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他神情阴霾，垂眸靠在墙边点烟，额头上的伤口在往外渗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颓废的味道。
    齐灵灵觉得心里怪怪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总之不太高兴。
    她向前迈了几步，准备直接走过去，又忽然想到什么，退了回去，就近捡起一个石子。
    有了上回的经验，齐灵灵这次轻车驾熟地朝石头比划了一个圈，灰色的石子一下子就变成了金石，虽然还是镀金的，但已经是她现在能力范围内变出来的纯度最好的一块了。
    她叼起石块迈着短腿朝周成骁走过去。
    此时，周成骁眼神空洞，整个人都不在状态，指间的烟也快燃尽烧到手指，他全然没有反应，更没有注意到脚底下忽然多了小小的一团。
    齐灵灵只好自己跳到他身上，在他怀里拱了拱，顺便吸了一些瑞气。
    周成骁见到她一愣，声音嘶哑，几乎快要听不清了，“你怎么跟过来了？”
    齐灵灵被他身上的烟熏气呛到，咳嗽了好几下。
    周成骁这才掐灭指间的烟。
    缓过来之后，齐灵灵献宝似的用自己的两只小爪子把刚才变的那块金石捧到他面前。
    周成骁神色微动，眸光恢复了一些色彩，哑声问道：“送我的？”
    齐灵灵认真地点点头。
    “那——”周成骁忍不住把它当作一个人来看待，“为什么要送我？”
    像是急切地想要获得某种认可，周成骁下意识地问出来。
    齐灵灵盯着他额角流血的伤口，忽然凑上去舔了一下，发现他没抗拒之后，又连着舔了几口。
    伤口的血很快就止住了。
    周成骁把她抱起来和她平视，盯着看了良久，忽然笑出声，“行，知道了，老子有你就够了。”
    *
    回到家之后，周成骁已经恢复原来的模样。
    而齐灵灵却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大对劲了。因为刚才回来的路上，她的眉心忽然落入一大堆快乐碎片，和之前的碎块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个紫色半球体。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一下子攒了这么多“人品”，回来之后一直觉得身体里有一股灼热的力量正在往外涌，还有种痒痒的感觉。
    而周成骁此时正在做梦，他梦到灵灵丢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半夜三点，周成骁猛得坐起身来，额头上都是冷汗。
    他伸手随意抹了一把，发现额头上的伤口竟然好了。再看身侧，灵灵确实不见了。
    周成骁忙穿上拖鞋，急匆匆地冲出房间。
    他一下楼就看到齐灵灵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嘴里咬着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偷偷拿出来的薯片。
    “大半夜的不睡觉。”周成骁松了一口气，走过去顺手没收了她的薯片，“这个你不能吃，明天再看，睡觉了。”
    不顾齐灵灵控诉的眼神，周成骁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就像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等周成骁睡着的时候，齐灵灵辗转反侧，体内那股灼热的力量横冲直撞，马上就要喷涌而出。
    就在她终于快要忍不住的时候，竟然自动化形了。
    齐灵灵轻手轻脚地坐起身，懵懵地看着自己的人类掌心。
    而且她发现自己好像变不回去了……
    意识到这一点，齐灵灵不敢逗留太久，赶紧跑到室外。
    一出门，天上忽然出现一道白色的光柱，齐灵灵一抬头，整个人就被那道光柱吸走，消失在原地。
    第二天一早，周成骁醒来就发现齐灵灵不见了。
    他找遍家里和这附近所有的角落，连个影子也没有。
    陈宇和王大虎听说之后赶紧赶过来。
    “骁爷！什么时候不见的？”陈宇气喘吁吁地说。
    周成骁脸睡衣都没换就匆匆地找了一圈，看起来有些狼狈，“我早上醒来就不见了。”
    王大虎问道：“狗牌呢？脖子上有没有挂狗牌？”
    周成骁沉着脸摇摇头，“还没定制出来。”
    “没关系的”，陈宇安慰道：“我通知兄弟们一起找，咱们人多力量大，肯定能找到的。”
    王大虎也说道：“而且灵灵不是品种狗，一般也不会有人要。”
    周成骁点点头，“我去印几张寻狗启事。”
    一天两天三天……
    周成骁日复一日地找，连一点消息也没有。他甚至动用了周家的人，整个榆林市都找遍了，没有任何踪迹。
    从希望到绝望。
    周成骁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家，一切恢复原来的样子，但每一处都有齐灵灵的痕迹。
    他打开一瓶酒，仰头灌了几口。
    陈宇和王阿虎对视一眼，上前劝道：“别喝了，总能找到的。”
    “我没事。”周成骁挥开他们的手，“找不到就算了，你们先回去吧。”
    他表现的很正常，就像平时随便喝酒一样。
    然而，等两人走后，周成骁一口把罐子里剩下的酒喝光，而后把手上已经捏变形的易拉罐朝前面用力一扔。
    “草！”
    原来他一直觉得是那个小家伙是个黏人精，老是离不开他。等她不见了，他才发现，自己他妈的像不能活了一样。就像是一个常年身处黑暗的人好不容易握住一缕阳光，阳光却忽然消失了。
    没有得到之前也没有那种渴望，得到之后再失去，才是最钻心的。
    第二天，从来没生过病的周成骁就生了一场大病，只能在床上休息。
    *
    十班门口，齐悦站着等陈宇和王大虎出来。
    周成骁这几天没来学校，这两人也有些无精打采的。
    齐悦微笑着问道：“请问你们知道周成骁家在哪吗？”
    两人没说话。
    “我就是听说他生病了，想去探望一下。”齐悦补充道。
    王大虎向来都比较直，“不用了，骁爷他不想让人打扰。”
    “其实——”齐悦似乎已经猜到他们的答案，“我找到了一条和他原来养的那条小狗差不多的，想送去看看能不能让他高兴点。”
    陈宇绷不住了，声音都有些拔高，“真的？”
    齐悦点头，“虽然不一样，但真的很像。”
    最后，王大虎和陈宇还是带她去了周成骁家。
    周成骁得的是重感冒，几天一直没有好转，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齐悦提着狗笼走到她身边，“你没事吧？”
    周成骁的嗓子已经哑的说不出话了，他没有看齐悦，给了王大虎和陈宇一个眼刀。
    他们俩悻悻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今天来是找你有事。”齐悦当作完全没看到他们的小动作，继续说道：“前几天看到一条小狗——”
    周成骁终于抬起眼皮看她。
    “感觉和你养的那条很像，我今天带过来了。”齐悦起身把那条小白狗抱到他床边。
    周成骁只瞟了一眼，就回过头，看起来没什么兴趣。
    齐悦建议道：“小狗都差不多，我可以把这条送给你养，代替你原来那只——”
    没听她说完，周成骁就坐起身来，声音嘶哑地几乎听不清，“给老子滚！”
    *
    齐灵灵那天被光柱吸走，就莫名其妙的来到一片瑶池，还见到了爷爷。
    原来是因为快乐碎片积攒到了一定数量，达到可以永久化形的条件，所以需要在这片瑶池洗髓伐骨。
    过程很舒服，在这个位面只需要一天就完成了。
    但这里的一天就是人类世界的一个月，齐灵灵整整消失了一个月。
    洗髓伐骨完之后，齐灵灵再次被爷爷送回人类世界继续渡劫。
    因为两个位面有时差延迟，齐灵灵刚回去的时候还是小狗形态，要过一会儿才能永久化为人形。
    她被随机送到了一个地方，看起来很荒凉，周围的人也很少。
    齐灵灵迈着小短腿四处找路，很快就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用手机拍她。
    她一个没注意就被一个陌生人抓进一间屋子，更悲催的是，她发现自从洗髓伐骨之后，她的灵力尽失，毫无反抗之力。
    周成骁那头，陈宇激动地拿着手机跑进来。
    “骁爷！骁爷！你看看这是不是灵灵？”
    周成骁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看到手机上的图片，心脏狠狠地一抽，仿佛重新复苏过来一样。
    他点点头，就要起身下床，嗓子还没好，“哪里找到的？”
    “一百万悬赏果然有用，在西郊，那边有人赶集市的时候遇到的。”陈宇回答。
    周成骁下床穿好衣服就冲了出去，“现在就去。”
    半个小时后，周成骁骑着他那辆摩托车一路狂飙来到西郊，第一时间找到拍相片的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又矮又瘦的男人，周成骁捂着嘴咳了一声才问道：“她在哪里？”
    男人没说话，伸出一只手，“说好的一百万呢？先给钱！”
    周成骁不耐烦地甩了一张卡在他手里。
    男人笑的露出一排黄牙，“真爽快！”
    拿到钱之后，他立刻带周成骁来到一间屋子，“我关在里面了。”
    推门的时候，周成骁的手都是颤抖着的。
    他伸手一用力，门被推开，里面果然是灵灵。
    周成骁弯唇，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脸上了，就像见鬼了一样。
    是幻觉吗？他刚才亲眼看到小白团子朝他跑过来，然后——在他面前变成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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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捏着平板的指尖发白。
    以前，所有人都喜欢萧亦城，秦筝只是其中之一。
    现在，所有人都爱秦筝，萧亦城只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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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筝欲哭无泪，“萧校长，你做个人吧！”
    萧亦城：“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