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相亲的车队

    “今天牛玉娥，咋没见人影，该不会是，昨晚蔡六卖大力气了吧，她的小身板挺不住了”，说毕，刘玉红咯咯笑的小脸，灿如桃花。
    于香兰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尖酸刻薄，一点都不逊于牛玉娥的刘玉红，平时也没少遭牛玉娥埋汰，牛玉娥的小报，关于刘玉红的报道，差不多也得占上一版。
    这回牛玉娥的缺席，显然已经成为今天的头条，刘玉红不失时机的反击着，“看那蔡六赖赖粑粑的，是不是吃电视上做广告的药了？
    霎时，刘玉红的话语，引来一阵哄笑，于香兰把**，从熟睡了的娃娃小嘴里拔了出来，看了看刘玉红，带着一种护短的语气，嘤声道：“玉红嫂子，人家蔡六哥，昨晚没回来，也没干什么那个啥”，说到最后一句，于香兰的粉腮，早就红的像涂了红脸蛋似的。
    这些妇女中，于香兰的年纪最轻，比不上那几个，年龄大点的，嘛也敢说的大老娘们。
    汤大鼻子和蔡六在一个工程队干活，于香兰最清楚，但她这么一说，刘玉红更来劲了，“那是因为啥，是不是找了个帮忙的？”
    人类已经管不住刘玉红的那张小嘴了，牛玉娥的缺席，让大家伙的心，敞亮多了，你一句，我一句的添油加醋。
    平时，牛玉娥的嘴也没少得罪她们，这次，出出恶气，让她们也找回点平衡。
    于香兰也暗自纳闷：“这牛玉娥昨晚去找李大宝，难道李大宝………？”于香兰没敢再往下想，毕竟是她传话，让牛玉娥去的，要是出个差错，她也难辞其咎。
    于香兰的肉脸充满疑惑和不安的神色，目光一个劲的，朝牛玉娥的家门口扫描，恨不得，那牛玉娥一如往常，嗑着瓜子，挠首弄姿的过来，主持今天的话题。
    愣在一边的潘大梅，就像一个看小品的观众，到了笑点，陪着笑笑，根本就没有机会参与她们的演出，主要还是因为，她整天足不出户，巧言话语也不会说。
    “大嫂子，你家亚菲，昨个带着俺晓燕去城里了，见的那个对象咋样？”刘玉红退出那几个人的闲扯谷子烂炒面，赐给潘大梅一个话茬，毕竟两家的孩子很要好，也不能让潘大梅在旁边干愣着，就像联合国开大会，国家再小，也得给人家个发言权啊。
    “呃，还行，俺家亚菲倒没说什么，年龄也不小了，由不得，她们还拿自己当孩子”，潘大梅的话显然可以看得出，亚菲这门亲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也没什么讳莫如深的，倒不如张罗出去，让亚菲默认这个即成事实。
    十五六的女孩子，都老大不小了，该谈婚论嫁了，听起来，就好像回到解放前，但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这个陋习在这儿就像这棵几百年的大槐树，根深叶茂。
    “你家晓燕生的俊俏，你这当娘的，也该给孩子张罗张罗，别耽误了”，潘大梅关切的问道，听那语气，好像吴亚菲明天就要进宫当贵妃了，你家晓燕抓紧去参加秀女海选吧。
    刘玉红眉骨一耸，“女大不由娘，她找个老头子，俺也管不了啊，”刘玉红真不是有意吐出这条毒舌的，其实她也不知道，吴亚菲找的是那个四十多岁的朱大宽。
    但潘大梅总听着不对劲，脸上像贴了膏药似的，黑一块白一块的。
    “大嫂子，你今天咋这么有兴致，出来散散心”，并没有察觉话出伤人的刘玉红，像是一个被吐了一脸涂抹都无所谓的记者，继续追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一大早，潘娇娇就给她的这个姐姐打电话，说朱大宽今天上家里来正式提亲，让潘大梅在路口迎迎。
    反正早晚都得让她们知道，潘大梅豁开心的坦言道：“人家男方，今天来家里提亲，我过来迎迎”，这句貌似很平常的陈述句，就像一个贱毛狗闯进鸭群里，结局可想而知。
    这回可有热闹看了，看来今天上午的这个妇女论坛又得延时了，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刘玉红迂回到，那几个聊得正酣的人窝里，一阵窃窃私语若杂谈，顿时，气氛活跃了不少。
    如果此时送给潘大梅一副耳塞，或许她得感恩不尽，潘大梅毫不犹豫的走出大槐树的树荫，懒得听她们关于女儿相亲的闲言碎语。
    潘大梅这个等待，充满了对未来日子的希望，其他的，在乎也好，不在乎也罢，都得这么办。
    潘大梅索性把目光投的远远的，站成一处雕像，渐趋火辣的阳光和鼎沸的街头巷议都没有改变她得姿势。
    时间把大槐树的影子，顺时针转到接近正北方的时候，潘大梅目之所及的村外，尘土飞扬，一趟浩浩荡荡的车队，像一群铁骑驰骋而来。
    领头的是一辆白色奥迪，后面几辆车跟的特别紧，俨然一个结婚车队，唯一不同的是没有鞭炮声和五彩斑斓的花车。
    还是在村口的大坑边，几辆车齐刷刷的靠一侧停下了，潘大梅望眼欲穿的眼神终于可以歇歇了，她在等那辆白车下来的女人，是不是自己的妹妹——潘娇娇。
    她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肯定那是相亲的车，但表情早已端出一副迎接相亲的欣喜欢畅来。
    车门开了，潘大梅犀利的目光，隔着二百米，锁定着走出来的那个人。
    只见，一个身着红色短裙，披一件短毛黑灰色大氅的女人，走到车头的前边，这个女人正是潘娇娇，她螓首一扬，看来看炙热炫目的天空，焦急的掏出手机，打起电话来。
    潘大梅显然认出她这个娇艳瑰丽的妹妹，收回目光，看了看还在痴痴等待的那群娘们，心口不禁有点堵。
    潘娇娇电话的那头不是别人，而是连续两夜激战的李大宝。
    潘娇娇：“李大宝，太阳都到头顶了，你咋也不出来迎迎”。
    李大宝：“我刚起，这就出来。”
    潘娇娇：“你直接去吴亚菲家，你好歹也是村里的头头，说话好使，大家都卯足劲劝劝，那亚菲就能松口了。”
    李大宝：“马上马。”
    说完最后三个字，李大宝挂了手机，去洗脸。
    哗——哗——哗，几捧水攉到脸上，一阵沙沙的疼痛。
    李大宝不是一个小姑娘，怎会计较这沙沙的疼，是不是起了青春痘。
    他脑子里全是那位潘娇娇交付的大任务，毕竟，酒店里的疯狂也是人家潘娇娇的功劳。
    李府大门咣当一闭，李大宝风驰电掣般的奔向吴亚菲家，那节奏，那速度犹如神行太保——戴院长，一溜烟旋即升起在石狮子和大槐树之间那段村路上。
    挂掉电话后，潘娇娇也上了车，继续往村里开。
    这个时候，所有妇女的目光，都整齐划一的朝白车头抛去，大槐树这儿是必经之路，也是一个相对开阔的地方，白色奥迪引导后面的车，顺着于香兰家的墙根一字排开。
    有一种美丽叫做艳惊四座，大槐树下的一帮妇女们，眼都不眨一下的，看着潘娇娇走下车，潘娇娇的这身打扮，估计这几百年的大槐树都是头眼看到，潘娇娇已经占尽风头，几个妇女已经没有一点女人的光环了。
    潘大梅看到自己的妹妹如此拉风，心里也挺自豪的，招呼着下车的众人，忙往家里领。
    朱大宽跟在潘娇娇的身后，穿得很整齐，一件黑色带领体恤，配一条浅蓝肥牛仔裤，显得很有中年人的活力，不过他倒没让众人以为是吴亚菲的对象，反倒跟在他屁股后的蔡小龙，让女人们品头论足，蔡小龙的确高大威猛，帅气冷峻，往那儿一站，寒气逼人，让人只能看上两眼，多一眼都感觉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