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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诸航一向认为自己很潇洒,做什么都拿得起、放得下,原来那是少年不更事的懵懂无知。如果心中有所牵挂,是怎么也做不到潇潇洒洒的。
    这个下午,在成功面前,她哭了。
    成功没见过这么柔弱的猪,在屋子里绕了一圈,举手投降。
    “拜托,你这样子我很不适应的。如果绍华真的让你那么难受,那你离开他,投进我怀抱。我冒着和他割袍断义的危险,把你接得稳稳的。然后我们私奔,跑到深山里,我去做个郎中,养只猪不难的。”
    “山里人会把你扁死。”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却不忘挤兑他。
    “呃?”
    “你是流氓。”山里民风纯朴,怎么愿意让个男人来接生孩子?
    成功心口泛出一股腥甜,他真是自作孽不成活,干吗理这只没良心的蠢猪?
    “成医生,我们是不是朋友?”诸航楚楚可怜的问。
    成功看着一百个别扭,多假呀!“我和女人向来只做情人。”
    诸航掷来一把杀气腾腾的眼刀。
    “你是个例外。”他恨自己的心软。
    “那你答应帮我了?”
    成功叹气,“我又不是圣人君子,干吗选择我?”这只猪第一次专程来找他,他还没激动,就给打击了下。她只是找他帮忙,不是因为想他。
    诸航这回是真的很诚恳,“只有你让我敢依赖。”
    “别这么奉承我,我挺害怕。你到现在都没告诉我你要去哪去干什么?”
    “如果能说,我又何必这么辛苦?”诸航眼眶又一圈圈红了。
    “知道了,我不问。”秘密知道得太多,对心脏不好。猪虽然有不能言的无奈,但绝不会轻易听从他人摆布,他相信她会完胜归来的,那么就支持她吧!
    “一个星期传一段视频,多拍几张照片,及时汇报帆帆的情况,出牙呀,说话呀,有没长高啊---”
    唉,到底谁是那小子的爹?“多陪陪绍华,还要看住他不要被其他女人缠上。”
    “特别是你妹妹。”诸航记得成玮这个女人呢!
    “猪,你别得寸进尺。”
    “你没真正爱过一个人,当然不能体会我这种惴惴不安的心情。”时间是愈伤的良药,时间也是遗忘的魔药。分离的每一分每一秒,看不到他的表情,听不到他的话音,触不到他的温度,心就空荡荡了。还有她的坏家伙啊,分开二十天,都和她闹别扭。这一次,他会怨她多久呢?
    “猪就是猪。”爱不是一个模式,有些爱是可以高亢地唱出来,有些爱注定一辈子埋在心底深处。
    诸航看着墙上的挂钟。“谢谢你,成功!”她竟然主动抱了抱他,蹭了他一衣襟的鼻涕。
    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这是怎么了,鼻子直发酸。
    “早日凯旋!”他看着她没入茫茫夜色之中,挥挥手。
    春节长假结束,一切部门、单位慢慢恢复正常工作,北京街头的车动不动又堵得像长龙。
    成功特地找了个时间回家吃饭。饭桌上,成玮说了件事,上海有家时尚杂志高薪聘请她去做主编,她被打动了。真正打动她的不是薪水,而是上海的气候,比北京好得不止一点两点。上次因为诸航的访问,她在《俪人妆》的处境有点难堪。
    “反正我就是瞧那个粗鲁的女人不顺眼。”成玮说道。
    “绍华顺眼就好了。”接话的人是成书记。
    成功慢慢咀嚼着饭粒,随口问道:“绍华最近怎样?”
    “最近的一次演习很成功,上面刚表彰了他。他现在仍然是国防大学和部里两边跑,非常忙。”
    “其他方面呢?”猪都走了两日啦!
    成书记怔了怔,“人家的家事,你少问。”
    “我才没那么闲,我就想他家小子了,晚上去看看。”
    成功没预先给卓绍华打电话,直接找了过去。卓绍华下班回来刚不久,正在客厅接待一位客人。
    吕姨没把成功当外人,把他也领进了客厅。
    卓绍华冲他点下头,他笑笑,在卓绍华身边坐下。
    “卓将,你对这份协议还有---哪些意见?”客人像是怕卓绍华,坐姿拘谨,讲话也不利索。
    卓绍华瞟了瞟眼前的几张纸,“你这几行字也配叫协议?就凭感情不和、年龄差异过大、相貌悬殊这几个理由,想让我签字,笑话!你让诸航出来,我们当面谈,我们的孩子、财产,这些为什么不提一字?”
    “我只是受她委托,她说你看过这协议自然会明白的。”客人不住地拭汗。
    给他一说,卓绍华又拿起那几张纸,看了又看,“这个你先放这儿,我考虑好给你打电话。
    “行,她说不着急,你什么时候签都可以。”客人如蒙大赦。
    “哪个律师事务所的?”成功视力好,隔了两个位置,纸上抬头处的五个黑体字“离婚协议书”,他看得非常清楚。
    “驰骋公司的法律顾问。”卓绍华神情很平静,仿佛没受什么影响。
    “汗,那只猪---”成功咂嘴,斟酌着语句。
    卓绍华淡淡地笑,“稍等。”他出去了下,又进来时手里抱着帆帆。
    帆帆有点无精打采的,任成功怎么逗也不笑,就那么伏在卓绍华肩上,一动不动。
    “每天晚上都和诸航嬉闹,一时间,有点不习惯。”卓绍华轻拍着帆帆,眼中浮出浓浓的不舍。
    “到底出了什么事?”成功向帆帆拍拍手,小家伙眨眨眼睛,不知是不是听到诸航这个名字,嘴巴直扁。
    哎哟,这小模样,让成功也心疼了。
    “婚姻想要幸福、想要到老,总要经历一些痛苦和曲折,我们会挺过来的。”卓绍华疼惜地亲亲帆帆,“猪猪比我们辛苦,我还有帆帆陪着,她呢?”
    “她这样子,”成功朝离婚协议呶了下嘴,“你觉得她还爱你吗?”
    卓绍华偏过头,似乎觉得他这个问题很奇怪。
    “除非她特别在意这个人,不然她不会肯受一点点委屈的。”这孩子有掀风作浪的本事,但她妥协了。
    心,暖暖的,涩涩的。
    成功耸肩,笑道:“我本来还想落井下石,现在,闭嘴。对了,她那个同学叫宁檬的,貌似对我产生兴趣,现在有病没病就爱往我那跑,要不要我向她打听?”
    “不用,我们一家三口足够了。”卓绍华说得无比坚定而又自信。
    北京城的春色在一场细雨之后,突然浓了起来。街头的花坛、公园的角角落落,迎春花和一株株红梅开得蓬蓬勃勃。
    小帆帆脱去厚重的外套,小胳膊可以自由地舞动,他甭提多开心。院子里的树吐出绿芽儿,唐嫂早晨都要抱着他去看一下。他出牙了,小小的米粒一般,才露出个头,口水流得比从前还要欢。卓绍华一回来,他就张大嘴巴,要爸爸看一看。
    父子俩仍然睡在客房里,睡前,帆帆会看着他,说“嘟嘟”,他说:不是嘟嘟,是妈妈。
    诸航人在哪里,他仍没有一点消息。离婚协议书不知塞在哪个抽屉中,没人催,也没人提,那似乎就是个形式。
    帆帆打预防针那天,他去过诸盈家。诸盈呆呆地坐着,脸上却没有悲伤的神情。她说,她同意他们离婚。在卓家,航航太委屈。他沉默地在那儿坐到深夜。他查了一下,诸航没有出境证明,没有信用卡使用记录,他反到不慌乱了。
    诸爸爸诸妈妈是开春之后回凤凰的,他送他们去的机场。寡言的诸爸爸握着他的手,告诉他,虽然航航离开了,但是她的心一直都在这儿。
    这个春天,特别繁忙。几大军区建立网络奇兵分处,是他负责。联合国也成立了一个网络安全组织,共同对付网络上的恐怖分子,各国都派出了人员。前几天刚刚破获印度一帮黑客团伙,联合国向中方发来贺信,说中方人员表现最杰出。这个人员不是从网络奇兵是挑选的,目前他所有的资料属于绝密。他听政委飘过一句,说是过五关、斩六将,从几百人中考出来的。
    出差的日子,帆帆由唐嫂带去诸盈家。血缘的关系,帆帆没多久,就喜欢上诸盈。骆家良烧得一手好菜,六个月之后,小孩子可以吃点奶粉之外别的饭菜,他买来幼儿食谱,把个饭菜调理得有滋有味。梓然虽然对帆帆没个笑脸,但是谁都看出他不知有多紧张帆帆呢!
    帆帆越来越爱赖在诸盈家了,唐嫂晚上带他回大院成了件艰苦的事,每次他都要闹腾好一会。
    吃完晚饭,诸盈和骆家良总会抱着他到外面散会步,对他说:我是外婆,骆家良接过话:我是外公。
    晏南飞去了加拿大的温哥华,在一家电子公司做主管,他和卓阳正式离婚了。
    人生其实不复杂,没有什么牢不可破的东西。婚姻是非常脆弱的,轻轻一碰撞,就会裂开。
    卓阳成了个空中飞人,她像找不到支点,只得在空中飞个不停。回北京,她停留不到几日就要走,她说这座城市让她心烦。
    欧灿也被她说得心烦,慢慢就倦了,由着她去。她想分点心给卓绍华,卓绍华工作出色,孩子照顾得好好的,她去一趟大院,往那一站,不要外人说,她都觉得自己很多余。
    她知道诸航向绍华提出离婚了,人也走了,可是卓绍华不同意,她要是开口劝一句,卓绍华脸色立马铁青。
    她向卓明抱怨,她是一个不被别人需要的人。
    卓明说:你就没反省下自己吗?
    她觉得自己没错,是为儿子好。卓明叹气:卓阳那件事你没吸收一点教训,离婚真是她想要的吗?如果你当时不是纵容她,而是好好劝慰,她至少过得比现在快乐。晏南飞是对别人犯了错,对她可没咋的。一个男人突然知道自己在这世上有个孩子,他无动于衷,你觉得他还是个人吗?
    欧灿直眨眼:难道要卓阳做继母?
    和一个人结婚,你只想要他的健康、富有、年轻,其他的统统抛弃,可以吗?
    欧灿愣了好一会,才答道:你道理讲了一套又一套,那你为什么不拦住卓阳?
    这又不是世界末日,做什么来不及?卓明答得高深莫测。
    欧灿郁闷了。
    周日,卓绍华去广州出差,卓明让阿姨打电话给唐嫂,他想帆帆了。帆帆来之后,小孩那惊恐不安的神情全写在脸上,死命抱着唐嫂,谁碰他一下,他就放声嚎哭。欧灿放弃,卓明却孜孜不倦,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帆帆抱到怀里。两人去了书房,把门关得紧紧的,也不知干吗,出来时,脸上原先挂着泪的帆帆,居然笑出了两朵花。
    之后,唐嫂一带他来卓家,他看见卓明,就咪咪地笑,胳膊张得大大的,让卓明抱。接着,两人又进了书房。
    唐嫂说:想不到大首长这么会哄孩子?
    欧灿也奇怪,书房里就几本书,还有几幅画,他拿什么逗帆帆呢,他不是个幽默的人。
    帆帆七个月时可以坐得稳稳的。
    八个月的某一天,天气已经非常暖和了,他只穿了件小布衫,小屁股撅得高高的,从床头爬到了床尾。
    卓绍华想起就在这张床上,诸航曾经向帆帆示范怎么爬,一切历历在目,诸航离开四个月了,一百二十二天。他们没有告别,没有送行,也没有任何联系,可是就觉得心里面还是满满的。他知道,她一直都在,在某个地方,和他一样,思念着彼此。
    胸口发烫,喉咙发痒,他进洗手间洗了个冷水脸,出来时,惊出一身冷汗,小帆帆探出半个身子,正努力爬向一边的椅子。
    他忙跑上前抱住帆帆,帆帆挺固执,指着椅子,嗯嗯地叫着。他明白,坐过去。帆帆手伸向桌上的笔记本,有一把力气了,把笔记本打开,也竟然摸到了电源。
    一看到屏幕上闪出光亮,帆帆兴奋得头动尾巴摇,两只小手直拍,“妈--妈--”
    他愕然地看着帆帆,小脸直贴向屏幕,眼睛瞪得大大的,接着,小嘴噘起,转过来,要他弄。
    他缓缓咽下一口口水,“帆帆,妈妈在这里面?”他指着屏幕。
    帆帆在他的腿上直晃。
    他用力地抱紧帆帆,“再给爸爸一些时间,爸爸就能把妈妈从里面救出来,那时,妈妈就不是一个影像了。”
    帆帆似懂非懂,但没再闹,而是乖乖地依他紧紧的。
    入睡前,晏南飞打来了个电话。
    “绍华,航航现在哪?”晏南飞气喘吁吁。
    “你---不要急,慢慢说,你看见了什么?”
    “我不太敢确定,刚刚就在路对面,我看见几个人,其中一个我看着像航航,我追过去,他们上了辆车,转眼就不见了。”
    七月,卓绍华去南京出差。
    南京军区的网络奇兵是几大军区里他最不烦心的,先前的准备工作做得非常好。负责协助他的同志告诉他,部里二月底在这里搞了个网络信息及防护比赛,所以有些设备配置得比较完善。他问拿第一名的是不是个眼睛大大的年轻女子, 那位同志一怔,卓将,你乍知道的?
    他神秘地一挑眉梢,“乱猜的。”
    回到北京,小喻告诉他:“唐嫂今早说帆帆有四颗牙了,脚也大了些,鞋该换大一号的。成医生昨天带帆帆去体检,各项指标都超好。”
    “成医生?”卓绍华突地发觉成功这大半年在家中出现的频率高了点,而且似乎不是找他。
    “成医生今天休息,吕姨早晨就去菜场买他爱吃的基围虾。”
    吕姨连成医生的作息时间表都这么清楚,这频率可想而知大到了什么程度,卓绍华微微眯了眯眼。
    成功在院中给帆帆拍照片,很专业的姿势,一只腿半支着地,腰弯得像张弓。帆帆坐在婴儿车里,小背心、小短裤,藕结一样的小胳膊、小腿露在外面。成功不知怎么逗他的,他把个嘴巴张得大大,那四颗小米样的牙齿,一粒粒清晰地探出头来。
    坏家伙已经能听出脚步声了,从院门吱地一声推开,卓绍华刚跨进一只脚,他两只手扑腾得像只小燕子,眼睛里再也没有成功了。
    “没良心的小东西,白疼你了。”成功嘴里嘟唠着,手里还不忘紧按快门。那只猪最爱坏家伙捕捉的生活照。
    镜头前突地多了一张放大的俊容,双臂交插,拂了拂头发,“也给我拍几张吧!”
    成功缓缓地抬起头,讪讪地笑,“绍华,我这破水平---”
    “只要别把我ps成你,其他我没要求。拍吧,然后一块传过去。”
    成功嘴巴张成了o型,“传哪去?”
    “该传哪就传哪,你要是藏着掖着啥,这多年的兄弟,就有点伤感情了。”
    成功真想仰天长哭,他这都是何苦呢,在人家夫妻之间扮演这么个角色,“嘿嘿,绍华,我乍会做对不起兄弟的事?”
    “我知道,所以-----谢谢了!”卓绍华重重拍了成功一下,真挚地说道。
    成功耸耸肩,傻笑!
    网络奇兵各分处的筹建工作已全部结束,卓绍华写了份报告,建议把网络奇兵中目前表现杰出的一些队员分配到各处做技术骨干,这样子,可以让各处的工作尽快走上轨道。他列出的队员里,没有周文瑾和姚远。
    周文瑾目前的主要任务还是军事档案的防护升级,姚远是无线电那一块,他们的工作都还没结束,暂没有其他安排。
    领导们看过报告之后,虽然当时没有立即决定,但没人提反对意见。
    这天,卓绍华从国防大学上完课回来,发觉院中静悄悄的。“爷爷想帆帆,刚刚来车接去了,吃完晚饭就回来。”吕姨说道。
    卓绍华在院中站了一会,他让小喻把车又开出车库。
    车到了胡同口,他让小喻把在路边停下,他步行过去,敲门时,把开门的阿姨吓了一跳。因为卓明身份特殊,任何人过来,都要预先打个招呼,他也不例外。
    “帆帆呢?”他温和地对阿姨笑笑。
    “刚喂了半碗粥,喝了点果汁,和首长在后院看了会鹦鹉,院子里有蚊虫,首长带他进屋了。”阿姨陪着他穿过影壁墙,向后院走去。
    “家里什么时候有鹦鹉的?”
    “前几天勤务兵从外面带回来的,帆帆可喜欢了。”
    卓绍华点点头,“我妈妈晚上有活动吗?”
    “没有,卓阳回来了,她在陪着。”阿姨说到这儿,停了一下,叹出一口长气,“卓阳剪了个光头,说要去哪个庵里做俗家弟子。”
    后院的玫瑰开了,香气把夜色熏染得有几丝迷离。微微的夜风吹来,花枝轻轻摇曳,那香气便一会儿深一会儿浅。
    “她们也在客厅?”隔着纱帘,卓绍华看不清客厅里的情形。
    “在客房说话。客厅里就大首长和帆帆,唐嫂帮我洗碗去了。”阿姨掀开纱帘。
    “你怎么来了?”卓明正要进书房,听到声音回了下头,脸立马黑成包公。
    “阿姨,我还没吃晚饭,请帮我准备下。”卓绍华不接卓明的话,冲着儿子摆了下手。
    帆帆破例没有向他扑来,而是嗯嗯地往书房里指,很着急的样子。
    卓明抓住那小手,不耐烦地催促卓绍华说:“你去餐厅吃吧,我和帆帆下会棋。”
    “围棋还是象棋?”卓绍华不紧不慢地问道,“其实帆帆的水平应该不乍样,不如我陪你下个痛快。”
    “你的水平就很高?”
    “下几盘不就知道了!”他上前,体贴地替两人把书房门整个推开。
    帆帆的欢喜毫不掩饰,他看着桌上的电脑,又是笑又是拍手,“妈--妈--”
    卓明暗骂:帆帆,你个小叛徒。
    卓绍华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爸爸,你原来是在电脑上和人家下棋,要不要我帮你开电脑?”
    话音没落,他的手已经按下了开机键。
    卓明沉默如山。
    帆帆脸上已是一朵快乐的花,噘了个小嘴就想去亲屏幕。“绍华,你想如何?”这小子是信息专家、网络奇兵的总指挥,他若想在这台电脑上追踪某些信息,易如反掌。
    卓绍华回身,“我就想知道你给她的期限是多久?”
    卓明看着如远山般令他捉摸不透的儿子,第一次生出廉颇老焉的感觉。“站一边去。”他瞪过去一眼。
    卓绍华浅笑,摊开双手,一直退后至窗台边。这个角度,他可以清楚看到电脑屏幕,却又恰保他不在视频的范围之内。
    卓明坐下,让帆帆坐坐好。
    卓绍华讶异地发现父亲竟然也有msn,只有一个好友,而那位好友正好在线,一看到他,连忙点开,接着对方要求视频。
    卓绍华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当视频慢慢清晰,帆帆欢喜地发出一声惊叫,整个人扑上了屏幕。里面的人也是毫不示弱,立时,书房里叫成了一片,还有夸张的“啵,啵”的砸嘴巴声
    卓明皱起眉,微微斜向窗边,不错,那人还算沉得住气。
    “帆帆好看吗?”诸航戴了个兔子帽,耳朵特别地大,直直竖着。
    帆帆伸出手去抓,“要---要---”
    “等妈妈回来,给你买真的小兔。”诸航晃荡着两只大耳朵,“咱们带小兔去公园玩,带小兔去吃胡萝卜,还让它生个小小兔做帆帆的宝宝,好不好?”
    帆帆不明白她在讲什么,只是傻傻地笑个不停。卓明叹着气,抽出纸巾,不住地给他拭口水。
    “呃,我发觉帆帆今天又帅了点?瞧瞧,啊,是牙齿大了些!帆帆,悄悄告诉妈妈,最近有没有漂亮阿姨去我们家---大首长,你怎么咳成这样?”
    诸航把目光转向突然咳个不停的卓明,连帆帆也收起了笑意,小眉头一皱。
    “你如果没其他话讲,就把视频关了。”卓明没好气地说。
    “大首长,你今天表情有点怪。做人别这么较真,最好是保持一颗纯纯的童心,像帆帆这样,多讨人喜欢啊!”
    卓明失语了,只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幸好诸航很快又把注意力转到帆帆那边了,她是语言形像、丰富,帆帆是绝对表情配合,像演双簧,真的是又肉麻又恶心,毫不在意还有一个旁观者,不,两个。
    画面里多了一个男人,金发蓝眼,鼻梁挺挺的,朝小帆帆飞来一个迷人的电眼,拍拍诸航的肩。
    诸航站起身,“帆帆,妈妈该去工作了,下周咱们再见!要想我,很想很想--”
    画面消失了。
    小帆帆似乎以为诸航躲了起来,慢慢地朝前探了探,小手指戳戳屏幕,眼睛转个不停,嘴巴里嘀嘀咕咕。
    卓明转身面对卓绍华,等待他的发问。
    卓绍华却仿佛没有问题,他抱过帆帆,轻拍着后背,让帆帆趴在肩头,“咱们该回家了,帆帆。”
    这太出乎卓明的意料了,“绍华?”
    “有事?”
    哈,他居然问自己有什么事?“你没有别的事?”
    卓绍华沉思了下,说道:“你既然和诸航有联系,那么安排下时间,我去找她把离婚协议给签了。”
    卓明额头上青筋直暴,“真的假的?”
    卓绍华面不改色地点点头,“离婚是她提的,现在,她也有了新男友,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那是--”
    “那是谁?”
    卓明没有错过卓绍华眼中掠过冷洌的一道光,“原来你们称之为伟大的爱情也不过如此尔尔。”
    “那如果确定我们能坚定不移,你就收手?”
    卓明一愣,“我何时插手你们的事?”
    “你没插手,帆帆为什么会与妈妈分离,我为什么要与妻子隔洋隔海,诸航凭什么用一个假名出现在加拿大的街头?”
    “你是这样想我的?”卓明重重蹙眉,有点失望。。
    卓绍华长长地吸了口气,摇摇头,“你是我父亲,我坚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所以我告诉自己要冷静,所以我即使我非常非常想她,我都没做出冲动的事。这是你对我处理蓝色茑尾事件不妥的惩罚吗?”
    卓明笑了,是自豪的笑,不枉他这番苦心,绍华终于开始反省了。
    “坐下说。”很多年,两人没有这样平心静气地聊天了。
    帆帆不是很喜欢他们这样的说话方式,用一个接一个的呵欠表示自己的不满,偎着爸爸,想着妈妈,甜甜地睡了。
    阿姨把晚饭送在了客厅,卓明抱着帆帆,卓绍华坐下来吃晚饭。
    “诸航是块金子,但之前太调皮,蒙了点尘埃,你拼命用块布想去遮那块尘埃,为什么不干脆让她经风经雨,自然地绽出她独有的光芒呢?那样,谁还会在意她那点小尘埃。你看,她现在多优秀,从六百号精英里脱颖而出,又在联合国网络维和队伍中一鸣惊人,已经是我军中的骄傲。”
    卓绍华静静地听着,他不会反驳。蓝色鸢尾不只是替诸航遮掩过去的恶作剧,他还有另一份私心,他想让彻底地把周文瑾的生命里抹去,以后,诸航就是他一个人的诸航。
    在父亲眼中,可能确实是冲动的行为,他承认是不够理智,于是,他才接受与诸航分离的煎熬。
    不过,这应不是全部的理由。
    “诸航这个孩子,看似普普通通,处久了,就不知觉被她的个性魅力完全吸引。她其实是亦正亦邪的,就看她愿意被谁征服。现在,我再也不担心了。在我看似强硬拆开你们这件事中,你又找回了从前超常的冷静与睿智,而她也不再任性、冲动,你们都经受了考验。”卓明脸露欣慰之色,“这也算是一个父亲的自私吧,希望子女平安、杰出、幸福。也是一个做丈夫的自私,不愿意妻子成为儿女眼中的仇人。”
    卓绍华抬起头,专注地看着父亲。
    “你妈妈不是我的部下,我不能下命令或者严词斥责,她就会改变想法的。你要给她时间慢慢消化、琢磨,直到吸收。我不怀疑你会顶不住她给你的压力,也绝不怀疑你保护不了诸航。但是一个是你的妈妈,一个是你的妻子,另一边还有你姑姑和姑夫的纠结,婚姻不是一天两天的生活,日日生活在这样的压力之下,你渐渐就会疲惫不堪。你强打着精神去守护诸航和帆帆,他们看着你,会快乐吗?你能彻底与家人反目成仇?人有时候会做傻事,以诸航那个性子,说不定哪天就仗义的离家出走了。我让诸航向你率先提出离婚,就是给你妈妈一面镜子,让她看到,不管诸航在与不在,你都不可能接受其他人的。她毕竟是你妈妈,慢慢就会觉得你的幸福最重要,诸航是谁家的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卓阳那边也不会把焦点聚集到诸航的身上,他们会意识到是自己的婚姻出了问题。”
    “爸爸,我同意你所有的观点,但是帆帆才几个月,就和妈妈分开,会不会太残酷?”
    “我当时向诸航提出让她离开的要求时,我问她是想要一辈子的幸福婚姻,还是要暂时胜利的成就感,她说她只要将来能和你、帆帆在一起,她能忍受现在的孤单。你看,她比你懂事吧!不过,你也别忙叫苦,帆帆一周和她视频一次,她没错过帆帆成长的点滴。”
    那他呢,她就没一点的牵挂?
    卓明看出他的心思,笑了,“有些事,你以后见了面亲自问她吧!”
    “我要去加拿大一趟。”卓绍华的神情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更不像是赌气,而是恳求。
    卓明严峻地瞪过去,“作为少将,怎么可以轻易跨出国门,你会让两国外交恶化的!”
    “化名或乔装都可以,这个应该不是先例。我知道她在执行任务,我不会打扰她,我就想看她一眼,确定她真的是在那个地方。”已经一刻都无法忍耐了。
    他说的很平静,却又让卓明动容得无法拒绝,“绍华,这有点冒险。”
    “我就是个普通的游客,会非常低调而又周全地处理这件事。”
    卓明沉思了很久,默默点了下头。谁不曾年轻过呢?
    一切手续办得很快,卓绍华七月跟随一个旅行团去了温哥华。安检时,他递上护照和证件,安检人员快速地瞟了他一眼,盖章通行。他留了一脸的胡子,穿着非常休闭,眼神懒散,即使非常熟悉的人,也很难认出他就是卓绍华。当然,他护照上的名字现在也不叫卓绍华,他是北京城中一位极其普通的市民。
    旅行团包下国际航空的经济舱,座位之间有点窄,邻座的女子一路上吃个不停、说个不停,航程漫长而又枯燥,这些丝毫都没影响他的心情。
    到达温哥华是清晨,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花香,处处可见姹紫嫣红,导游说植物园这月会有大型的花会,入住之后先去参观。
    他胸前挂着相机,腰间系着个腰包,和同团的游客没有两样。下了大巴车,他在门前留了个影,给自己买了瓶水。瓶盖刚拧开,他看见有一对男女身着运动装从园中跑步出来,女子黑色的短发俏丽、双眸灵动,男人金发碧眼,看着特别的青春、阳光。
    “嗨!”团员看到黑发黄皮肤,不知是华人还是日本人,热情地挥手招呼。
    女子扫视过来,爽朗地点头回应,脚步不停。
    俊眸紧追着那道倩影,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男子和女子穿过马路,在街对面的树荫下,女子站住了,她回过头。植物园门前人头耸动,鲜花、盆景令人眼花缭乱。她的目光越过人群越过繁花,专注地落在他身上。和帆帆欢喜时一样,脸颊上绽放着两朵花。
    男子催她快走,她慢慢挪动脚步,一步一回头,笑得眼中泪光闪闪。
    然后他也笑了。手掌却在身后攥成了拳,生怕自己会抑制不住跑过去将她紧紧抱住。
    来之前,卓明说:她的临时寓所在温哥华植物园的附近,每天早晨她和同事会去园中晨跑,但是那边的任务已经快要结束,下面他们要去俄罗斯执行任务,你过去,真的是只能远远地看一眼,要去吗?
    他的身份、她的身份,都不容许在异国的街头上演一幕久别重逢的深情大戏。
    他特地挑了家第一站就参观植物园的旅行社,他终于终于看到她了。
    他舍不得眨一下眼,但她还是一点点消失在他的视线内。
    前后不过二分钟。
    他坐在长椅上,心情不是不落寞的。
    “先生,”一个满头大汗头发卷卷的小男生站在他面前,把一个纸袋递过去,“有位姐姐让我把这个给你。”
    他一怔,微笑地道谢。纸袋里装着一束满天星,在满天星中间是一只娇憨的猪猪布偶。
    他翻了又翻,想看看里面有没纸条。没有只言片语。
    一抬头,发觉小男生还在。
    “姐姐还要我转告你,这世界上只有一个男人,不管变成什么样,不管在什么地方,她都能一下就认出来,因为她爱他。”小男生不好意思地抓抓头。
    灰暗的天空陡地云散天晴,这孩子呀-----
    他请小男生稍等一会,他去园中买了盆蓝色鸢尾花,让店家包扎得漂亮些,丝带要没有一点绉。在店家询问的目光中,他笑道:“结婚两年了,我第一次送妻子花,所以要讲究些。”
    店家建议:那该选束玫瑰!
    他说:她就爱蓝色鸢尾。
    他目送着小男生捧着花蹦蹦跳跳地走远,许久,心情都不能平静。
    晚上,晏南飞过来看他,两人在酒店外的林荫道散步。
    晏南飞头发白了一半,看卓绍华恬然的神情,他没有追问诸航的事。有绍华在,自然而然就让人定心。
    “晏叔,还是回国吧?”这里没有亲人、朋友,孤身在这里,不是一个寂寞可以形容的。
    晏南飞苦笑:“不了,我喜欢温哥华的安静。其实这样的赎罪方式,已是上天对我的宽容。”
    “如果让你回国的人是诸航呢?”
    晏南飞自嘲地摇摇头,没有这个可能的。“卓阳好吗?”这只是礼貌地问候,已不带任何感情。
    “还行。”卓绍华没提卓阳剃度的事。还是那句话,长辈们的事情,他只有尊重。
    第二天,卓绍华又赶去了植物园,他没有遇到诸航,想必是执行新任务去了。
    五天后,他回到了北京,把猪猪布偶送给帆帆。帆帆向来对布偶没兴趣,但那只他到喜欢上,一会不见,就嚷嚷个不停。
    新卧室装修完毕,吕姨特地重选了家具、窗帘和卧具。他指着床上的一对枕头说:“爸爸睡左边,妈妈睡右边。”
    帆帆眨巴眨巴眼,小嘴扁了起来。
    他失笑,出去指着外面床上帆帆的小枕头说:“帆帆是男子汉,以后就睡在这。”
    男子汉委屈地红了眼睛。
    看来,男子汉的长成还得有个过程。
    九月的一个周日,他和帆帆去卓明家吃饭。卓明把帆帆抱去书房,他没跟去,他陪着欧灿。
    “你看她那么狠心,说走就再没露个面,好像帆帆不是她生的!”欧灿埋怨道。
    “她要是回来,妈妈会欢迎她吗?”他笑着问。
    欧灿没好气地说:“我欢迎不欢迎不重要,你欢迎就好了。”在这件事上,她不得不投降。
    九月底,周文瑾送上一份报告,说档案系统防护升级已全部竣工,请首长们检验。这件事部里非常重视,卓明亲自过问。他说部里的网络专家们一起工作这么久,彼此的工作方式都有所了解,检验会有失公平。真金要让三味真火练,这次我们请国际上的专家来。
    卓绍华看看周文瑾,他看上去沉着、自信。经过蓝色鸢尾事件后,他比以前低调、踏实多了,也更沉默了。同样沉默的还有姚远。有几次上班,姚远眼睛都肿着,用餐时不象从前和周文瑾黏一起,两人现在眼神交会都很少。
    卓绍华觉得每一个成人都会对自己的行为、感情负责,都有自己的处理方式、消化方式,别人不需要太过关心。
    卓明没说专家是谁、什么时候来,周文瑾也不打听,对系统的维护却更加的谨慎。
    国庆过去都一周了,秋高气爽,落叶在林荫道上铺了厚厚一层,菊花一簇簇地怒放,这是北京城最迷人的季节。
    卓绍华是十号凌晨接到电话的,他敲开唐嫂的门,让她过去陪小帆帆,然后他叫小喻备车。
    奇怪了,凌晨的菊香没了那么浓郁,嗅起来特别清新。
    主机房中,周文瑾大汗淋漓,专家们面面相觑。
    在一个小时前,档案系统的防火墙被一黑客攻破,系统不仅是处于瘫痪状态,而且想关闭系统,主设备也不受控制。
    卓绍华心中一沉,“有其他损失吗?”
    周文瑾摇头,这应该是部里请来的专家的检测措施。是国际专家技术太高,还是他的防护系统没有以为的那么好呢?
    “有没有办法解决?”卓绍华拍拍他的肩。
    他定了定神,“我努力看看。”
    “我相信你的能力。”卓绍华认真地看着他。
    周文瑾默然地在电脑前坐下,一直站在一边的姚远走过来,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接着,专家们陆续就坐。
    天亮之后,卓绍华去见了卓明。“现在能透露下那位防护专家是谁吗?”
    卓明凌厉地说回道:“这是军事秘密。”
    两天两夜,周文瑾没出机房一步。卓绍华过去看他,他的情绪稳定多了,卓绍华轻轻叹了口气。
    第三天,周文瑾告诉他,他已开始修补漏洞,再给他一点时间,系统就会运转正常。
    “等你的好消息,周中尉!”
    卓绍华下午在国防大有节课,小喻把车子停下时,系主任站在办公楼的阳台上向他招手。
    “有个学生插班到硕士班,中校军衔,要麻烦卓将你了。”
    卓绍华有点不解,他任课不多,怎会麻烦到他?
    系主任笑笑,“她点名要你做导师。”
    “叫什么名字?”
    “一会我送她去班上。”
    课上到一半,门外有人喊报告,他转过身去,捏笔的手指抖了几抖。
    “这是诸航中校!”系主任笑着介绍。
    他打量着英姿飒爽眼睛却俏皮地转个不停的女子,淡淡点了下头,“找个位置坐下吧!”然后,转过身去继续上课。
    不到二十分钟的课程,漫长如二十年,当下课铃声响起时,他长长地吁了口气。
    收拾教案往外走去,“首长!”熟悉的气息向他靠近。
    “诸中校,有什么事?”
    她呵呵地乐,竟然主动抓着他的手。两人的掌心都汗涔涔,她扣得很紧。“首长,做你的学生,我开心疯掉。”
    “诸中校是军中的英才,做我学生不觉得委屈?”
    “是有点委屈,不过我的目的不在这里。”她鬼兮兮地向他挤着眼睛。
    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你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师生恋喽!”她回答得理直气壮。
    他正想板起脸,摆出师长的威风,严词训斥她这种古怪的念头,一抬眼,发觉班上的学生一个个在后面瞠目结舌。
    他叹气,掌心一扳,把她的手包裹住,“我给大家介绍下,这是我的妻子诸航。”
    她挺大方地颔首:“以后请同学们多多关照啦。”
    趁满地滚眼珠前,他牵着她赶快逃离现场。“首长,看到我开不开心?”真是个孩子,一个劲地问幼稚问题。
    “有什么好开心的?你走的时候,没和我打声招呼,回来也不知会一声。”他佯怒。
    她咬着唇,低下了头。“那不也是无奈么,首长遇到我的事就会冲动。要是告诉你,你再做出错事,大首长就不会再给我们机会了。我即使呆在你身边,也会有愧疚感。”
    他轻笑,“我有那么不稳重吗?”
    “爱一个人就会有。”她仰起脸。西斜的秋阳下,只见她长长的眼睫拍闪着,似乎每一根都在肯定。
    他心中一动,哑声说了句:“真想吻你。”
    她的脸红了,“来----日方长!”
    “不走了?”
    “再也不走了,以后我和帆帆,永远黏在首长身边,好不好?”
    他没有说话,替她打开车门。
    手机响了。
    他绕到车的另一侧接听。“首长,我把所有的漏洞都修补了,系统运转正常。”周文瑾说道。
    “辛苦了,周中尉!”
    “是诸航做的吗?”
    “你认为呢?”
    “我觉得是她。她喜欢勇猛的攻击,一举拿下。这次,她赢了。”
    “你也没有输。”
    “我又找到了读书时的激情,其实有这样的一位对手,很幸福,是吧?”
    “我很羡慕。”
    “首长,祝你们幸福。”
    “谢谢!”他听得出这次周文瑾是真挚而又由衷的,也许周文瑾是想通了。
    “和谁聊悄悄话了?”诸航在后座上动来动去,等到他上车,忙凑过去。
    小喻在前面偷笑,真应了成功那句话,诸航只怕做到上将,还是只猪。
    “查岗?”
    “我是你儿子的妈,我有这个权利。”她嚷嚷着。
    “知道啦,晚上向你汇报,好不好?”目光情不自禁爱抚过她的唇瓣。
    她清咳两声,端端正正坐好,“北京的秋天真美啊!”
    小喻忍笑得肚子痛,好不容易才把车安全地驶回大院。
    院门半掩着。
    “到家了!”他把院门推开。
    她抬脚---
    她知道,这一跨之后,她还有许多问题要面对:和婆婆欧灿的相处;卓阳对她的敌视;怎么适应首长家那高处不胜寒的地位;晏南飞和姐姐的过去;包括怎样向宁檬和莫小艾解释她怎么会突然有了一个一周岁的儿子和位居少将的老公----
    想想都很烦。
    他牵着她的手,跨过门槛。
    一院的清香,阳光从日渐稀落的树叶间漏下来,她张开手掌接住。掌心间仿佛有点点星光跳跃,她合起手,牢牢握住。
    抬起头,他温柔地看着她。
    她连这颗星都摘得下,其他有什么可担忧的?
    她笑了,“首长,我们先避去卧室,好好地让我弥补下这近一年的相思之苦。”
    他还没接话,屋子里正玩耍的小帆帆蓦地竖起了耳朵,激动地挥着小手,高声叫了起来:“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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