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尸体之哀（中）
“你还在想什么？”凌力背对着我，问道。我其实也不清楚为什么，只是凌力的话隐隐地带给我一丝不安。董伟的凝重面容似乎也在预示着什么。
凌力无奈地摇摇头（JUNE的游戏已经不可避免地开始了……无论如何，不可以仁慈）。
“RAGESTEP!”（或者，只有让他们看清楚现实了）。凌力一咬牙，躬身直接冲了上去，以一种难以言表的气势和速度。然后他一个侧向的单手旋转，用踵部向跟前的敌人攻击。
“1990（凌力喊出了这个动作的名字）！”
砰！
这是凌力的脚和对方的手臂接触的声音。
断了吧？亲身领教过凌力的攻击力量的我心中揣测着。可是，那看起来并不强壮的对手却没有显现出哪怕是一点因为疼痛而带来的凝滞。
董伟就凌力的格斗技曾经对我解释过，凌力的攻击技巧的威力很大一部分来源于动能和重力，而他本身也可以借之使出连续的打击技巧。
眼下，凌力的连续旋转KICK在换手之后再度使出，可是……
那家伙无视于威力，却用手拉着凌力的脚向外边甩开。凌力的身躯就象沙袋一样越过了好几个家伙的脑袋，向人群中飞去。
不好！虽然不是很明白现在的情势，但是凌力绝对不是在正确的地方降落的……
我心里念头闪过，脚下发力，已经朝凌力的被甩飞的方向冲了过去，我对速度有着极度的自信，两三米的距离对我来说，不过是换成一眨眼的时间。我的肩膀直接撞上了拦在前边的人的胸口……
不对……
我突然一怔，刚才我听到了什么声音。
一瞬间的失神带来的后果是什么？我不知道，因为一双手把我拉了回来，在被半强迫着退后的过程中，我看到那些家伙用一种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姿态，向我方才站立的地方伸出了手。
“他没有事。”董伟在我的身后说着，我抬起头，恰好看到凌力的着陆。
只见他居然用手硬生生地撑着两个脑袋，做起了托马斯全旋，用以抵消冲力。然后，当他再度腾空的时候，人已经消失，接着，回到了原地，好险，我几乎忘记了他的移动能力。
“你们看见了没有？”凌力问我们。
我喃喃地到：“不可能啊……”
董伟说：“我也觉得有些不对。你看看那个。”
我依着他的指示望了过去，正见到开始凌力攻击的那人，他的手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曲着。
“不光是他，被你撞上的那个，肋骨已经插入心脏了。”
“这个就是‘R?A’，他们，现在，应该都只算是尸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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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谈话的时候，如同行尸的人群向我们发起了攻势。虽然不存在什么章法，但是无所顾忌的动作和众多的人数也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快点！我们撑着点，你快点告诉我们怎么对付这些个家伙。”我依靠以前练习的跆拳道和自身的反应以及爆发力应付着。董伟则皱着眉头，用干脆利落而有法度的攻击应对。而凌力的CAPOEIRA显然不适合持久战斗，何况他还得和我们交谈。
于是，凌力在我们的掩护下向我们介绍着。
原来，JUNE用一种叫做R?Impnted（再生植入技术）的手段将特殊晶体植入已经死亡的人的脑垂体，利用次生波进行控制。
“真的是已经死亡的人么？”董伟突然说了一句，“我感觉到。他们当中，有的人还有生气……”
凌力叹了口气，回答道：“那么，就算是‘已经死亡或者未死亡的人’吧。但是，他们真的……”
我的瞳仁放大了，就算在头一次用AUG打爆恐怖分子的头的时候，我也没有过这样的震骇……或者，由于身体的原因，直接的刺激并不能造成什么影响吧。可是，眼前这并不算血型但残酷程度更甚的真实……
还有，如果是活人的话，那他们究竟是谁。从他们的外型和装束来看，我突然发现我不敢继续想下去了，而当我发现一个曾经熟悉但几乎渐渐淡出记忆的身影，我突然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那是刘文武，被初次暴走的我打成重伤的纨绔子弟，他随着人群，近乎疯狂地向我们涌动，可是他的眼神和其他的“东西”一样呆滞。
“……如果说有什么办法克制他们话，只有打掉他们的头吧？但是几年前，我把JUNE的实验品击倒以后，他已经做了一些改进，已经很难用纯粹的物理攻击达到目的了。”凌力和董伟还在交流着。
“什么样改进？”
“……用高强度的合金栓插入颈椎和脊椎……”
一向持重的董伟突然颤抖了一下。我也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是我的身体却没有反应。
活生生的人……直接将金属栓自后脑插入脊柱……
我突然为自己身体的麻木感到了哀伤，甚至有些迷茫……
那么……
办法只有一个，我悲哀地用眼睛的余光看着自己的左手。
（办法只有一个……）董伟皱着眉头，瞥了神色异常的我一眼（难道真的要重新用到那尘封的伎俩？）
（办法……只有一个……）看似轻松的凌力在我们的接应下闪躲着攻击，他看着我和董伟的背影……
“不……绝对不要！”我突然痛苦地跪倒在地，丝毫不理会那打在我身上的拳脚。
“如果那样得，我和蔑视为人尊严的JUNE有什么不同！”我有些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刚才，在我的脑中，一个让我畏如蛇蝎的想法不可避免地冒了出来。那就是，将就近的‘人’利用MR.BOMB的能力变成真正的人体炸弹，然后……血……碎裂的肢体……
为什么我的脑子会有这样暴戾的东西。我痛苦地抱着头。
董伟逼退了R·A的攻击，将我从地上硬生生地拉了起来，攥着我的衣领喝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闭上眼睛，还好，我感觉得到，我的眼角有热滚滚的东西流淌着。
“你不是要和东方楠一起吃晚饭么！快给我站好！”
“我不能死……可是，那样的事情……我办不到！”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一把推开董伟，然后跌坐在地，董伟被我推得一个趔趄，背后也遭到了攻击，（R·A的攻击好无规律可言，抓、撕扯、咬）。董伟回身将他们打退。
“我是你老师，怎么会让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
我抬起头，看见的是背影。
“背负罪孽的机会，我怎么会让给你们。”
凌力在我们的注视当中，将右手缓缓的举过头顶，然后迅速而决绝地握成拳。
***
夏天的时候，我们偶尔会看到这样一种现象，因为空气的密度分布不均，远处的景物看起来会有撕裂的迹象，事实在火焰的周围，也可以看到这种现象。
现在，在这个恒温的实验室内，我也看到了这种现象——周围的景象突然如同没有接受好信号的电视一般扭东了一下，然后我似乎看到无数光在空间中一闪即逝，接下来。
撕裂……
R·A的身躯在一瞬间变成碎裂的血块，迸出的鲜血将所见变成红色的世界。只在我们的身边，凌力似乎以他的能力，将血屏弃开来……
这个就是凌力么？
这个就是GOI的凌力么？
炼狱之中，高举着手的修罗，突然倒下了……
“小心JUNE，他还有……”
这个是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