了解你。别忘了,我答应你,不会逼你半分,你有权决定自己的去处。”江一帆凝视,仿佛是卸下了包袱,挑动唇角:“至于爷爷那边我会给出合理的交代,你所担心的都不会发生,我向你保证。”
“江一帆谢谢你。”
“真要谢我就好好的活着,和第一次见你时那样,笑容山明水净对我最好的安慰。你也不必感觉到歉疚,对你我还是存有私心,毕竟我姓江,作为江家子孙必须得为江家出路考虑。”
“我希望你好,对我来说你也是我的亲人。”
“还是算了吧,没有血亲还妄想在你身旁,我可不想被某些人的眼神杀死。你若真这样想,我倒也不会推辞,只是将来不管遇到什么逆境,你要选择相信他。因为你已经选择了他,就得同他一起同进退。”
余静不清楚江一帆要给温爷爷什么答卷,她相信他会做好,并不担心。只是,余静怅然,心中网了千千结。
而江一帆如他说的般,带着他‘喜欢’的女子和两家长辈摊牌。温爷爷倒没说什么,只听说他被江老爷子禁闭,他还亲自登门向温爷爷负荆请罪。
这些余静笑一笑,这几天她反复听着同一首词曲,仿佛是做了决定。
正如秦珩忧心,余静不见了。他找遍了整座B市,联系遍了所有可能知道她去处的朋友,结果都得到同一答复。
秦珩心急,朋友劝他不要急。秦珩清楚急没用,只是她到底去了哪里?他也把曾经两人走过的地方找了遍,依然寻不着人。
她为何要躲起来?
孙女失踪了,温爷爷对待秦珩态度有所改变,对他道:“温静凡事都喜闷在心里,当初她为了你们家,和我做了约定。如今我好不容易松口答应你们,她却……”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只是想和她在一起,我想有个和她的家。”
温爷爷思索,“早知这一步,当初就不该拦着。她走前给我留了封信,你自己看看吧。”
秦珩接过信,信纸墨香萦鼻。他能够想象她写下这些字的心情,她说,我宁肯被人唾弃,也想着有一天能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没有祝福也好,被人唾弃也罢。现在这小小的愿望竟也被现实打碎了。爷爷,这是我的决定和他人无关,和他也无关的。爷爷,当初你说他结过婚,我应该有更好的,只是除了他还有谁更好。结过婚又怎样,在我心中还是他最好。而上苍也是公平的,现在,我只是想,想出去散散心。爷爷,我答应了你会回来治疗的,只是这之前我必须去完成一件事。
稳重自持的秦珩,手也止不住颤抖。她何时知道的?别说现在医疗能够痊愈,就算不能,他也会如初始一样对她,更别说,她这不过是事发时离震源太近的后遗症。
他生气又是无奈。即便是她残了废了,他也愿意养她宠她一辈子,可她一次次退缩,擅自决定一次次把他抛下。秦珩胸口有股闷气不得纾解,他是不是要感谢她善解人意?
“你知道她要去完成什么事?”
秦珩好似醒悟,把信折起来,点头。
她去赴约,去赴他们携手之约,可她竟然选择一个人去。他抵达老寺庙时,在当年老槐树下,找到了当年他们写的那张纸。只是当年写的字迹有些模糊,还有两行清晰灵秀,这是余静的笔记,墨香残迹。
幸福,便是求仁得仁。
有老和尚过来问话,问他是不是要许愿。秦珩摇头,忽而道:“这两天是不是有个女孩来过这里?”
老和尚双手合十:“现在不是香火旺季,但每日香客数量依然不少,所以老僧未曾留意。”
秦珩没有为难他,直步往外走。老僧忽而道:“前日倒是有位女孩,她穿着红衣服,脸色不好,她在这颗老槐树下站了半天,傍晚了才离去。”
秦珩谢他,天色已暗。江一帆给他电话,说:“秦珩,听说我送你的礼物不见了,你预备用什么回报我?”
秦珩不予理睬,踏上了他们初次相遇的小镇,他知道,那里是她最后一站。他也知道,她有些心结需要去解除。
他抵达小镇已是凌晨,他没有去外婆家,怕打扰老人家休息。他先去了她小时候住的旧房子,如果她来过一定会住这里。这老房子已经没人住了,年久失修,在寒冬的凌晨感觉摇摇欲坠。
他知道预留钥匙存放处,果然不出所料,钥匙还放在老地方。他轻手轻脚轻车熟路,她住过那间房没有落锁。他庆幸,不然得等到明早了,而他似等不及。
索性一直有人打扫,才没有发霉腐朽的潮味。
而他的姑娘,安静地躺在粉红床铺里,壁灯照着她恬静侧脸。也不知在梦里,都梦见了什么人,眉眼也弯了,烦恼事尽搁脑后。
她眠浅,可这一次竟然没有察觉。秦珩弯了嘴角,和衣在她一旁躺下,想着明儿一早,他的姑娘醒来发现他的情景,不自觉笑了。
雨一夜下个不停,淅淅沥沥。窗外晨曦渐浓,如玫瑰成灰。而屋里满室寂静,他姑娘呼吸浅而稳,合着雨声,成了最美旋律。
她一早醒来,他半跪着,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你……”她咽口水,怔住了。
“你还真敢给我逃啊。”他咬牙切齿,凶神恶煞定定看着她。
“那个,其实……”
“你什么意思?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余静静默,许久道:“陈小姐挺好的。”
秦珩冷哼:“你觉得她很不错,就想把我当礼物送人,你是她粉还是她父母?”
“因为陈小姐曾说她这一生最喜欢的人是你。”
“你也说过你喜欢我,转眼便把我甩了要怎么解释?”
她不辩驳,理亏的人低着头倒是有些可怜。秦珩无奈,抚着她头发,“你怎么不问问我?余静,你不停地在我们中间挖坑,那好,我乐意填,只要你有精力。你不信我,我努力去做,到了今天你又真的信我几分?秦家遭人算计,你挺身相助。好,你勇气可嘉。不就是耳朵需要治疗吗,有什么大不了。你怎么就没有勇气和我走下去?怕拖累我?这些年,数千个日夜,你怎么就不怕拖累我?现在到是怕起来了。余静,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我在前方,可你呢,回报我什么。”
“秦珩,我害怕啊,医生说我的耳朵会渐渐失去听力,如果治不好,最后我会变成一个聋子。”
“谁告诉你的?我已经联系好专家,你倒好,不问清楚明白一个人闷着。你说,有什么好怕的?就算你真成了聋子,有又什么关系,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是某一个器官。”他解开她上衣最上面两颗扣子,眼角忽地便弯了。“还好他在这里。静静,虽然我没有说过有多爱你,我想你是懂的对吗。”
她懂,可又不懂。看他端详她白皙修长脖子,余静窘:“这个,江一帆送我的。”
“嗯,很好,虽然没有亲手给你戴上。只是,算了,都过去了。”
看他欲言又止,余静恍然:“这是你给我的?”
秦珩沉吟,片刻道:“本来是想亲自给你戴上,只是那段时间,你和他不清不楚,所以让你哥拍下转交他送给你。这东西也在这里,很好,原以为你不会戴的。”
受伤后她把素戒扣在这条项链上,因为这是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我早该想到,迟迟不敢问。”
秦珩收拢手臂,下巴磨着她头顶,“是你的作风,不求证妄自猜测。”
“可我答应了爷爷。”
“答应他什么?永不见我是不?你还背着我做了什么坏事不如一次性说完。”
余静突然笑了:“我哪有做坏事。”
“是,你只做好事。处心积虑要把我扔垃圾一样扔出去,可你不想想,除了我还有谁敢娶你。”
“为什么?”
“谁娶你,我杀谁。你说谁敢不要命娶你?”
“可你从来没有说过你喜欢我。”她嘀咕。
“你真是……”秦珩捧起她脸,吻住她眼睛,“我爱你,这下满意了吗。”
眼泪溢出眼睑,又被他吻去。
“那天你说有重要事要去处理……”
“我怕你等不及要做秦太太,所以先准备了,没想还没来得及给你惊喜,你倒是给我惊了。”
余静大囧,“谁愿意做秦太太了。”
秦珩轻笑:“不愿意也没得办法,你注定只能做秦太太。还有,以后凡事都得打招呼,不要一个人憋着闷着,哪怕是花再多心思在你身上,也有猜不透你想法的时候。然后恭喜你成为秦太太,那么你是不是也得恭喜我升级为余先生?”
“为什么要恭喜,不过,嗯我觉得你是在骗婚,我还没答应你。”
秦珩亲吻她眉头,“你不答应不要紧,我总会让你心甘情愿。”
余静忍不住轻轻一笑,“要是我一直不答应呢?”
“我会一直等。”
“一辈子也愿意?”
他只笑不语,关于誓言,说一点便少一点,他不能一次掏了个干净。
窗外雨声一下一下,轻轻地敲打着窗户。
正文完
六十八、她的婚,他的城(江一帆番外)
我感冒了,大夏天的。
很难受,整天儿窝在公寓里,北方江老爷子三番五次来电催我回去。至从我和余静婚事吹了后,江家上下乃至整个军属大院,对本少婚事都特别感兴趣,逢人便问我什么时候结婚,我是有苦难言,更不能释怀的事情,是他们有事没事下意识的给本少我留意哪家哪家姑娘,说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无需在窝边找。说得老子我心肝儿疼,越想越不是滋味,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偏每一个看得顺眼。
今个儿,老爷子挂电话来。他说你要是喜欢温家小姐,就给我去追回来,天塌下来老子给你撑着,喜欢人家姑娘又不敢行动算什么好男儿,你看看秦家老二,喜欢就是喜欢,出手干脆利落,你什么时候也学学他?
我皱眉,非常难受。心想,温家姑娘不喜欢你家孙子,已经够丢人了,拜托您老别来参合了成吗。当然,我是没有胆量当老头子面前说,不然我好日子真是到头了。
当初,为了躲避三番五次相亲,我从北方来到这座城市,原以为耳根清净了,生活色彩斑斓了。只是没想到千里传音,我的生活依然是不得安宁。早知解除婚约,日子这般难过当初死活也不放她走。可不做也做了,就算不放,她依然会走,秦老二绝对不是省油灯,而且我也放了大话,也是一心想让余静过得好。再说和这样的男人争风吃醋,吃力不讨好,尤其是那个女人心心念念的还是某个人时。
不过也好,余静那丫头闹腾的很,我怕压不住她。而且,至从那丫头和秦老二在一起后,笑容明显多了,山明水净。我也喜欢她做回余静,而不是高高在上温家大小姐。
当初,温奶奶在世时,总是笑眯眯对我说,将来他们家孙女做他媳妇可好?我是不屑的,但碍于长辈面子,我不说话。哪知我沉默被当是默认,大家默契认为,温家流落在外的孙女是江家预定的儿媳妇。
因为这流落在外的媳妇儿,我高三时转学去了她所在高中。她没令我失望,漂亮聪明,总是年纪前三,在校追她的男生很多,为了引起她注意,花样之多令人发指。我一边观察她,一面暗想她会接受谁?结果等我毕业了,回到B市,也没听过她接受了谁。我有些欣喜,但我不急于出手,因为我不愿做垫脚石,我只想做最后一个。而,最不屑做垫脚石的我,到头来依然是我给他人做嫁衣。
余静还是余静时,因为江家手头有些不利秦家的东西,她和温爷爷长谈,然后问我,说江一帆当初你说的话还算数吗。我点头,心底既幸福又悲凉。然后,她谈了关于那些东西,末了她轻声说你拒绝吧没关系。我摇头,然后对她说堂堂江少不会逼你,事成后你可以走也可以留,我绝不拦着你。她也学我当初沉默应对,我想,这是她的退路,可我还是顺了她心意,握着她手说,本少会圆了你这愿望,傻姑娘。
我们顺利订婚,我也顺利从老爷子手里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后来,C市某人离婚消息传来,她愈愁眉。我知道,她心所系,也清楚打动她很难很难。所以,一开始我就没有费心思去打动她,只是专心努力着她要的东西。
直到,她出事躺在医院,讨厌的秦老二来了,反客为主,完全不把我这正名未婚夫当回事。我恼他,人家甩也不甩我。有一天,余静对我态度温和,然后,我们的关系戛然而止。再然后就到了现在,我不停地换女友,家里人三天两头给我安排相亲。
我在C市伯爵也有一栋别墅,就在他们隔壁隔壁的隔壁,他们的房子热热闹闹,只是我这一栋冷清了点。
每次我从外归来,总要到他们别墅去蹭饭,别不说余静做的饭还真是可口。只是去的次数多了,某些人脸色愈发不好。
今天,听隔壁的隔壁的隔壁老管家说,小两口外出旅游。我躺在床上,把窗帘拉严,心烦,特烦。秦老二定是故意的,故意在我面前显摆。我咬牙,心想有媳妇儿有什么了不起,只你有媳妇儿啊,总有一天老子也会有的,定要比余静那丫头温柔体贴,不让人费心。
因为余静丫头,我结识了周子扬,虽然也是跑龙套的,但余静待他的态度与众不同,自诩事事通透的本少,也摸不清余静思维构架。
新交女朋友听说我感冒,匆忙来看我,见我不吃不喝,便担心地问道:“吃药了吗,怎么又感冒了?”
我嗤笑:“本少喜欢感冒谁还敢拦着?”
女朋友皱眉,默默看着我,半句话都不说,默默转身进厨房,不知在忙些什么。
我继续躺着,听着同一首歌。女朋友熬好粥,盛了一大碗给我,忽而笑问:“没想你也听这首歌,只是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都一直在听,可以问你为什么吗。”
我也笑,难得温和:“喜欢。”
是的,喜欢,我喜欢你,你不知道。
余静也认为,我和她订婚,只是迫于长辈压力。至于,那年一见钟情后来二见倾心,她不知道也罢。
周子扬约我喝酒,这小子日子也不好过。听说当初他和余静已到了谈婚论嫁,可惜一招棋不顺,满盘皆输。这样的结果注定的,秦老二会让余静嫁人?除非他死了。这个假设不成立,周子扬出局没任何悬念。
我烦,对他说:“本少正感冒,没心情喝酒。”
“哈哈,难得难得,你总算是感冒了,要不我过去孝敬孝敬你。”
“你他妈给老子滚,看你嫌烦,在喊老子喝酒,小心余小姐跟你急。”
周子扬悻悻:“哪成啊,你嫌烦下次千万别找我喝了,我可要养家糊口,日子不好过。”
“好你小子,嫌弃?那成啊,上次秦老二不是给你介绍了一漂亮女孩,看不上?”
周子扬急了,恼我:“给我滚,他那混蛋不把我打包送出去是不死心。”
我笑,秦老二的心思,还真是想把他打包送人了,虽然不是相干的人,但怕这是余静那死女人的意思。
我同情:“但愿早一天到来,老子等你这杯酒都不耐烦了。”
几日后,我感冒愈发重了,女朋友天天来报道,我嫌烦,让她不要再来了。她先是惊讶,忽而便红了眼圈,“江一帆,我喜欢你有错吗,还是我做错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我改好不好?”
我头疼,“你没有错,只是你动了心,以后别再来了,你来我烦,你不想我讨厌你吧。”
女朋友沉默,她没有多做无谓挣扎,“好,但你要去医院。”
“行,我知道了,你赶紧走。”
女朋友走前,突然问:“你爱她是不是。”
我非常意外,但没有否认。她苦笑:“开始我不信,看来是真的了。关于那首歌,是因为她喜欢听对吗。我一直心存侥幸。但,我愿意等,从认识你那一天起,我就期盼着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扶额,头愈发疼了,女人还真是麻烦。
当晚,奇迹般接到了余静的电话,告诉我他们已经回来了,让我过去吃便饭。我受宠若惊,但想到自己感冒担心传染,委婉拒绝了她,心底那个心疼啊。
她口气温和:“他说有事找你商量,过来吧。”
于是,我没有拒绝,批了件外套去了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管家给我开门,我熟门熟路往里走,还没等我进去,就听秦老二抱怨:“他怎么又过来?”
余静丫头笑吟吟:“听说江公子病得不轻,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啧,这丫头嘴巴越来越毒了。
“成,改天你也来救救我。”
了不得,秦老二又吃醋了。我得意洋洋,正要出声,余丫头就说:“你不是没病吗。”
“我心酸,胃疼,算不算是病?还有那小子有病?我看他是有毛病,没事整天缠我媳妇儿。”
“哎呀,那家伙心里有病啊,我这不联系了心里医生了吗,老公你放心,你身心健康绝对不会染那种病的。”
此话传出,我欲哭无泪,这丫头……
六十九、我喜欢你,从年少开始(秦珩番外)
第一次知道余静这个人,是在秦珩十三岁那一年,秦诚正好十八岁。在他生日那天父亲对他说关于余静这个人,还有余静和他的关系,秦诚当场就摔东西,秦珩只是冷眼旁观,因为那与他无关。
确实,和他是真的毫无关系,而对父母亲的安排,他不敢苟同,唯一庆幸的是,牺牲的人不是他。
也是这一年冬天,秦珩陪母亲去外婆家。那一年,他依然不认识余静,只是从母亲只言片语里得知外婆很宠爱她。小镇的冬天很安静,淳朴的人,清晰的空气,安静的早晨。他去的第二天,因不适应那里的气温,狼狈的感冒了。
那时,外婆家里没有车,又下着雪,路滑。他觉得小小的感冒不需要去医院,外婆却是坚持,深怕病情加重,母亲也没办法。为了耳根清净,他只好妥协,本是想随便去门诊看看。外婆却坚持要去镇上医院,他只好同意。就在准备出门时,余静敲门进来,那是第一次见到她,清丽的脸有浅浅的笑容。
她主动提出带他去医院,她还那么小,外婆竟也放心。余静的话不多,陪着他在医院呆了三小时,几乎是不开口的。
那时,秦珩对她的印象,仅仅是扎着一个马尾,小小的个子,浅浅的笑,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笑着回应。那时,他便想,除了笑她还会说别的么?这个问题直困扰他很久,久到在河边那一次。
那一天,温度有史以来的高,又闷又热,午休后,无事可做,便跑去河边洗澡。这一带,几乎是没有人踏足,他在yīn凉的河边泡澡。根本是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余静会来。秦珩想,自己一定是疯了,看着她脱掉衣服,潜入水里,他竟然没有回避,就这样大大方方看着他。秦珩也想过,她发现的后果,离开又担心有人来,他心思是非常复杂的。最终敌不过,想要悄悄避开时却听到一声惊叫,顺着看过去,只见到水波涟漪荡起,根本就没见他的人。
很久后,他都记得当时的情形,娇小的人一下子就失去了踪影,唯有水波在灼热的阳光下荡起一波波涟漪。那一刻,他脑里一片空白,血管在膨胀,没任何犹豫便机械地跳进河里,把她托起来时,她喝了好几口水,脸色发白,惊魂未定。
他心一紧,带着她游回岸边,当时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两人都是赤身裸/体。待反应过来时,不由心一紧,尴尬极了。而她更是不知要怎么办好,秦珩故作镇定,背对她把衣服扔给她说:“穿好了,我送你回去。”
他回避,随意套了T恤,便听到她丝丝抽气,他转过身来时就见她蹲在地上,眉缠绕到了一块去。
秦珩清楚记得,她有抽筋的毛病,常常吃钙片,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默默地蹲下来,帮她揉小腿,她便僵硬着动也不敢动,微微垂着眉,低低地问:“你不是不来了么。”
秦珩心很烦躁,她身体发育很好,V字领口的T恤勾勒出胸脯的曲线,他微微前倾着身,便一览无遗。他有意避开视觉刺激,想一心一意给她揉腿,努力地压抑那股燥热。
他感觉自己很卑鄙,在他青春懵懂的第一次,梦里出现的人是她。为此,他深感自己龌龊,可是,一连多次如此,秦珩都有些力不从心,努力地戒掉,偏偏夜回萦绕的是她清丽的脸庞,还有浅浅的笑容,以及那一声秦珩,你渴不渴?
他确实是想要回避她,不说她和秦诚有婚约,他觉得余静完全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偏偏梦里全是她,横的竖的,把她压在身下,直到哭成泪人。每当醒来,他都骂自己无耻。
他没有回答,余静又问:“功课不忙么,听说大学很有趣是不是?”
他轻轻揉着她的腿,努力专心想要避开她带来的困扰,他说:“还好,没什么有趣的。”
“……”她茫然。
“挺无聊的,今年怎么不去大连了?”
她眼神一暗,“我爸妈挺忙。”
秦珩不在说话,余静又问,这一次小心翼翼:“你有女朋友了?”
这一回换他惊讶,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复杂地看着她。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回答,略略思考后就说:“没有,他们都没意思。”
她又垂下眼帘,不轻不重的嗯了声。秦珩笑:“怎么,你希望我有女朋友?”
她猛地抬起眉,脸在那一刻红了个透,神色懊恼。动了动唇,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秦珩却是来了心性,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你有喜欢的人了?”
她沉默,他一笑,不知怎么就说:“那你喜欢我?”
这回,余静睁大眼睛,惴惴地望着他。秦珩心又是一动,这一动就有了两人的第一次。秦珩想,都是注定的,如果没有这一次,故事也许会改写版本。
事后,她哭,秦珩搂着她轻拍着她的背,不知要怎么办才能让她不哭。才有了那句:“别哭了,宝宝别哭了,以后我娶你还不行吗?求你别哭了。”
经过这一次,秦珩对余静更是多了份情愫。这一年冬天,父亲再次提起余静和秦诚的婚约,他不在冷眼旁观,对着父亲说:“他不要我要。”
当时,一家人面面相觑,唯有他淡定从容。当夜,母亲问他,秦珩只是说:“我喜欢。”
秦诚是巴不得,感觉是丢了包袱,更是不归家了。还把他当神经病来看,调侃时说:“我说你没病吧,不会是想替我赎罪吧,犯不着,我又没有侵犯她,犯不着拿自己后半生赌在里面。”
秦珩当时的回答:“你不喜欢不代表我讨厌。”
秦诚惊讶:“她才多大啊。”
“和大小无关。”
“你的意思是你喜欢她?别告诉我将来还要娶她。”
“有何不可?”他淡淡挑眉,“她喜欢我,我喜欢她。”
秦诚惊得掉下巴,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他,还用眼神说别把话说的太圆满,你还年轻,千万别在一棵树上吊死。秦珩也用眼神回他,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男人首要的是什么,责任。秦诚不屑,也不和他多说,只说了句:“但愿你不后悔。”
其实,他和余静相处总是不咸不淡,一点不像男女朋友,他不给她电话时,她是不会主动。有时秦珩觉得,是不是第一次给了他,然后才勉为其难接受他?这样的想法不是一次两次,他时常觉得他的存在,于余静来说可有可无。记得她高三那一年,两人因什么起争执已经忘了,但秦珩至今依然记得余静说的那句话,她说:“秦珩你别那么幼稚行不行?”
那是第一次冷战,她不服软,他也不妥协,一连半年谁也不肯先服输。而再次见到是在他参加大学生篮球友谊赛上,那天他打完第一场球休息,正喝着水时抬眼便见到看台上的她,当她看到他抬眼往她方向看时,几乎是落荒而逃。
秦珩想也没想,追出去,却找不着人。那场球,他完全是没有心思,球赛一结束,满世界找她,连当天的聚会都推掉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次他们学校外语系的系花直言对她说她喜欢他,两人又半年都在冷战谁也不理谁,她就以为他喜欢了别人。
天知道,那一次他费了多大的心思才将这件事平息。
而系花问:“你小女朋友太小,根本就不懂你。”
“只要我懂她就好。”
“秦珩,原来你喜欢邹菊。”
“那也是我的事。”
他认为,喜欢一个人跟年龄无关,跟家庭无关,喜欢便是喜欢。
七十、魂牵梦萦(家庭小剧场番外)
余静投了好几份简历,都有面试的机会,对方要她等。她在家等了足足两周,中间还面试了好几家,得到的答复均是等待。
最后收到的消息都是不好意思,我们有了更合适的人选。余静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能力,难道是悠闲太久和社会脱轨了么。她把这心事告知朋友,朋友毫不留情地说:“谁没事找个美女来公司招惹是非?”
余静迟钝:“我只是去工作。”
朋友叹:“要知道,余大小姐秦太太,您的身份决定了您的不普通,他们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神啊。当然,聘用了您,对公司虽是百益无害,但是给您一个什么样的职位合适呢,您去就职不是给别人出难题么。”
余静哑口无言,但是她向来都低调行事,不认为他们会知道她这复杂的身世。朋友道出:“要么,您就老老实实做您的专职太太,要么和我一起伺候秦大老板,您愿意么,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看着他脸色,您受的了么。”
当夜,余静一脸苦闷,情绪十分低落。秦珩应酬回到家已经十二点了,又正逢十二月,里外温差极大。一来便带回一身寒气,余静坐在灯下,手里的书翻了几页,歪着头眉目紧锁,不知在梦里被什么心事困扰。
秦珩脱了外套,半蹲下。余静感觉寒气逼近,立时清醒来,睁眼便看到秦珩近在咫尺的脸。她顿了顿,意识不在混沌,还是觉得困,“几点了?”
“不早了,怎么不回房里睡?”
“喝酒了?”余静皱眉。
秦珩捏她鼻子,狠狠亲了亲她的额头,“喝了一点。”
余静嫌弃地歪过头,一手抵着他。秦珩解释:“朋友家里有些事,大家聚了下,真喝得不多,一小杯。”
“自己开车回来的?”她将信将疑。
“没,打车回来。”
“什么朋友?是不是那个陈铮家?”
秦珩心一动,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起,她不喜欢参加他大大小小的应酬,回家也绝不提工作上的事。余静对他的事好像也不是很上心,或者可以说,她留给他足够的空间。而关于陈铮,上次她和他去S市时,陈铮接待了两人,时间匆匆,没想她还记得。
“嗯,是他。”
余静若有所思地点头,忽然抱住他。她的举动,令秦珩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心底一动,低声呢喃:“静静……”
这一声足够软化她,每次只要他这样柔柔低唤,余静就没半分招架之力,不管情况多不合时宜,结果都会弃城投降。而秦珩这招百试百灵,余静恼他,又拿他没半点办法也没有。
“他不是要结婚了么,怎么?又有意外了?”
秦珩知道她对这个朋友没有好感,无外乎都是关于感情问题。对于朋友,他不好评判什么,不过陈铮这朋友,对他是很够哥们。
“不是,他表弟闹着要结婚。”他清淡地描述。
“他表弟结婚关他什么事呀。”
“不就是那点破事么,我说静静,我们什么时候?”秦珩懊恼,两人在一起时间不短了,余静死活就是和他装糊涂,每次他提及结婚的话题,都被她含糊敷衍过去。
秦珩便想,那就顺着她吧,女人嘛,等她哪天觉得把你胃口吊够了,自然是会点头。他私下里也是运用点不光明的手段,可她防范意识强,丝毫不给他机会。
“这样不好么。”余静缩在他胸前,心虚地说。
是的,她觉得自己很可笑,和他在一起了,忽然害怕来。关于婚姻,她是没有太大信心的。
“你觉得好就好,但是静静,对于我来说,如果有了那一张纸,我才安心。”
“为什么非要结婚呢。”
“你不觉得婚姻是男人对女人最大的承诺么。再说,我们总是要结婚的。”秦珩失笑。
“秦珩,你让我……我不敢保证我能做好一位好妻子,我没有信心。”她缓缓道出心中畏惧。
秦珩微微垂眉,深深地凝视她。余静忽然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来,抬起头对他说:“我想工作。”
“好。”
余静郁闷了,想起自己屡屡遭拒,心情十分低落。久没听到回应,秦珩问:“怎么了?有不顺利?”
“还好。”
“你想找什么工作?”
“我已经不求什么工作了,只要是工作就好。”她泄气,屡屡遭拒是非常沮丧的,她甚至怀疑过自己的能力。
“要不,来帮我?公司正好招人。”他说的风轻云淡。
“不。”
“静静,你看,要是你来公司,每天我都可以接送你下上班多好,要是你厌烦上班了,翘班也没人说你,你要做什么也是自由的,这不好吗。”他诱导她。
余静失笑:“你还不如说每天都可以监视我呢。”
“冤枉,真的。”他叫屈:“但是,就当是你每天都能够监视我好了。”
“呃……其实我很信任你。”余静投降,深怕他说下去,自己毫无招架之力。
次日,某公司来电,让她过去面试。余静诧异,她并没有投简历到这一家,人家无缘无故给她电话,她不得不做他想。对方似乎知道她的疑虑,解释说是在网上看到她的简历,觉得很合适他们公司。对方约了时间,余静便去面试,双方感觉都很不错,只过了一日便接到对方通知,问她什么时候能去上班?
余静便开始了规规矩矩的上班生涯,两人的日子循规蹈矩。秦珩每天接送她,余静反对,可是反对无效,秦珩除非是不在本市,不然每天都亲自护航。有一次,有一个新同事约她,余静本是拒绝了,人家不死心,以为是编谎言来骗他,在公司楼下和她纠缠。
余静非常头疼,表情也严肃了许多,她已经拒绝了好几次,对方偏偏不死心,和她僵持到底。
对方拦住她,说:“今晚某电影首映,朋友送了我两张票,一起去看看这?”
“不好意思,我没时间。”余静掏出手机频频看时间,以往这时候,秦珩的车早出现在距公司五十米外的地方静候,今天一点动静也没有,更是没有给她电话。
“余静,你一再拒绝我,我知道,但你是不是该给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同事锲而不舍。
她心下是不耐烦的,面上又不动声色。她已经强调多次自己有男朋友,对方充耳不闻,余静无奈,认真对他说:“不好意思,我已经结婚了,就在上一周,因为最近事儿多,还没有给你们喜糖,真的很抱歉,还有如果我对你造成了困扰,还请你谅解。”
余静一口气说完,对方愣住,“你不会是骗我的吧,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男朋友,怎么可能突然就结婚了。”
余静哭笑不得,难不成还要拉着秦珩来走一圈人家才肯信?她斟酌着要怎么回答才不伤了和气,毕竟在一个公司公事低头不见抬头见。却在她低头时,身后不急不缓地声音传过来,随即腰被人揽住,语气平铺毫无波澜却是无比坚定。他说:“你当然是没有见过她男朋友,因为我是她老公。”
对方尴尬,不自然地笑了笑,和余静说了几句便借口离开。
回去的路上,秦珩饱含意味地说:“亲爱的静静,你为了自身安全,把我供出去,这可怪不得我。但是,你说你已经结婚一周,那么你总得要付诸行动吧,你说是不是?”
余静懊恼,心想刚才那番话秦珩一定全听了去。
“要不,我们今天就去登记?”
“秦珩……”她恼。
“那你总得给同事派发喜糖,不然,明天就有人主动跟你要糖吃。”秦珩说罢便给助理电话,让她准备糖果。
余静无话可说,谁让她自己闯了祸。
然,没几天周围的朋友都来电祝贺,余静解释未果,且逢人便有人祝她新婚愉快。余爸余妈不知怎么就听说了这事,打电话过来训她,余静好不委屈。更让人恼的是,她爷爷也听说了此事,只怪秦珩做事不稳妥,没把他们温家放眼里,不重视他们家孙女。余静一听,心虚了,而秦珩含冤一句也不辩解,任由他们误会,她更是愧疚。
爷爷和温爸爸及余爸来了C市,听说和秦父详谈了长达两小时,事后,他们的婚事便被几位长辈私自定下来。余静向秦珩抗议,秦珩笑着说:“要不,静静我们私奔吧。”
他说这么不靠谱的话,余静索性不理他,可也不知怎么办才好,都怪她嘴贱,说什么已经结婚,现在好了,消息传出去这婚本来还没有结呢就已经既定事实,好像是不结就对不起祝福他们的朋友,更是害怕温爷爷一怒之下迁怒秦珩。
于是,在长辈们风风火火的准备下,余静忧虑的过了十几天,她都不知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只觉晕头转向,拍婚纱,然后一些七七八八的杂事,每天累得快要倒下。还好,其他的事情都是长辈和秦珩在忙。
等婚礼过后,她瘦了八斤,非常肉疼。秦珩捏着她的腰,心疼:“我们回家住几天好不好?”
余静果断拒绝,回家当然是指秦家大院,她是不敢回去。王太后见她一回就念道让他们努力一把,争取早日给她添孙子。她知道秦珩喜欢小孩,她也在极力让自己接受,消除恐婴症,好像效果都不怎么明显。
“秦珩,你不觉得二人世界很好么。”她心虚。
“咳……”他笑得不怀好意,“呜……确实很好。那么,静静,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了?”
“秦珩你流氓。”余静跳离他老远,警惕地盯着他看。
秦珩想,我怎么流氓了我,两秒钟后反应过来,忍俊不住大笑。然后颤着双肩说:“是我流氓还是你流氓?我是说该吃饭了,你不觉得饿么。”
余静恼,决定不理他。
婚后,秦珩送她不在是在距离目的地五十米外停下,而是直接把她送到公司门口。开始时,她同事对秦珩好奇得不得了,第一次来时,简直是惊艳了整座办公楼。开始一周,同事们下班后故意随她下楼,只为目睹秦珩风采,时间一长,余静好像已经习惯,同事们也已经习惯公司楼下每日下班时都有辆车静候。
最近几日,余静总是容易犯困,早上起不来。秦珩劝她休假,余静不同意,执意要上班。然后,好景没几日,她感冒了,去门诊开药,医生只问:“有没有怀孕?”
余静默,摇头说:“没。”
然而,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心一凉,赶忙说:“不确定。”
医生深深地看她一眼,然后说:“那好,先给你开点药,回头你去医院或是自己买试纸测试一下。”
余静惴惴不安,当天便去医院。医生很敬业,检查结果出来,不忘一一告诉她要注意的事项。余静心情万分复杂,他们安全措施一向做得滴水不漏,怎么就有了意外?她想起那日两人去海边度假,那日她太累,没有去理他任他折腾,事后也没太放心上,哪知一次也能中标。余静欲哭无泪。
离开医院,她拨了秦珩的电话,无人接听。她火大,直接杀到他公司去,因为没有来过无人识得她,被前台拦住,公事公办地说:“对不起,你没有预约,不能见秦总。”
余静极力隐忍,“那请你给你们秦总电话,告诉他有位余小姐要见他。”
“对不起,我们秦总在开会,你若是有急事,我可以替你转告他。”对方尽职尽责,丝毫没有松懈。
“不用。”
对方眼睛一亮,便对她说:“你运气好,我们秦总来了,但是……”
余静一僵,其实来时的怒气已经消了一半,现在更是没了。而且,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他这件事,因为她自己还没法接受这事。
秦珩正和人说着什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猛然一怔,说了句什么便直接走过来。余静见他,心虚地说:“我路过。”
“你脸色不好,走,我们先回家。”不顾众人探究惊讶的目光,拉着余静就走。
余静跟着他离开公司忽然想起来,“你不是开会么。”
“会晚一点没关系,你脸色不好,先回家,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余静有几次想要开口,可他电话接个不停,好像是很重要的事。余静插不进一句,直到到了家,余静终于找到机会说:“秦珩,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秦珩丈二摸不到头脑,“什么故意?”
“你……”
“静静……”他抱住她轻轻呢喃。
她立时心软,口气也软下来,老老实实地说:“我觉得这事情你是有权利知道的,那个,虽然你算计我不厚道,可是,好吧,如果是非要经历,那早一点迟一点都一样。”
秦珩更是不知她说什么,非常茫然。
“静静。”
“秦珩,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你说……女孩。”他欣喜,从来她都抗拒的,只要一提这事就沉默抗议。
“你重女轻男。”
秦珩哭笑不得,“男孩女孩都喜欢,只要像你都好。”
余静失笑,不再买关子,“我好像怀孕了。”
他一震,余静接着说:“可是我害怕。”
秦珩竭力恢复平静,声音依然止不住轻轻颤动,拢着她的手指轻轻收紧,“有什么好害怕的呢,你也说了,迟早的事,总得经历。静静,不要害怕,嗯?”
那一声,余静忽然静下心来,紧紧地贴着他——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