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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110

    剑魔〔106〕
    只见那房中共有三人,两男一女,全是赤身裸体,一丝不挂。那女的躺在床上,双腿被一位汉子用力扳开,露出雪白大腿,连那女子最为隐密的所在也让人看得一览无遗。两腿中间的一条细缝红肉外翻,露出肉摺数重,蚌珠充血,隐约还可见到穴口数点鲜红,沾上数滴血液,连床单也被弄得桃花处处,红白相映,鲜艳夺目。想是那女子还是处女之身,方有落红。
    另一名男子则挺着肉棍,硬是将yáng具塞到那女的口中,一张丑脸因为兴奋而泛出红光,额上已经见汗。还不时地伸手用力搓揉那女子的硕大乳房,又捏又掐,大肆玩弄,留下了不少指印捏痕,丝毫不在意那女子眼泪直流,痛苦之极,只是死命的将自己的yáng具在那女子的口中抽插,口中发出啊啊之声,竟似是个哑巴。
    先前的那一位汉子则哈哈大笑道:「哑巴,怎么样,不错吧?这娘们可是个原装货,还没被人碰过,老子也还是第一次玩处女,嘿嘿,果然紧得很,尤其是这个后庭…,嘿嘿,果然够辣,果然够辣。」说着,毫不怜香惜玉的身子下压,根本不理那女子死活,只是一个劲的狠插。
    同时还狂笑道:「臭婊子,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你那日让老子大失面子,老子就今夜就骑了你。你神气啊,你神气啊,你们毒门的毒不是号称天下第一吗?使出来啊,使出来啊。」一边说着,一边还用力捏着那女子的乳房,五指一按下去,那女子的乳房上立刻出现五个青黑的指印,可见用力之重。那虽女子极力想抗拒,奈何身制人手,浑身无力,虽有一身武功,此刻却也半点使不上力。
    那汉子则依旧不停,一边冷笑,一边嘲讽道:「臭婊子,怎么样,打我啊,反抗啊,你们毒门的武功不是挺高的嘛?来啊,来啊,老子让你三招,怎么不答话?哑巴那东西的味道不错吧?瞧你还吸的挺带劲的,果然是个贱人。」
    那女子在肉体受到侵犯,身体制於人手,无法自主的同时还听见如此讥嘲,那汉子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就好像一把把磨利洒盐的钢刀,亮闪闪,明晃晃的一刀刀刺向那女子心底深处,听在耳中更是万针攒刺,十分难当。回想起两派成仇,自己因落单而被擒,自己虽练毒功,却从未伤人过,只因为身在毒门便受凌辱,心中既痛苦又愤恨,满腔尽是不平之气,想要大叫出声,却难开口,反而被哑巴抽插在自己口中的yáng具顶回,又腥又臭,几欲做呕。胸中却是悲愤难言,怒气澎湃一如煮沸狂滚的热水,翻腾左右,直欲冲喉而出。
    这两股力量交杂作用,那女子只觉得胸口肿胀,几欲爆破,整个人感觉就好像在刹那间便会碎成千百块似的,突然间,眼前骤黑。耳中只听见那汉子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兴奋、残忍、狂乱、嘲讽、凌虐等种种情绪,整个混成一团,霎时间那女子悲伤、愤怒、不平、羞辱、悔恨、害怕、心酸等千般痛苦情绪整个袭上心头,双目骤阖紧闭,脑中瞬间闪过父母亲慈爱关照的脸庞,不禁珠泪滚滚,长黑的睫毛微微的颤动,两条泪线划过双颊,心中喊道:「爸、妈,原谅我。」缓缓地睁了开眼,正好那汉子向她看来,两人对个正着。
    那汉子与女子四目相接,只见她瞪大了双眼,眸中满是血丝,虽无狰狞之态,却是眼神狂厉,恨中带痴。半哭半笑,又哭又笑似的神情,挟杂着时而低迷模糊,目帘昇雾的矇矓美眸流露出丝丝悠悠长恨,时而又是怒火熊熊之中略显哀沉深痛,半痴不笑,似痴似笑,双眸一瞬万变,眼神诡异之极。
    心底骤然一凛,不知怎地心中居然昇起了一股莫名的惧意,连毛发都不禁竖了起来。心脏怦怦直跳,每一次的跳动都似乎是有人在自己绷紧的心弦上用力一拨,身子微震,心神却是一阵恍惚,脑中好似有什么东西的转动,眼前所见的影像突然化分成三数个幻影,旋即又合而为一。心中寒意渐盛,心上却是暖痒痒的,就好像是毛虫爬过,全身都起了皮疙瘩。
    陡然一瞥,突然见到那女子酸楚绝望的眼中闪过七彩异光,红黄青蓝,十分奇特,而霎时间那女子的表情也变得平静之极,沉冷坚定,似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心底猛然觉得极度不安,就彷彿在繁华热闹,人声鼎沸的街市中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一片死寂,回头一瞧,整个街市只剩下自己孤单一人,耳听风声过耳,落叶飘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全身没来由的微抖,愣愣地瞧着那女子。
    那哑巴此时似乎也感觉气氛不对,原本用力抽插的yáng具登时停了下来,看了看那汉子,又瞧了瞧那女子,张口欲言,却才猛然想起自己从小便是个哑巴,说不出话的。当下张大了嘴巴,发出微弱的啊啊之声,双目瞪大了眼,呆呆地瞧着那女子,整个人就好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僵立不动,只是怔怔地与那女子四目相接,宛若失魂,整个人寂然不动,眼中却流露出极度恐惧,彷彿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脸上肌肉颤动,双手微抖,突然间胯下一松,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忍不住用尽全身力气低头一看。
    他不看还好,这低头一看,登时喉头发痒,『荷荷荷』发出惊骇的低吼,眼睛如死鱼般变得灰白突出,双手不由自主地抖动,想要将之停住,却是身不由己。一滴滴的汗珠自额上﹑颊边落下,滴在那女子身上,腥红刺目,竟是鲜血,而非汗水。
    再定睛一瞧,只见自己的yáng具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断了,整个含在那女子的口中,自己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心底霎时间变得空沉失落,魂魄全无,只剩下一具中空的躯壳,愣愣地瞧着那女子。过了好一会儿,哑巴这才回过神来,耳边突然听见卡滋卡滋的嘴嚼声,只见那女子满脸是血,却似是毫不在意,嘴巴上下咬动,正一口一口,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yáng具吃掉,见他在看她,还对他笑了一笑,笑容诡异之极,充满了诅咒怨恨,彷彿是恶魔的狞笑。
    霎时间屋中静谧无声,彷彿时间在此刻停止转动,所有人,连在门外偷窥的柳玉琼﹑桂青霜两人都是惊骇的整个人彷彿被冰冻住了,身子变得僵硬异常,直似此身已非自己所有,心底发寒发毛,只觉得如处蛇窟,千万条黏缠冰冷的长虫卷上身来,却又移动不得身子,阵阵冷气恐惧自脊骨昇起,瞬间扩散至全身。耳中犹自听见卡滋卡滋的囓咬声传来,全身力气顿失,呆呆地杵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剑魔〔107〕
    好一会儿,长廊外冷风卷入,寒意袭上桂柳两人,一直窥视在外的桂青霜才猛地惊醒,定了定神。待得看清楚那女子容貌,脑中陡然一阵天旋地转,『轰』的一声,脑中一片空白混沌,一颗心颤然狂抖,就像狂风中的落叶,不知将飘落何处。胸口则是一阵绞痛,眼泪沾湿了睫毛,不住在眼眶中打转。整颗心彷彿浸在强酸之中,正一点一滴地遭到溶蚀噬咬,不住的往下沉。
    每下沉一分,心头上的压力便大上一分,那澈骨的酸楚悲痛便更深一分,入骨锥心,直如利锯剜向伤口,锯齿嵌入,猛地一拉,一颗心彷彿便要被撕裂成两半,又似铁钻猛旋,冰凉透体的钻身穿透了心,凉遍了胸,那么冷凝悲沉,哀恸绝诀。
    此时的桂青霜再也忍不住,悲叫了声道:「师姐。」『碰』的一声大响,破门而入,登时激得黄沙飞扬,木屑四射,一个箭步抢入房中。柳玉琼这时也被桂青霜的破门之举惊醒,想也不想便急急跟入,同时喊道:「妹子等我。」身子一幌,也进了房中。
    那汉子不意房外居然有人偷视,房门乍破之时,心中猛然一阵狂跳,一颗心几乎夺腔而出,大惊叫道:「什么人?」武人反应,立刻就想跳开防禦。奈何此时的桂青霜恨意已经达於极点,悲愤填胸,再也顾不得云嶽嘱咐,避免与黄山派正面冲突,怒喝一声:「你去死吧!」出手毫不留情,一脚飞出,正中那男子下颚。只听得那男子惨叫一声,下颚被桂青霜踢个粉碎,鲜血乍吐而出,整个人飞了出去,后脑撞上坚实的木板,咚的一声,脑袋软软的垂下,昏死了过去,鲜血缓缓地自嘴角流出。
    柳玉琼没想到桂青霜看似柔弱,盛怒之下出手却是狠辣异常,一脚就把那汉子的下颚踢碎,不禁呆了呆,心底咋舌道:「青霜妹子出手好狠。」。眼光一瞄,只见那哑巴兀自一手搭在那女子头上,抓着那女子的头发,双目大睁,一脸惊愕,竟是吓呆了。
    当下怒从心起,娇喝道:「人渣,滚。」内力潜运,正待一掌将那哑巴劈飞。陡然身边疾风乍动,只听桂青霜悲喝道:「放开我师姐。」不等柳玉琼出手,蓦地半空中一道黑索卷至,缠在那哑巴的脖子上,大喝一声:「滚。」劲力到处,黑索收缩内缠,那哑巴一张丑脸立刻充血发红,双目暴突,颈项青筋暴起,双手用力扳住颈项黑索,样子痛苦之极,喉头『呀啊呀啊』的发出混沌不明的叫声,似在求饶,整个人被桂青霜拖离了三尺。
    柳玉琼见那哑巴面红欲滴,整张脸已经因过度充血而变得yin红沉郁,远远望去犹似暗光微动,yin森森的看来极为怕人。忽然见到那哑巴在桂青霜的黑索缠颈下,双目泪湿,眼睛闪光向自己看来,眼中满是祁求之意,混杂着恐惧﹑害怕,面容扭曲,脸上肌肉颤动,汗珠涔涔而下,喉头呜啊喔啊的发出混浊语音,不禁心中一阵不忍,别过头去,向桂青霜叫道:「青霜妹子……」她话才起了个头,只听桂青霜恨意盈顶地道:「你也去死吧。」心中陡然凉了半截。
    就在这时,桂青霜黑索怒扬,整个人将哑巴甩了出去,哗啦啪碰,打碎了房中不少瓷具器皿,夹杂着喀勒喀勒的骨碎爆裂声,於夜深人静之时听来特别清楚,远远地传了出去,令人心底昇起了阵阵寒意。
    柳玉琼身子一悚,心头颤然猛跳,忖道:「糟糕,咱们弄出了这么大的声响,他们一定听见了,要尽快离开才行。」当下向桂青霜急道:「妹子,快带你师姐走,等他们聚集起来就不妙了。」她话才说完,门外已经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同时有人喝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快开门。」接着就是碰碰碰的敲门声,门外人声渐响,显然黄山派弟子已经察觉有异。
    桂青霜美眸带泪,一手扶起那女子,一手按在那女子后心大穴,缓缓地输入内力,低声唤道:「师姐,师姐……」那女子不意居然在此地遇见同门师妹,又悲又喜,心中一阵激动,胸口气息翻涌,直欲冲喉而出。不知那来的力气,伸手紧抓着桂青霜的手臂,淒然一笑道:「师妹。」话声软弱无力,苍凉悲沉,桂青霜听了陡然心中酸痛如绞,整颗心彷彿被一只冰手贯入,五指握心一捏一转,胸口直欲爆破。身子微幌,见了同门师姐,忍不住眼泪簌簌而下,眼前一片模糊,哽咽道:「师姐。」
    那女子双眼无神地瞧着桂青霜,突然间摇了摇头,口中喃喃道:「这是梦吧…这是梦吧…你…你怎会在这…这里…怎会在这里?」语音衰弱之极,似是向桂青霜询问,又似是自个儿喃喃自语。
    桂青霜含泪道:「师姐,是我,真的是我,我是青霜,是你的师妹青霜,你记得的,你记得的,我们时常在女儿湖戏水边的,你不记得了吗?我是青霜啊!」双手紧紧地将那女子的手掌握在脸颊旁边磨擦,睫毛一眨,眼泪滴下,正好落在那女子的手背上。
    那女子只觉得手背上一热,似有什么东西沾湿了自己的皮肤,想挣扎着张开眼皮,坐定起来,却是浑身无力,连眼皮也似有千斤之重,欲张唯艰。全身的气力正一点一点的流失,眼前所见的桂青霜面容也渐渐模糊,只依稀知道有人握着自己的手掌磨擦抚弄,一股暖意昇上心头,彷彿回到了慈母怀中,整个人躲在母亲胸前,任凭外面风雨不断,雷电交作,在慈母的怀中却是无忧无愁,安详平静,全身暖气流过,丝毫不觉寒冷。神志也已渐渐丧失。
    当下听得那女子低呼道:「妈妈,妈妈,你是妈妈,你是我妈妈。妈妈,妈妈……」话声微弱,几不可闻。桂青霜整个人将那女子抱在胸前,早也忍不住泪湿衣襟,只紧紧地将那女子抱在胸前,口中喃喃,低声唤道:「师姐,师姐………」柳玉琼一旁看了也是眼红鼻酸,心底酸楚难过,那女子虽跟她无亲无故,一点瓜葛也没有,但瞧见那女子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心中也是一阵抽痛,忍不住掉下泪来。
    剑魔〔108〕
    便在这时,长廊外『碰』的一声大响,只听得有人大喝道:「彭志盛,胡志平,你们在干什么?发生了什……」话还没说完,就听得有人叫道:「长老,长老,胡师兄在这里,他被人点了穴道……」那人话还没说完,陡然长廊内狂风骤起,一条黑影自长廊内射出,快如闪电,一把就将那人劈飞了出去。随即转了个方向,扑向了那带头破门而入的黄山派长老,只听得一声怒喝道:「人渣。」
    那当先破门的黄山派长老才一眨眼,香风扑至,当头便见一掌自上按下,向自己的额头拍来,风势劲急,力道沉凝,显然来人掌力不差,大吃一惊,怒道:「什么人?竟敢偷袭老夫?」急忙摇头摆腰,下身一沉,左掌翻击迎上,与来人掌力相接。两人这一对掌,那黄山长老只觉对方掌心虽然柔嫩,掌中真力却是韧长绵远,后劲不绝,骤然涌到便如一个充饱了气的皮球,轻轻一弹,不但消解了自己拍出的掌力,而且力道回旋反击,如怒潮之起,似风帆之涨,重重后劲层层下压,逼得那长老连退三步,胸口气闷,左掌一阵酥麻。
    那长老又惊又怒,他万万没想到在此黄山派操控的灵鹤山庄中居然有人敢向他突袭出手,才待喝道:「什么人?报上……」『名』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眼前又是一花,强风似剪,数十腿影纵横上下,斜击左右,『鸳鸯连环』,一口气连出二十六腿,尽往那长老的头﹑脸﹑肩﹑喉招呼,出腿又快又急,彷彿秋风卷叶,平地刮来一阵风,吹得落叶飘飞散射,将那黄山长老完全罩在脚下。
    那黄山长老暴喝一声,双掌急速旋舞,化出掌影重重,法度绵密紧严,只听得啪啪啪啪数十声炒豆般的急响,好不容易接下了这二十六腿鸳鸯连环,想起无缘无故的受袭,心中不禁无名火起,双目圆睁暴喝道:「是谁……」话未说完,半空中已经传来一个女音恨声道:「是你家姑奶奶我。」
    那黄山派长老愕了一愕,还待将来人看清楚,半空中陡地闪出一道冷森森的剑光,大镰刀也似的划成半月银虹,又清莹,又优雅地劈下,带着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意,月华溶溶,流水泠泠,向自己的眉心正中斩落。这一连串攻击,飞扑﹑出掌﹑踢腿﹑劈剑四个动作一气呵成,中间没半分耽搁,其间起落转折,浑然天成,恰似江河之落,一跃而就,完全不假雕饰。
    这一剑下劈乃是柳玉琼学自云嶽的剑法,是自惊神九剑的第八式『天绝地灭』中蜕变而来的。只不过因为女子先天力气不如男子,本是至阳至刚的一式剑法,在柳玉琼手上使来倒彷彿成了仙女的彩带,流虹圆融,半月回波,又轻又柔的玉带掠下。
    柳玉琼剑到中途,剑尖猛地左右乍颤急抖,划出了两抹银圈光环,光华并射,交互掩映,霎时间剑光错落,隐隐之间彷彿见到银圈昇降轮转,一上一下,明暗骤移,芒彩倏流,在不及一瞬的时间里,居然虚化成四个剑圈,上下左右分四方罩下。银圈之中寒星闪动,或明或暗,一眨一眨的莹莹生光,彷彿是冰珠落雨,彼此被人以一条无形的丝线串成一圈,星星相隔,或远或近,远者成堆而不觉其疏,观之若海,波光银点起伏﹔近者成团而不觉其密,视之若网,兀自飞洒辉耀。
    光点鸣珠溅玉的抛空滑落,就彷彿是『啊』的一声,观音大士身旁的玉女一不小心将柳枝净瓶中的甘露水溅出滑落,瓶中甘露哗啦啦地自九天急坠,化成一天晶莹冰珠,稀稀落落的投入凡尘。
    那黄山长老几曾见过如此清奇出尘的剑法,面对这一式杀招,只觉心中整个清明澄澈,无纷无扰,完全感受不到柳玉琼剑法中的杀意,反而忍不住由衷的赞叹道:「好美。」。先前的怒意不知怎地居然在瞬间一扫而空,不闪不动,只是痴痴地见那光华划下,怔怔地出了神,彷彿情人之间的情眸凝视,深邃幽渊,彼此紧视相对,两颗心交互扭缠,誓不分离。眼中清明幽朗,没半点云翳,一派平静。一颗心明湖照镜,古井不波,心如止水。
    倏忽之间,那剑光已经堪堪指到黄山长老的双眉之间,这黄山长老不但不避,反而踏步迎上,心中强烈地感到胸口激情澎湃,起了一股莫名的冲动,不但不想趋避闪躲,反而自己迎了上去,依稀便想起暑日夜里,自己独立山头,眺望山下万家灯火,一片灯海明灭闪烁。微风拂来,化成了一片片清凉的丝绢,将自己整个紧紧裹住,心中不知不觉地昇起了一个念头:「我要和这阵风合而为一。」登时无惧无畏,坦然面对柳玉琼劈下的剑光,眼睛微瞇,目光直视柳玉琼。
    柳玉琼一剑将至,却不见那黄山长老闪躲趋避,反而见他手无寸铁,双目如灯的上前大跨一步,迎了上来,似要用额头来硬碰自己的手中长剑。心下惊异,脑中闪电般闪过一个念头,忖道:「搞什么鬼?一定有诈。」当下硬生生地变招,气聚丹田,力沉百脉,身子急降,手中剑不落反弹,『铮』的一声,剑尖弹起,半空中划出一道横卧的半月圆虹,闪亮了夜空,自左而右,斜扫了过来,招化『玉带围腰』卷向那黄山长老的腰身,这一下骤然变招,事出仓促,转折之间,不免未能尽如人意,激起的寒风登时将那长老惊醒,右腰倏冷,依稀已能感觉到剑锋寒气。
    当下只听那长老大吼一声,双足奋尽全力一蹬,身子火速回射,一个『铁板桥』,贴地平飞,倒纵了出去。
    柳玉琼方才不该变招而变招,心中已经甚是后悔,如今到口的鸭子居然就要化风飞去,好强好胜之念大起,怒道:「你跑不掉的。」手中剑一送倏旋,晶华耀动中挟着一声闷哼,血花怒溅,滴滴鲜血染红了长廊石板地。
    剑魔〔109〕
    柳玉琼一剑得手,信心大增,手中长剑虚劈,振吟有声,就要追击。黄山弟子做梦也没想到本派长老居然连柳玉琼三招都接不下就受伤见红,全都呆了。待见柳玉琼做势欲飞身追击,当下发了一声喊,几乎是不分先后,同时有两三名黄山弟子向柳玉琼扑来,其中有两人还是那黄山长老的亲传弟子。
    柳玉琼见黄山弟子扑来,长剑幌动,寒芒连闪,出招十分狠辣,尤其是其中两人一左一右,一人使『冷泉灵芙』,乍吐剑花千瓣,看似花巧无力,实则暗潮汹涌,劲力深藏,刺向她的左胁,右边一人则是单剑怒斩,一式『北海斩蛟』,又快又狠地自柳玉琼后颈劈下,长剑到处,劲风凛冽,显然剑上贯足了内力。
    柳玉琼怒哼一声道:「滚回去。」身子闪了闪,只见人影微幌,瞬间化出了数条若有若无的淡淡身影,於黑夜之中,视线不明之际,更是难分难辨,几乎是与夜幕溶成了一体。整个人就好像施了魔法般,就在两位黄山弟子左右攻到之际凭空消失,让两人扑了个空。
    两人这一扑空,招到人杳,心中陡现警讯,暗喊一声:「不好。」正待回身自救,化攻为守,猛地黑夜中一只玉手纤纤,细嫩素洁,柔若无骨地穿过两人剑式,似回风摆柳,若羚羊挂角,无声无息地向两人脸上掴来。啪啪啪啪四声清响,两人各被柳玉琼掴了两记耳光,跌了出去,脸颊肿的老高,耳光挨的不轻。只听得柳玉琼冷笑道:「怎么?就这么一点功夫?」
    就在这时,柳玉琼突然感到背后气流有异,一道冰柱似的冷气如江河激流,分波似地向自己的后脊刺来,隐隐之间感到对方剑尖传来的那股杀气已将自己身后大穴全数笼罩,只要稍有不慎,就有命殒魂断之祸,同时还听得桂青霜惊叫急呼道:「姐姐小心。」
    柳玉琼一惊,反应快极,双腿一劈,使个『一字马』,上身前倾,右臂反钩,掌心手腕齐齐用力,剑身轻转,反手弹刃,手中长剑骤然跃起,彷彿乍死还活的灵蛇,猛地趁旁人一个不注意,陡地飞起猛噬,又快又狠,令人防不胜防。
    与其同时,桂青霜也出手了,怒喝道:「无耻狗贼。」『咻嘶』一声,桂青霜黑索破空,一挥丈余,在空中『啪』的一声,虚绕成圈,顷刻间又是运得笔直,气达鞭梢,圈直如意,猛力向偷袭柳玉琼的那名黄山弟子一鞭打下。
    这一鞭对正了那黄山弟子的后脑正中,黑索上凝聚了桂青霜近二十年的功力,又是情急而发,力道之强,破空生啸,就连那偷袭者也感到桂青霜这一鞭之狠,黑索未到,索上鞭劲已经如快刀般斩下,彷彿一鞭要将自己打成两半似的,来势十分凌厉。
    三人动作均快,那偷袭者一动,柳玉琼立即回应,反手出剑,既守且攻,实是精妙之极的一式剑招。那偷袭者一看情形不对,原拟在柳玉琼说话分神之际出招,又是在看清楚柳玉琼身法落点后突击,事先料定自己再不济也会弄得柳玉琼手忙脚乱,杀她个措手不及。
    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出手之际被桂青霜一语叫破,柳玉琼反应更是神速,沉身回剑,守中带攻,轻灵凌厉兼俱。自己虽佔了觑定柳玉琼背后空门的优势,出手后却反而夹在柳玉琼与桂青霜两人之间,柳玉琼长剑后旋弹射,指向自己小腹﹔桂青霜黑索怒挥,对正自己后脑打下,本是十拿九稳的一式突袭,却在一瞬之间情势陡变,反而遭到柳桂两人前后夹击。
    那人心中喊了一声『糟糕』,长剑刺空,柳玉琼剑尖发出的寒气已堪堪抵住了自己小腹,情急之下,长剑斜切而下,『噹』的一声,剑鸣嗡嗡,与柳玉琼反手腾起的一剑相交互劈,爆出数点火星,一溜如飞,同时借力右闪,急避桂青霜鬼魅似的黑索。
    桂青霜岂容他轻易逃离自己的鞭下?尤其是在亲眼瞧见黄山弟子无端迫害自己的师姐桂秋霜,将她折磨的不成人形,身心严重受创之际,又要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下手偷袭,心中之怒可说已经达於极点,不发不快,脑中飞快闪过自己因为爱还偷了师门无形散的解药给杨志浩带回黄山,本拟拼着师父一顿骂,可以快乐无忧的跟心上人在一起,双宿双飞,自在逍遥,却没想到黄山派居然食言,还通令黄山弟子拘杀两人,一直以来,每日逃命奔波,没一日好过,那还不要紧,至少她还能跟心上人在一起,奔波逃命虽苦,惶惶如丧家之犬,心中却是甜蜜蜜。
    没想到事出突然,跟自己一起同甘共苦的心上人居然在土地庙一役之后怀疑自己给的是假药,还毒杀了两名黄山弟子,自己莫名含冤,百口莫辩之余,只有暗自哭泣,希望郎君有朝一日能明白自己是清白的,却不料杨志浩却使计取药,离己而去,更是让她伤透了心。
    及至眼见从小与自己一同长大,情逾姊妹的师姐桂秋霜只因身在毒门,就遭黄山派生擒糟蹋,将她折磨的不成人形,凌虐污辱,无所不用其极,呈现半昏迷的状态,且因她强使『天毒大法』想与敌人同归於尽,更是毒入内腑,性命岌岌可危。
    现在又见黄山弟子偷袭柳玉琼,心中之怒,再也压抑不下,万般思绪涌上心头,酸的、苦的、甜的、辣的全在心中搅和扰动,一颗心时酸时甜,时缩时展,时而欢笑,时而淒苦,时而冰冷,时而火热,想起自己为了杨志浩偷药、叛门、逃亡、廝杀受尽了苦楚,一句怨言也没有,到头来却只换来了杨志浩在土地庙一役之后对自己的不信任,还认为自己给了假药,毒死了两名黄山弟子,最后居然还使计点倒了自己,偷走了自己随身携带,用来救命的无形散解药。亲密如枕边之人者,行迳居然如此不堪,反倒是只有数日之识的云柳两人,义无反顾,为自己奔波劳碌,挺身拼命。
    桂青霜耳听师姐桂秋霜无意识地低唤着母亲与自己的名字,每一声低声叫唤都像是在她的心上砍上一刀,擂上一拳,旧伤未癒,新创又增,哪还忍受的住?一颗心危颤颤的悸动,残破不堪,泪水湿了衣襟,苦涩难尝,归根究柢,这一切都是黄山派的错,否则的话,师姐桂秋霜也不会性命垂危,恩人柳玉琼也不会险成剑底游魂,她越想越是恨意如山,仇海难填。当下眼眶含泪,咬牙迸声道:「你逃不了的。」
    剑魔〔110〕
    『的』字出口,那名黄山弟子便知不妙,桂青霜矫若神龙的黑索打下,快疾若电,连让那黄山弟子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已堪堪触及那黄山弟子的天灵要害。
    急切间,那黄山弟子的头猛地一偏,闪过天灵要害,却避不了左肩,被桂青霜劲运十成的黑索打中,整个人只觉得如中雷殛,浑身骨骼彷彿就在那一刹那碎成了千百块似的,脑海中『轰』的一声,一片空白,耳中则是万雷齐鸣,金钹怒击,还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左肩的骨碎声。狂涛怒浪似的剧痛袭上身来,整个人彷彿被大浪飞撞般,整个被抛了出去,忍不住嘶声哀号,但只叫了半声,胸口真气顿塞,一口气转不过来,便昏了过去,重重地跌在地上,不醒人事。霎时血花飘溅,骨肉分离,一条左臂硬生生地被桂青霜打掉,断口之齐,犹胜刀切。
    那黄山弟子狂嚎一声,叫声淒厉锥心,就像一把利刃划破了夜空,捣碎了宁静,在原本平静安详的夜里平添了几许悲怆的气息,犹如在一盆清水之中滴入了几滴鲜血,虽然鲜血瞬间散去,但水已变质,不再清纯。只见那名黄山弟子断臂之后,大蓬血花如水球爆破般整个在空中洒了开来,鲜红万点,灿烂夺目,依稀看去就像是突然昇起了一阵血雾,空气中浮着淡淡的血腥气,又是时值黑夜,月华稀微,星光黯淡的当儿,红黑交映,朦朦胧胧,看得所有人都呆住了,心中隐隐约约起了不祥的预感,一股寒气直往心头冒。
    柳玉琼没想到桂青霜出手这么狠辣,一条柔韧的黑索在她手中使来居然有偌大威力,心中叫道:「糟糕,糟糕,青霜妹子杀了他们黄山派两人已经惹下了不小祸事,这下子又把一个黄山弟子打断了手臂,这么一来,他们肯定不会善罢干休,要跟我们拼命。目前情势险恶,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先撤离找到师哥再说。」当下跳起身来,一把抓住桂青霜执索的手臂低声急道:「青霜妹子,咱们快走,等他们人一多就不好了。」
    桂青霜恨声道:「我不走,我要他们黄山派血债血还。」柳玉琼见桂青霜双目仇火怒燃,知道桂青霜此时心志之坚,复仇心切,恐怕就是用一百头牛来拉她,也拉她不走,只是唉声叹气的急跳脚,想将她硬拉离开灵鹤山庄,却是如蜻蜓撼石柱,桂青霜说什么也不走。当下情急智生,急道:「妹子,你再不走,你师姐就被你害死了。你师姐还有气,应该还有救,再不医治就太迟了。」
    果然,柳玉琼一言惊醒梦中人,桂青霜闻言浑身剧震,眼泪滚滚而落,瞬间已经下了个重要决定,咬牙道:「好,我们走。」左手紧抱桂秋霜,右手执黑索,准备与柳玉琼并肩突围。
    柳玉琼喜道:「这才是我的好妹子。好,我来开路。」当下心一横,一马当先,娇喝道:「滚开。」手中三尺青锋如狂风扫雪,激飞无数亮银剑光,千回万转地似奔潮爆裂,怒浪交叠相扑,卷涌出晶亮虹光,向挡在面前的黄山弟子杀去。桂青霜也不在一旁闲着,怒吒道:「挡我者死。」手中黑索狂舞,霎时间谧暗的夜空中幻出数十鞭影,彷彿灵蛇无数交空乱窜,要择人而噬,威力之大,比之柳玉琼的剑法,丝毫不让。
    柳桂两人一发威,黄山弟子岂是轻易抵挡得住的?当下惨呼唉叫之声四起,不是肢体中剑流血,就是整个人被桂青霜的黑索摔了出去。那黄山长老没想到两人功力如此之高,又惊又怒,声嘶力竭地吼道:「上,把她们拦住。快上。」自一旁的黄山弟子手中抢过一柄剑,冲了上去,与柳桂两人廝杀了起来。
    一旁的黄山弟子见长老奋不顾身的杀入战圈,又见同伴不是中剑流血,便是手折骨断,不禁同仇敌慨之心大起,恨不得将两人斩成肉酱,当下蜂涌而上,杀声震天,一团混乱。
    且说柳桂两人这边厢杀的不可开交,一团混乱,另一边云嶽则屏气凝神观看大厅中动静,要瞧瞧杨志浩到底有什么话说,一时之间大厅中气氛凝肃,彷彿结了冰似的,在场的每个人全都将眼光集中在杨志浩身上,静默无语,要看杨志浩是否真会如掌门所说的,肯低下头向夏靖奇认错道歉。
    于长卿见杨志浩自内堂走出,神情憔悴,低头束手,一付落寞神色,与往昔在黄山派中时那股自信沉稳,意态昂扬的气度简直是判若两人,想起这个自己最最中意的弟子居然落魄到如此田地,亏得自己还一心一意栽培他,甘冒触犯门规之大忌,将掌门神功,千回落雁剑,私下偷偷地传予他,没想到这个弟子居然如此的不争气,竟为了一个女人而弄得落寞憔悴如斯,自信全失,一想起来心中就一肚子火,不禁眉头微皱,就待喝令杨志浩向夏靖奇道歉,及至见到杨志浩两眼无神,低低地叫了他一声师父,不禁心头一软,想道:「志浩一向心高气傲,目高於顶,如今竟落得如此田地,我又何忍苛责他呢?」
    偶尔眼光一瞥,瞧见夏靖奇正嘴含冷笑,眉宇间隐露得色,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眼皮轻抬,只一瞬间便将在场众人的表情看得通透,只见有幸灾乐祸如夏靖奇之流者,也有面无表情,彷彿漠不关心,冷眼旁观者,更多的则是眉宇之间流露不耐鄙夷,在一旁看好戏的门人弟子,就连随侍在侧的本门弟子也是鄙夷的多,同情的少,不禁心下一惊,忖道:「我当初要志浩卧底潜入苗疆取得『无形散』解药,便是希望志浩能为本派立下大功,取得解药,日后好继承我的衣钵,接掌黄山门户,没想到今日居然会落得如此田地,弄得骑虎难下,进退维谷,看若无郭长老出面是难以善了了。」想着,头颈微微一转,向坐在身旁那粗布葛衣的郭长老看去。 手机用户访问:m.hebao.net
    (第110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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