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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章36
“上车。”步轻风说,自己跳进驾驶室里。
我没动,“我来开。”
步轻风移到一边,我坐上去,脚一下踩,换档,又换档,又换档,又换档,我只想快点开到五元,快点见到舒生,我总觉得舒生那边有事发生,因为心一想到他就更加刺痛。两边的楼和行人,两边的车和树,像流星一样从我眼前闪过,快点,快点,我心里狂喊!身边步轻风一言不发,仿佛没有存在一样。我不去考虑他对我出现在阮重阳身边的想法,在这一刻,没有任何事比我回家重要!
车子终于开到五元,我心一沉,小院的门竟然是开的,我直接将车开进院子,飞身下车,步轻风也飞身下车。门也是打开的,屋里零乱,我冲进舒生的房间,舒生躺在床上,他脸上的手指印分明,青青紫紫,蜿蜒交错,嘴唇惨白,不见一丝血色,下巴上残留着一条条明显的血色伤痕,身上穿着白色的衬衣,衣领扣得死死的,看见我进来,人没动,却微弱地喊我一声:“姐。”他眼中凝着一滴泪,在眼眶里微微颤动,却硬是没让它掉下来。
我上去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的头上,只觉得他全身冰凉,身子微微打着寒颤,我忍住眼泪,轻轻说:“姐回来了,舒生,姐回来了!”
舒生脑袋在我脸上轻轻地蹭,“姐姐,姐姐。”声音细软,像只柔弱的羊羔,我轻轻掀起舒生的衣角,露出衣服下面的肌肤,红的,紫的,青的,一块块,一团团,触目惊心!
步轻风进来了又出去,此时又进来,他看见舒生的伤痕,眼睛里闪出寒光,透出一股子狠辣的戾气,“房间里全翻动了,好像是找什么东西。”他蹲到舒生身边,温和地问,“有几人,有什么特征没有?什么时间?”
“六个男人,其中有一个额角上有一块铜钱大小的疤痕。身高一米八左右。还有一个光头,胸前有纹身。他们进来时刚好十点。”舒生说完这些,气息渐弱,疲惫而沧桑,安静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里面透露出无限惊慌和疼痛,更像一只倦了伤了的墨蝶,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轻舔自己的伤口。我不敢多问,不敢触摸他的伤痛,越是触摸,越是痛。
步轻风立即掏出电话:“陶哥,是我,轻风。今晚十点五元发生了一起案子,□和抢劫。六人,男性,其中一人额角上有一铜钱大小的疤痕,身高一米八左右。另一人胸前有纹身。陶哥,受害人是我亲人,弟弟我拜托你了,要快!我等你消息!”
舒生在我的拥抱下终于安稳,不再颤动,只是身上还是冰冷,我想用被子盖住他,不想一动,舒生受惊了,抬起头眼睛里有恐惧:“姐姐,姐姐。”
我轻轻抚摸舒生的脸:“姐在,姐陪着你。”舒生的恐惧散去,信任地朝我展颜一笑,沉沉睡去。那一笑脆弱,凄美,有蝴蝶断翅时的悲凉,有花朵被雨水摧残时的怜惜。我一生用命维护的弟弟,我还是没有保护到他!我闭上眼睛,还是没有忍住,眼泪流出来。
忽觉脸上一暖,步轻风的手指轻轻擦着我的眼泪。他在我身边坐下,将我搂在怀里。我们三人,我搂着舒生,他搂着我。
舒生终于睡着了,我小心翼翼地放开手,轻轻退出他的房间,步轻风也跟着我走出来。
我给木北打电话:“你在哪?”
“我在木家。”
“为什么突然去了木家?”我走时木北明明在五元。
“木兰明天就要走了,她要我陪她说话。”
“你几点走的?”
“九点左右。”
我眼睛眯起来,木北九点走,那伙人十点来,正是我赛车时间,我回来时是十一点多,而且,木兰明天走,今晚舒生出事,这些,是不是太巧了!我冷冷地浮起一个笑,舒生,姐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姐,出什么事了吗?”木北焦急地问。
“回头告诉你。好好陪木兰吧,她能有你陪的时间不多了!”我淡淡地说道。
“姐,现在告诉我!”
“别吵醒了舒生睡觉!”我挂了电话。
走进我的房间,桌子上翻得零乱,抽屉是抽开的,里面也翻得零乱,床上也乱的,连铺盖都打开了,衣柜也打开了,衣服随便丢在地上,木北的房间也乱成一团,他们到底要找什么东西?
“我看了所有的房间,共同的特点是,书架和桌上翻得最乱。他们要找的大概是一张纸或者一本书或者一幅图。”步轻风说。
一张纸?一本书?一幅图?我正要摇头,一本书?我只从老宅拿过一本《津县志》,当时一群人的目光像是要吃了我,难道跟那本书有关?木伯恩反复提起那本书,难道是别有用意?我突然记起很多年前我与小叔叔的对话。
“爷爷的书房有什么特别呢,为什么都想进?”
“据说有宝,你现在有机会了,可以去探宝。”
“你信不信?”
“我没想过要,所以不信。争着要进的,都是信的人。”
难道真的有宝?而且宝就在那本书里?可那本书是我信手抽的一本啊,就那么巧?还是我无论抽哪一本就会被当作里面有宝?都会来偷来抢?我想到一件更可怕的事,我本无意拿书,可木伯恩硬是我要拿一本回去看,他是不是故意的?可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半点觊觎木家之心,他为什么要把他们的视线引到好像拿到木家宝藏的我身上?
步轻风从后面抱住了我,“不着急,我们一步一步来。先拿下那伙人,问出主谋,然后再做后面的事。”
我真庆幸他在我身边,至少此刻,我不再孤立无援。
我走到客厅墙角,那儿有一盆常青铁树,我弯腰从盆里挖出一个塑料袋子出来,将袋子打开,又打开一层一层的纸,里面躺着我当年顺手牵羊牵来的烈阳的手枪。9发子弹早被我从枪里取出,现在,它们又一颗一颗地被我装进弹匣。
“92式5.8毫米战斗手枪,有效射程为50米,匣容量20发。”步轻风轻轻地摸着我的头,轻轻地说,“我的女孩要开杀戒了!”
时间到了凌晨两点一刻。我和步轻风还在等消息。舒生睡得很安静,像个王子,与世无争的王子,可还是有人狠狠地伤害了他!夏婆婆教训第十八条,也是夏婆婆教训最后一条,也是我唯一不太相信的一条,如今,我全部相信了,残忍的事实告诉我,夏婆婆是对的!第十八条:人生于世,与其与世无争,不如奋起一争!不争,坐以待毙,争,尚有一线生机!
快三点的时候,步轻风电话响了,他接了电话,脸上露出一比笑容,回头对我说:“人找到了,在九元找到的,现在带回了警察局。陶哥问我们要不要现在去认人?”
“去。”我说,我一刻也不想缓!
“舒生要带去吗?我怕他会更加受到刺激。”步轻风的担忧有道理,我犹豫了。
“我和你去,另外我叫人来保护舒生。”
“我叫阮重阳来,陌生人不好。”若舒生突然醒来,不见我,却见一陌生人守在屋里,他会崩溃。我开始打阮重阳的电话。
立即传来阮重阳迷迷糊糊的声音:“安之,这是半夜啊。”
“重阳哥,你过来五元帮我看着舒生。他出事了。”
阮重阳立即清醒:“好,我马上过来。”
二十分钟后,阮重阳来了,看到步轻风一愣,但没说话询问。我告诉他,舒生还在睡觉,守着他就行了,免得到时他醒了家里没个人。
阮重阳问我:“舒生怎么了?”
我抬头看窗外,窗外是黑黑的无边的夜色,望不到头的黑,“舒生,他被人欺负了!”
阮重阳眼睛里顿时凶光暴露:“是谁?有眉目了吗?”
“人找到了,我就过去,他,叫步轻风。”我指着步轻风说。
步轻风向阮重阳点点头,拉着我上了车,这回,他坐到了驾驶室,我没争,警察局,他比我熟悉路。而且,自我知道他是疾风,就知道他比我的开车技术好,今晚和他成绩齐平,我占了很大的便宜,只有我知道,他的左小腿受伤了。赛车操控对人体肌肉敏感度很高,很容易影响比赛成绩,如果在步轻风正常情况下,我绝对不能超过他!他的成绩不像别人猜测的那样,年龄大了跑不出成绩了,而是年龄大了,水平更出色了!
以最快的速度到了警察局,陶哥指指戴着手铐的六个人,又递给步轻风一份记录:“这是口供,你看看是不是他们。”
步轻风递给我,我只需要看见里面的几个字样就能确定是他们。五元,门牌55号。我放下口供,走到一脸上有刀疤的人前面:“我不想看,我问,你答。”
“是谁指使?”
“不知道叫什么,一个年轻女人,很漂亮,给我们三十万,让我们帮她做两件事。”
“什么事?”
“找一本书,奸一个人。”
“什么书?”
“《津县志》,不过没有找到。”
“奸的是谁?”我的牙齿发紧,一字一句地问。
“就是那院子里的漂亮男孩,那女人是这么说的,没说名字。”
“你怎么知道屋里只有一个人?”
“那女人打电话通知我们说那个时间只有一个人。”
“如果你再看见那女人,能认出来吗?”
“能。”
“很好。”我点点头,突然飞出一脚,随即我旁边的那个光头一声惨叫,一米八几的身子飞向对面的墙壁,又弹回来,落在地上,只听见□不见动弹。其实几个吓得纷纷后退,可又没退处,背后是一堵冷冷的墙壁,只得靠着墙壁挤成一团,瑟瑟发抖。
“我现在就带你去认人,如果你胆敢不认,我对天发誓,你会后悔!”
刀疤不停地点头,身子颤抖。
陶哥对步轻风说:“功夫不错,你队员?”
步轻风摇头:“我老婆。被害人是我小舅子,陶哥,这事绝对不能被人翻案!”
陶哥拍拍步轻风的肩膀:“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话说,你什么时候结婚了,没请我喝酒!”
“这事了了,一定请!”
作者有话要说:有读者说舒生就是白月光,我要塑造的舒生形象也就是白月光。真舍不得如此伤害他啊。
感谢夜红雪的地雷。
☆、第三七章
37
陶哥带了一队人,押着刀疤上了车,我坐到了驾驶室里,去木家的路,我最熟悉,我不想在路上耽误时间。步轻风坐到了副驾驶室。
油门一踩,我朝木家奔去,时值凌晨四点,路上没一个人,车子极少,我一路狂飙。
“乖女孩,你得慢点,陶哥跟不上。”步轻风提醒我。
我脚一松,一会儿,从后视镜才后到陶哥他们的三辆车。
车子划破黑暗,像一支射向黎明的箭,车到木家,铁门紧闭,木家的院子静悄悄,但院子里的灯亮着一盏,步轻风向我点点头,站到到木家三米高的围墙下。我也点点头,后退几步,一个助跑,手从步轻风的肩膀上一撑,身子翻起来跳到围墙上,随即脚一点,飞身下去。我从里面打开了铁门,众人全部进入。
木家大门紧闭,我一脚踢出,一个旋转,又飞起一脚,两声巨响,门开了。旁边一警员小声说:“这气势,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啊!”
我打开了大厅里的灯。
“谁?”首先应声是木北,他一个旋身,直接从楼梯扶手上滑下来,看见是我,吃了一惊,“姐,怎么回事?”
我没有说话,我等人。
紧接着出现的是木川,然后是木随云,再是雪姨,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回事,私闯民宅,你们不要命了吗?”雪姨手抬起,环指一遍,大声尖叫。
木随云看见了我:“安之,怎么回事?你带这些警察来做什么?”
雪姨还在尖叫:“安之,你凭什么带人闯进来?打烂我家的门,私闯我家的院子,这是犯法的!”
我还是不说话,等人。果然,木兰出现了,她徐徐下楼,像个贵妇人一样,气度非凡,在警察面前,在从犯面前,在受害人面前,竟然没有一点慌乱。
我走到刀疤面前,手指木兰:“好好看看,是不是她?”
刀疤只看了一眼木兰,就点头:“是她,是她,她脖子上的那条项链我有印象,当时我说,三十万办两件事,少了,最好加上她脖子上的项链。她拒绝,说三十万我们不干,她找别人干,有钱拿还有美人享受,有的是人愿意干,所以我们就答应了。”
我走近木兰,她挑衅地朝我一笑:“我的好妹妹,你是来给我送行的吗?哎呀,你来得太早了!”我眼睛一眯,一手扯下她的项链,另一手锁住了她的咽喉,将她悬空顶在墙上!
这条项链我认出来了,正是我订婚那天,步夫人亲自给我带上的那条,第三天我就取下来了,收藏在一个小盒子里,放在五元我书桌的抽屉,现在却到了她脖子上,是不是意味着,五元的家,她有钥匙,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安之,你干什么?快放了兰兰!”木随云大喝一声,上来抓我的手。
我腿一抬,脚顶住了他的胸前!“别忙让我松手,先问问她做了什么事?问问她,对我的弟弟易舒生做了什么?”
木北一震,大吼:“姐,舒生怎么了?她把舒生怎么了?”
步轻风走到我身边,悄悄说:“乖女孩,松手,掐死她不能对质了!”我手一松,脚也放下来,木兰落到地上,连连咳嗽。
“木兰,你对舒生做了什么?快说!”木北一把抓起木兰的胸前的衣服,狠狠地喊。
“小北,我昨晚和你在一起,我能做什么?我是你亲姐姐,易舒生是你什么人?你怎么亲疏不分!”木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恶恨恨地吼。
“不可能,昨晚姐打电话我就觉得奇怪了,你一定做了什么?你快说!”木北摇着木兰。
陶哥上前,“木兰,你于十月十九号下午四点,在妖皇夜总会花三十万买通六人,指使他们昨晚十点左右在五元55栋□易舒生。人证俱在,你被捕了,从现在起,你可以不说话,但你所说的话都会做为呈堂证供。”上前,咔嚓一声,给木兰戴上了明晃晃的手铐。
手铐一戴,木兰怕了,哭出声来:“爸爸救我!爸爸救我!”
木北扬手,狠狠甩了木兰两个巴掌,“你怎么这么狠毒,连舒生也不放过!舒生,他完全与世无争!你为什么这么丧心病狂,他招谁惹谁了?他连**都不杀的一个人,你的手为什么要伸向他!为什么要伤害他,舒生他是我的好弟弟啊!”木北的眼泪流下来,“你一直不安好心,昨晚找我来根本不是什么想在离别之际跟我说说话,而是你的调虎离山之计,我读初中时失踪几天几夜,也没见你找过我,昨天突然找我,原来早有预谋!木兰,你为什么这么恶毒!你对安姐姐不满你直接对付她啊,怎么把毒手伸到舒生身上,他是最无辜的人!”
“木北你住口,连他弟弟都可以收买你,你是世上最傻的傻瓜!他们两姐弟才是最有心机的人,把小叔叔的房子占为己有,那房子价值多少你知道吗?一千多万!把爷爷的宝藏占为己有,宝藏你知道吗?木家几代人的心血!我为什么不可以恨她们?她们不来,我会被赶到国外去?现在连小叔叔不收留我,全是这妖精唆使的!这妖精连小叔叔都迷惑了,还有谁不能迷惑,你不就是受蒙蔽受迷惑的一个吗?这贱人,我一定要她死!”
“兰兰你住口!”木随云又急又怒,赶紧拦住她的话。
我冷笑,你木随云还想让木兰抵赖吗?
“爸爸,你救我,救我!要不是你把这个贱人领回来,我会这样吗?爸爸,你必须救我!”木兰大喊。
“兰兰,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爸爸救不了你!”木随云看见我的冷笑,悲伤地低下头。
“妈,你救我,救我!你说过的,无论我做了什么事,你都替我担着!”木兰见木随云不再看她,转移了求救目标。
“这话我是说过,可我要你犯法了吗?”雪姨冷冷地说。
“可你说过,易舒生不是过外地人,在B城没权没势没背景,杀他比杀只蚂蚁还容易啊!怎么现在警察来抓我了?妈妈,你快让爷爷和外公打电话去,让他们赶快把我放了!”
“比杀只蚂蚁还容易的人多了去了,你全部让人去杀了?”雪姨一笑。
“妈妈,你要救我啊,我是你女儿,你不让见死不救!”
雪姨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是你爸爸的女儿,让他救你吧。”
“妈,我也是你女儿啊!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的,连三十万也是你给我的,从来只有你对我最好了!你是我亲妈啊,妈妈,救我吧!”
“兰兰,我给你三十万是让你买几件好衣服,毕竟要出国了,我以后不能再疼你了,可你不能拿它去买凶啊!”
“兰兰所做的事全是你教唆的吧?郁雪?”木随云有些恍然的样子。
“我教唆了她什么?我让她去害人了吗?让她高考抄袭了吗?让她在外乱交了吗?让她未婚先孕了吗?让她不知检点了吗?木随云,你问问她,我有吗?”雪姨一反平日的温柔,朝木随云冷声问道。
“你只差没有明说要她去了,但你暗示了!你给她钱,让她去做坏事,你给她依靠,让她以为她做了坏事可以不必领罪!所以她才放心大胆地去做坏事!郁雪,你是何居心?”木随云厉声道。
我不想听这些了,给步轻风说:“我们走吧。”步轻风朝陶哥点点头,陶哥朝他的队员晃了一下,立即上前两人,要带走木兰。木兰大哭:“爸爸,妈妈,我不要去,不要去,我今天十点钟的飞机,我要出国的!”
木随云见木兰被两警员押着,慌了:“安之……”露出哀求的神色。
我手一翻,手枪指向木随云的眉心:“听着,木随云,如果她无罪释放,木家将血流成河,我保证。”
“安之,她是你亲姐姐。”木随云沉痛地说。
“她陷害栽赃我时,你没说我是她亲妹妹,她辱骂欺负我时,你没说我是她亲妹妹,她买通流氓殴打我要毁我容时,你也没说我是她亲妹妹,她欺负我弟弟时,你没对她说那是她亲妹妹的放在命上的弟弟,现在,你跟我说,她是我亲姐姐?”我冷冷说道。
“安之,看在我的面子上,饶她一回吧,她出国了,以后不会害人了!”
“你有什么面子?”我问他,“你把我找回木家,知道不知道你害了我?你有管过我吗?有问过我吃饱穿暖吗?有问过有人欺负我吗?有问过我需要帮助吗?有问过我想念青山村的家吗?有问过我那个弟弟身体和生活吗?有帮我出过一次头吗?三十五万元,我成了你领回来的一条狗,丢在木家不闻不问。四十万元,我放弃了我的军校梦想和我的婚姻,你明知道我将来要共渡一生的男人是同性恋,还是答应我嫁过去,我问你,你于我来说,有什么面子?”
“安之,是我的错,是我疏忽了,但我不是故意的,安之,我一样把你当女儿,没分厚薄!”木随云满脸悔恨。
我更恨,一家人,真正的一家人,亲弟弟打亲姐姐,亲女儿的枪口对准亲父亲,亲姐姐谋害亲妹妹,亲妹妹将亲姐姐送进监狱。这是作的什么孽,一家人,骨肉相残,从此四分五裂!我手一回,收回了枪,向外走去。木北流着泪跟上来,牵住我的手,“姐,我跟你一起走。”
木兰的尖叫和哭泣丢到了身后,我坐进了步轻风的车上,木北坐到了后面。我有些累,闭上眼睛。步轻风手一挽,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陶哥一行人直接去了警察局。
☆、第三八章
38
天已大亮了,金色的阳光铺满了世界,便得看上去如此美好。但我知道了它的背后就是黑暗,是无尽的yīn霾。我们回了五元,阮重阳yīn沉着脸坐在大厅里,舒生不见人,我赶忙跑进舒生的屋里,只见他坐在桌子前的椅子上,一缕阳光从窗外跑进来落在他的身上,散出柔美而和煦的光芒,这原本该是一副多么美好的画面,阳光里的少年,英俊,温和,谦逊有礼,就像一朵永远生长在阳光下的金色的向日葵。此刻,舒生安静地看着窗外,对着他窗户,有一丛凤尾竹,细枝摇动,叶子出出蟀蟀索索的声音。
“舒生。”我喊一声。
舒生回过头来,见是我,露出笑容,“姐姐。”
我上去抱住他的头:“吃早餐没有?”
“没有,我不饿。”
“可姐饿了,给姐做早餐好不好?好久没吃荷包蛋了,重阳哥也好久没吃过你的早餐了。”
“好,我去做。”舒生乖巧地笑,站起来,唇边显出浅浅的梨涡,有一种精致的美丽。
“我跟你一起做。”
我和舒生一起进了厨房。
“舒生,想不想出国?小叔叔很喜欢你,前阵子还跟我说,学音乐最好去他那儿。”
“我想跟着姐姐。”舒生摇头。
“可姐姐保护不了你,姐姐没用。”我轻轻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姐姐是最好的姐姐。是我没用,尽让姐姐操心。”舒生低着头,无限愧疚和悲伤。
“姐姐不好,姐姐没照顾好你,姐姐对不起你。”
舒生从背后抱住我的腰,头靠着我的肩膀:“姐姐还记得小时候的虎子吗?你最喜欢的那条狗,当时你从易大爷家抱来时,爸爸打了你一耳光,说家里人都吃不饱,哪有饭喂狗,你说你以后少吃点。那条狗被你留下来了,它多可爱啊,总逗我们玩,打滚,咬鞋子,你常常逗得哈哈大笑,可那一回,它就舔了我那么一下,血都没出,就让你一扁担打死了!你要拿去埋掉它,爸爸却把它皮剥了,煮了一锅,硬逼着你吃它的肉喝它的汤,那天晚上,我听见你不停地呕吐,半夜我醒来,听到你蒙在被子里偷偷地哭。姐,这么多年,除了虎子,你再也没有心爱的东西了,可就为它吓哭了我,你就打死了它!姐,这世上,还有谁会这样保护我、对我好?你不知道,我只有跟着你,我才安心,才快乐!姐,你不要送走我,我舍不得离开你,就是被人欺负死了,我都愿意,可我不想离开姐姐!”
舒生的眼泪流下来,落到我的衣服上,我忍不住泪流满面,转过身,抱住舒生,擦他眼角的眼泪:“傻舒生,你不想走姐姐又不会赶你走,你不知道,你在姐身边,姐也安心,也快乐!不走好了,我们在一起。”
木北流着眼泪走上来,抱住我和舒生:“姐姐,舒生,以后我们三人在一起。”
步轻风也进来了,将我们三人圈起来:“以后我们都在一起。”
阮重阳靠在门边,眼睛红红的,口里直嚷嚷,“我饿了,舒生,你倒是下面条啊,我要一个荷包蛋,两面黄!”
舒生擦擦眼泪,笑了:“重阳哥,你等会,就来了。”
步轻风温和地说:“我叫步轻风,你以后叫我姐夫,以后,你姐姐怎么保护你,我也会怎么保护你!”
舒生乖乖地叫“姐夫”,木北也跟着叫“姐夫”,步轻风一手摸一个的头,看着我说:“我多两弟弟了,和你一样乖。”又对阮重阳说,“你要不要也叫姐夫?”
阮重阳哼了一声,鼻子朝天,一付欠扁的样子:“你还是叫我大舅子吧,安之叫我哥的。”
步轻风风轻云淡地笑了:“你的意思是,我也得叫你哥?”
“不不不,你是我偶像,哥就不用叫了,叫重阳,叫重阳。”阮重阳突然打个激灵,意识到了危险。
“赛车是安之开的吧?”步轻风突然问他。
“你怎么知道?”阮重阳吓了一跳,毕竟知道这件事的人极少。
“从酒吧出来,安之将车开得比赛道上还要猛,看那动作,我就知道了,真正的车神是一女孩。”步轻风浅笑,转头问我:“这么危险的事,你怎么要去做?”
我低头,还不怨他?我原本在俱乐部做得好好的。
“这个赚钱快,安之说要赚钱,赚好多好多钱。”阮重阳说。
“你不知道赛车多危险吗?是你带他赛车的吧,没你的名和车,她进不来。”步轻风严肃地说。
“我要早带她赛车就好了,不至于让她把自己卖给她爸了,也没你的份了!哼!”阮重阳瞥了步轻风一眼,突然眼皮一跳,赶紧正眼看人。
步轻风笑了:“我倒真是因祸得福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学赛车的?”
“从俱乐部辞职开始。”我说。
“这么说,是我的错了?”步轻风没想到祸首竟然是自己,呆了。
我小声说:“不是你是谁?”
“好了,车王也让你拿下了,钱也赚得差不多了,以后,不许去。”步轻风果断地说,手指阮重阳,“你的赛车敢给她用,我就砸了它。”
“安之现在买得起赛车了!”阮重阳笑。“小富婆了,我都没她有钱!”
“她买也不行!另外,只要她去赛车,我会取消你赛车的资格!”
阮重阳跳起来,手指步轻风,愤愤道:“这不公平,她赛车跟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取消我的资格?”
“她不是用的你的名字么?”步轻风笑。
阮重阳瞪着他,痛心疾首地说:“好不容易挣个车王来,突然不赛了,对得起广大赛车观众?对得起广大赛车手?对得起那一叠叠钞票?!”
舒生端了面出来,招呼我们吃面,看到阮重阳滑稽的样子,桃花眼里全是不甘心,笑了,对我说:“姐,你不要去赛车了好不好?太危险了!以后我也可以去打工,老师说可以帮我找几个家教,也可以去大酒店里弹琴,收入都不错的。”
“舒生,别想着打工了,你姐姐已经很有钱了,把她的钱全部取出来,你数一天也数不完!”阮重阳一边吃着面,一边给我炫富。
“都不要打工了,以后安之当老板娘,坐在屋里安静地数钱!”步轻风也坐一起吃面。
“你就一当兵的,安之当什么老板娘?”阮重阳不屑地问。
“你以为那赛场是谁搞起来的?”
“难道是你?”阮重阳睁大眼睛。
“猜对了。”
“不可能,你好多年没出现了!”
“让人帮我打理的。现在老板娘有了,不用花钱请别人了!”
“疾风,风哥,你太牛了!这幕后的老板藏得好深啊!安之,你真的不用打工了,我敢肯定,这B城最有钱的就是他了!你知道每赛一场他的收入是多少吗?最少这个数,还是保守估计!”阮重阳朝我伸出了手掌,比了一个数字。
我一呆,有这么多?
“这么羡慕你也去办啊。”步轻风笑。
“谁有那资金作后盾,谁有那强硬的手段作背景,能办早有人办了,谁不知道里面的油水多!”阮重阳一声长叹。
步轻风对舒生说:“舒生,以后你帮你姐数钱。”
舒生笑,我也笑。我知道,所有人都在装轻松,怕给舒生压力。舒生也在装轻松,他怕给我压力。
木北妒嫉地说:“我也很会数钱的。”
“你去数木家的钱,一定要拿下整个木家,这是给你的任务。有困难找姐夫。”步轻风对木北下达任务。
“姐夫,我一定做到!”木北重重点头。
“以后最重要的是提防郁家,他们人多枪多,又在暗处。舒生以后住学校,我的意见是舒生暂时退学,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这些账了了,再读书不迟。另外,木老爷子动机不明,要暗中留意。安之你看呢?”
我点点头,看着舒生。舒生看着我,柔柔地浅笑:“姐,我听你的。”
“可哪个地方才安全?”木北问。
“舒生跟我住吧。”阮重阳说,“我一定全力保护舒生。”
“安之,你和舒生一起住到步家去,愿意吗?重阳一个人也不能时刻在他身边。步家时刻有人,会比较安全。而且,就算有人想动,也会忌惮步家的势力。”步轻风问我。
“姐,姐夫说得对,我同意住到步家。”
我想了想说:“舒生的事不能闹得众所周知,我们有什么理由住进去?”
“这个交给我。”步轻风拍拍我的头。
我点点头。暂且这样吧,除了步轻风,我不知道要依靠谁。
☆、第三九章
39
步轻风立即行动,也不知道他跟步家怎么说的,将我和舒生带到了步家。
步老夫人一见舒生,喜欢得不得了:“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清灵、干净,跟大悲寺的小佛一样,仙气十足。”
步轻风对舒生说:“这是奶奶,这是爷爷。”又指着他爸妈,“这是伯伯,这是阿姨。”
舒生乖巧地一一跟着叫。浅浅梨涡,彬彬礼节,一下就征服了步家两夫人。
步夫人对舒生赞不绝口:“真正长得精致!一尘不染的人儿!”
舒生给人的感觉,空灵,温润,似从云端中走下来的仙家一般,他不是世家公子,身上却有股世家公子没有的清贵气质,清宁,淡雅,让人一见生爱。
我住在步轻风的房里,舒生住我对面。步轻风在家的时候少,睡书房。我请了几天假陪舒生,又去学校拿回了舒生的一些书籍和衣物,暂时没有办退学,帮他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我看到了那本《津县志》,爷爷要我拿,说津县是我爸妈呆过的地方;木兰让人偷,说书里面有宝藏。我问木北,木北说他从没听过书里有宝藏的事。我拿着那本书去了老宅。
老宅里,我意外的看到木家男人们都在,这个日子并不是木家人聚会的日子,他们突然聚在老宅是为了木兰?
我无视他们的眼光,将书递到木伯恩的手上,语气平静:“爷爷,这本书还给你,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没翻过它一分钟,更没在里面找到宝藏,我对木家的权势与财产没有半点非份之想,小叔叔的房子,房产证我也带来了,全部还给木家。”
掏出一张卡放到书上,“这里有一百万。当初我来时,木家给了我养父养母三十五万,后来又给了四十万,剩下来二十五万,就当是我这几年在木家的费用,不要说不止这些,到底止不止,有人比我更清楚。我希望从此以后,跟木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这些,我转身就走。
木伯恩手杖一顿,“安之,你先站住,听我说几句。”
我站住了,听他说几句也无妨。
“安之,我一直很欣赏你,从来没把你当过外人,你是我木家的希望啊!小叔叔的房子,是小叔叔甘心给你的,谁也没有权利收回。我给你的书,目的只在让你了解一下你父母花过力气改革又不幸丢失你的地方,说它是宝藏,其实是一笔精神财富,与木家的什么权势和财产没有一点关系。孩子,爷爷能理解你的悲伤和愤怒,可你不能迁怒于所有木家人。谁犯下的错,谁自己承担,木兰已经进了监狱,刚才我们大家一直在讨论,要不要插手,我的主张是不要,我必须还你一个公道。木家欠你的,欠你们姐弟的,实在太多,我们要慢慢弥补,你的血管里流着木家的血,无论你怎么划清界线都改变不了,你不能,我也不能。你的爸爸,他是一位失职的父亲,他为他的失职付出了代价,谁愿意看见自己骨肉相残?但哪个父亲又不爱自己的孩子?他无害你之心,安之,原谅我们这些日渐老去的亲人。或者,你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看到了!”木伯恩的语气竟然无比苍凉,我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可我看不出任何的虚伪,他的眼睛浑浊,没有往日的精明,却充满真诚和期盼,在这一刻,更像一个风烛残年的孤独的老人。
“刚才你父亲求我去步家退婚,安之,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木家不应该拿你一生的幸福换取木家的利益。你放心,这门婚事我一定会去给你退了!我只希望你不要太记恨木家,不要太记恨你的父亲。木兰这样,他心痛,你这样,他也心痛。人心都是肉长的,孩子,接受你爷爷和你爸爸的歉意吧。”
木随云看着我,眼睛里有深深的痛:“安之,爸爸对不起你。”
我知道我在这两双痛苦的眼睛面前妥协了,他们抓住了我的死穴,吃软不吃硬。
婚事我没要木伯恩退,我也没告诉他们我和步轻风相爱的事,小叔叔的房产证我又拿回来了,那本书我没拿,万一里面真有什么藏宝图之类的东西,我绝对会成为追杀的对象,而且听木兰的口气和小叔叔以前的话,再加上木伯恩书房不能随便进出的禁忌,有可能真有什么秘密。
我的宗旨是,珍爱生命,远离秘密。
但五元的家我绝对不让舒生回了,那儿很不安全,木兰能随便出入,别人也能。而且,那儿对舒生来说,是一个永远的恶梦,一个不可痊愈的伤,一个不可恢复的痛。
我回到步家,还没走进,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笑语。
“金阳,金星,来见过你嫂子。”步轻风迎出来,牵着我的手进入步家大厅。“这是二叔的孩子,双胞胎。眉心有颗小痣的叫金阳,没痣的叫金星。都在部队,你肯定没有见过。”
步金阳和步金星齐齐叫“嫂子”。两人长得一个样,浓眉大眼,目光有神,两人都身着军服,肩章上面一杠三星,上尉军衔,不知道步轻风是什么军衔。
步闲庭看见我“哼”了一声,我装作没听见,彻底无视。
“闲庭,你不是说佩服前天晚上胜出我的车神吗?现在就在你面前了,怎么不见你敬茶?”
“那不是阮重阳吗?”步闲庭说。
“阮重阳,你相信他能跑得过我?”
步闲庭头往上一挑,一付不屑的表情:“哥,你忽悠我也用个靠谱点的招数。”
“就你那浆糊脑袋瓜,再忽悠一下就报废了!”
步闲庭不说话了,眼神充满猜疑,上上下下打量我,半晌问道:“真的假的?”
“臭小子,我的话你也敢质疑!”步轻风一个巴掌拍向步闲庭的脑袋。
“都没想到大哥保侍多年的记录让嫂子破了!”金阳满脸吃惊。
“好久没玩了,一起玩一次?”金星看上去满心满眼的痒痒。
步闲庭手一拍,“行,咱们五人,大哥、大嫂,二哥、三哥,加上我,谁最后,谁在京华楼请客吃饭。”
步轻风笑着看他:“你可以准备好钱了!据我的了解,你是最差的一个!”
步闲庭脸一仰,“我看你准备钱的可能性最大!”
我知道他说的是我,我输了,当然是步轻风出钱请客,我不作声,微微一笑。
步明月清脆的声音适时响起:“我赌大哥第一,三哥第二,四哥第五,每人一千。”推了一下她身边的舒生,“舒生哥哥,你也赌大哥赢吧,下注到大哥身上我从来未输过。”
舒生摇头笑:“我姐会赢。”
“下注下注。”步明月喊。
舒生问:“可以下多少?”
“上限一千,下限一百。”
“我下一百吧,我姐第一。”舒生说,步明月顿时黑脸。
“又开赌了?”一个豪爽夹着兴奋地声音跑出来,“喂,你们都出来都出来,今天轮到谁做庄了?”
“爷爷,今天轮到你做庄了。”步明月笑嘻嘻地说。
随即,步长空的儿子媳妇们都出来了。
“赌什么?”步远山问。
“大伯,哥哥们加上嫂子,赌赛车。爷爷做庄,我们都下注啊,爷爷的银子最好赢了!”
“哈哈哈,轻风第一,金阳第二,闲庭第五,每人一千。”步远山听了步明月的话,立即行动。
步明月不知从哪找来本子和笔,交给了舒生:“舒生哥哥,你帮爷爷记录,别给爷爷赖账了!”
“小丫头,爷爷什么时候赖过账!”步长空两眼一瞪,大有被污蔑被冤枉之委屈。
“还没有,奶奶就说你赖过账!”步明月一点也不被威胁,得意洋洋地曝□。
步老夫人抿着嘴笑。步长空颇为头痛地对着老夫人皱眉:“有些事不要对小孩子说啊,你怎么这么笨呢?”
步千潮下注:“我赌轻风第一,闲庭第五。每人一千。”
步云海叹息:“闲庭,全赌你第五,我只好随大流了,别说我不帮你。轻风第一,闲庭第五。每人一千。”
步闲庭不理他亲爸爸,喊:“妈,你来给我压第二,五千!我保证给你赢回来!”
步云海的夫人李金林斜眼看着儿子:“你拿什么保证?”
“你儿子玉树临风才貌双全,魅力无上限,妈,你不在我身上下注一定会后悔!”
“才貌双全?魅力无上限?你确定你有过?”孩子妈显然不相信,不止孩子妈不信,全家人一付嫌弃的表情,都不信。
步云海哼一声:“下注到你身上才会后悔。”
李金林笑道:“闲庭,我和你二伯母都不压,要压的话,都压你第五。”惹来一阵大笑。
步闲庭磨牙:“你们太不厚道了,打击人才!”
步长空手一摆,大喝一声:“是骡子是马,拿出来溜溜!其他话少说!”
我想笑,是骡子是马没大区别吧,都是牲口。
作者有话要说:木随云这个真是个不称职的父亲,不过,说到底他还是没害人之心,虐他在后面。
据说,虐人的最高境界不是让他死,而是让他生不如死。
感谢绝世妖娆鸨妈妈和某ge地方的地雷。很响,很给力。
☆、第四十章
40
步明月摇旗呐喊:“还有下注的没的,还有没有?”趴到舒生的手面前,一清点人数,又喊起来:“大伯母和奶奶,你们要不要下?”
步夫人说:“我赌安之第一,五千。”
老夫人跟着说:“我也赌安之第一,五千。”
我黑脸了,这个场捧下来,我会摔死!
步长空脸更黑了:“老规矩,上限一千!上限一千!”
“安之第一次参加,破个例,上限五千!”步老夫人发话,佘太君挂帅一般,一锺定音。
我终于知道基地的那些队员们开口成赌的习惯哪里来的了,分明就是步轻风从步家带去的恶习!队长喜欢并擅长,队员能不追捧并擅长吗?
我听到步轻风轻轻跟舒生说:“下五千,你姐赢。”舒生只笑没动,步轻风推他,又推他。
我笑了,难为舒生了,只怕是第一次玩赌博,而且数目这么大。
“下,你姐姐姐夫都是财主。”步轻风还在极力鼓动。
舒生看着我笑,慢慢将将自己的一百改为五千,脸色看上去颇为为难。
步明月拿起纸,宣读了一片,朗声问道:“各位,数据有问题吗?”
步长空问:“舒生五千下他姐身上?轻风,我进来时明明听到舒生下一百的,怎么变成了五千?臭小子,绝对是你鼓动!”
“步明月,在比赛开始之前,可以改动吗?”
“可以。”想来步明月常做步家裁判,一付大义凛然之势,正气浩荡。
然后,步轻风看着步长空笑,笑得那叫一个得意。
步长空指着他的儿子们:“都压轻风第一是吧?压轻风的一千全部交上来,这注我能赢定!”
几个儿子都笑,“不是还有后一注吗?老规矩,赛后清账,一手交钱!”
我一直没有说话,不知道他们要如何比。
步长空说:“安之开云海的车,地点就从家里到三华码头,这条路新建才开放,人和车不多,正好你们玩一玩。不过,一起开出去还是太招摇了,一个到,另一个开,车上有计时表,自动计时。你们五人抓阄,决定顺序。这下轻风没有办法让安之了。哈哈哈。明月,找几张麻将牌来,东南西北中,依次跑。”
李金铃说:“爸,我看还是赌点别的吧,赌车不安全,撞到人了怎么办?”
“撞到人?凭他们的玩车几十年了,还会撞到人?嗯,撞到人了,你们就不要回家了,也不要说是步家的孩子,我丢不起这个人!”步长空大气地说。
步明月这位妹妹相当积极,立即找了几张麻将牌过来。伸过来几只手,一人一张,剩下的一张,步明月给我翻了,“嫂子,你最后一个。”一张红中。
步闲庭第一跑,步轻风第二跑,步金星第三跑,步金阳第四跑,我第五跑。
我才发现步轻风几兄弟都有自己的Murciego R-GT,都是赛车手,步闲庭的车跑出去,半小时后,步轻风的车跑出去,然后是步金星的车,再是步金阳的车。
我开着步云海的车出来,这是一辆黑色的蓝博跑车,性能很不错,我脚一踩,车子冲出去,连挂几档,速度一下提上来。三华码头我和舒生去过很多回,运河经过B城三华区,那儿正好有一个码头,码头两边都是护栏,护栏对面是三华山,我们常常靠在护栏上看水,看水对面的山,看水上的蓝鸟白鸟自由地飞翔,天蓝,白净,我和舒生都喜欢这地方的开阔和宁静,舒生很可爱,脱掉鞋子坐到码头边,将脚伸进水里拍打着水面,像个快乐的小男孩。
想起这些,我嘴角露出微笑,无意一瞥间看见前面右边的岔道飞速奔出一辆法拉利,眼看就要跟我的车子撞到一起,我冷静地将身子往左一歪,方向盘一打,在电光火石之间,车子斜斜闪过法拉利,只见那辆法拉利方向一转,竟然死死地跟上了我!原来是故意的!原来早在这里等着我!我眼睛一眯,脚下一动,车子更加疯狂,另一个斜道在望,我早有留意,果然,又冲了辆一模一样的法拉利!我不躲闪,档位挂到最高,脚踩到底,一瞬间车速暴满!车身擦着法拉利的车头而过!两辆车子紧追不舍,我想起了三华码头那个近乎180度的发夹弯,冷笑一声,拿出了电话,步轻风的声音传来:“安之,开跑了吗?”
“我被人咬上了,你马上疏散一下右边大弯处的人和车,我要让他们有去无回!”我知道他一定明白我的意思,从五年前的茶吧里那彼此注意的目光和三个手指的暗示开始,我们的默契程度相当好,心有灵犀一般。
眼看离码头越来越紧,后面的两辆车在我的故意缓慢下死死咬住了,呈左右夹攻之势逼向我,我似不敌,加快速度,两边两车更是加了速度,眼看那片水域近了,我嘴角冷然一翘,换档,轰油门,转换,眼看我的车就要冲到水里,突然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旋转,刺耳的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尖利的破空声,我的车弯到了另一条道上,与来时路的方向背道而驰。
同一时间,耳边传来剧烈的碰撞声,然后是水面的轰击声,我知道,那两辆法拉利刹车改道不及,收势不住,一辆翻下去,另一辆也跟着翻到水里去了。
我走下车,步轻风朝我跑过来,没等我说话,突然搂住我:“宝贝儿,你太棒了!已经报警了,这事会有人来收场!希望那两人没有死!”
“一直有人在暗中监视我,我的一举一动全落在他们眼里,可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我有些懊恼。
“乖女孩,不要怕,有我在,以后你到哪,我也到哪。这两天我们一直在一起,他们不敢下手,今天见你好不容易落单了,就下手了!我一定会揪出背后的那只黑手!”
警笛响起来,几辆警车来了。步轻风上去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就带我回了步家。
一下车,却看见步闲庭跑到我面前,恭恭敬敬地向我弯下腰:“大嫂,以前是我不对,有眼无珠,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我一回。”
我脸一红,后退了两步。
“现在知道你大嫂的厉害了吧!”步轻风拍了一下他的头。
“阮重阳那小子绝对转不出那么漂亮的弯来!赛车手中能转得这么干净利落的人,没有几个。我服了!”步闲庭服服帖帖地说。
“还要不要让你大嫂给你唱《玫瑰玫瑰我爱你》?”步轻风笑。
步闲庭额头冒汗:“大哥,你就不要再提了!我错了!”
“这小子活该,总有一天要坏在这张嘴上!”步金阳也笑。
步金星也过来拍了一下他的头,一付你活该的表情。
步闲庭哭丧着脸:“我都认错了!还拍!”
步明月跑出来,兴奋地问:“谁第一?是不是安姐姐?”
“是她。”四个人同时回答。
步明月大叫起来:“舒生哥哥,你赢了!你赢了,安姐姐第一!”
我看见众人傻眼,笑起来,他们大概想不到步家的女王、小霸王、掌上明珠,竟然吃内扒外,不帮亲人帮外人。
步老夫人向步长空伸出手:“给钱,五千。”
步长空问:“真的安之赢了?轻风,你要不得,放水啊。”
“爷爷,我和二哥三哥亲眼所见,嫂子确实第一。”步闲庭为了讨好他哥,也知道向我这边靠拢了。
步长空顿时眼冒精光,露出意外的表情,突然转向步轻风,义正词严:“小子,我给你找了个这么厉害的媳妇,你也该奖励我吧?”
我觉得这一家人真可爱,又直爽,又豪放,又快乐。
步轻风拉着他爷爷进了书房,说是给奖励。一会儿,步远山、步千潮和步云海全部被叫进去,直到吃饭时才出来。
晚饭后,步轻风牵着我进了房间,我忽然想起来,步风轻的假期只有一个星期,他早就该走了。
步轻风抱着我坐下来,头埋在我脖子里:“我延期了,你现在正是多事的时候,我怎么能走?”
“部队据说要求很严格。”
“是严格,不过我好几年的探亲假没休,这次一并休了。”
我问他:“你好几年没有回家?”
“不敢回,一回家就老逼我相亲,宝贝儿你看我,像是找不到老婆的人吗?”步轻风蹭着我的脸,笑嘻嘻的。
我不看他,他的手托着我的脸,一定要我看,我只好说:“不像,不像。”
步轻风咬一下我的嘴角,“这还差不多。”
我心里挂念着那两辆法拉利的事,问:“那两人伤势如何?可以问话了吗?”
“那两人很容易查,曾玩过赛车,后来又吸毒,被警方拘留过,早有案底在身。上次是枪,这次是车,下回是什么呢?不过我和爷爷都觉得这两人跟黄花山那两人不是一伙,他们没有用枪,而且除了开车,也没有什么身手,不是专业的杀手。说明要对付你的人走的不是黑道。爸爸怀疑是木家人,因为像你这么单纯的人,只和木家有关联,不要急,等那人的口供出来就知道了。”
“木兰的事定案了吗?”
“就在这几天可以定了,木家没一人出面,看来我的女孩那把枪很有威慑力。”步轻风笑着亲我的脸。
“他们会不会对付舒生?”这是我最担心的问题。
“应该不会。舒生手无缚**之力,无论哪方面对他们都没有威胁,他们会不屑一顾,那种卑劣的手段只有没有的人才用。他们的主要目标是你,所以后面我们都要小心。这些天不让他出门,我请老师来家里。”
我点点头,如果连步家还不能护舒生周全,那么,无论我带他藏到哪去,都没有用。我松懈下来,靠在他的怀里,他呼吸的热气喷在我脸上,有股潮潮的温暖。他又想咬我的嘴唇,我想起一件事,用手挡住他:“你那天赛车,车上坐的是哪个?”按阮重阳的说法,每辆赛车上都得坐一位美女,那么他那天车上坐的谁?