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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62

    59.1回归的灰姑娘
    一双修长的腿带著犹豫从车厢踏在红园的碎石路前,她抱著孩子望向当天孤伶地拉著行李箱离开的小路,心里即生出一阵扯痛,眼睛垂下来盯住铺盖在路上的碎石砖,它们依样地排列得整整齐齐,没有一分一毫的改变,改变了的,只有她自己。
    「来,进去啊,瑰若。」洛森轻轻挽起她的手,万料不到,她竟猛力甩开,却别过脸去,低著头一动不动。
    「怎麽了,瑰若?」他猜不到红园竟让她产生如此大的刺激,人还没有走进大宅,她已激动如此,洛森真担心之後安排的治疗是否可行,恐怕她现在就要退走了。
    「不,我……」她的声音抖得像哭似的,「我没法走这小石路,我的心,好痛!」
    「我们小时候天天也打这儿走过,你也在此小石路上学会踏单车的,记得吗?」洛森刻意地让她想起儿时快乐的回忆,「我扶著单车跟你在此路上来来回回走了多少次?那时候,我们天天都在一起,多快乐!」
    「但是我被赶走的那天,只得我一个人!」瑰若忽地哭出来,「那麽的一条小路,你知我走得多痛苦?我拉著行李箱走,所有人也不敢走近我,我就像千古罪人一样被人唾弃!那时候,你……你在哪?」
    重聚之後,她从来没有主动说过自己被逐的事,然而从不提起并不代表忘记或不重要,相反,那就是因为心太伤太痛,她不想再提,就连想起也不愿。但此刻她没法再逃避,被压抑多时的伤痛与怨恨已不受控地从心底冲出来。
    「那时,我应该在大漠边缘的一个大城,而且在拼命打电话给你,真的。」洛森低声说,「但怎麽说也好,那个时候,我其实应该跑回来找你才是,对不起。」
    「我离开的时候就说过此生不再回来……」瑰若转过身去,小森此时却从她怀里挣扎的滑到地上。原来他远远地看见了洛夫人在跟他们挥手,一双小脚已大踏步的走在小石头上,瑰若来不及拉著小手,小东西已快步向祖母跑去,而且兴奋地笑得咭咭大响。
    「你看小森很兴奋呢!毕竟他也是属於红园的。」洛森低声说,「我们在此把他带到世上。」
    「你……真的好讨厌!」瑰若满脸火红,却是因为生气。
    「小森跑远了,你不是想留下他一个在此吧?」洛森踏上小路,向瑰若伸出手来,「来吧,我们一起走,我再不会让你一个人走此小路,永远不会。」
    她终於交出指尖,让他紧紧的握住,二人并肩走在小石路上,多所的回忆一时间都浮现眼前,叫她百感交杂。
    「就是这个位置了!」走到小石路的尽处,洛夫人站在他们面前笑呵呵的说,「你第一天来红园的时候,夏兰就站在那儿,你抱著妈妈的脚躲在後面,像只受惊小鹿。可是,今天你回来,你脚下的小森跟你真是大大不同啊!」
    洛森跟瑰若也望向小森,他正活力充沛又快乐地晓著爸妈跑,却每转一圈即停在瑰若的脚边,抱一抱妈妈的长腿,活泼又可爱,全大宅的人都不得不被这小东西吸引住了。
    「嘿,他就是偏心妈妈的!」洛森说得酸溜溜的。
    「那个孩子不是亲妈妈多一些的?别小器。」瑰若却被儿子拉著进走向大宅去了。
    「少夫人。」洛夫人身後排著两行人,都是宅中的佣人,他们是来迎接和认识新主人的,这却叫瑰若脸红红的躲在洛森的身後,尴尬不已。
    「我什麽时候成了少夫人的?」她低声地在他耳边投诉,「不要那麽叫我,拜托。」
    「这不是我决定的啊,我就要你不许叫我少爷的,你不是也叫了这麽多年?」洛森不以为意的,「我妈才不会让他们喊你的名字,你始终是我太太啊。」
    「我……」瑰若的脸更红,头垂得更低了,「我什麽时候成了你太太了?」
    「什麽时候?」洛森突然语塞了,「这……」
    瑰若转过脸去走向一干佣人,满脸通红又结结巴巴的半垂著脸,声音婉约又温柔,却说:「我是连瑰若,请叫我瑰若好了。我只是来往几天的,有劳各位照顾了。」
    众人都是一脸的愕然,洛夫人跟洛森更是吃了一惊。洛夫人慌忙拉著儿子,低声的问,「你不是回来结婚的吗?不是回来住了吗?难道瑰若拒绝你的求婚?」
    「呃?求婚?」洛森这才明白到问题所在,「噢,我……我没有求过婚啊!我以为我们都在一起了,不是吗?」
    瑰若转过脸来,似乎是听见洛森的说话了,只见她像个被逮个正著的小偷,想回说什麽却又不敢,当洛森回看过来,她又急步的抱起小森跑了。
    儿子溜了。
    「才不跟你玩!」她边走边说的。
    「嗨,你不要鞋子了?」洛森捧住她的鞋,却快乐地笑了,大喊,「我会把玻璃鞋的主人抓回来的,你等我来啊,灰姑娘!」
    瑰若愕然回眸,看了自己脚下的鞋子才把他的话听明白过来,娇羞的的悄脸如欲滴的玫瑰,看著他的贼笑,她即回以一个鬼脸,甩下一句「讨厌」便飞也似的逃去,就只有小森咭咭的笑声与挥动的小手不住向爸爸予以鼓励。
    长梯之下,一屋的佣人把现代版的灰姑娘故事看了个开头,众人都笑眯眯的等著下半场继续上演。
    59.2回归的灰姑娘
    接著几天下来,瑰若都抱著儿子在洛家的每个角落钻,似要让儿子把自己成长的地方一一认识,她尤其花时间在夏兰的房间,夏兰的琴更是她每天到访的地方,红园也因此而再度扬起悠扬的琴声,再加上可爱的小森总是活泼地到处跑,这叫大宅上下都充满了愉快的生气,洛夫人更是每天笑呵呵的,几乎把自我放逐到大漠的丈夫都忘掉了。
    「妈,你可快乐了,难为的是我而已。」早餐的时间,洛森跟母亲投诉说,「你每天都有小森和瑰若陪伴,我却要上班,每天跟老爸在电话上吵,又要跟姐开没有完的业务会议!唉,老天,我那个姐是个不用睡的工作狂,我实在支持不了……」
    「男人努力工作养妻活儿,是天经地义的事啊,森。」洛夫人抱著孙子,正专心地一口一口的给小东西吃麦片,才没看儿子一眼。
    「可是,我回来了,也没有人理我,又不许我进房!」洛森惨兮兮的看著身旁的瑰若,她的悄脸应声的红了,他却闪电的在餐桌之下握住她的手,「今晚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噫?」瑰若冷不防他当著那麽多人面前来提出约会,洛夫人立即抬头看著她的反应,就是站在一旁的佣人也专注地竖起耳朵来了,她拒绝的话,爱面子的洛森一定不快,可是,在洛夫人面前,她总有点怕,怕夫人不喜欢?不,她只是习惯了跟洛森的地下关系,一下子被摆上桌面来,她就是不习惯,就是害怕,她也不知道要怕些什麽。
    「瑰若,你们就去玩玩吧,小森有我照顾,你也要有自己的时间嘛。去去去,约会去!」洛夫人推著瑰若也来不及,就似小时候,她总是惟恐瑰若只会留在房中一样。
    「这……」瑰若其实也很想跟洛森约会去的,却只是垂下眼睛,没说出话来。
    「那你等我回来接你。」洛森一直握住她的手,她竟没有甩开他,他就知道今天是个好时机了。
    「嗯!」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这却是她难得的回应,洛森乐了。
    「太好了,我们多久没有一起约会去了?」洛森兴奋地凑近去亲她的脸,她却立即别过脸去而且紧张得脸色立即擦白了,他只好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先上班去,你等我啊。」
    洛森捏了儿子的脸蛋,把小东西弄得要哭了,被洛夫人骂了两句便匆忙的出门去了。
    剩下瑰若呆在沉思之中,忙著回忆,她要数一数究竟自己跟洛森真正约会过多少次?才发现真是没多少啊,除了小时候的寻宝游戏,那两小无猜的日子外,长大以後,总是有莱克及尼奥在,之後的拍拖日子也是地下的,而且只是昙花一现的时光,之後他们便生分了,再遇之时,身边又多了小森……二人世界彷佛跟他们没什麽缘份似的。
    「妈妈抱。」是小森,他不知是在什麽时候从祖母那里走来,牙牙学语的爬在她的腿上,可爱得不行。
    「哎呀,都是妈妈亲,祖母又被甩了!」洛夫人扁著咀如小孩一样逗著孙子,「好吧,就跟妈妈到处走走去。」
    「嗯,我们到花园走走啊。」瑰若的话还没完,小森已拉著妈妈的手猛地向花园走,一头小牛似的。她笑著回头问夫人,「他爸爸小时候也是这样过度活跃的吗?」
    「噢,我的孙儿是青出於蓝了!」洛夫人用慈祥的笑容送著二人,却喊说,「去厨房看看啊,哪儿有人在等著你啊,瑰若。」
    59.3回归的灰姑娘
    瑰若的脚也自然地走向厨房,事实上,那儿也是她每天必到的地方,尤其是那供佣人休息的小厅及後门外的小花园,那才是她儿时最常到的地方,也是真正给她有家的感觉的地方。
    才走近小花园,却看见一个很眼熟的背影,那不是别人,却是照顾著她跟洛森一起长大,如老祖母一样疼著她的人。
    「月姨!」瑰若不敢置信的大喊,月姨这才从一丛长得茂盛的玫瑰前站起来,才转过身,瑰若已扑上来紧紧的抱住月姨了。
    「噢,我的小瑰若,你也回来了。」月姨抚著那头秀美的长发,温暖的声音就似昨日,「不要哭了,都当妈妈了,不怕被儿子笑吗?」
    「月姨,我好挂念你!」瑰若擦著眼泪,站在一旁的小东西却瞪大眼奇怪地看著妈妈。
    「噢,天啊,怎麽跟爸爸长得一个印似的?」月姨立即被小森可爱的样子吸引过去了,「噫,不,是比爸爸更帅,只是看他的眼睛啊,跟妈妈一样的美丽,真要迷死人了!」月姨已把小东西抱起来,爱不惜手得如获珍宝,又说,「夫人祖母一定开心得不得了,对吧?」
    「嗯,我真怕,他会被夫人宠坏。」瑰若只有这时才肯说出心中的话,因为面对的是她视为亲人的月姨。
    「不会的,有你这样的好妈妈,小少爷不会坏的。」月胰让小森坐在厨房的小桌前,「来,这些是你爸爸小时候最爱吃的桂花曲奇啊。」
    「月姨,我回来时没看见你,你究竟去了哪?」瑰若拉住老了的月姨的手,「你的头发白了很多啊。」
    「我老了嘛,傻孩子。」月姨一样地握住瑰若的手,老眼在细看著那成熟了的小瑰若,「你走了之後,我也离开了,因为我太难过。但上星期小爷找到我,说已接你回红园了,他希望我回来伴你,也说要让我在红园养老,我真是扑著赶回来了。」
    「回来伴我?」瑰若甜甜的笑笑。
    「我是要赶回来见小少爷啊!」月姨抚著在专心于美味曲奇的小森,「这可是我一手照顾大的你们的宝贝啊,他是宝贝的宝贝啊!」
    「不要叫小少爷啊,他是小森。」瑰若认真地说,「你也不要宠坏他。」
    「噢,你是个比夏兰更严格的妈妈啊!」月姨微笑著,然而,一双经过了不少岁月的眼睛却湿了,「真好,你终於回来了,我真的好担心你。我却一点也没帮上你,我就这样让你孤伶伶地离开,月姨真惭愧!」
    「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我知道这儿最疼爱我的人,就是月姨。我……」瑰若一时间也哽咽的说不出话了。
    「一个人照顾孩子,一直很辛苦了?真难为你。」月姨叹气说,「不要跟夏兰一样走同样的路,幸福要自己争取的,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知道没?」
    「嗯。」瑰若回不了话,只能猛地点头。
    「过去了的,就忘了,给少爷机会,也给你自己机会。」月姨轻拍著瑰若的手,「以後要更坚强啊,只有坚强的女人才可以当妈妈的。」
    「嗯。我会了。」瑰若彷佛听见夏兰也在旁边唠叨著,一种被家人抱拥著呵护著的感觉再次回到瑰若心里,她终於回家了。
    59.4回归的灰姑娘
    瑰若跟月姨聊了老半天,之後,她又坐在妈妈的琴前,初时是弹著夏兰生前最爱的曲子,在接过洛森的电话之後,她开始弹贝多芬<命运交响曲>的乐章。小森在一旁时而走来掺一脚胡乱地按琴键,时而围著三角大钢琴又跑又跳的,瑰若却视而不见似的,因为她在生气,是非常生气。
    「岂有此理,骗人的!又是他说要约会的,还说得那麽兴奋,现在却又说要跟客人应酬去,那是什麽意思?」瑰若心里在气,但,她刚才却只是唯唯诺诺的回洛森说──「嗯,好的。」
    「真没出息,连瑰若,你不是答应了月姨,说自己会争取幸福的吗?为什麽就是生气了也不敢吭半句?」她的琴声愈弹愈急,贝多芬的命运就被她如狂风扫地的弹了一遍又一遍,直至心里的气都泄了才停下来。
    「生气就说出来嘛!」当琴声停下,洛夫人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原来她已抱著小森在一旁的沙发很久了。
    「噢,对不起,夫人,我……」瑰若才发现儿子竟已睡在洛夫人的怀里,她弹起身来,抱歉地说,「不是,我只是……」
    「瑰若,你实在太过份了。」洛夫人生气了,「你怎麽仍然要叫我夫人?为什麽不是叫妈妈?」
    「呃?」瑰若才知道原来夫人是为了这样的事而生气。
    「瑰若,你放心,我就是绑也把洛敬山绑回来,一定要他给你们办婚事。我要让你正正式式嫁入我洛家,给你名份。」洛夫人说,「小森是我的孙子,你却叫我夫人夫人的,那太叫人难过啊!」
    「我……」瑰若无话可说。
    「你就不可以叫我一声妈?」这句话好像也是代连夫人说似的,瑰若半垂的眼睛可怜得叫人不忍心,洛夫人也要投降了,她十分明白儿子何以一直没法让小瑰若答应下嫁,因为这漂亮的小女人就是有一种叫人非得细心呵护不可的力量,洛森怎麽可恨心相逼?
    然而,想起自己跟儿子过去在瑰若身上落下多少个刀口?她还有资格向瑰若提出要求吗?她一直为此而痛心难过,到了现在,她是想用尽方法来补偿也来不及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饿了没?你知道现在是什麽时候了?」洛夫人关切地说。
    「现在?」瑰若这才发现窗外的天色也黑了,再看钟,「9时?」
    「嗯,我见你在生闷气,所以没叫你去用餐。月姨已给你留著了,你快去吃,不要饿了。」洛夫人抱起小森,「今晚让小森跟我啊。」
    「那会不会阻了……」瑰若怕小森晚上又吵著找她呢。
    「不会,放心交我。」洛夫人抱著孙子满心欢喜的走了。瑰若只好顺从了,夫人已把孙子拐去了。
    才看见月姨,她已放满了一桌子的美食来,都是她从小就爱吃的东西,瑰若真有时光倒流之感。
    「这是少爷跟你最爱吃的饺子。」月姨笑著说,「你太瘦了,吃多些。」
    「噫,留给他吧,他也很久没吃过月姨弄的这个了。」瑰若又看了看钟,心里纳闷,「他很少这麽晚也不回来的。」
    「男人工作应酬在所难免啊,不用担心,我们聊著等他回来吧。」月姨笑说,「你现在是洛家的少夫人了。」
    「不,没有……」瑰若羞涩的垂下眼睛盯著鞋子,就似小时候一模一样,月姨看在眼,心里既开心却又心痛。
    「瑰若跟少爷也长大了,月姨可以为你们干的事不多了。」她握著瑰若的手,关切的说,「我的小瑰若,你长大了,不再是拉著妈妈裙角的小女生,你现在也有要保护的儿子,是吗?」
    「嗯。」瑰若点头,她知道月姨又要来给她教授做人道理了,这是月姨的专长啊。
    「所以,你要坚强。但坚强不是拼命地忍受痛苦,真正坚强的人应该懂得在适当的时候发恶,总之不能让人欺负你,知道吗?」这是月姨从没说过的,「你跟你妈妈一样就是心肠太好了,如果夏兰能坚强一点,她就不会把自己的家庭让给别人,你也不用受那麽多的苦了。」
    「妈妈从前跟你说起过她跟爸爸的事?」瑰若不禁的问。
    「嗯,你妈也有跟我说过,但不太详细。」月姨叹气的说,「唉,你妈真是个太完美的人,但月姨真的不要你跟妈妈一样完美。」
    「噫?」瑰若不明白,「我喜欢我妈妈。」
    「我也喜欢夏兰,但你不要跟她一模一样地完美。你要活得像个人,有喜也有怒。当你生气的时候,你就尽管发泄出来,发发脾气,那才正常。」月姨肯定地说。
    「发脾气才正常?」瑰若瞪大了眼睛,不可思疑地望著月姨,「月姨,你不是一向也教我要忍耐的吗?」
    「嗯,但你需要知道什麽时候懂得发恶!」月姨抚著她的头说,「你就是太软弱了,真叫我担心,月姨不能看著你多少日子啊。」
    「不要说这样的话啊!」瑰若不想再次失去家人,那是太让她伤痛的事。
    「人总要离开的,但月姨答应你,我一天在,一天都会伴著你。」月姨慈祥的笑容是最能安慰瑰若的,每在瑰若最需要支援的时候,月姨便会出现,尤其是那已过去了的、最黑暗的那个晚上,瑰若从恶魔怀里逃出,是月姨把她从痛苦的深渊里拉回来的。
    不觉地,那痛苦的回忆竟又浮上瑰若的脑海,那个晚上,也是只有月姨跟她在一起,也是在这个大厅,她看了看大钟,几乎是相同的时间,她也是在等待著洛森回来……
    59.5回归的灰姑娘
    她忽地站起来,突如其来的恐惧感把她包围了,她害怕地看了四周,心在狂乱的跳,她望向大门之外,一辆汽车从远而近的来到,大宅之内死寂一遍,一切的景象是那麽的相似,她惊慌得身体也在抖,慌张的声音从她的喉间颤动而来:
    「不,不要!那恶魔,不要让他进来……不要!」
    那重重的脚步声没规律地一踏一滚似的渐渐迫近,瑰若彷佛听见那恶魔沉重的呼吸声。她抬头望向那长梯,洛森的房间就在二楼,那个她一直没踏进去的楼层,那房间的门竟大大地打开来,彷佛在等候恶魔的重临。
    「不,不会的!」她拉住月姨的臂膀,声音震颤如泣,「是他,是他!」
    「噫?似乎是少爷回来了。」月姨轻拍著瑰若的手似在安慰她,「你不是在等他回来吗?」
    「不,那不是少爷,那是……」瑰若的手因恐惧而冰冷了,「不要让他进来,那恶魔,我不要再看见他!」
    「你在说什麽?瑰若,世上怎麽会有恶魔?」月姨紧握住她的手,「不会的,少爷不是恶魔!」
    「不,那不是他,走,我们走吧!」瑰若慌张地说,却在此时,大门外闪来了一个滚在地上的人,他如泥一样瘫在地,那不是洛森,是谁?
    「噢,少爷,你怎麽啦?」月姨赶忙走上前,把他扶起来,「怎麽喝得那麽醉了?」
    醉了?不就跟那个晚上的他一样吗?浓烈的酒气充塞了大厅,攻入瑰若惊心动魄的痛苦记忆之海,她僵硬地站住了,脑内尽是那可怕的受折腾与欺凌的回忆。她想拔步逃走,她的两腿却抖得动不了。
    「瑰若,来帮忙把他带上啊!」月姨已把洛森半拉半扶地一步步走来,瑰若却没法干任何事。在她的眼里,她看见的只是那可恨的恶魔,他又来了,而且正一步一步的迫近,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站著迎接他的再来,让他再一次的欺负自己。
    「不,不要过来!」那软弱的声音从她的唇边漏出,却就连她自己也听不到。
    他愈走愈近,那恶臭的酒气如压境的大军,已把她重重的围困。她惊悸地发现那一双带醉的眼睛正如狼一样盯来,她怕得作不出任何反应。
    「瑰若!」恶魔忽地大喊,把她的魂魄也吓得离体了。只听见洛森一再重复著那个晚上说过的话,他吼叫:「瑰若是我的,没有人可以拿走,你是我的!」
    「不,不要这样!」她惊慌得眼泪直流,她知道面前的就是那个理应被千刀斩的恶魔,他竟又来了。不,再也不能被他逮住,不可以。
    当她终於迫使自己转身逃跑之际,恶魔的爪子却扑来了。洛森甩开月姨,箭步而上,生怕瑰若溜了。
    「瑰若,我不许你离开我!你是我的!」恶魔一把拉住她,猛力地紧拥著那已陷入极度惊吓的身体。
    「不要……」她没法说什麽了,因他的唇已如火烧来,一切就似那个晚上一样,她惧怕得陷入昏乱,那叫她一生不能忘记的可耻记忆与此刻的景象一再重迭,她的身体已被恶魔掌控了,世界再度进入黑暗与冰冷。
    「瑰若,瑰若,不要怕,不要怕!你要坚强,要坚强啊!」月姨急迫的声音愈来愈微弱,她知道那可耻的恶魔又要在她身上干些什麽,他已把她抱起走上了长梯,走向那行凶的房间。月姨仍在猛地大叫,却又有何用?
    「不,不要!我求你,不要!」瑰若哭了,恐惧已占领了她的整个世界,「不要那样对我,不要!」
    他猛力把惊惶失色的女人甩下,门被紧紧地锁上,她的泪如泉涌,洛森看得心痛极了。可是,他不能不继续下去,他要她,他要一个拥有将来的她,因此,他就得继续下去,他要给瑰若一个把过去完结的机会。
    「你是我的!」他如猛兽狂吼,一步一步迫近那已哭得梨花带雨的可怜女人,他的心痛得似是给自己劈了两刀,他何竟要把她迫得如此凄惨?他疑惑这一切的安排是否有意义,然而,事已至此,赌注既下了,他必须恨下心把恶魔再次拉上身来,即使他是一千万个不愿意,他也得继续下去,已没有回头的可能。
    「不要过来,不要碰我,不要!」她哀声恳求,「放过我,求你放过我!」
    「你是我的,不是吗?」恶魔笑了,他扯去自己的衬衣,那xiong口上有几道爪痕,是她被欺负的证据,她曾经让此恶魔皮破血流,可是,他仍然没有放过她。
    「不要过来!」她大叫,粗大的手抓住了她的小腿传来了绝望的讯息,她全身僵硬了,世界要完了……
    「瑰若,你要坚强啊!」月姨的声音在门外传来,她猛力拍门,大喊大哭著,「瑰若,你要坚强起来啊!」
    「你逃不了,从前逃不了,此夜也一样。」恶魔冷冷地在她耳边说。两手肆意地在她的曲线上漫游,她的尊严被一片一片的撕去,直至什麽也没留下。
    59.6回归的灰姑娘
    「不要!」她的泪在流,他的唇从她的恐惧中攫夺快乐。即使她哭得如此可怜,恶魔没有放过她的,更不会有怜悯。
    「你就是来供我玩乐的,你就是这样的玩偶,是我的玩偶!」他捧住她精致如洋娃娃的脸,用尽力量似的把洋娃娃抱住,那唇如要将她完全地吞噬,在她耳边无情地说,「你以为你是什麽?你只是玩具,没资格对著我哭!」
    他猛力给她一巴掌,他连哭泣的权利也剥削掉,他狂笑著将她捧在掌中任意捏弄如拿著一个死物一样,她痛了,痛得不能再用哭泣来替代。
    「不要这样!我不是,我不是……」她猛力甩开他的手,「我不是你的玩偶,不是!」
    「你是,我说你是,你是我的玩偶,永远也是!」恶魔生气地再甩了她一巴掌,把她的泪也掴来了,「我说不许你哭!」
    「不要!」他的大手又掴来,她痛得狂喊,「不要打,我是人,我是人,不是玩具,不是玩具!」
    她惊恐地挣脱,瑟缩成一团,他却处处迫人的不肯摆休,即使她尖叫痛哭,他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你没资格拒绝我,你是玩偶!我喜欢怎样就怎样!」他粗暴地扯住那长长的秀发,紧搂著他的玩偶,一面狂笑一面乱吻,她痛恨得咬牙切齿,指尖如刀的刺入恶魔的发肤,他却没有半点痛感,他已完全成了恶魔的化身。
    「不要这样!」瑰若在痛苦挣扎,「我受够了,我不许你这样,不可以!」
    她用尽所有的力量挣脱他的控制,他冷不防被她踢了一脚,手一放松,玩偶竟然从他的魔爪里溜走,他生气地大吼,整个房间也被他的怒气震动了。
    「不要过来,不要碰我!」她慌张地甩开他的指抓,爬也似的快步走向那大衣柜,那个她一直以为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是,他却比她更快。
    「你以为你可以躲到哪?你以为你可以避开?嘿!」恶魔的冷笑从身後响起,他的手已按住了大衣柜的门,身体如海啸压来,那一身恶臭的酒味叫她喘不过气,她却用一丝愤恨阻挡在二人之间。
    「我憎你,我恨你,放开我!」她恨得入骨,「不要这样对我,不可以,不可以。」
    「我喜欢怎样也可以,你没资格拒绝,你以为你是什麽?」他紧扣住那娇弱的两手,不屑的冷笑,邪恶地把她迫在大衣柜的门上,「你还可以怎样?」
    他急速的鼻息打在她的颈上,如此熟悉的热度叫她知道恶魔将要怎麽处置自己,她瞪大两眼却看不见一点光,她不要再次被他拉进地狱,她不要再次陷入无尽的痛苦中,她愤恨自己为何就是要被他如此欺凌,他却一再在她耳边冷笑说,「你可以如何?你奈我何吗?我的洋娃娃!」
    他如烈焰的说话唇烙在她的粉颈,把她痛苦的神经燃烧起来,叫她再也受不了,实在痛不可当,那痛不单是皮肉的痛,更是心灵里的、灵魂的痛,她害怕自己再不反抗,她将会被永远的困在地狱里。
    「不可以,不可以。我要坚强,我要坚强起来。」她在心里呐喊,张大了嘴巴,狠狠地狠狠地咬在恶魔的肩膀上,她用尽了力气噬出他的血与肉,还他耳光之痛。
    「哎呀!」恶魔痛得嘶叫,粗暴的手又掴来,把她摔到地上,她在颤抖中不住的後退,要尽快逃避那烈怒中的恶魔,但她可以逃去哪?
    「岂有此理,你敢反抗?」恶魔在狂怒中把身边的一切也翻倒过去,他把身边的一个几子整个的举起来猛力掷下,玻璃碎了一地,、信件如雪花散满空中又如死的掉在地上,他暴躁如失控的怪物,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厉声谩駡,「你这个玩物要作反了?你可以吗?你是我的,你忘了吗?我要好好惩罚你!你一生一世休想离开我,你永远也要在痛苦的恶梦里,跟我纠缠在痛与恨之中,你逃不了洛森。」
    「不,不是的,你不是洛森,你不是他。」瑰若愤怒大叫,「森不是这样的,他不会伤害我,他不会。」
    「你要我再伤你多少次才知道我就是洛森?我就是这样的恶魔!」他声嘶力竭地大喊,他几乎要失控的哭了,「你看清楚,我就是那个让你受尽折磨与痛苦的洛森!我是恶魔,我就是恶魔,你看见没?」
    他扑来,如野兽一样,她被恶魔的爪紧紧的抓住,她心里的怨恨却像火山一样爆发而出,她在他耳边缓慢地如泣的低说,「我知道!我知道是你,我……恨你,我恨死你!」
    她的手伸向玻璃碎片胡乱地摸索,就像洛森的手在她身上一样,她却抓住了一片如刀的碎片,没有考虑的馀地,积压的恐惧与愤怒充塞了她的脑海,再没有原谅的必要,再没有强忍下去的可能,她要反抗,她要给恶魔一样的洛森沉重的反击。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她在哭号之中把如刀的碎片狠狠地刺向他……
    鲜血如泉水一样从他的腰腹喷出,他缓缓地跪倒在她面前,她只能呆著看他的血涌出,沾在二人的手上、身上,她的泪无声的滑下,他僵硬了的脸却勉力地笑起来。
    「瑰若,干得好!你终於把缠绕著我们的恶魔干掉了!它……再也不可以让你痛苦尖叫,它很应该死掉!」他倒下了。
    「不,不要!」她不敢置信,究竟自己干了什麽?「森!」
    他淹淹一息的躺在血泊之中,身体承受了痛楚,他的心却有莫大的喜悦,他的眼睛已看不见,只听见瑰若一直在他耳边如小鹿一般的低呜,她的手一直紧紧的握住他,没有放开过。
    「这就够了。」他嘴角含笑,世界即使黑了暗了,也不是问题。
    60.1兵行险著
    「森!」瑰若一直守在洛森的病房,伏在他的枕边,一面落泪,一面拼命的道歉,「对不起,我真不知自己干了什麽!我为什麽会那样……对不起!」
    「瑰若,没事的,医生都说他没大碍,你就不要难过了。」洛夫人抚著瑰若一直低垂不起的头,心痛得很,她却不是为了受伤的儿子,乃是为了被摆在治疗计画里却一直蒙在鼓里的瑰若而难过。
    「不!我……我竟然这麽伤了森,没差点就会要了他的命。」瑰若内疚得想让自己死了算。
    「不是这样的,瑰若,其实……」洛夫人却没法把实情说出,她怕自己处理不好反误事了,却安慰说,「你也不想发生这事的,森不会怪你的,放心。」
    「可是,他仍未醒来啊!」瑰若凄凉的呜咽如被遗弃的小鹿,她惧怕失去了洛森,怕失去他的爱,「他一定生气,一定不会原谅我!他不会再爱我,不要我了……」
    「不…」洛森发出微弱的声音,无力的手指试著回握她冰冷了的指尖。
    「森,你醒了。」瑰若喜极却又哭得更惨了,「对不起,我是疯了!我竟然伤了你,原谅我啊?」
    「你没有错。」洛森虚弱地说,「对不起,瑰若,一切都是我迫你的,是我刻意的……」
    「刻意?」瑰若迷茫地看著他那张已苍白了的脸,却想起了医生刚才跟她说过的话──伤者体内并没有酒精,也没有服用精神药物的迹象……
    「森,你这是什麽意思?」
    「这个由苏珊博士跟你说明吧!」房门突然被匆忙的推开来,来人是洛森的姐,在她身後出现的,是瑰若的心理医生,苏珊博士。二人都一脸汗水,似是用了她们生平的极速跑来,施律师更少有地出现气喘,苏珊的脸色更似是进入了火粒似的。
    「是…瑰若…让我给你…说明,」苏珊气喘如牛的扶住墙壁靠著,微胖的身躯在不住大口大口地吸气,「等…」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洛森真担心苏珊会休克暴毙,他却掩不住话音里的笑意,「噢,苏珊,你没事吧?要不要我让这病床给你?」
    「究竟是什麽事?苏珊怎麽也来了?」瑰若瞪大一双无辜的眼睛,她擦觉到他们是有什麽事情在隐瞒。
    「你还敢偷笑,森?」洛夫人跟哲遥异口同声的骂,声音之大,把房间的玻璃窗也震动了。
    「夫人,施律师,你们不要生气,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瑰若来不及自守似的,眼泪又滑了下来,却说,「苏珊,不好了,我……我想我是疯了!我竟然……」
    「不,才不!」洛夫人心痛地把瑰若拉入怀,硬把洛森拉住妻子的手甩开,骂说,「此事又是洛森的错,他就是不肯听人劝说,硬要把你迫著来。我真被他气死了,幸好你没事!」
    「我没事?我,我伤了他啊!」瑰若很担心自己,「我会不会是真的心理有问题了?」
    「其实,洛先生是在实行我提议的治疗方法,可是,我也只是在提议的阶段,洛先生却太心急了!」苏珊在心里捏了一把汗呢。
    「当我听了夫人的通知,真吓了一跳,即第一时间去找苏珊博士一起赶来了,但我们终究也阻不了森!」哲遥严厉地瞪住弟弟,生气得想动粗,「森,你实在是太过胡来了,若真的出了什麽事,那怎麽办?」
    「我现在没事,我太太也没事,我们都很好!」洛森的心情大好,才没理会母亲及姐姐的责备,说话的声音也愈来愈响了。
    「你不要胡说八道,谁是…你太太?」瑰若尴尬的说,手却再次被他拉住,二人相视的眼神带著甜蜜的味道,叫一室的人也感觉得到幸福的香气。
    「但看来,洛先生的兵行险著是凑效了。」苏珊博士终於喘息完毕,才走近瑰若来,「我上星期跟你先生通过电话,他告诉我你回到红园的情绪波动颇大,但你却愿意说起从前的事,我觉得这对你其实是一个好的治疗契机,於是跟他说明flooding的治疗方法。」
    「嗯,我很聪明,我很快就明白了苏珊说的那套理论,而且,我知道要怎麽做!」洛森插话。
    「flooding的治疗方法?」瑰若疑惑了,「你们想用洪水浸死我?」
    60.2兵行险著
    「不,但也差不多。」苏珊博士解释说,「不是用真的洪水,而是用一直被抑压在你心底的恐惧和愤怒,使你浸入这些负面情绪里,让你面临溺毙的危机,从而爆发出自救的能力。」
    「我的恐惧和愤怒……我恐惧什麽?愤怒什麽?」瑰若歪著头自语似的,疑惑非常。
    「对,经过了昨晚的经历,你应该知道得很清楚了。」苏珊博士说,「一直以来,你都在作恶梦,那些恶梦的内容是什麽?」
    「那…不就是,从前的那事!」瑰若垂下头,思索著,「是那个跟森一模一样的恶魔!」
    「噫,你现在仍然认为那个只是一个跟洛森一模一样的恶魔?」苏珊说,「你不好好面对他,你可要让他的血白流了!」
    「瑰若,你要再见一次那个恶魔?」洛森低声的说,「你要我再走去地狱拉它上来见你?」
    「不,不要。」瑰若猛地抬头紧握住他的手,「不要那样做,我不要再看见你那邪恶的一面,我不要你再把那丑恶的一面释放出来!」
    「那,你就是知道了,也终於承认了,那恶魔根本就是你眼前的洛森,他不是被鬼附了,也不是疯了,而是人本就有邪恶的一面。」苏珊说。
    「嗯,我知道。我……我只是一直不肯承认森会这样待我!我……」瑰若忍不住擦拭眼角,「我没法忍受我爱的人竟是如此的恶魔!」
    「对不起,我也被自己的丑恶吓了一跳,自从我知道自己就是让你变成如此yin郁、终日惶恐不安的凶手时,我真想撞墙了算!」洛森拉上她的指尖轻吻,「但我不得不承认,我就是这个恶魔,我干了太多伤害你的事,不单伤害你,甚至你身边的人,你的家人及克莱。我不得不承认,我真是个恶魔。瑰若,你可以原谅我吗?」
    瑰若却因此话而呆了半晌,「我……」
    「你仍然恨我?不可宽恕我吗?你不要我了?瑰若,」洛森著急了,他硬把身子撑起来,紧拉住瑰若的两手,「我发誓不再会那样,瑰若,不要不理我,求你!」
    「森。」瑰若再也忍不住了,她猛地甩开他的手却轻细地捧住他焦急得傻了的脸,轻声的说,「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任你怎麽待我,我也不会逃避,因我已学会了──我要爱你,就要比你更坚强!我此後也不会让你欺负,我不容许你成为恶魔,我不许!我会好好看管你这只野兽,不许你伤人伤己!」
    「嗯,那麽,请让我正式雇用你,使你成为我专熟的驯兽师!有你在,我不会再变成恶魔,因为它已被你收服了,现在它只是你裙下的小狗!」洛森把她拥入怀,轻声的说,「我们要签雇用合约啊!」
    「合约年期呢?」她的美人尖贴在他的额上,「我有什麽雇员福利?」
    「你若真的要我在这份约上加上一个期限,」他的大手抱在舞者的细腰上,又用鼻尖轻碰上她的小鼻子,「我会说,一万年!」
    「又想用合约套住我?」她的额尖向左右的轻摆,「我才不会中计。」
    「但我给的福利是超级丰厚的,我真要亏大本的,」他笑了,「我会永远地让你幸福快乐,而且让你为我生下女儿!」
    「如果又是儿子,那怎辨?你要退货不?」她认真起来了。
    「退就不用,但要赔偿啦,总之供错货一次,要多赔三个孩子给我!」他的确是天生的商人。
    「什麽?一赔三,那不就是四?你以为我是什麽?」她惊讶地。
    「不就是,」他说,「小猪妈!」
    「讨厌!」
    忘了身上的伤口,记不起痛楚,此刻他唯一知觉的,是从瑰若指尖传来的暖暖爱意,她的唇是如此急迫的烙下,两行已苦尽了的眼泪正带著热切的盼望湿了他的眼睛,和在一起的泪珠里充塞著喜悦与幸福,再也找不著其他了。
    二人世界之外的旁观者已在微笑中静静退去,任谁也不忍打扰这对经过如此折腾的爱侣,那相爱却不可亲近,既不肯生分,又不能相合的痛苦日子,告终了。
    哲遥轻轻的把门拉上,房里面的融融细语却像空气一样渗透而来,如花香四散,甜得叫机械人也开始渴望爱情了。
    「我爱你,瑰若!」
    「我更爱你,森!」
    「我更加爱你!」
    「我更加更加爱你!」
    「是我爱你多些!」
    「是我多一些才是!」
    「你怎麽爱我?」
    「这样……」
    房间静了下来,再没有谁继续争著说自己的爱更深,却只有没法停止的深吻和鼻尖相碰的轻细微音,一直纠缠……
    61.1沙漠大盗
    ********************
    尚有几章就连载完毕了,
    希望大家也享受这故事啊!
    在这也跟大家说声~~
    新年快乐!
    丁香雨
    ********************
    洛敬山才睁开眼,直瞪住天花的灯好一会儿,才想起──「哦,这不是家,是油田基地宿舍。」
    他缓缓地爬下床,一身的骨头在卡卡的响,他的眉头皱下,心里想念红园的大床,还有洛夫人每天第一时间的微笑和温柔地把他扶起来的两手。
    可是,他一气之下来到大漠的数月里,两个孩子天天打电话来跟他展开一次又一次谈判似的会议,他天天也被气得七孔生烟,若果是从前,洛夫人一定会帮腔为自己说话的,而这次,夫人一直没有说半句话,不单是没有帮腔,她却是没有跟丈夫再说半句话。
    洛敬山穿上一件沾满沙尘的外衣站在窗前,大漠的天空的确美丽,他却心不在焉,疑惑著──「难道她是真的生气了?她怪我没让她知道瑰若的事?」
    这是他一直放不下的问题,妻子这麽多年也是顺从的,对自己奉若天神,怎麽此刻会对自己不闻不问?
    「哲遥才是正室所出此话给她听见了吗?难道她为此而生气?唉,女人都是那麽的麻烦,总是要计较这些无关痛痒之事。」
    他想通了──「这一切都是他们想错了,总是没弄清楚什麽是重要的大事。家族的基业发展永远都是第一的,他们怎麽就是想不通?」
    他叹了一口气,心想──「我不跟你们计较。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柏家,让我们家族合作的计画继续进行。」
    他走出宿舍饭堂,清晨的微风有点凉,对孤独感来袭的人则更觉清冷。
    「大老板,车已预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小石拿来一份早餐恭敬地说。
    「嗯,我现在就走。」洛敬山头也不回的便步出大门去。
    「大老板,这麽急?还有时间啊,何不吃点东西先?」小石什麽也未吃呢。
    「到机场吃吧,这儿的东西吃到怕了。」洛敬山已一屁股坐上车,小石也只好听命了。
    「大老板这是回红园为小老板主持婚礼?」小石傻傻的问。
    「我才不许他娶那私生女,小石你这是要帮著他们了?」洛敬山骂说,「难道连你也不明白我?」
    「噢,这个……」小石好想说──「不明白」,但他又不敢,只好沉默了。然而,他在心里即下了决定,「既然如此,我也不得不帮小老板一把了。」
    於是,脚踝猛力地发动引擎,车子飞驰而行,轮子下溅起的沙土如黑云一样,彷佛要在宁静的大漠发出警告一样。
    「噫,那是什麽在後面?」洛敬山看见另一股滚滚的沙尘紧追在後,愈追愈近,好不奇怪。
    「那……噢,不好了,是沙漠盗贼!」小石从小镜子看见那股巨大的沙尘,不由得大叫,「是沙漠大盗,小老板本来每月也会给他们一点路费的,可是,近月来也不见他们来要,我还以为他们去了别的地方。」
    「这是什麽意思?他们想来打刧?」洛敬山有点紧张,盗贼的马速度惊人,已把他们的车子追上来了。「小石,给他们路费了事去。」
    不料,车子才停下,一个凶悍的大胡子已举枪指住洛敬山。
    「嘿,老头,你就是匣油田的大老板?」洛敬山仍未发话,那枪柄已猛力击打在老头的後脑。
    只隐约听见大胡子说,「一定是他了,看他的样子就是个大财主了!来,把他运走。」
    「等等,你们……你们要怎麽把他带去?」那是小石的声音,「他可是你老人家来啊!」
    「你负管閒事!我只会按我的行事方式,我们是沙漠大盗,你以为我们是dhl,还是灾难拯救队?」那大胡子说罢即用冰冷的枪口向洛敬山的大腿轰了一枪,老人家这才真正地昏了过去。
    当他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头昏眼花的看不清四周,只知自己身处一个小房间,那几个大盗的体臭与烟草味充斥其间,他却不敢作声。
    「老头,醒来了?」仍然是那个大胡子,他打了个呵欠说,「你睡得够香啊,难为我们几兄弟没得睡好!」
    「兄弟,你够究想怎样?你想要钱而已,我可以给你,你即管说。」洛敬山说。
    「呸,你老子我没钱吗?」大胡子不客气地把手上的湾刀一甩,刀子插在一边,大胡子却原来是要空出手来,揭开袍袖把一只闪亮亮的金表显示结洛敬山看。
    「我也有!」其他的几个贼子异口同声地亮出自己的金表、金颈炼,好不自豪的。
    「那……」洛敬山一时无语,他没想到在这些大贼的眼中,这样就叫做富有,这就满足。
    「怎啦,很羡慕吧!」大胡子高兴地说,「这些不是我抢回来的,是我们家的孩子出外工作赚钱,买回来孝敬老子的。嘿,你知道这叫什麽?这就叫孝道。」
    「我的是半边儿买的。」另一个贼子插嘴说,「幸好我那时没有阻止女自嫁他,否则我一定後悔死。」
    「我才不用儿女买,我自己多多都有!」洛敬山不知从那儿生出的气,心里好生妒忌。
    「哈哈!你以为老子就没钱买?」大胡子大笑地又拿起那柄湾刀,嘲笑的说「你用你买的来跟我儿子买的比?嘿!」刀面轻拍在洛敬山的面皮上,叫他连呼吸也止住了。
    「大哥,不要管他了,干活要紧。」那个又来插嘴了,「这些没有亲情的人又怎会明白儿女福?」
    「好吧,有钱老头,我现在就跟你女儿联络,看你值多少。」大胡子目露凶光的,「若让老子白乾了,你就有好日子过了!」
    洛敬山在心里滴汗,心怕他们是不会拿到好价钱的了,因为自己从来都不是个好父亲,这数月就在为了他们的婚姻大事而闹个不停,森与哲遥会来救自己吗?
    61.2沙漠大盗
    当那电话声响起了,是哲遥的声音,像机械人一样,「哦,大老板,原来你被绑架了,那麽你想我怎样跟进?报警吗?」
    洛敬出没差点哭出来,这就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接班人,她竟然没问候父亲一句,却要知道老板要她要何跟进事件……
    大胡子把电话抢过来,经一轮讨价还价之後,他听见女儿说,「成交,但先让我跟洛老板谈一下。」
    洛敬山听见了原来自己在女儿心中只但二十万美元,他心都次了。
    「大老板,我已成功取得一个最好的价钱了。」哲遥报告似的说,「但在接你回来之前,我要老板答应以下的条件:1.你要正式退休,不再插手洛氏家族任何的业务,2.你不得干涉子女的婚嫁问题,3.不可以再有洛夫人以外的女人。」
    「你这是什麽意思?」洛敬山气得怒发冲冠,「你是要胁老爸?」
    「不是。」哲遥说,「我认为用谋朝散位比较恰当。」
    「你,你……」
    「老板是答应了吧?」
    「我还有选举权吗?」
    「那就成交。」
    哲遥的说话既毕,小秀房的门即被大大的拉开,一道强烈如圣光的金黄从外照入,洛敬山不尤得举起臂来挡住光芒。
    「欢迎老爷归来!」两列整齐的队伍恭侯著,原来他竟已身在红园,他来不及动怒却已被半哭半跑地走到身边来的妻子拥著。
    「你终於回来了!你没事吧?」洛夫人真情流露的流容是他最陌生的,她永远都是大方得体的洛夫人,曾几何时会看见她如此乏方寸的在佣人面前哭?
    「没,怎会有事?」洛敬山硬朗地说,但两手却不禁的也拥住了妻子。
    「他们说用麻醉枪打你,天啊,一定很痛!」洛夫人按住丈夫大腿,「伤口是不是在此?还在痛吗?」
    「没……没事!」洛敬山竟发现自己的眼睛也红了,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很挂念妻子。
    「爸。」那机械人似的声音又响起,但,她竟然喊自己──爸!这叫洛敬山惊讶得说不出话。
    「哲遥,你……」
    「抱歉,我们也不想用如此的方法带你回来,可是,你实在太不合作了。」哲遥挤出一个笑容,却拿出一条丝绒手巾来,「这是我买给你的,现在刚好合用。你的脸很多沙啊!」
    哲遥用手巾给父亲擦了擦脸,洛敬山真是呆了。
    「你,你买东西送给我?」洛敬山把手巾抢到手上,不敢相信。
    「还有,你看,这手绳是瑰若亲手织给你的,这对袜是森买的。」洛夫人一一地拿出小礼物来,「他们知道你这样被搬回来,一定生气,但又不知怎麽哄你……」
    「森呢?为什麽没见人?」洛敬山心急的说,「他也在生我的气吧?」
    「不是,他才不管你是否反对,他一定会娶瑰若的。」哲遥说。
    「那他去哪?瑰若呢?」洛敬山忽然想起,原来自己也从来都是如此亲昵地喊瑰若的名字,事实上,瑰若早就是他们的家人了,自己为何就是如此偏执?
    「森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啊!」洛夫人微笑说,「这次许胜不许败啊!」
    62.花语(完结篇)
    ****************************
    终於连载完毕了,盼望瑰若的故事能给各位留下甜美的感觉。
    人生在世,有时也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些什麽,
    也许是一刻间的感动、热情,
    又或许是快乐。
    但毕竟人生就是人生,
    限制也太多了。
    因此,我仍然享受写作。
    今天这故事完结了,
    但新的故事仍在继续,
    盼望大家要继续支持啊!
    在此祝福大家
    在爱里,永远幸福快乐!
    丁香雨
    *****************************
    白晢的肩膀是如此的单薄,她就靠在自己的怀里,甜睡如小公主,洛森不敢用力紧抱她,怕弄醒了她,更怕发现这只是一个脆弱的美梦。然而,她瑰色的悄脸上,那一双动人的梨涡贴在他的xiong膛,轻细的呼吸暖暖的吹进他的心怀,却又是如此的真实啊!
    「我的睡公主,告诉我,我是真的抱著你?我们是真的很幸福快乐地在一起?」他在那长发之下的小耳朵上细细地说,「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
    「嗯。你不在梦里,是我在梦里!」瑰若勉力地揭动眼帘上那双沉重的蝴蝶翅膀,却实在无力了,她梦呓的说,「很困,让我睡……」
    他小心翼翼地离开,打开窗子,阳光在告诉他──幸福的新一天又要开始了。
    打了一个电话之後,洛森一直站在窗前把眼前的美人春睡图尽收入眼底,这已成了他这月来的新习惯,相信此习惯会持续下去,直到永远,他是这麽想的。
    瑰若知道他起来了,他总是那麽精力充沛,每天都比自己晚睡,却又比自己更早起,这让她自觉是个慵懒的少奶奶,她真不喜欢如此,但她已很久很久没好好的甜睡过了,数数过去被恶梦缠绕的日子,她几乎没一天睡好过,现在可是要补偿过去失去的美梦时间。
    她昏昏沉沉的在梦中,看见他在光影之间走来走去,似是又开始繁忙地工作了,再不,他就是跟孩子在玩吧。她却不予理会,只一心一意地睡个够,因为她现在是洛森专属的驯兽师,这工作可不是轻省的,比起每天的芭蕾舞排练所花的体力不惶多让,那恶魔的要求也实在太多了,但这工作却给她享有不同的幸福与满足感呢。
    「妈妈!」小森终於找上门来了。瑰若的人未清醒,母亲天性的耳朵却无时无刻的竖起来,随时恭候小王子的大驾。
    「噫,怎样了,我的小王子?」她仍吝惜地不愿意张开一双漂亮的眼睛,两眉轻展,一阵芬芳的花香却冲向她的鼻子,她以为自己又陷入梦里,她梦到自己到了一遍花海之中……
    「妈妈!」不耐烦的小手无情地拍打在妈妈的脸庞,小咀巴更沾著一把口水用力地亲在小妈妈的脸上,真叫她不能不醒来了。
    「噢!」瑰若在儿子的热情呼唤中清醒过来,她张开眼睛之际却以为自己仍然在梦里,只见满房间铺满了馨香的玫瑰,她不由得惊喜地半掩住脸颊,再次的喊,「噢!」
    「早晨,我的睡公主!」洛森仍然一身舒适又懒洋洋的睡衣,脸上的笑容比在惊喜中的瑰若更灿烂。
    「妈妈,花花!」小森伸长两小手,要把手上的花送给妈妈,瑰若却没有接过儿子的花,却一把的抱住小东西,快乐地亲了他的小脸蛋。
    「噢,好漂亮的花海啊,是不是小森给妈妈预备的?」瑰若抱住儿子笑盈盈的问。不料,小东西竟猛力的点头,这叫瑰笑笑得更甜,那爸爸却变了脸。
    「你这小家伙,竟敢抢爸爸的功?」
    只见爸爸认真非常的,小森没趣地装了一个鬼脸,小屁股搂著便挣脱了妈妈的手,又拿住几朵玫瑰一跑一跳的溜了。
    「嘿,竟然还敢当偷花贼?真是的!」洛森看著儿子溜出房间,心里在鼓掌说,「早就要溜嘛,在当电灯泡吗?」
    「多谢,森!」她的微笑在花海之中更显娇媚,长发垂在单薄的肩上,肩上的细带轻轻滑落,纤细的锁骨上留有洛森如花瓣的印章,她就似油画里的主角,叫他的眼睛总是不得閒。
    「睡公主喜欢就好了!对,瑰若,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洛森走来,在花海里拿起一朵香槟玫瑰,忽地把灿烂的笑容收起来,认真得似是要跟她谈合约。
    「嗯。」瑰若也不得不认真回应了,「什麽事?」
    「香槟玫瑰,我知道,它的花语是──我只爱你一人!最合求婚时用。」他有点紧张,却忽地半跪下来,把花塞入她的手,紧握著,「瑰若,嫁给我吧!」
    「呃?」她先是一呆,脸渐渐红了,眼睛垂下,低声说,「其实也没分别啊!」
    「没分别?」洛森怪叫起来,「当然有分别了,你嫁了我,才可以跟我姓!」
    「姓什麽,也不要紧啊!」她不解的说。
    「分别在,克莱随时可以来抢你回去巴黎!」洛森忧心忡忡的,「他仍不肯把那保护禁制令撤销!」
    「他什麽也没干过,」她补充说,「我跟你在一起很久了,不是吗?」
    「很久?我不觉很久啊。」他亲了她的指尖,「跟你在一起,我每天也觉得似是第一天,没有很久的感觉。」
    「人生若只如初见,连枝相依情不变。」瑰若也拿起一朵紫蔷薇,把两花靠在一起,娇羞的轻声说,「紫色的玫瑰,它的花语是永恒的爱。」
    「那,你是答应嫁我了?」
    他笑了,两额轻轻的贴在一起。她笑了。
    「嗯!」
    「那太好了,来,大家都在等了!」洛森兴奋地说,大手已把她拉著跑。
    「大家在等?」瑰若不明所以的,只管跟著他跑,当在房门打开的一刻,她才看见门外正有数十侍女在守候著,而叫她更惊讶的是,连夫人竟也在守候的人群中啊!她慌忙丢开洛森的手,停在夫人面前似被妈妈发现了她在干坏事似的紧张,「夫人,你,你怎麽来了?」
    「我当然要来了,我女儿今天出嫁啊,我要来给你穿婚纱啊!这是妈妈的份内事嘛。」连夫人微笑著,一位待女已把一件白如雪花的婚纱展示在她眼前,叫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却说不出话来。
    「这是连夫人为你预备的,她说你穿上它一定会很好看。」洛森笑说。
    「这……很漂亮啊!」瑰若呆了片刻,却猛地想起,惊问,「婚纱?你,你不是说现在就……」
    「当然是现在了,你刚才不是答应嫁我了吗?」洛森理所当然的说。
    「这,太急了吧!我……没有准备,」瑰若仍未能把眼前的事放进脑袋里,「那,太突然了!」
    「我已准备一切了,你只管当个最幸福的新娘就可以了!」洛森拥著妻子,轻声地在她耳边说,「接著就要预备给我生下女儿!」
    「你又在胡说什麽?」瑰若娇羞的微笑却似是在说──好啊!
    只见两人缠在一起旁若无人,叫众人既羡慕又为他们而快慰。
    「森,你要离开这新娘房了。」连夫人笑说,「我们要为新娘装身,你可不是要留著看吧!」
    「我想啊,我好想看著她装身!」洛森老实地说。
    「森!」瑰若瞪大了眼,「给我出去!」
    「好吧,听老婆话才有好日子过!」洛森终於离开了瑰若的视线,她才得舒了一口气,她真怕那人不肯走呢!
    「好了,小瑰若,你冷不冷,穿那麽少!」连夫人忍著笑说。
    「呃!」瑰若方看见自己一身薄如蝉翼的睡裙让人把自己看得通透,她尴尬得不得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连夫人为瑰若加上披肩,却抚著女儿修长美丽的颈项,认真又痛惜的地说,「要怎麽弄走这些吻痕啊?森又是太粗鲁了吧,痕迹那麽深!」
    「这……」瑰若实在羞得想找洞子钻,只好跑的逃到浴室跳进浴池,可是,那些痕迹又岂是泡泡浴就可以擦掉的?
    终於,瑰若仍然是要戴著洛森给她的印章踏上红地毯,成了整个完美婚礼之中,唯一的一个小瑕疵,成了整个红园的一个触目点,也成了他们幸福生活的永恒印记。
    二人走在长长的红地毯上,走了那麽远的路,终究走上来了。
    二人牵著手对视,到了此刻才发现
    那曾经遗失
    以为不复拥有的爱
    原来从未离开
    恋恋不舍的人
    总也是会走在一起的
    只要你
    坚守
    只要你
    相信
    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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